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在昏迷后的第三日傍晚醒来的。
这中间柳菲菲基本上没闲着,第二日一早便钻进了后山的老林子去给他找药。
开阳山别的不说,药材却是管够的。
整座山都在开阳宗的名下,不过他们也没有明令禁止药农们山上挖药,只是后山不比前山,常年雾气弥漫不说,还有各种各样的凶禽猛兽,药农们也都没到家里揭不开锅的地步,为了点银子把命赔出去得不偿失。
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会不知趣的往后山跑,并且经过一代代口口相传,那是越传越离谱,开阳山后山简直就成了人人谈之色变,唯恐避之不及的禁地。
开阳宗的几代人也没想着要澄清,因为这的确省了不少麻烦事,一个是历代宗主常年练功的悬空崖就在后山的峭壁上,因着这则传言,闭关修炼时就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过来打扰,倒是分外清净。
还有一个也的确是为了他们的性命着想,后山腹地里有不少猛兽,若非当年她偶然间捡了一只吊睛白额虎幼崽,而这只幼崽长大后已然成了这山中当之无愧的霸王,就连她去后山,也得提着心吊着胆。
倒不是说怕,只是有小白在,什么事都会简单一些。
小白就是她捡的那只吊睛白额虎,捡的时候和她一样,不知父母是谁,不过如今小白已经儿孙满堂,而她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长久未见,她特地选了一些猪杂碎带过去给小白打牙祭,小白知恩图报,她药都还没挖好呢,它扭头就出去给她猎了一头鹿回来。若是往常她还会揪着它的小耳朵,语重心长的告诉它不要欺负小动物,然鹿血是疗伤的圣物,那少年正好能用的上,当下也只能违心的说了一句,“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有小白的护卫,完全不用担心会有凶猛的禽兽上来偷袭,心无旁骛的找起药来也就事半功倍。于是不到半天的功夫,她就集齐了所有药材,另外还顺手多挖了两支百年以上的人参。
往日里是觉得宗门的日子还算能过的下去,经历了这次下山这事,才方知有银子的重要。
那半块玉璧虽不是什么珍惜之物,却也是能证明她不是山里石猴子变的唯一信物,用它抵银子,的确是有点可惜了。
不过,她也就可惜了那么一会儿,于她,那本就是无用且累赘之物。
小白一直将她送到林子边才扭头回去,估摸着是又有了新的子孙,那带来的杂碎一口没舍得吃,全叼了带回去了。
回到宗里,少年依旧烧的迷糊,蒋文修在看着,她出去给他熬了药,换了蒋文修。
也是这时才看清少年的面貌,即使眼睛闭着,也美到发光的那种。
她这时倒有些相信那牙子没谎骗她,若是全盛之时,的确值得上二十两银子。
为了不压着他的伤口,柳菲菲只能小心的将他扶起,让他窝在她怀里,好在少年还没到喂不进药的地步,几乎没费什么劲,一碗药就见了底。
她小心的将他放下,少年却不舒服的呓语两声,眼看着就要仰躺下去,她立马将他拉住,却不慎被他压倒,少年的唇轻轻擦过她的下颚。
柳菲菲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一时有些慌。
待少年气息均匀了,柳菲菲这才将手臂自他颈下抽离,起身慌慌张张的理了理衣服。
还好,没人看见。
她呆愣的看着他,不知不觉又耗费了些时间,待视线转移到床旁的凳子上,这才想起来,要用帕子给他降温。
绞了帕子,她又胡思乱想起来。
相对于背后的千疮百孔,他前面的伤简直不值一提,脸上也就几道细小的血痕,昨儿擦了药,今天已经都快愈合了,最影响他容颜的也就眼角和嘴角的两块淤青,使得他的左脸看起来有些浮肿。
她很难想象,他日后脸上伤全好了的模样,再加上那一双最初让她动了恻隐之心的黑珍珠,该是何等的妖孽。
他如今光是躺在这儿,就有如神祗一般,处处都完美到无法复刻。
画本子里那些惊为天人的主角的逆天神颜,在这一刻有了具象。
只是他如今身上到处是伤,能勉强擦拭的也就脸上和脖颈这一块,估摸着是蒋文修给他系的纽扣,一直系到最上头,柳菲菲也只能一只手给他擦拭,一手腾出来解纽扣,手指来回在他喉结上打滑,昏睡中的少年无意识的咽了咽口水,眼睛有一瞬勉强睁开,然后又再次昏睡过去。
正专心解纽扣的柳菲菲完全没注意到,她眉头一紧,干脆两只手齐上阵,好不容易解开,又对那上下滚动的喉结起了兴趣。
她用指尖触了触,那喉结竟然又再一次有了反应,她不禁有些玩上了瘾,直到头顶一声喟叹传来,她猛然收回手指,莫名有些心虚的抬眼往上看。
少年依旧睡着,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拍了拍心,轻轻的呼了一口气。
“师姐!”
蒋文修突然出现在背后将她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帕子差点被碾碎。
蒋文修毫无察觉,继续问她,“饭做好了,你是要在这屋子里吃,还是出来跟我们一起吃?”
