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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足球

作者:viridis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学校内的绿化做的很不错,悬铃木的巨大树冠遮挡了大片阳光,你喜欢将自己一半埋在树荫下,一半享受着阳光。


    你的中学生活平静无波,ISM是一所典型的走读学校(Day School),校内没有宿舍或住宿设施,所以每天都会由你的监护人接送,偶尔玛利亚也会在校门口等待。


    中学课程对你来说并不算难,除了花费的时间较多外,你认为这就是系统所说的自由、健康的人生。


    但你并没有感到很快乐,从前的你尽管身体满目疮痍,你的父亲没有给你很多爱,但你拥有很多很多钱,他早早设立了信托基金,你是唯一受益人,金钱对你来说早已是不断增长的数字。


    如今你有了健康的身体,衣食无忧的生活,也有爱你的人,但幸福的阈值仿佛也随之提升,过高的阈值将你的幸福感钝化,你难以感受到那种快乐。


    今天是校园开放日,菲奥雷拉女士把系统带来了,校内本来就有不少流浪猫,没有谁会特意关注一只异瞳小猫到底哪来的,路边零零散散有一些家长和学生小声说话,你懒洋洋躺在草地上,意大利的天气总是那么适宜,没有骤降的温度,没有阴沉仿佛末日的灰暗天空,也没有一成不变的病房,但你却突然有些想念冬日里夕阳下的日内瓦湖,那是魔法般的冰雪世界。


    系统将软乎乎的身体靠在你怀里,它现在也是一只大猫了,浓密的雪白长毛柔顺飘逸,金碧二色的异瞳如光洁的宝石,它舔了舔你的手腕表示安慰,也许你可以参加一些富有挑战性的竞技项目。


    顺带一提,传统的意大利体系是十分制,而ISM采用特殊的7分制,MYP评分标准的核心是Criterion-Referenced Assessmennt(标准参照评估),更强调技能和理解力,而不是单纯的记忆和考试。


    你的大部分科目的成绩是7分(excellent)或者6分(very good),但在Physical and Health Education(体育与健康教育)这门课上仅仅只拿到2(poor)分,这门课的内容不仅包括团队运动、个人运动和体能训练,还涵盖重要的健康主题,如营养、心理健康、人际关系和决策能力。


    你对于运动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老师觉得你太腼腆和安静,你在班上总是独来独往,不爱参加小组活动,能独自完成的作业绝不和同学一起,你的成绩和你的性格一样引人注目。


    显然在人际关系上老师决不能昧着良心给你打分,很不可思议的是,你确实一个朋友也没有。


    在这所学校,优秀是进入的基本条件,没有谁喜欢贴冷脸,有人觉得你太独,也有不少人觉得你很cool,或者认为你personal independencr of conduct(行为上的特立独行,褒义)。


    你不是没听到过类似的言语,但你从未理会过,你只是更加关注你自己的内心感受。


    你认为你的生命是上天所赐,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样(纳撒尼尔:上帝的礼物),你总是希望你能活的更好。


    正当你昏昏欲睡时,旁边传来草叶被触碰的声音,你知道有人坐在你旁边,但并没有兴趣去探究来人到底是谁。


    一个清脆的嗓音带着丝颤抖将你从幻梦里摘了出去,“你、你好,吉论斯蒂纳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你已经坐了。


    出于礼貌,你终于将疲懒合上的眼睛睁开了,认真注视着这个“不请自来”的男孩,栗色的卷发,带着雀斑的白皙脸蛋,五官轮廓分明,典型的日耳曼人长相,“请便,这里是公共区域”,你以为说完这句话他应该就会知难而退,明白你更想和你的猫独处,但他只是更加热切的靠近了一点,自顾自开始自我介绍。


    你被动知道了这个仿佛患有社交开朗症的男孩其实是你的同班同学,还是一个比利时人,你觉得你对该国家的人刻板印象太深,但这个叫Arthur·Laurent(亚瑟·劳伦特)的同学身上处处透着反差,比如他是个弗拉芒人,却更像瓦隆人一样热情(注:弗拉芒区在比利时北部,这里的人更低调保守,瓦隆区在南部,人们更健谈随意),再比如亚瑟是法语语区(瓦隆)和荷兰语区(弗拉芒)都流行的常见名字,而劳伦特是法语区的常见姓氏,你忍不住问他:


    “你的父母是来自这两个区的比利时人吗?”


