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再一次看到米悦是在仓库里。
而且不止一个米悦，当时在土里埋下一个米悦，长出了无数的米悦。
只不过现在的她们已经不太像人了。
她们的头发变成了海藻，身体也变成和树干一样的模样，手和腿变成了树的枝条和根须，立在厨房里，甚至还沾有一点泥土。
更引人注目的是她们都有一双翠绿色的眼睛，有点眼熟。
整个仓库空空如也，除了这几棵树。
需要的鼓皮也不知道在哪儿找。
“你们看，他的躯干上！”高冉思指着树干被刮过的痕迹。
你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从仓库里顺手拿了一把刀，走到了树干前，小心翼翼地削下了一片树皮。
这片树皮在你手里变成了和鼓皮一模一样材质。
手感，色泽，分毫不差。
这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
你有些不解，如果这样的话那也没有多重，你们只需要从树干上一片一片的给它刮下来就好了。
等等，不对，你反应过来了，原本的鼓面上并没有任何缝制过的痕迹，所以它是一整张完整的皮。
你们需要把一棵树上的皮完整的剥下来。
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2点。
“亲爱的……小朋友们，午睡结束了……让我们一起睁开眼，享受美好的……下午茶吧！”
你顾不得其他，招呼两位伙伴开始动工，你们小心翼翼试了好多次，才终于从一棵树上割下了一面完整的皮。
米悦的脸挂在树上，却毫无表情。
其实这样也好，你们能够安慰自己，她不痛。
你们匆匆忙忙拿着树皮，现在你们还剩下的两小时。
可刚一抬手，你就发现了不对劲，太沉了，比你想的要沉得多，像是厚厚的几摞书浸满了水一样，你根本无法把撼动它分毫。
脱离了树干，树皮本身的重量就自动增加了。
怎么办？你有些着急，最后的希望只能是陈野。
幸好，没有发生意外。陈野的力气确实大得惊人，她把这张皮卷了卷，然后自己一个人扛在肩上，轻轻松松地就走了起来。
你和高冉思都很惊讶，但你们保持了沉默，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
你猜测或许陈野也拿到了教导主任的礼物，因为她曾单独去过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一路都十分顺利，只是走到教学楼时，你们看见了楼下渗出的红色液体。
大厅到了，那面鼓依旧就立在那里，依旧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你知道那是鼓里的眼睛。
“我先把它扛上去，你们自己慢慢上来。”陈野拍了拍肩上扛的皮，拉住藤蔓扯了扯。
几个跳跃，她就轻轻松松地上去了。
你再一次对陈野的武力有了新的认知。
你和高冉思也不再废话，抓住藤蔓开始用力向上爬。
你们终于爬到了顶，失去了鼓面，你才发现这个鼓的侧壁非常薄，勉强能站下你两只脚。
下面的绿色眼睛看见有人来了，显得更兴奋了。
无数只眼睛争先恐后的跃起攀爬。
你努力转移视线，却发现对面的陈野不对劲。
陈野并没有正常的站在鼓边等候你们，整个人像魔怔了一样立起，身子慢慢向前倾斜。
“你干什么呢？”你站在鼓的另一边大声质问。
可陈野并没有反应。
“我去看看他，”高冉思对你讲，“你先站在这里。万一我过去也出现了情况，你再想办法。”
你点了点头，看着高冉思颤巍巍地一步一步沿着鼓边走。
她的身体在宽大的衣服里显得十分削瘦，你甚至怀疑他会比陈野更先一步掉进鼓里。
高冉思终于成功走到了陈野身边，你也暗暗舒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高冉思做了什么，鼓面太大，你离得太远，只是很快，陈野便恢复了清醒。
恢复了清醒的陈野想对高冉思说什么，但时间紧迫，高冉思推了她一把，让她去鼓的另一边，三个人一起合力撑开这张皮。
你们紧赶慢赶，好歹是压着时间点把整张皮撑在了鼓面上。
你还在思考要如何把这些皮固定在骨面上，树皮好像和鼓面有生命联系一般，无比自然地融合到了一起。
你反复地查看，确实没有任何缝合的痕迹，就像它们本该就是一体。
现在你有一个更大胆的猜测，或许这一面鼓都是用刚才如同米悦形成的树造成的，鼓面是树皮，而鼓身就是树干。
至于里面的绿色眼睛，更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你就是这样惩罚他们的?”校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他整个人和鼓一样高，你们都吓了一跳。
“鼓面已经修好了，不是吗？我们的迎新晚会可以正常开始了。”李丽珍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校长没有说话，死死盯着李丽珍，两个人的气氛有些紧张。
你们也不敢出声。
“你等下跟我来办公室。”校长打破了沉默。
然后没管任何人，独自离开了。
“主任，我们……”
李丽珍也没说话，跟着校长的背后走了。
你们面面相觑。
现在已经过了饭点，6:00教室就要熄灯了，可你们今天一天没有吃饭。
但你们今天在食堂仓库里看到的一切，让你们根本没有胃口。
于是你们一个跟着一个回到了教室。
红色的液体顺着楼梯往下流，和今天中午你们看到的一样。
高冉思脸色更苍白了，从鼓面上下来就这样。
但这几天的经历都告诉你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你们一个拉着一个的手，慢慢地向上走去，你能感觉到手中黏腻的汗水，只是不知道是她的还是你的，或许你两都有。
