钩吾山。蜃楼宗。山主殿。
郭葵背着双棍,径直入殿。
“山主,斥候报,祝融氏之墟,确实裂开了一条缝,但没有发现任何魔兽的踪迹。”
妖娆翘着二郎腿的楼望月,换了个姿势坐,双腿换了一边翘二郎腿。她今日只着一条紫色轻纱,缠在身上,随之动作,紫纱从小臂拂擦过膝盖。身上环佩轻碰,脚腕铃铛清音乱拨。
“只是裂缝了啊……”
郭葵听着“只是”二字,感叹山主见多识广,不当回事。
郭葵:“若能找陈留氏修补,应该没有大碍。”
楼望月轻嗤一声,“陈留氏啊……”
郭葵:“陈留氏神秘不好寻,郭葵愿为山主解忧。”
楼望月想了一会,笑意莫名。
“不必了,你去把无忧叫来。”
“是。”
郭葵去往红莲宫,通知红莲宫主易无忧。
她回来时,手持一支蓝莲花。
易无忧伴莲而生,从蓝莲花中化身而出。他长发及腰,也不梳理,随意扎成一束放在脑后。一身战国袍宽松,通体泰然安适,颇显冷淡高洁。
“小葵,你先下去吧。”
郭葵领命退出殿外,自动守着门口。
山主楼望月,简要地将祝融氏之墟的情况,同易无忧讲清楚。
易无忧:“确定没有魔兽跑出来了?还是已经跑出来了,还没被发现?”
“也有这个可能。”楼望月不急着否认,“不过可能性不大。”
“魔兽,不至于这么傻。解折在时,魔兽之中,狡诈者甚。”
楼望月笑笑,“还是无忧见多识广。”
“山主过誉,不过家学沾光。”易无忧微微颔首。
他比楼望月修行久,但解折那个时代,他也没有经历过。对于魔兽的了解,大都是从红莲宫保存的留影石中得知。而当初对抗魔兽,钩吾山所有宗门,没有比红莲宫牺牲更大的了。
红莲宫,是拿命去填的。
“唉,据说,象从小象起就被拴住,无法逃离。等长成大象了,脖子上的绳子分明一挣就断,可大象却不会再尝试逃跑了。哪怕解开绳子,大象也不跑。或许,魔兽亦如此呢?”
无稽之谈。
象和魔兽岂可相提并论?
易无忧看了眼楼望月,被她的装扮吓到,又低下头。
楼望月不足百岁担任山主,钩吾山众人不服,他心中亦有伺机取而代之的意思。不过,在魔渊这种大是大非上,易无忧还是以钩吾山整体利益为重。
易无忧没有反驳她。
他知道的,她这人,表面宽和,实则锱铢必较,有仇必报。
“依山主之见,该如何是好?”
楼望月吃吃发笑,“那当然是派业火红莲了。你说呢,无忧?”
易无忧脸色一白。
业火红莲……
那是……
红莲宫皆为血修,这只是明面上的。
涌动的暗流,也在红莲宫。
红莲宫关押着得罪钩吾山的罪犯。有过错,但过错没大到扔下山,当灵阵材料,为钩吾山补灵气的地步。于是就会被关在红莲宫,这些罪犯,不再有名字,人称“业火红莲”。
业火红莲,得名于佛经里的地狱。
红莲宫狱中,关押着的罪犯,饱受寒苦。
因关押时间不同,受寒苦程度不同。
轻者,严寒相逼,皮肉起泡。重者,寒冷增加,唇舌也冻住,发不出声音,只能发出叠声。
再重者,皮肉冻裂,发青,如青莲花;最重者,永无出狱之日,全身皮肉张开,血流不止,皲裂寸瓣,宛如红莲生华。
易无忧脸色愈白,他自己是从青莲……回到了人间。没有人比他知道,下面有多痛苦。
他问:“要多少?”
楼望月走下宝座,“先派过去守着吧,不够再加。你看着办。”
易无忧道:“是。”
楼望月这时已走到他身边,足不曳屣,姿态随意,她将手搭在易无忧肩头。
她夸赞道:“真是人如其名,为众生解忧啊。”
易无忧收敛视线,只盯着脚下。
山主的遣词造句,阴阳怪气,可她说话时那样真诚,又让人疑心是不是多想了。
易无忧尽量避免去看她了,可她却凑过来,赤足纤尘不染,生生踩过他的鞋面。
“你对钩吾山最为忠诚,是我唯一可信之人。”
“啊。”
楼望月正经不过半会,一脚没踩稳,朝前跌去。
易无忧扶了一把,“小心。”
他单手托着人,楼望月身形高瘦纤细,就这么以肚腹为支撑,挂在他手臂上。
山主殿,静得可怕。
楼望月红着脸站起身,支支吾吾,“你先退下吧。”
易无忧走后,郭葵重新进殿守卫。
“山主,要拿业火红莲,去当生贽吗?”
