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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 4 章

作者:怡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微臣魏钦。


    男子请安时,不卑不亢,不像一个初入仕途三年的新晋官员,稳重与锋芒并存。


    户部尚书陶谦形容他,如一坛十年以上的陈酒,幽邃,甘冽,细腻。


    这是陶谦写在举荐书上的陈词,卫溪宸反复咀嚼过多次,饶有兴味。詹事府的重臣多已年迈,东宫需要注入新鲜血液,可不知为何,卫溪宸没有对魏钦一探虚实的强烈欲望。


    卫溪宸扫过魏钦身上的苎麻薄杉,淡笑道:“还未出正月,魏编修该多添些御寒的衣裳。”


    “微臣习惯了,多谢殿下关心。”


    江吟月起身,从卫溪宸淡笑的视线中掠过,快步走到魏钦面前,忐忑不安的心终于落地,“魏......”


    “抱歉,为夫来晚了。”


    魏钦握住江吟月的手,将她轻轻拉向自己,借着月光和青荧灯火细细打量着女子,不自觉收紧手指,低声问道:“可有受伤?”


    想起今日的遭遇,江吟月心有余悸,她皱了皱脸,没有强撑,溢出一丝委屈。


    魏钦知她的性子,跌一跤都要耷拉着小脸闷闷不乐,何况是今日所遇。他握紧她的手,无声安抚。


    卫溪宸看着他们,视线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


    风沙眯眼,他微合眼帘,笑着起身,没有交代什么,甚至没有再去瞧江吟月一眼,只是在魏钦作揖恭送时,抬了抬宽袖,免了繁多的礼节。


    守在门口的富忠才躬身跟上,如影随形。


    江吟月盯着那道玉色身影消失在黑夜,才后知后觉地抽回手,揉了揉被攥红的手掌,“你手劲好大。”


    魏钦没接话,定眸看着江吟月,一向不露声色的男子流露出少有的情绪。


    江吟月知他在愧疚,父亲将她交给他时,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有任何闪失,可谁又能预料得到突发的状况。


    “我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逞强,她还在他的面前转了一圈。


    魏钦又一次握住她的手腕,看向偏院的小屋,带她走进木门,“小姐先歇着,我去寻回车厢。”


    江吟月面露惊讶,车厢里装载着行囊细软,还有江府厨娘为她精心准备的干粮点心,是他们此行的全部家当,丢失会很麻烦,可转念一想,山野寻人,骑马比驾车方便许多,魏钦舍弃车厢,是为了尽快寻到她。


    江吟月没那么不明事理,在魏钦转身时,一把将人拉住,“身外之物罢了,别折腾了,明早咱们一起去寻。”


    领教过魏钦的犟劲,她拉住人不放,“我累了,想休息,你不在,我会梦魇的。”


    黑夜会放大人的惊悚,江吟月又是个胆子不大的,魏钦没再坚持。


    须臾,两道被烛台映照的身影投射在窗棂上,影影绰绰,时暗时明。


    魏钦单膝蹲在地上,正在用皂角为江吟月搓揉双足。


    为了促使小夫妻日久生情,江嵩不准女儿携带婢女,一路上,是魏钦担起侍从的活计,负责江吟月的日常起居。人前,他们以夫妻相称,私下里,魏钦唤江吟月小姐。


    江吟月多次要求他改口,却拧不过他的坚持,魏钦似乎比其他人家的赘婿多了一丝臣服。


    臣服中又透着难驯的犟。


    足弓传来痒感,江吟月缩了缩脚,被魏钦握住小腿。


    男子的手指很长,轻松握满女子的小腿,他抬起眼,提醒她别乱动。


    更长漏永,漫漫无际,魏钦从江吟月的包袱里取出一套中衣,刚要为她解开斗篷的系带,却察觉女子突然战栗不止。


    斗篷之下,素衣领口多了一道突兀的撕痕。


    魏钦没再继续,缓缓坐到江吟月的身侧,听她讲起今日的遭遇。


    “我杀人了。”


    “他该死。”


    魏钦没有提起猎户的后续,不愿在江吟月心中再掀骇浪。


    无耻之辈,死不足惜。


    他拿起中衣,放在江吟月的手里,默默退出屋子。等折返回来,江吟月已换好中衣窝在小床的一角。


    小床如榻,只能容纳一人,江吟月背对门口,反手拍了拍身侧,“这里人多口杂,不便打地铺,咱们挤一挤吧。”


    守孝三年,两人从未行房,可同一屋檐下时常相对,江吟月对魏钦生出亦兄亦友的交情。


    毕竟是女子,江吟月有些脸薄,发出邀请后偷偷竖着耳朵等待回应,却听背后一阵窸窣声,她翻过身,见地上多了一床被褥。


    适才,他是出去向驿工借被褥的?


    “你听到我的话了吗?”


