今天早上7:00多醒过来的,这是我最近醒得最晚的一次,感觉睡得非常舒服。广东七点多的阳光已经有些温度了,相比六点左右清凉的橘色来说,会显得太过刺目和灼辣,但对比后面白日的太阳,那可太好了。
我本来以为自己要再写东西需要很久很久,但是此时此刻就想打几个字——就算是稀里糊涂的日常记录,对我来说也是很好的。好像昨天完全被用干的心力又恢复了一些。
每篇文总是要写个复盘的,但是《苍山雪》这篇文有些特殊,我一度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能力写出来,但今天早上起来,又觉得是可以尝试的。
回顾于这篇文开头,其实和过去作品的写作过程有些相似又不太一样。
和过去最不一样的是,这篇文我在开篇的时候,就是写了大纲的。
虽然它没有那么完整,但我大体还是写了落崖、裴子辰跪三千阶以命换九境命师、裴子成成为魔君重逢等剧情。
其实我不太赞成写大纲这件事,因为我过去曾经尝试过,结果就是发现大纲极大削弱了我的代入感,而我本身是一个人物情绪驱动型的作者,我非常关注于人物成长刻画,一旦失去代入感,作品将会进入一种,空有匠气难有灵魂的状态。
但是不写大纲必然面临的问题,其实就是只能构建相对基础简单的剧情,也容易导致节奏的冗余。我个人认为,除非是完全感情流的作者,否则作者随着写作能力的提升,最后大多还是会走向写大纲的道路。
最初的大纲里,其实并不是现在的环形结构,而是线性的,因为大纲非常短,不需要润色,它只需要情节,所以我稳定在女主视角,不断的描写情节,于是大纲里,李修己和裴子辰就是一个人,大裴就是带着李修己记忆的魂魄,藏在裴子辰身体里,关键时刻就出来,他的最终目的就是用江照雪帮助自己拿到神器,过程中和裴子辰一起一点点爱上了江照雪。最后就是江照雪得到了很多人的感情,但这个人就是裴子辰一个人。
可最后大家也知道,实际描写中,我这样的作者注定会对每一个角色投入情绪,人物不是我的工具,裴子辰他对江照雪的感情,是纯粹的,是独一无二的,而他这个角色,也是完整的,那这样的他如果和一个“利用江照雪、为了活着重新攻打真仙境”的李修己合体时,这就不是合体,而是污染了。
我做不到这一点,于是我在过程逐渐思考解法,开始重新规划出新的路径,删除了后来裴子辰攻打真仙境和江照雪对峙等不符合现在裴子辰性格的剧情,重新规划成为,李修己是裴子辰的过去,大裴是裴子辰的未来,大裴回到了过去。
可是后来我又发现,不对,李修己也不是裴子辰,我似乎无法认可这件事,当裴子辰回到李修己身体,如果我认可李修己是裴子辰的时候,本质是抹杀了裴子辰的存在,李修己才是真正的男主。
其实前世今生是否是同一个人,这是一个极其困难的哲学问题,本质是在回答哲学的终极问题之一“我是谁”,一旦开始处理,将陷入无尽追问的困境,作为作者,必须坚定不移的给出答案。
而这份大纲,本质与我对这个哲学命题的答案是相背离的。
而此时此刻,文章已经过了大半,我已经完成了整个溯光镜的篇幅,如果李修己不是裴子辰,我花费这么大笔墨去刻画的时光镜篇幅,将没有太多意义。
它将无法承载主人翁的成长,也无法引出裴子辰在大纲中“天定我蜉蝣,我争万岁春”的判词。
而除却裴子辰,我的第二个重大难点,是在于江照雪。
在做大纲之前,我曾和朋友们讨论过一个问题:一篇小说,人物一定需要成长吗?
如果她就是从头到尾解决问题,获得利益,她就单纯是爽,可以吗?
