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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第 9 章

作者:怡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用过驿工送来的晚膳,江吟月趴在小床上研究地形图,余光瞥见魏钦提着水桶进来,不用猜就知道,水桶里的水是从井中打上来的,冰冷刺骨。


    她装作若无其事,余光仍凝在魏钦的身上,见他在角落解开苎麻衣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以布巾擦拭背脊。


    灯火在他的薄肌上映出流畅紧致的线条,与浑身腱子肉的彪形体魄不同,凸显秀逸。


    可他的背上,留有一道陈年鞭痕,从左肩头至右腰窝。


    不难想象,挥鞭的人使了多大的力气。


    “魏钦,从没听你提起过自己的生父。”


    那个背上巨债自戕而亡的男人。


    魏钦一顿,继而快速擦拭,起身拢好衣衫,“旧事旧人,不值得提起。”


    “他时常打你。”


    江吟月语气笃定,放下地形图,趿拉着鞋子走到魏钦面前,仰头盯着男子有些紧绷的下颌,“你恨他吗?”


    “不值一提。”


    “没有父亲是不值一提的,除非你恨他。”


    魏钦幽邃的眸轻垂,高大的身量投下一片阴影,笼罩住女子的整张脸,“小姐也有不愿提起的人,不是吗?”


    江吟月一噎,眼中的关切瞬间化为冰碴,可将心比心,她意识到自己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算了算了。”


    她摆摆手,回到小床上闷闷不语,是她的错,搭伙过日子罢了,不该刨根问底逼人敞开心扉。


    不止吏部,为了确保无后顾之忧,父亲早在榜下捉婿前,就已派人前往晋阳和扬州两地,仔细调查过魏钦的身世。


    魏钦出生商户,生母是醋商之女,身子羸弱,在魏钦幼时病故。其父性子火爆,每每生意失利,都要拿魏钦出气,一顿鞭子算轻的。


    这些旧事,是江府管家从魏家街坊口中探得,那些旧邻提起魏钦的父亲,仍旧咬牙切齿。


    旧事难以追溯,但伤害是沉甸甸的,魏钦沉闷的性子与旧日伤害紧密相关。


    江嵩说过,若将每个人比作琴师,魏钦弹奏的曲子不会是雅俗共赏的,弦在他的指下,是紧绷的。


    琼林宴上,初见魏钦的太子笑说过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在座诸位加起来,都没有榜眼看上去深沉。”


    太子一语,道出魏钦心思沉重。


    是褒是贬,各有各的理解。


    江吟月拉上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魏钦默默取来被褥打地铺,紧靠在她的小床边,侧身背对。


    是没有与她置气吧。


    揭人伤疤的江吟月不再心安理得,被愧疚吞噬。


    梦中忽闻鞭声,她逆光小跑,想要制止挥鞭的中年男人。


    不要打他!


    魏钦,很疼吧?


    江吟月猛地睁开眼,心有余悸,在意识渐渐回笼后,扭头看向地铺。


    空荡荡。


    人呢?


    夜昏沉,万籁俱寂,梦中的鞭声逐渐清晰,江吟月顺着声音寻去,直抵马厩,刚好瞧见寒笺鞭打杂毛马的一幕。


    马厩距离江吟月所在的偏院最近,距离太子、程高等人的院落较远,寒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吧。


    江吟月冲上前,与之相随的只有明月和影子。她拦在寒笺面前,瞥一眼躲得远远的马卒,冷声道:“没完没了了?”


    寒笺累得喘了口气,“小畜生不服管,就要打。看门狗不就是打服的。”


    “多少银子?”


    “什么?”


    江吟月抱臂,摆出商讨之态,“我要买下这匹马,多少银子管够?”


    “娘娘说了,千金不换。”


    “那是你家娘娘的意思,我在问你。”


    意有所指的一句话,聪明人自会懂。严竹旖是不会在意一匹被打死的马,只要寒笺虚报,这件事就能翻篇。


    明日一早,车队启程,她会带着马匹改道绕行,远离糟心的人事。


    她摸不透也不愿揣测太子今日不允她与魏钦辞行的目的,但太子没理由一再设阻。


    好聚好散,是太子教会她的。


    江吟月丢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扬扬下巴,“这里没你的事了。”


    寒笺颠颠钱袋,万年不笑的脸露出一抹深意,默不作声地离开。


    江吟月抚了抚杂毛马,“以后,你就叫逐电。”


    安抚完马匹,江吟月回到偏院,见魏钦等在月下,“你去哪里了?”


    还以为他闻声去了马厩。


    魏钦拿起搭在臂弯的斗篷,替她披上,“殿下召见。”


    大半夜折腾人?


