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至少得先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吴胖子是出于一片善心收留了吴伯,从情理上说,这女人都该磕头感谢。
其次,吴伯的死,根源在那幅画,是邪物作祟。
这些内情,她不可能知道。
我看着那个女人,眼神平静。
她刚才的哭嚎声嘶力竭,此刻脸上却没有半点泪痕,眼眶干涩,不见一丝红肿。
纯粹的干嚎。
这是演给谁看?
果然,殡仪馆进出的人流中,已经有不少人被吸引,驻足观望,对着我们这边指指点点。
吴胖子脸色铁青,压着怒火问:“桂芬姐,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桂芬仿佛就等着这句话,音量陡然拔高,手指几乎要戳到吴胖子的鼻子上。
“我什么意思?吴胖子!你害死了我爹,现在还猫哭耗子假慈悲,私自在这里办葬礼!你想干什么?毁尸灭迹吗?”
“我爹有女儿,有亲人!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在这里装模作样?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她言辞狠毒,典型的撒泼打滚。
她身后那个畏畏缩缩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举起了手机,摄像头闪着红点,赫然是在直播。
好一招有备而来。
“桂芬姐,你说话要讲良心!”吴胖子气得胸膛起伏,“吴伯在你那里受了多少苦,你心里没数吗?你骗光他的低保,卖了他的房子,把他赶去睡桥洞,你尽过一天做女儿的孝心吗?”
这话一出,吴桂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立刻被更盛的泼辣所掩盖。
“哟哟哟,那是我们父女之间的事,他是我爹,他的东西就是我的!我花我爹的钱,天经地义!”
她这番无耻的言论,说得理直气壮。
“呵呵!”吴胖子气极反笑,“那你爹的命,是不是也该由你来负责?”
吴桂芬被噎了一下,眼珠一转,立刻又把矛头转了回来,声音凄厉地对着周围的看客哭喊:“大家快来看啊!这个黑心的老板害死了我的老父亲,现在还想颠倒黑白啊!我爹死得好惨啊!”
她见讲理不成,索性直接耍赖,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开始新一轮的哭丧。
这是来要说法的吗?
不,这是来索命的。
索一笔能让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的横财。
吴胖子显然也看透了,冷声道:“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
“吴胖子!你这么有钱,我爹的命就这么白死了?”吴桂芬见图穷匕见,也不装了,从地上一跃而起,伸出一根手指头,“一百万!少一分,我就把你怎么害死我爹,怎么私自处理尸体的视频发到网上去!我让你身败名裂!”
一百万。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意。
胃口倒是不小。
吴胖子正要发作,我却抬手,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一怔,回头看我。
我冲他摇了摇头,然后迈出一步,平静地站在了那对夫妻面前。
我的目光,首先落在了那个举着手机的男人身上。
“在直播?”我淡淡开口,“标题想好了吗?”
男人被我问得一愣。
“《无良富豪草菅人命,孝女泣血讨公道》,这个怎么样?够博眼球,点击率应该不错。”
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虚张声势的气球。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了,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发抖。
我又转向吴桂芬,她被我的气场镇住,一时间忘了撒泼。
“你想要一百万?”
“没错!”她梗着脖子,色厉内荏地喊道,“那是我爹的命!就值这个价!”
“不。”我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你爹的命,在你这里一文不值。”
“你胡说!”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我的目光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看到她肮脏的内心,“你哭得这么假,嗓子都快喊哑了,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你就不怕,你爹的魂魄就在旁边看着你,被你这副嘴脸气得死不瞑目吗?”
最后一句,我加重了语气。
吴桂芬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眼神里第一次流露出真实的恐惧,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仿佛真的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她。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安静了下来,议论声戛然而止,气氛变得诡异。
我继续说道:“你把他赶出家门,让他流落街头的时候,你在想什么?你在想,这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死了就没人拖累你了。”
“他真的死了,你第一时间想的又是什么?你想的是,他的死,终于有了最后一点利用价值,可以让你来敲一笔钱。”
“这一百万,你是打算拿去给你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买婚房,还是拿去给你身边的男人还赌债?”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吴桂芬的心口。
她瞠目结舌地看着我,嘴巴张了又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表情仿佛见了鬼。
她身边的男人更是吓得直接关掉了直播,手机“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桂芬……他……他怎么……怎么都知道……”男人结结巴巴,声音里满是颤抖。
“哇——”
吴桂芬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再也撑不住,瘫坐在地,这次是真的哭了出来,哭声里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够了。”吴胖子铁青着脸,上前一步,声音冰冷,“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看在吴伯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现在,立刻从这里滚!”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数出一千块,走到那两个从头到尾都麻木地站着的孩子面前,将钱塞进那个大一点的女孩手里。
“这钱,是叔叔给你们的。想进去给你外公磕个头,就进去。不想,就跟着你这对畜生不如的父母,滚。”
女孩攥着钱,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又看了看灵堂,眼神复杂,最终还是拉着弟弟,一言不发地站到了旁边。
吴桂芬被她男人连拉带拽地扶起来,两人像丧家之犬,狼狈地钻进那辆破旧的面包车,一溜烟地逃走了。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
周围的看客也咂咂嘴,议论着散去了。
吴胖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敬畏和感激。
葬礼结束,各自回家。
接下来的半个月,柳依依果然信守承诺,几乎每天都来给我送饭,周末还会亲自下厨,我们的关系在平淡的日常里迅速升温。
而我,则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盛氏玄法奇术》的修炼之中。
饿昏那次的经历让我明白,欲速则不达。
我调整了方法,循序渐进,体内的那股“气”日益壮大,从涓涓细流,汇聚成了奔腾的小溪。
如今,再动用五雷决,已是信手拈来,毫无滞涩之感。我画出的符箓,朱砂之下隐有流光,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这天下午,我刚结束打坐,电话就响了。
是柳依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