可以的,现在很多作品就是这样。
《苍山雪》的基调并不沉重,我在经历《沧澜道》的创作情绪后,非常渴望写出一片轻快的、舒爽的、浪漫的作品,所以当时我整个大纲大家应该可以感受到,我以女主视角出发,让江照雪几乎就是“天命在手,美男我有”的基础基调。
我没有设置她的成长,或者说,我没有去设定除了叶天骄以外任何人的成长。
我想写的就是她一路高光,最终成为九境命师,三境之巅。
可最后我得客观承认,作者必须在自己舒适圈写作,必须符合自己的价值观才可能完成。
我一次次给她高光,但是我会不断质问自己,一次次同样的、相似的高光,最终有意义吗?我走到末尾时,我开始感知觉得,小说里的一切,物质,法力,强大,其实都不是本质,我打一行字,就可以给她全世界,可独属这个人物的,是她的内核,她内心如何看待这个世界,她的思想如何蜕变,这才是人物本质的东西,也作者无法用一行字去给予,与读者在互动中反复品味的东西。
所以在江照雪九境命师后,读者询问“她九境命师和过去到底有什么不同,没有看到九境命师的强大”,其实我也是认可的。
最后我一直最痛苦的,就是沈玉清和慕锦月。
他们二人一直无法进入故事。
慕锦月的难度在于我不擅长写女性角色所带来的感情误会和感情竞争。
而沈玉清的难度则在于他本身其实拥有高度的工具化,他和江裴的关系是一个适配关系,他的污点不能太小,否则江裴的感情就不是“背德”,而是“缺德”。
但他也不能完全是个渣,他和江的感情,必须存在动人之处,否则他和裴完全无法构建出雄竞修罗场的状态,而且沈过于低劣,损毁江照雪和裴子辰两个人物本身。
在他高度工具化的同时,我又不愿角色是完全的工具人物,渴求他拥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这就变得格外难办。
这些苦痛环绕在书写故事的过程中,而在这诸多问题之下,我还要减负着deadline的压力。
这种高压还算我能适应,我浑浑噩噩,只能依靠着过去的习惯和本能,在一片茫然和黑暗中推进这个故事,写完了前半部分。
直到有段时间,我参加了一些必须参加的社交活动,去参加活动的时候,面对面见到了很多作者朋友。
作者之间是有磁场的,看见他们意气风发,高谈阔论,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枯萎的花放进水里,开始一种东西在心里滋长。
之后在和他们的交流沟通里,在他们的评价里,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我的写作手法,和我想要的故事是不匹配的。
这一点看似跳得很远,但其实是我这么几年来一直压在每一篇文下我在思考的问题。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感情流作者,我还曾经沾沾自喜的和人家聊天分享如何写感情,我告诉大家事件塑造人物,然后用很好的人谈很好的爱情。
我喜欢写一个事件,然后在最后的时候落入一个节点,在这个节点完成一次感情推进。于是我的故事如果画出线来,大概就是,一条事件线,一条感情线,一条人物线,一条XX(有时候会额外有的)线,齐头并进,往前汇聚,在某一刻突然缠绕在一起猛地乱七八糟一冲,然后又分散出去,继续往前。
我每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所有线混杂在一起的“高潮”,又乱又磅礴。
但其实我所有的事件线,我不管写什么,我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完成那一段“感情”的推进,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感情流的作者。
直到那一段时间里,几乎我所有接触的作者都和我确认,不不,你是走剧情的。
可如果我是一个以剧情为主的作者,我的思路完全是背离这个定义的。
剧情作者,是以剧情为核心,我的所有想法,都要在构建一个更丰满、更完整的剧情上,但我除了《余生有涯》这一篇以事件为核心的文上,我的所有作品,我创作目的都是感情。
我的剧情是为了丰满人物,我从来没想过要写多漂亮的权谋,多大的世界观,只是我的人物她站在了这个世界的高位,如果我不去用实实在在的剧情落地丰满她,我会觉得她的一切都是空中阁楼,这个人物没有完成,自然也无法拥有自然流淌的感情。
其实这些年我一直隐隐感受到创作里写某些情节的思考方式是不同的,只是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什么,我在最初,只感觉我开头构建情节的方式,和后期不同;后来逐渐感觉到,我构建情节的方式现在和过去在逐渐不同。
但我不知道我变化的是什么。
这种变化我体会到时,是从《余生有涯》开始,然后在《沧澜道》中显化。
《沧澜道》12章到张九然死,我很明显感觉到和过去不太一样,张九然死后开始逐渐又掺杂过去的情节构建模式,等崔恒死,或者说江南篇结束后,便完全回归到了过去的构建情节的方式。
我开始围绕着以剧情为核心的思考方式去不断复盘我的内容,去寻找我“开头”和后期,余生有涯和其他文,沧澜道前中期和后期之间构思、写作逻辑上的区别。
什么是事件,什么剧情,什么是情节。
可以写的东西这么多,什么情节是有意义的,什么情节是没必要写的?