    不比江府冬日燃烧地龙,驿站简陋,别说地龙,连被褥都是薄薄一层,难以御寒。


    魏钦习以为常,脱下黑靴,和衣躺下,双手交叠搭在腹部,平静看着屋顶的横梁,“小姐忘了,我畏热。”


    所以会在深冬穿着单薄的苎麻衣衫,常年打地铺也没有怨言。


    江吟月自然知晓魏钦喜寒不喜热,虽面子上过不去,但也舒了一口气,她躺回小床,心安理得拥着被子入睡。


    没一会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了无睡意的魏钦枕着一只手臂,刀锋似的眼尾被一盏油灯拉长光影,更显凤眸深邃,藏了无尽心事。俄尔,他听到小床上传来细微的梦呓,断断续续。


    是受惊后未得到纾解的反应吧。


    魏钦起身,晃了晃梦中人,梦中的女子反倒泛起哭腔,他犹豫一晌,侧身躺到床边,修长的双腿难以伸展。


    许是感受到熟悉的竹香,江吟月立即寻找起气息的源头,如同攀爬的藤,缠绕住在梦境中拔地而起的青竹,侧脸贴在竹竿上,汲取温暖。


    可魏钦的体温低于常人。


    一冷一热的两道身躯在相磨中贴合,严丝合缝,魏钦甚至能感受到女子玉体的曼妙,以及胸口两处沉甸甸的巍峨。


    温香软玉点燃燥意。


    他抱起江吟月,靠坐在床边的墙面上,以墙面的寒气逼退体内的燥热。


    还记得第一次与江吟月正式相看,是在殿试发榜当日,少女骄傲又脆弱的模样让他记忆犹新。


    摆明了不情愿。


    翰林院的同僚曾在酒后戏言,说他若是看中江府的势力,那是招惹上一个身处口舌风浪的麻烦精,若是看中人,那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没有太子的刺激,貌美矜贵的高门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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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也不会下嫁一个穷书生。


    魏钦碰了碰江吟月温热的脸蛋,能吃能睡的小妮子,与同僚口中矜贵难伺候的高门嫡女相差很大,是要相处久了才会发觉的。


    **


    晨曦初露时,回到地铺的魏钦在被人晃动肩膀中醒来。他睁开睡眼,入目的是江吟月凑近的素净面容。


    “魏钦,咱们去寻车厢。”


    此行的家当都在那上面,江吟月顾不得早膳果腹,拿起打湿的布巾替魏钦擦了一把脸。


    屋外灰蒙一片,魏钦带江吟月走到马厩前,在一排汗血宝马中牵出他们的马匹。


    昨儿夜里飘雪,今早山野霜冻,拉车的马匹比不得坐骑,江吟月担心马蹄在奔驰的途中打滑,提议步行。


    魏钦依她的意思,牵着马匹走出驿站,随后放开缰绳,任马匹畅意奔驰,舒展四肢。


    江吟月笑问:“不怕它跑远吗?”


    “不会。”


    魏钦吹出一记口哨,不见了踪影的马匹迎风折回,鬃毛飘逸。


    这匹马曾陪伴魏钦进京赶考,虽不是名贵品种,但也是百里挑一,极通人性,围着小夫妻转了一圈,又放开蹶子跑得无踪无际。


    江吟月不再多虑,脚步一深一浅踩着积雪前行。


    天色大亮,异常寒冷,她搓搓手,拽住魏钦的袖子,以防自己脚底打滑。


    魏钦突然蹲在江吟月面前,拍了拍自己的肩。


    江吟月摇头,“我不累。”


    “这样行得快些。”


    “你嫌我走路慢?”


    “驿站辰时开膳,我想让你吃顿热的汤饭。”


    江吟月的肚子适时传来一声咕噜,她扯扯嘴角,立即爬上男子的背,被勾住腿弯稳稳背起时,才真切感受到魏钦的身量。


    视线抬高,视野更宽阔。


    与魏钦预测得一样,他们的行进速度变得飞快。


    “魏钦,你幼时练过武吗?”


    “一点点。”


    江吟月拍了拍他的背脊,与守卫边关的兄长一般,筋骨强健。


    难怪能被她那老奸巨猾的父亲一眼相中,不惜与其他权贵争得面红耳赤,也要将人招入江府。


    “我江嵩的女婿,自会名声鹊起,一飞冲天!”


    想起老爹的话,江吟月有点好笑,她捂住魏钦被风吹红的耳朵,替他遮挡些许寒冷。


    可不能冻坏了日后的股肱之臣。


    广阔无垠的山野,崎岖起伏,两道叠起的身影穿梭其中,留下长长的脚印。


    风吹覆雪不留痕。


    驿站内一早燃起炊烟,太子殿下亲临,驿工们哪敢怠慢,一边拿出在日常巡山时采摘的珍贵山货,一边为随行的御厨打下手。


    御厨将携带的名贵食材与山货改刀备用,正要按太子的口味熬制滋补粥食,却见东宫管事富忠才走了进来。


    “老齐,做些甜品,一定要有薄荷夹糕和狮蛮栗糕。”


    御厨疑惑道:“娘娘不喜栗糕,是殿下的意思?”


    “是殿下的意思。”


    御厨反应过来,讪讪地转过身。


    严良娣不喜,有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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