    江吟月腹诽,没有十万火急的大事,都说明太子还是年轻气盛,不懂得体恤他人。


    被魏钦牵着手腕不情不愿前往主院客堂时,客堂灯火通明,程高等将领陪在一旁,个个脸色忧忧。


    两刻钟前,江宁都指挥使司送来密报,都指挥使遭人绑架,下落不明。


    打乱了程高接应太子的行程。


    卫溪宸下令连夜动身赶赴江宁,亲自坐镇,以防军心动乱,但有一事,需要交付魏钦和江吟月。


    “良娣娘娘与我们同行?”江吟月并不知晓密报的内容,莫名其妙得了一份苦差,自然不愿。


    卫溪宸没功夫多做解释,也不可能逢人公开都指挥使遭人绑架一事,“竹旖此番随行,就是为了返回扬州探亲,正巧与你们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语气温淡颇为严肃,不怒自威,容不得江吟月拒绝。


    事发突然,不容耽搁,卫溪宸弃车乘马,于深深夜色中回眸,不知目光落在谁的身上。


    握鞭的手一再收紧,十指泛起白痕。


    “动身。”


    有太子为表率,将士、官员纷纷弃车乘马,队伍浩浩荡荡排开,消失在无限拉长的月影中。


    被蒙在鼓里的江吟月拉住魏钦往回走,懒得搭理同样来送行的严竹旖。


    期盼占满太子视线的严竹旖落了空。


    太子有收藏哥窑的喜好,她都不知自己到底是东宫最稀有的哥窑花瓶,稀有到珍藏者都不忍触碰,还是灰青、粉青、米黄色的哥窑中最劣质的那个,劣质到如同鸡肋,顶着哥窑的名头,才勉强跻身收藏之列。


    太子的感情太内敛,与储君的身份有关,为君者,喜怒不形于色,杀人于无形,可他对江吟月的恨太明显,恨里还掺着怨。


    这是此行中,严竹旖对太子新的了解。


    三年的绝口不提,是在压抑恨与怨吧。


    有怨如何释然?


    不甘作祟,严竹旖久久没有收回眺望的视线,却在身后传来脚步声时,突然开口:“下次收买寒笺,记得分我一半银两。”


    江吟月扭头,见严竹旖背对她抬起手,手上悬挂一个鼓囊囊的钱袋。


    “江尚书最擅收买人心,作为嫡女,却连皮毛都没有学来,看来虎父膝下未必有犬女。”


    离开太子的严竹旖站在冷月中,言辞犀利,目光幽深,全然不似平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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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那个善解人意的菟丝花。


    不远处站着寒笺三兄妹,还有太子留下的几名侍卫,恰好为她此刻迸发的气场添翼助力。


    江吟月挽着魏钦的手臂,耸了耸肩,“我不过是想要几十两银子换回寒笺的善,是我低估了人性的恶。助纣为虐者同样无可救药。”


    严竹旖制止了欲要上前理论的女使,“夜已深,就别耽误人家夫妻耳鬓厮磨了。”


    江吟月紧紧挽住魏钦的手臂,才不在意对方有意无意的奚落,可下一瞬,魏钦抽回了手。


    “......”


    飕飕北风化刀,泠泠薄霜做剑,削铁无声,锋利刺骨。江吟月还保持着挽手的动作,被风刀霜剑劈砍得失了淡然。


    魏钦抽回了手,他当着严竹旖的面抽回了手,叫她颜面何存?


    江吟月僵着脖子不敢回头,生怕瞧见严竹旖幸灾乐祸的样子。


    正当她陷入窘迫甚至有些羞恼时,抽回手臂的男子忽然勾起她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你今晚不宜走动。”


    倒躺在一双有力的手臂间,江吟月错愕抬眸,从她的角度,只能看清魏钦被明月打出阴影的下颌。


    失掉的颜面瞬间翻倍回涌,她扭头看向正朝她投来视线的严竹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稍,隐隐带着挑衅。


    并非得意,而是摸透严竹旖看不得她好过的心理。


    看着严竹旖面无表情的脸,江吟月搂住魏钦的后颈,歪头靠在他的胸膛,慧黠地朝着低头看来的魏钦挤了挤眼。


    皎皎桂魄映树影,印在魏钦一侧脸上,延伸至脖颈,那凸起的锋利明显滚动了下。


    他低哑开口,“抱紧。”


    江吟月顺势用力搂住他的脖子,红润的指尖扣在男子肩头,陷入苎麻衣衫中。


    小小娘子还沉浸在斗气中,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举止过于亲密了。


    回到偏院小屋,江吟月作势跳下去,却在直起身时,被魏钦扣住背脊。


    “别走动了。”


    魏钦仅用一只手托举着江吟月,如同单臂挂着一个孩童。他走回床边,将“孩童”放在被褥上,脱去她的鞋子,想要再行检查她的伤势。


    江吟月压住裤腿笑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养几日就好了。”


    “小姐在同我见外?”


    “没有......”


    一路上见识了魏钦的倔强,江吟月一贯是拧不过就妥协,她主动卷起裤腿,至膝盖上方一寸,露出又白又嫩的腿。


    上面的淤青更明显了,是干枯蔷薇的色泽。


    魏钦擦干手,戳热指腹,稍稍抬起女子的小腿,搭在自己的大腿上,搭配药油,为她按揉起膝头。


    明明在做正经事,可江吟月觉得耳热,明显感受到魏钦腿部肌肉的硬挺以及他指腹老茧隔着药油划过她肌肤的粗粝触感。


    一盏灯火,荧荧暖融,女子在赧然和疲倦中慢慢闭眼,歪头靠在墙上,浑然不知几时几刻。


    一只清爽干净的大手将她的脑袋托起,引她躺向绵软的被褥。


    “唔......”


    沉睡的女子发生一声懒倦轻吟,无意中轻轻衔住男子没来得及抽回的指尖。


    食指指尖传来濡湿温热,魏钦那双漆黑的眸微动,他该收回的,可不知怎地,慢了动作。


    唇肉的软弹滑嫩,曼妙不可言说。


    魏钦蜷起手,将残留的点点湿润握进掌心。他静静凝睇入睡的女子,为她拨开散落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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