我慢慢开始感受到,是的,我写得激情澎湃的内容,我自己明显感受到往前走的内容,本身思路构建,是以剧情为核心的。
剧情本就是丰满的人物,去展现澎湃情绪的事件。
冲撞人物关系的事件才叫情节;
决定人物命运的情节才叫剧情。
我在构建“剧情”时,我的思路是人物的命运如何发展,人物关系如何转折,关注在整体故事发展方向上,所有人物自然的齐头并进在完成故事。
我最初写文,这是本能,然后在本能把一个剧情写完后,我就会开始进入另一套“生存性”的思考模式,也就是最常见的网文连载中的逻辑模式“制造矛盾-解决矛盾-推进感情”,网文小说里,单章往往制造一个问题,一种紧急急迫的压力,然后人物开始解决这个问题。
可这种注重“事件”,而不是“故事”整体的思路,就会导致情节的有效性大大减低,一个情节能完成事,要分成几个情节完成,最后造成故事的冗长。
于是整体不是会出现一种“一段时间无聊,突然又激情澎湃”的状态。
我在思考中产生一种“顿悟”的感觉,似乎突然意识到大纲该怎么写,小说该怎么写。
好的小说情节设置,应该是螺旋状的,是所有线拧得像一根线一样,螺旋缠绕上升。
而我现在的小说写法,像个赛道,一根根各自为营往前,然后在某一段突然一头扎拧在一起。
这时候我开始去审视手里的作品,就会有种“它可以更好,我有能力让它更好。这么好的故事,我怎么能让它止步于此”的想法。
于是我深陷在一种困境里。
我的大纲和我呈现的内容本身已经有诸多冲突;
我现在思路又出现了更多冲突;
而现实的环境里,我没有完成这篇文其实会有非常大的压力,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一直悬在我的头顶,我没有太多时间。
再加上其实上一次《沧澜道》的重修经历也让我意识到,我此刻认识的不好,未必是真正的不好,每一个选择都有优缺点,等一鼓作气,按照我现有的能力好好写完,我才能更客观审视作品。
于是我其实是在极度高压之下,忍受着自我挑刺、自我羞辱,自我批判,然后努力前行。
这个过程里,我不断告诉所有人,我要修它,我会修它,完成它,修改它,成了当时支撑我写完的最大动力。
在这样不断自我羞辱,自我逼迫的过程里,我慢慢开始有了一些躯体反应。
最开始的时候是坐在电脑面前会开始冒冷汗,后来是开始会感觉肌肉的跳动,心跳加速,难以呼吸。
我去医院检查了心脏,确认没问题后,我大概知道这就是焦虑症的问题,于是就准备一个速效救心丸当安慰,继续写下去。
可后来逐渐的,我开始完全无法感觉情绪,人物对我很陌生,记忆力也急速下降,经常写两段,无法记住前段的内容。
睡眠越来越差,每日经常处于一种好像醒了,又无法思考的状态。
但好在的是,它也不是每天如此,隔几天,我就又会有一两天清醒的时间,可以一天写个一万多。
所以我经常会在状态好的时候信誓旦旦,觉得可以写,然后又突然之间就什么都消失了,归于虚无。
而且我无法确定我的“好状态”是什么时候,我只知道如果我宣告了更新时间,紧张感和deadline会让这种“状态”容易出现一点,这就会导致我总是忍不住试图去确定一个更新时间。
这中间我也尝试过很多办法,比如说去改变写作环境,去新的城市,在写作前先去泡澡按摩运动放松肌肉,不断做心理咨询。
我甚至想过使用药物,但是用药过后的朋友又告诉我这会进一步加剧写作的难度。
而我所有信念其实都只是写完它,好好的、完整的、认真的写完它。
所以我一直没有用药。
等到八月左右,我预估要写完了,也很高兴告诉大家应该不久了。