每一个房间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响，你们本想问问今天的情况，见此情景，也沉默地回到了自己的309。
“明天见！”你和陈野说。
“明天见。”
希望明天能见。
————
你一睁眼天色已经大亮，你尝试起床，只觉得腰酸背痛。
昨天的运动量对长久不锻炼的你来说，无疑是个灾难。
四周一片安静，你突然有些害怕，是不是你们迟到了。
你急忙推行了高冉思，拿出手机查看时间。
居然才凌晨4点，可窗外的天色已经亮得像白天一样。
高冉思坐起来靠在桌子上，和你一起看向外面的天空：“你说我们能活下来吗？”
你不知道，只能沉默。
你们两个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起，靠着桌子，看着窗外的天空和那绿得反光的教学楼。
钟声敲了七下，7点到了，你们该去门口迎接上学的同学了。
你和高冉思起身，走到尽头的厕所，已经有人对着镜子正在洗漱了。
你记得这个人，是昨天尖叫着让你去修补鼓皮的那个。
她看见你们，惊讶地瞪大了双眼，眼中的血丝全部都暴露出来。
他瞪着你，你抱着手看着他：“怎么？看见我们没死，很意外？”
她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不再说话，匆匆离开了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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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有些奇怪，按照她昨天的表现，不应该如此，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你准备等会儿去打探一下。
你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已经有些不敢认，短短两天，憔悴得不成样子。
今早李丽珍并没有出现，你有些担心。
但整个上午你都没有办法离开。李丽珍缺席，这个班只有你一个老师，你根本无法离开。
看着孩子们吃完午餐，你匆匆忙忙地向她的办公室走去。
你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声音，但你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你透过门缝看见了李丽珍，背对着你坐在椅子上。
你想了想，还是推门进去了：“李老师你吃饭了吗？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你去吃吧，我不去了。”李丽珍没有回头，但她的声音显然透露着一股掩盖不住的虚弱。透过玻璃的映射，你隐约可以看到，她的脸更绿了，已经由一开始见到的翠绿变成了深绿色。
你礼貌告别并关上了门。
你向着餐厅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李丽珍身上的异样。
你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校长一定对她施加了什么惩罚，但除了脸变得更绿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的变化。
那变绿的脸，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你一边打饭一边想，人的适应能力真的很强大，昨天一天没吃饭的后果就是你今天看见什么都觉得能吃。
你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两大碗粥，放下碗，匆匆向教室走去。
今天你看午休。
铃声响起的时候，小朋友们正玩到了兴头上。
你开始一个个安抚威逼利诱，终于把他们全部都哄到了属于自己的小床上。
“老师，给我们讲个睡前故事吧！”
“是呀是呀，老师给我们讲一个睡前故事吧！”
“我也想听，我也想听。”
你没办法，只好问他们：“那你们想听什么睡前故事呢？”
“我们要听海的女儿。”
“对，小美人鱼，就是这个。”
你没想到这个幼儿园里居然真的有正常故事，你开始向他们讲述小美人鱼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在深海的王宫里住着一个漂亮的人鱼公主……”
“公主用优美的歌声交换了两条腿，但这两条腿在岸上行走时就像踩在利刃上一样……”
“老师老师，人鱼公主是不能再说话了吗？”
“是的，她用声音交换了双腿。”你看向发问的女孩。
“那她是把嘴巴缝起来了，还是把舌头割了呀？”
幼儿稚嫩的话语却让你内心一阵发麻，你向四周一扫。这才发现每一个小孩。都坐了起来，乌亮乌亮的眼神笑着看着你。
“老师，小美人鱼像走在刀尖上一样，是这样吗。”一个小女孩走了过来，她的脚上插着两把镰刀。
“老师老师，小美人鱼不会说话了，是像他这样吗?”另一个小孩被推了出来。他的嘴巴被密密麻麻的针线缝到了一起。
越来越多的小孩开始向你提问，逐渐形成了整齐划一的声音。
“老师他是不是像我一样，老师他是不是像我一样……”
诡异的童音在空荡的教室里一遍又一遍机械的重复，所有的小孩都从床上爬了下来，站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将你围了起来。
“老师，让我们一起做小美人鱼好不好？”
“老师，你当我的小美人鱼好不好？”
你惊恐地看着他们。
他们簇拥着上前，把你淹没。
你的脑子有一瞬间感到空白，低头一看，你已经没了双腿，而那个小男孩正拿着针线向你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