柳菲菲磨了磨后槽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回道,“出去吃。”
蒋文修看她一直背着他,挠了挠头发,总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不过看她拧着帕子在给少年的额头冷敷,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行,我这就出去摆桌子。”说完就扭头出去了。
柳菲菲这才拍了拍红透了的脸颊,刚刚的动作明显有些禽兽了,好在除了她自己,没人知晓。
她再给帕子重新沾了水,敷在少年额头上,这才出了屋子。
外头院子里桌子已经摆好了,蒋文修还在端汤,司徒敏一人坐着,看她过来连个眼神都没给。
待蒋文修将汤摆上,柳菲菲蹙了蹙眉。
他们两个都不擅厨艺,汤还是昨天的汤,估计加了点水,再切了些萝卜,便又是满满的一大盆了,桌上还烤了几个饼子,基本上都有些黑乎。
肚子饿得慌,柳菲菲也顾不得讲究了,抽了一个饼子过来,掸了掸上面焦黑的部分,然后大口的咬了起来。
她一开动,其他两人也都捧了碗,舀了汤,一口饼子一口汤的吃了起来。
“汤有点咸了。”柳菲菲喝了一口汤,没忍住,还是说了一句。
司徒敏当场就有了怒色,被蒋文修一把压住,后者有些脸红的道歉,“对不起,师姐,我下次注意。”
柳菲菲想了想,觉得是时候该让他们独立了。
她不能永远护着他们,也做不到永远护着他们。
“羊汤本身就鲜,盐放重了,汤就失了本味,你以后做菜可以先少放些,后面尝了再加也不迟。”
司徒敏听了有些不高兴,她刚想出声,蒋文修已经应声道,“好的师姐,我知道了。”
司徒敏看了看他,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一顿饭就在这种沉默又诡异的环境中结束了。
吃完,蒋文修主动收拾了桌子,司徒敏依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坐着,柳菲菲没打算放过她,直接指派她道,“今天采回来的药,你先去收拾晒了,篓子底下还有两支老参,你仔细着些,过两天我带去百晓堂。”
司徒敏拉着脸,本不想理会她,听得最后两句,当场惊起,“你要去卖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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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菲菲听了眉头直皱,这话也太有歧义了。
司徒敏却不管她脸色怎样,她虽没下山几次,却也知道百晓堂是江州最大的药材铺。
“家里没银子了?”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大的可能,一瞬间双眸喷火,“你将银子全用在那脏东西身上了?”
“没有......”
柳菲菲还想解释,司徒敏已经冲进了正屋,接着便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传来。
柳菲菲知道她是去翻银箱子了,每逢老头子闭关都会提前放了足够的银钱进去,他们仨平日里都没什么大消费,齐婶子要用,都是她自己动手拿,是以他三人一直没什么钱财观念。
她其实也不知道里头到底还有多少,齐婶子下山的时候,她抓了一大把塞进她的包袱,这次下山,她又挑了几块带下去。
蒋文修该是听到了声音,走到她的身旁,一脸的为难,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柳菲菲给他挤了个笑,听到里面没了动静,又回头去看。
果然司徒敏又从里面冲了出来,这次直接一脸的凶相,“说,你买那脏东西花了多少银子的。”
柳菲菲也没瞒她,老老实实报价,“五十两。”
“什么?”这下连蒋文修也变了脸色,声音都有些破了。
司徒敏沉着脸否定她,“不对,你撒谎。”
蒋文修看她捏紧了拳头,似要杀人,心也跟着一颤,难不成里头那人五十两还不止?
惊讶虽惊讶,但看她俩剑拔弩张的,他也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疑惑,顺便想起一件事来。
他上去扯了扯司徒敏的袖子,提醒她道,“你忘了齐婶儿走的时候,我们给了她一大笔银子吗?”
“师姐不会骗我们的。”
劝是这么劝,但他心里还是疑惑,一个奴才罢了,当真要费这么多银子?
难怪师姐穷的都要去挖参卖钱了。
司徒敏看他这样,知道又在脑补了,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语气不佳,“我知道,我又不是失忆了。”
“齐婶儿走的时候我看了,箱子里也就剩了二十两不到,如今还有十六两加半吊钱,她说那脏东西值五十两,她哪儿来的五十两,你说她不是说谎,那是什么?”
这次连蒋文修也一脸质疑的看过来,两人那模样,势必要她一个解释,且是合理的解释。
柳菲菲有些沉默。
果真是大意了,连她都没注意到那里头还有多少,谁知道这个一向连银子都不碰的死丫头会没事找事,去数那银箱子里还有多少银子。
要是老实交代是拿玉璧去换的,别说是司徒敏了,只怕连蒋文修都要跳脚。
要么就撒个怡情怡心的小谎,就说是她之前攒的?
“老实交代,你别想糊弄我们!”司徒敏提前堵了她的后路。
蒋文修也是同仇敌忾,抱着胳膊面无表情的等着她的回答。
“就是,就是......”她就是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新的说辞。
两人何时见过她这样,分明是心中有鬼。
司徒敏最是敏感,他们仨就属她下山最多,不可能不知道山下物价,更何况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她在这方面撒谎的确没必要。
可没拿箱子里的银钱,她哪来的银子,还是五十两之多。
她上上下下的将柳菲菲打量了个遍,突然就上前两步,对她开始上下齐手。
柳菲菲一时没防住,瞬间就被她将腰间摸了个遍。
果然,没摸到想摸的东西,司徒敏瞬间就脸黑如灰,眼中更有山雨骤来之势。
“柳菲菲,你的玉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