没想到是写完后,又开始了,我开始等待我的“灵感日”降临,但或许是感知到最后结局的难度,因为结局需要非常高昂的情绪,但我的心力其实没有那么多,我支撑不了,于是这次灵感日的等待变得格外的漫长。
于是一日等待一日,我在朋友介绍下换了一个流派的咨询师重新开始,每天写500~2000字,一点一点往前爬行。
最后,我终于在9月30号,完成我的心理治疗后,意外等到了我最后的灵感日。
我按照我很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纲,写完了最后一个部分。
裴子辰选择回到过去,到一千年前去开始他们的命运,这个情节是我在中期确定的,我为这个情节动容哭过好几次,最后写到这里,我好像随着故事结束,开始慢慢重新活了过来。
我在夜里非常高兴的给影视方发送了邮件,然后忐忑不安的询问了她一些合同事宜。
在问她时,我恍惚又想起心理医生和我的聊天,不要预设不确定的事,没有不顺利发生,就预设一切顺利。
我完成了我热爱的故事,我热爱它,便会有许多人同样热爱它。
之后我开始欣赏这篇文,在深夜于天光中兴奋睡去。
久违的幸福感将我包裹,以至于我在此刻描写还觉热泪盈眶。
现在我回顾全程,当然因为距离太近,我其实对于作品依旧是很难客观去考量的,可我也明显感觉到我在修文这件事上情绪弱了很多。
其实现在回顾来看,它的完成度并不差。
但因为它有着非常好的框架、人设以及故事气质,本身底子非常好,所以我总是希望它能更好一点。
从框架看,它本身是环形结构,以江照雪为起点走到终点的大裴,而终点的大裴回到一千年前开始,推动了他们的相遇。以终为始,以始为终。
这种框架,带着诗意和浪漫,感情线天然令人动容。
人设上,江照雪嘴硬心软,性情灵动娇憨,内心坚定豁达;裴子辰外圆内方,看似君子风度,实则偏执桀骜,睚眦必较。
两人看似性情相反,但核心内在却都相同,行事亦正亦邪,唯有保护无辜者的底线不容践踏。
除却他们二人,包括叶天骄、青叶等人,所有人物人物整体都带着一种锋利上扬的少年气。
这种气质可以写到非常让人喜爱,其实上限很高。
而故事整体气质,承袭了这些人物。热血上扬,不服输不认命不屈不挠,少年热血澎湃中,带着如蝴蝶展翅,时光吟诗的浪漫情怀,这正是我从最初对仙侠题材情有独钟的原因。
回到具体写作上,虽然情节有效性的确不够高,但是总会在一些多余的枝节里,展现出一些亮眼之处。
虽然我觉得庄燕这个情节多余,但是我依旧会为庄燕母女动容;
虽然我觉得幻境成婚这个情节导致感情进度推进太快,以至于后期难以为继只能反复纠缠,但我不得不说,这个副本的确还挺好看。
所以随着故事落尾,我对自己自我批判的情绪慢慢回收,我开始慎重思考,我到底要不要修。
我想改动的地方太多:
第一,框架上,如果确认李修己和裴子辰不是一人,那是否还有回到过去的必要?
回到过去是一种框架,这意味着在他们回到现在时,必然会产生重大转折。理论上采用回到过去时,裴子辰应该是在拿到斩神剑,从过去回到现在时,他们就发现了裴子辰是九幽玄冥大帝/或者裴子成成为九幽玄冥大帝,产生重大转折。从过去回到现在,现在再来被诬陷一次、爬三千台阶成魔,这必然会造成剧情的冗长无力。
可如果江裴沈慕二人的故事都发生一千年前的过去,就和现在的灵剑仙阁产生不了太多关系,江裴二人“徒弟师娘”关系所造成的矛盾,就会被大大削弱,完全无法形成该有的张力。
如何保证江裴二人“徒弟师娘”形成的张力、保证灵剑仙阁剧情有效性的同时,对回到过去这个框架进行调整?
要不要干脆把回到过去的故事设置到江照雪身上,让江照雪从出身就感觉到自己生活充满疑点,回到过去解决的不是李修己的线,而是江照雪的线?
