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么？”
你打了个寒颤，迅速收回目光。
教室里的小孩还在吃着糖果，手慢的刚刚剥开糖衣。
你站在讲台上，门却自己开了。
李丽珍站在门外看着你，你硬着头皮老老实实地出去了。
“刚刚听见了什么？”李丽珍玩弄着自己绿色的指甲。
“隔音效果挺好，我只看见了，什么都没听见。”你半真半假地回答。
“最好如此，在这里，收起你的好奇心。”李丽珍用指甲戳了戳你的脑袋，“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乖巧地点点头。
李丽珍挥了挥手，让你回去：“下次不要给我发消息。”
你继续点头。
至于真到了紧要关头，那……不摇人又能怎么办？
一下午又过去了。
六点，你和高冉思背靠背坐在一起
【你今天怎么样？】
【我没事，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
【你说，如果我听我妈的话，回去结婚生子，是不是就没这么多事了。】
高冉思盯着这条消息，不知道该说什么。
今天是你进入幼儿园的第三天。
你很恍惚，你觉得发生了许多事情，可现在才是到幼儿园的第三天。
你已经开始想念食堂的饭菜和宿舍的小床了。
和幼儿园比起来，食堂的菜简直是国宴！
你甚至想念那个对你并不算坏的家。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恍惚间，你发现自己坐在熟悉的客厅里，手边是妈妈给你切好的苹果，而你正抱着手机看着自己喜欢的小说。
“牧牧，过来吃饭！”妈妈的声音传来，你嘴上答应着好好好，眼睛却还盯着手机。
直到看完新一章的内容才心满意足地放下向餐桌走去。
你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可一切都是那么熟悉那么恰到好处。
你看着妈妈模糊不清的面容，突然很想哭。
你想过去抱一抱她，可刚一起身，一切都散了。
四周的一切被黑雾笼罩，你茫茫然走在其中。
铃声响了七次，你怔怔地看着窗外。
“你还好吗？”高冉思伸手在你面前晃了晃。
你回过神：“走吧。”
新的一天，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集合、迎新、上课……
今天有两个人没来，听说生病了，你觉得是昨天中毒了。
你毫无波澜地听着这个消息，接着做自己的事。
昨晚的梦对你影响有点大，你今天都提不起精神，一直恍恍惚惚的。
吃过午饭，高冉思借口消食，拉走了你和陈野 。
“你们知道那两个人怎么样了吗？”教学楼后面的小道上，高冉思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陈野配合道。
“我今早看见她们了，在一个池塘边上。”
“这个幼儿园有池塘？你怎么看见的？”陈野有些纳闷。
“我今早去厕所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了。”
她两个嘀嘀咕咕了好一顿，却发现另一个人没出声。
你回过神，两张脸凑在你跟前。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高冉思摆出了一副“坦白从宽”的样子。
“真没事，就是昨晚做了个梦，没回过神来。”你解释道。
“真的？”高冉思半信半疑。
陈野扯过话题：“做噩梦也正常，这种生活不做噩梦才奇怪。”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你主动发问。
“你真什么都没听啊！”高冉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我今早上厕所看见今天没到的那两个人在池塘旁边。”
“池塘？”你皱起了眉。
“我想，或许，你想去池塘那边看看对么？”校长的话和国字脸颤抖的身影出现在你的脑海里。
“在哪？具体说说。”你的神色严肃了起来。
“在……”
“要午睡了，你们在外面晃荡什么！”李丽珍地声音响起，打断了高冉思的话。
你们闭起来嘴巴，准备回教室。
“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吧？”李丽珍看着你。
你郑重地点点头：“好奇心害死猫。”但你又不是猫。
S：【等下午抽空，我带你们去看看。】
你回到教室，发现手机上多了一个群聊【活着小分队】。
好烂的名字，你无语地看了一眼高冉思。
她冲你嘿嘿笑，像个傻子一样。
四点半，食堂
你们三人对视一眼，加快了吃饭地速度。
四点四十分，你们在食堂门口汇合。
四点五十分，你们来到了卫生间，确定了池塘的位置。
“那里是不是有个人？”陈野眯了眯眼，有些不确定。
“好像是，没关系，我们小心一点就好了。”
你盯着眼前的这棵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我觉得我们在绕圈。”
“我也觉得，你是不是带错路了。”陈野双手抱在胸前，斜靠在树上。