    你觉得劳伦特本来就明亮的眼睛更亮了,“不,我的母亲是法国人,我的父亲是瓦隆人,但我出生在弗拉芒区。我昨天刚参加了他们的第三次婚礼。”


    别说你了,你的系统也觉得很复杂,你忍不住稍稍探究劳伦特和他神奇的一家,“第三次婚礼指的是……”


    “当然是他们离婚两次后又一次结婚了。”


    “我的许多亲戚已经不愿意来了,只远程寄了礼物表示祝福,且希望不会再听到第四次结婚的消息。”


    系统在你脑海里发出一声爆笑,忍不住用毛茸茸的大尾巴触碰这个神奇男孩,劳伦特又开始就你的猫是否是流浪猫问出一系列问题,等你终于看到他抬起手腕看表时你以为你们的对话就此终结,没想到他很兴奋地拉着你起身,邀请你去看球赛,你对此不感兴趣,本想拒绝,但他用那双玻璃珠子似的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你时,你的话突然无法说出口了。


    好吧,看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足球在米兰是讨论度极高的话题,校内自然有足球队,一般在Grade 6-10的学生中选拔,再往上的学生课业繁忙,要学习IBDP(国际文凭大学预科课程)。


    足球场建的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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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人没有坐在观众区,而是挤在场边加油呐喊,观众人数并没有你在电视中看到的那般人山人海。


    劳伦特带着你左突右转,挤入人群。


    你抿着嘴唇默默看着,两队颜色不同的小人在场上不断追逐一粒足球。


    你看到球衣上不断被染上青草汁,你听到人群为门将的每一次扑救、前锋的每一粒进球挥舞呐喊,你感受到人群激烈的情绪如火烧般蔓延开来。


    你不再是一个旁观者,你成为了亲历者。


    欢呼的震动声冲击你的胸膛,让你的肾上腺素飙升,没有电视转播将“空白”时间过滤,你体验到的不再是“结果”,而是最纯粹、最原始的情感过山车,每一次进球的喜悦,每一次失误的遗憾,无论高潮还是低谷,你是参与比赛的“第十二人”。


    比赛从激烈的对抗进入了僵持阶段,球员们不少都在无球跑动,来不及抹一把汗水,红衣服的6号球员一个假动作晃过将自己包围的二人,就在其中一人以为他要射门并准备拦截的同时,6号脚外侧传球给早已等待多时的队友,最终7号球员绝杀了比赛。


    全场的欢呼声送给场上所有的球员,你突然狠狠喘了一口气,你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屏息很久了,你一边看着赢方是如何脱下球衣左右挥舞,一边看着输家沮丧地躺在地上,有的痛苦地扶住自己抽筋的腿,任由理疗师给自己按摩然后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有的兴奋地和场边的家人拥抱。


    看,这是一个多么残酷的游戏,两方如同在角斗场中争斗,最后只有一方拥有鲜花和掌声,一方如坠地狱。


    你没有看见自己的绿眼睛闪着名为“饥渴”的光,系统若有所思地舔了舔爪子,甚至没有在意比赛结束后劳伦特很快地在你脸颊亲了一口。


    校园开放日结束的时候菲奥雷拉女士带你开车回家,离开前劳伦特很有礼貌地向你的监护人推荐了自己,并且主动给了你他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你的监护人显然很高兴你认识了朋友。


    你所在的学校是靠近墨西拿大道(Viale Monza)的主校区-皮奥帕(Campus Pioppa),离你监护人的公寓不近也不远,本来你们回程的路是直接反方向行驶就行,但政府临时通知下水道破裂绕行,你的监护人就选了另一条路。


    见你一直望着窗外,你的监护人知道你可能没有走过这条路,给你介绍了一番。


    语罢,她看向窗外,顺口道,“从16路电车一直坐到终点站,就是圣西罗球场。”


    你抱着系统的手紧了紧,指缝漏出的长毛扎在皮肤上有些刺痒,喃喃道,“也许我能去尝试一下足球呢。”


    你没想到你的监护人并没有把这句话当做随口一言,在这个圣诞节,你见到了弗朗切斯科·托蒂(Francesco Tott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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