框架就决定了整个故事的节奏。
比如说采用溯洄时光的框架,那就是:受到诬陷,回到过去——>回到现在,得知真相——>大结局高光
采用人物关系转折为框架,那就是:受到诬陷,女主成为男主心中no.1——>成为魔君,两人决裂——>战场重逢——>大结局高光
但现在框架结构很混乱,故事有四个大场面,落崖、斩神剑出世、灵剑仙阁血婚、诛天命书。
如果算上实际上该写没写出来的裴子辰入魔,实际上该是有:落崖、斩神剑出世、入魔、血婚、诛天命书五个框架。
其中:落崖-斩神剑出世-诛天命书,这是一个框架。
按照这个框架,斩神剑出世时,裴子辰就该成为魔君,揭露一切真相,后续最后一个part就是两人一起发现天命书阴谋打败天命书
落崖——>入魔+血婚——>大结局
这是第二套以人物关系为转折的框架。
两套框架抵在一起,会互相削弱对方的高光,同时造成冗长,其实是必然要选其一的。
而两个人的关系,最好是线性,从对抗、放下对江的戒心、江救裴高光(对师娘死心塌地)、风雨同舟、裴对江生出绮念、身边出现危机人物(比如叶天骄)出于嫉妒开始围剿周边人、确认自己喜欢但是决定不要身份一辈子在一起、沈玉清出现打破关系、暗恨沈玉清得到不珍惜嫉妒、幻境拜堂确认感情、当小三暗中又争又抢但没有明确开口、心灰意冷决裂以死无声表明爱意、成为魔君为了某个目的再次重逢立场不同、暗恨江照雪和沈玉清还同行以为他们在一起、江照雪被俘受辱发现裴真实身份窥探出天命书真相、江裴二人谈话裴质表白问江心意(爱我或者杀我)、江确认自己的内心感情、大结局。
这样的线性关系,到底要适应什么样的框架结构,其实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
在7万字左右,放一个万剑之中救人的高光,其实非常尴尬。
因为前面七万字,其实它没有一个张力十足的对抗、放下戒心的过程,没有这个过程,意味着双方其实缺乏了解。缺乏了解的爱情,在后期回顾这段感情的基础时,就总觉得缺少回忆的素材。而在缺乏了解的情况下,去展现一个全世界只有你一个人救我的高光,他只能成为一种初步印象,而无法成为刻骨铭心的感动。
可如果在落崖之后,再展开互相试探,在试探中,再来一次江照雪的牺牲,去让裴死心塌地,前面落崖那次太高光了,就容易削弱这一次感动的情绪程度,会有一种,剧情重复的感觉。
可如果删除这个落崖救人的剧情,实话说,这个剧情,单独看是很精彩的高光。
第二,故事情节上,大多数情节都需要重新构建甚至删除。
其实在最初的大纲里本来就没有庄燕这些“事件”的情节,最初江裴二人落入溯光镜后,是两个人像普通人一样逃难生活,两个人一起进入了一个小门派,经历了很多共同患难的过程。裴子辰为江照雪赢下宗门大比,为江照雪入魔道,江照雪有一段全身不能动弹失明的时间,裴子辰每天背着她帮她药浴,慢慢从生理-心理一点点突破,最后在沈玉清来的时候转变惊觉自己的感情变化。
在沈玉清出现,让裴子辰跪下叫师娘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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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裴子辰意识到自己对江的喜欢。在裴子辰成为魔主把江抓起来时,才是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
现在的故事,“事件”太满了,庄燕,宋无涯,十七岁的裴子辰和江照雪还没怎么相处过,就被迫分开隔了四年,然后沈玉清,裴子辰就意识到自己喜欢了。这个感情进度,导致我后期一直在进行情绪渲染时没有具体的事件,反复只能落山崖,骑仙鹤。因为他们的感情培养情节太少了。事件几乎是游离他们感情之外。
除却感情,江照雪和裴子辰的事业线也几乎是没有完整的梳理的。
原本设定里,裴子辰是被江照雪设局引导修九幽境功法,那时候江照雪对他毫无怜悯,他杀完人后跪在盲眼江照雪面前,以为江照雪看不到,江照雪抱着他,温柔安抚他,满意看着满地的血,第一次对他产生了怜悯和愧疚。
后来这件事成为了一个爆发点。
但是现在的故事里,这件事也就在裴子辰对江照雪表白“爱我或者杀我”这里轻而易举就消弭了。那修九幽境功法到底会有什么危害呢?造成什么破坏呢?裴子辰好像就是一直捡神器,在强大的过程中毫无阻碍和自我努力。
江照雪更是如此,她七境、八境、九境、成神,具体的区别在哪里呢?她的成长和剧情是如何衔接呢?