楼望月一口茶呛在喉咙里,疯狂咳嗽。
“小葵,你声音能不能小点?”
感觉整座钩吾山都要听见了。
郭葵“哦”了一声,不讲话了。
她就是这点好,心眼实在。
也是这点不好,心眼太实在。
楼望月擦擦咳出来的茶水,喷上特制的香氛。温温柔柔。
“他们本来就是罪人,去当生贽,算是将功折罪。”
“若是立功,还能让亲人领受奖赏。”
楼望月本没那个必要解释的,但她怕小葵这孩子想多了钻牛角尖,还是多嘴了几句。
“哦。”郭葵纠结的神色,好了许多。
楼望月重新喝了一杯茶,慢慢地饮,热气凝聚于眉间。
“画像出来了吗?”
郭葵一愣。
“出来了。”
山主问的画像,是春山灵均仙君渡劫那日的事。
那日,傀儡师派傀儡送来留影石,及时通告仙门魔渊裂缝一事,后经查实,的确为真。
傀儡师身为魔道拥趸,如此之举,不知动机是何意。
但是山主……
却对那个自称“阿念”的傀儡,很感兴趣。
可惜,当日因灵均仙君的剑域,春山记录影像的留影石,都有些失灵。
所以只能让郭葵回忆描述,画师复原“阿念”的模样。
郭葵取来画像。
楼望月放下茶盏,让郭葵帮忙展开。
郭葵十三四岁少女的身高,展开画卷正正好。
画上男子书生气,五官平平无奇,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还原了个七八分。
楼望月瞧了一会子,只顾着用茶杯撇开茶沫子,默然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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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葵拿画卷手臂都举酸了,“山主,不像吗?”
楼望月长叹了一口气。
“像。太像了。”
他是何时定的容?从来没有老过。
楼望月放下茶杯,“我要回帝燕城一趟。”
*
李希夷醒来时,隔着窗扇,她瞧见远处的天光刺目。太阳在雪上后升起,照耀出一圈五色的晕。
锅碗瓢盆的声音,生火做饭的烟火味。
“醒了醒了。”
有人围聚过来,李希夷并不认识。穿的是极北草原上的衣服。
男子自称陈清焰,女子自称魏闲,他们是兄妹俩,以前在大洲经商,途径陌洲,想着休息一下,就旅居一阵子,观赏雪山景色。
没想到出门会顺手做好事,捡了李希夷和池星野回来。
“星……我同伴呢?”李希夷问。
“他早醒了。”魏闲指指屋后,“在寻柴火。”
李希夷裹着被子撑起身,看见池星野在屋后忙碌。看上去状态还可以。
他本就是修仙之人,虽然元气大伤,但是身体素质要比常人恢复起来要快。
李希夷发起抖来,魏闲将火盆往她床边靠,笑道:“是不是怕冷?”
“嗯。”
寒毒入体,交换人体之气,原剧情描述她去了半条命,并不夸张。
热乎乎的火盆在身边靠着,李希夷的手足冰冷,摸上去和冰块差不多。更痛苦的是心口隐隐作痛,每一次呼吸,都会带出若有似无的疼痛。
不剧烈,不难忍。
但如同附骨之疽,没有一刻能逃离。
只要她还在呼吸,就无法逃过这种抽气般的隐痛。
这是寒伤入心之兆。
昭示着她将痛苦缠身,且命数无多。
【宿主,要不先回家找点止痛的药材?】
前世,李希夷就只能常年用药材敷在心口,麻痹疼痛感。但那种药材寒凉,也是以毒攻毒,用完之后也会加重寒毒,无异于饮鸩止渴而已。药物依赖就更别提了,到后来麻痹疼痛的作用就越来越小,过量使用还出现了一些副作用,到头来她就只能生生地忍。
每一次,她都骗自己。
忍忍就不痛了。
反正活不久了,痛了,也会过去的。
【没关系,还能忍。我换个姿势就好了。】
李希夷站起来,尽量不压迫到胸口。
或许是心理作用,疼痛减轻了一点。若有似无。
魏闲从衣柜里翻出厚衣服,给李希夷披上,“有机会,可以去我们家乡玩。火土重,火气足足的,肯定不怕冷。”
李希夷谢谢她的好意。
她以后走剧情,还是得去钩吾仙山。
魏闲问:“你们怎么会晕倒在雪山里?”
陈清焰正生火做饭,“是啊,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还是雪崩。你们能活下来,真是运气好。”
李希夷迷惑,“雪崩?”
“是啊,好大一场雪崩,我们拖了你们,赶紧就回来了。”
李希夷依稀想起来,她和星野昏倒前,确实听到了巨响。
不过,比起那个……
李希夷脚尖紧绷,不敢乱动。她让自己的视线,尽量平稳地移动,不露出任何惊恐。
她缓缓抬起头,面色苍白,“我能去和同伴说会儿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