“不会的，牧牧的方向感最强了。”没等你说话，高冉思就反驳道。
你的方向感确实很好，很长一段时间，你不爱回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出两三枚联邦币，坐上星际列车，在任意一站下车，然后凭着自己的感觉走回家 。
你从来没出过错，总能找到回家的路。
“我确定没错，应该是这片树林的问题。”你蹲下身，用木棍在泥土里复盘这刚刚走的路线。
“你们看，按照我们刚才走的路线，应该已经到了。”
“滴滴滴，滴滴滴……”
你们都吓了一跳。
高冉思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声音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她从兜里掏出了手机，突然反应过来：“六点要到教室，我怕我们把时间忘了，调了个五点半的闹钟。”
“算了，先想办法出去吧，明天再来。”你没想多久，就做出了决定。
一开始你担心会出不去，没想到出去的路异常顺利，似乎这片森林只是为了保护这个池塘，除此之外，不管其他。
你们踩着点进了教室，顶着保安要吃人的目光，在铃响的前一刻迈进教室，躲到桌下。
今晚的保安异常的暴躁，你甚至怀疑那扇铁门下一秒就要被他们破门而入。
刺眼的灯光扫射了教室的每一个角落，你们紧靠着靠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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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躲进了保安的视线死角。
灯光和砸门的声音持续了很久，你们紧紧抱在一起，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你轻手轻脚地拿起手机，打开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四十。
因为那个梦，你想到了以前很多事情。
你抱着膝盖，看着地板发呆。
你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你的手臂。
你内心一惊，小心翼翼地转头看去。
高冉思睁着眼睛看着你。
她指了指手里的手机 。
S：【睡不着吗？】
X：【嗯。】
S：【那我们来聊天吧！】
S：【按照正常的幼儿园实习，我们今天应该放假回家了。】
S：【你觉得我们能回家吗？】
X：【不知道啊 。】
S：【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怀念大学的食堂，早知道实习要过这种苦日子，我离开前的那一天一定要把所有我没吃过的全都吃一遍！】
X:【快别说了，我已经不知道正常饭菜是什么味道了……】
你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自从来到桂艺幼儿园，气氛难得这样轻松。
当第一声铃响起的时候，你的心脏不可避免的一颤，气氛又紧张起来。
“走吧。”
脚步声响起，接着是开门关门的声音。
你们刚好遇见出门的陈野。
“今天是本周的最后一天，今天过后你们将有两天的周末可以回家修整——”张月芬满意地看着突然活过来的实习生，“但是，周天晚上，你们必须准时到校，如果迟到的话……嘿嘿嘿嘿…只能说，我很期待。”
所有实习生沉默了一瞬，但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好歹可以回家。
你没想到自己和高冉思随口玩笑的假期真能实现。
“我们可以回家了！”
周围都是惊喜的尖叫，甚至还能隐约听见啜泣声。
居然能够回家，鬼知道她们在里面过的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所有实习老师最积极的最精神最乐观的一天。
“老师，今天的你看起来有些不一样。”小女孩右手举左手，左手拖着脸颊看着你。
你笑眯眯地说：“有什么不一样啊，章子秋小朋友。”
“感觉……感觉……”章子秋迟疑了半晌，没想出形容词，有些懊恼地拍打着桌子，整个教室都被她震得砰砰作响。
你想，完蛋了，想回家想疯了，你甚至觉得她这个样子有点可爱。
等待从未如此快乐，整个校园里都洋溢着实习老师们的欢乐。
四楼的办公室窗帘被拉开一条缝隙，墨绿色的眼睛盯着带着学生在户外活动的实习教师。
这只墨绿色的眼睛镶嵌在一个扁扁的脑袋上，因为脑袋过于扁平，导致她的两只眼睛像鱼一样，长在脸的两侧。
“这样很好，这样最好…”张月芬侧着身子，喃喃自语，“如果没有比较……”
窗帘又“唰”的一声被拉上，张月芬没动，用另一只眼睛看着自己房间里穿着墨绿斗篷的人：“你也想和她们一起吗？”
“不用了，校长，我这样很好。”斗篷人恭敬地回答道。
“你倒是比李丽珍聪明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