第三,在人设上,我需不需要调整呢?
“天定我蜉蝣,我争万岁春”是裴子辰的判词,但最后李修己和裴子辰彻底分开,那以正文中裴子辰所展现的事件力度,其实是支撑不起这个判词的。
他要绝境中一路逆天而行,按照判词而言,他的人物该是充满向上不屈的生命力的。
可正文中,为了维护裴子辰前期“圣父”“君子”的状态,在前期我几乎削弱了他所有反抗意识。
他在最初和江照雪的会面中,身为灵剑仙阁带队的大弟子,没有任何的警惕,这里尚可说成是他其实是清楚掌控局面下的从容,但等落崖之后,面临这么大的情绪起伏,被师门放弃,见到救她的师娘,他连恨意都没有,只有自暴自弃想要自裁,这种过低的消极基调,导致了他人物的主观能动性极低,他除了江照雪一个能够驱动他的点以外,后期完全没有驱动点。这是我后期在两人对手戏上极为困难的原因。
他基调太低,导致后面他的“黑化”都变得非常艰难,安排给他的所有高潮剧情,都无法支撑。每次他要做点坏事,都会显得格外突兀。
可太好,太善,又会导致整体剧情张力削弱。
如果我把他调整得更有人性一点,而不是那么君子圣父,他会想要为自己报仇,拥有更多的爱恨牵绊,把他和江照雪之间的恩怨设计更深。
比如他一开始刚被江照雪诬陷过,心知江照雪深爱沈玉清,在意识到自己是被江照雪救以后,又恨又觉得这是自己救命恩人,不该牵连于她,同时清晰知道江照雪另有目的,怀疑她是沈玉清派过来,警惕一定要和她分开,结果江照雪步步为营刻意引诱,将他绑定在身边,他逐步沦陷。
而沈玉清的人设,他和江照雪之间需要这么前期那么多爱恨情仇吗?天衍藤那个情节太过复杂了,复杂到我写的时候都疲惫了。
设置前期那么多的爱恨情仇,是为了解释他为什么前期这么恶劣,只有他足够恶劣,江照雪拼命的离开和反抗才有意义,不然会显得江照雪瞎折腾;而也只有他的人物拥有其个人魅力,江照雪年少的爱慕才有意义;江照雪年少真实的爱过,裴子辰的修罗场才会形成。
这是我创造他时的逻辑。
但整套互相平衡的逻辑太绕了,就绕得整个人物非常之复杂难以带入。
如果沈玉清前期没那么坏,没那么多往事,把剧情放在后面,他是不是更容易进入呢?
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老公可不可以呢?
比如说如果设置他自幼被宗门培养,一心一意把灵剑仙阁和天命书当成心里的存在,拥有一个把灵剑仙阁做大做强天下第一的梦想。
然后江照雪被大裴救过,喜欢上了大裴,结果刚好把沈玉清误认成为大裴,死活要和他结婚,他觉得合适,两个人就正常的结婚了,婚后他有些喜欢江照雪了,才意识到江照雪把他当替身,所以一直不舒服,但是也将就着过日子,但总觉得江照雪早晚要出轨。
又或者是他就是和江照雪年少夫妻,因为宗门要求所以要多照顾慕锦月,然后整个剧情里,他一面选择慕锦月一面和江照雪说对不起,写个谁都想要谁都拉不住,虽然渣但是也是一面渣一面努力温柔善待江照雪,而不是正文这种仇人见面的极端状态是不是比现在更好呢?
还有慕锦月,我要不要把她的来历更丰满一点?她有来处,而不是单纯的怨煞,让沈玉清成为她的来处,也成为她的归路呢?
第四,世界观上,到底要不要降低灵剑仙阁的级别呢?
故事的世界观里,开始为了爽感和苏感,沈玉清天下第一,灵剑仙阁蓬莱都是第一,九境命师无敌。
所有人物设置太高,这就导致了裴子辰在追逐的过程中特别漫长,感情线进一大半了,裴子辰还距离沈玉清有很大的距离。
可一旦裴子辰追上了,江照雪九境了,后面又一堆剧情,但他们已经世界top了,世界top一般只有最后一战了。
我要不要把灵剑仙阁放在一个中等位置的宗门,不要把沈玉清设置得那么强,让后面还有一些大佬潜伏,把世界观的层次做得多一点?
我想的修文方式有很多,但大家其实也看出来了,这些思考不能说没有道理,可问题就在于,其实一个情节出现在正文,都是经过取舍的。
这些就是现有情节会带来的毛病,可问题是如果把现有情节改了、删了,是不是就更好了呢?
不一定的。
我在写的过程中,拼命自我羞辱,但是随着尾声将近,我就开始思考,这篇文真的需要修吗?
我把裴子辰,从一个君子,修得更有人性,更有对抗性,他是不是真的就更好呢?我是不是会毁掉读者心中的裴子辰呢?
我为了整体,把单个的高光删除,比如幻境篇要简化,对于读者而言,他是不是觉得幻境篇其实很精彩呢?
修文对于作者压力其实巨大,你无法保证你修文能够让所有人满意,而调修一百万字的作品,对于作者心力也是极高的要求,我真的能写得更好吗?
我不知道的。
所以现在大家问我,还要不要精修,要怎么修,我就处于一个无法回复的状态。
最后我只能回归到自己,如果我最后觉得该修,我有能力修,我或许就会修改它。
如果我觉得不该修,那现在大约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虽然我说了这么多要修改的地方,并不代表《苍山雪》不好,恰恰相反,正是因为它底子太好,所以我一直总想要好一点,再好一点。
冥冥总有一种感觉,如果能写好它,我会更上一层楼(指写作能力,其他事不是我能掌控的)
写作这条路太长了,一个作者写一本小说是很容易的,但如果要写五本、十本、十五本、一生,那其实很困难。
作为作者而言,保护自己创作生命力,是比一切都要重要的事情。
而我希望,我可以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长一点,更远一点。
我年少时,寄居人下,忐忑流离。
我无数次被定性,我这样出身的孩子,难有所成。
我必须要比其他人明显的优秀很多很多,才能得到一句夸奖,而这句夸奖,在我年少的人生里寥寥无几。
毕竟“优秀”二字,本身就太过困难,
走上写文这条路,就是因为这一路虽然有很多人批评,但是偶有的夸赞,于我而言也已经是一条盛放的花路。
我感谢每一个肯定我的人。
感谢每一个喜爱我文字的人。
在我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不知该前往何方那一年,朝着我招手说,这个世界,你可以来这里。
这是我的收容所,我的避风港。
所以我很想一直走下去。
这已经是我在晋江写文的第八年。
而我却觉得,写小说这条路,我才刚刚开始。
虽然《苍山雪》的过程似乎很波折,但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春来前的冬雪里。
我看到绿芽破雪而出的嫩绿,昂扬在枝头。
10月2号早上开始写这一篇完结感言,写到了10月3日21点。
完全没想到会写这么长。
写完再祝福一下自己和大家。
愿我们前程光明璀璨,愿我们自成融雪春光。
愿无论修与不修,《苍山雪》能用最好的状态结束,让更多的人看到最好的它。
愿下一本还能与你们重逢。
我先去休息,想想之后我要去哪里。
国庆节快乐。
预祝中秋节快乐。
昨天发了,但发完又觉得自己说这些不太合适。
其实人性是很奇怪的,一句话说多了,无论真假都容易成真,所以我从年少学到的一件事就是,你所有自我批评,自我怀疑,都不该宣之于口。
你不信任自己,他人也会不信任你。
你批评自己,别人就会同样觉得你的确不行。
你审视自己的缺点,他人也会跟随审视你的缺点。
所以最好的自我保护,就是不要主动审判自己,不要暴露自我的软弱,反复告知他人我很好,我很优秀,这是更好的方式。
以此为标准,我这篇随笔,哪怕是我自己的自省,并非我对自我完全的不认可,它也太不适当。于是我将它删除了去。
但今天醒来又想,作者之所以成为作者,就是因为想表达,想被看到的本质欲望。
当我开始害怕说话,或许就是在无形的压抑自己的表达欲,本质是对自我创作欲望的慢性自杀。
作者最终还是回归到作品说话,它就在那里,至于我一天天胡说八道个什么,想必也没太大影响。
所以还是再次发送,与大家见面,回归于最初的创作状态。
那时候天天在线发表情包,觉得自己可有意思。哪像现在,写个随笔都思想前后,删了又删。
我今天去烫头发了,三年没剪过头发,希望我今天的发型顺利一点,Tony老师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