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二十 黎灿(三)

作者:红猪侠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辟邪变色道:“这位大师看错了,在下是个微jian之人,怎敢和皇上相提并论。”


    黎灿却在对面看热闹,不料姜放将闻善一掌推至自己面前,闻善又怔怔看了他半晌,最后长叹道:“原来这一位也是九五之尊,人中蛟龙。”


    黎灿放声大笑,“大师,一山不容二虎,若如你所说,我和这位兄弟如何能同处一室?”


    闻善道:“施主的龙气直在极北,业祚十年尚成。”


    黎灿不以为意,笑道:“我才知道,这位大师,竟是有些糊涂的,见了谁都认作是皇帝,岂不找死了么?”


    辟邪和姜放神色稍缓,道:“喝杯茶歇足,却惹出这个麻烦来,告辞了。”


    闻善拉住辟邪和黎灿的衣服道:“二位,贫僧适才失言,不要见怪,只有一件事,二位切记,北方大凶,正是二位的死劫。既然势在必行,贫僧多言无益――二位小心的,就是一个水字。”


    黎灿一怔,皱眉道:“我奉调上京,要做京官儿了,谁去北边?”摔脱了闻善的手,潇洒而去。


    辟邪和姜放走到外面,黎灿已经走远,辟邪问姜放道:“你可知黎灿住在何处?”


    姜放道:“属下就去查明。”


    “查明之后,不必回报我知。这个闻善,也是一样。”


    姜放知他所指,不由追问了一句:“要不要问明闻善和尚的来历?”


    “不必了。”辟邪道,“我认得他。”


    次日傍午,明珠掩了自己的屋子,往居养院去,过了月亮门,却看见辟邪一个人从雪地里迎面走来,当即上前道:“六爷,怎么出门了?今日有差事?”


    辟邪笑道,“今日我不在居养院吃饭,小顺子也早去了廊下家吃酒赌钱,不必准备晚饭了。”


    “好。”明珠有点失落,毕竟吉祥如意也都不在居养院住了,自己一时倒无处可去,犹豫了片刻,要往回走。


    “明珠!”辟邪叫住她道,“不去居养院了么?”


    明珠道:“一个人有什么意思?”


    辟邪笑道:“谁说一个人,我不也在?”


    “六爷不要和二爷学,没正经话,六爷若在,这是又去哪里?”


    辟邪道:“我们看灯去。”


    “看灯么?”明珠喜出望外,“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


    辟邪笑道:“小顺子不在,我只需看住你一个,为什么不去?”


    正月十六日,上元节的灯会更盛,无论大街小巷,都是火做游龙,蜿蜒不绝。灯市最旺之处,还是在燃春桥一带,两岸梅林里张满彩灯,桥心望下去,龙宫珊瑚般辉煌一片。明珠笑道:“这才是燃春的意思了。”


    辟邪道:“被你这么一说,倒要怀疑江据放作《燃春赋》时是不是解错了此桥的意境。”


    此时南北城池纵横数十里灯火撼天,鼓乐穿云,四周一线火色明亮的天空,照得人面目清晰如画,明珠笑容围在亮泽的猞猁裘中,看来华贵出尘,她忽而击掌道:“爷看江面上。”


    离水沿江都是火盆照岸,水中更是万舟灯火,仿佛银河泻地,此时一条大座船悠闲驶来,船上一色色的焰火不住燃放,仿佛蓬莱楼阁的剔透,船头一众锦衣彩裘的随从,围着正中贵公子,往两岸指指点点。


    “那不是成亲王的船么?”


    辟邪笑道:“正是的,他这个王爷做得倒舒心。”


    成亲王抱着手炉,这时抬起头来望向燃春桥,辟邪明知他未必看得见自己,仍是往后退了几步,拉住明珠走开,道:“东弘愿寺门前搭了一座鳌山,我们去那里。”


    他二人沿着隐环路前行,路上人流汹涌,穿新衣、簪闹蛾的出行妇人也甚多,两边楼上还有京内大臣的内眷,年里只今一夜,扶栏玩看,了不畏人。楼下百戏竞陈,一阵叫好声过后,铜钱便雨点般打下来。


    明珠男装打扮,行人也不避她,辟邪要为她挡住撞过来的人,倒被碰了几下。明珠道:“六爷不必理会,他们撞不到我。”


    “那不好。”辟邪回头笑道,“我不知人这么多――若走散了,你便自回。”


    “不会走散的。”明珠脸红了红,柔暖的手悄悄挽住辟邪。


    辟邪心头也是一热,扣住她纤细的手指,大街两边来回穿梭,一时松了手跑远,明珠原地等了一会儿,见他提了个冰壳的花灯回来,四面是模子套出的四季花朵儿,烛光照得更是晶莹,“就是一会儿,点完就化了。”他道。


    明珠点点头接过,笑道:“爷高兴么?”


    “高兴。”辟邪点头,“以前王府里出来看灯,家人伴当怕哥儿们走失,围得水桶似的,方圆几丈里不让人近身,哪里有今日这么自在。”


    两人四处灯楼下观看,说说笑笑,明珠衣着极华贵,辟邪又是气度不凡,路上十分抢眼。正是高兴时,辟邪突然回身,出手如电,抓住往他腰间荷包伸来的手腕。明珠回头一看,捉住的小贼却是个熟人,身穿貂尾裘,油亮的发髻上颤微微簪着草里金的小葫芦,鼻子冻得有些发红,咧嘴忍痛时,更是鲜艳。


    “沈兄?”辟邪笑道。


    沈飞飞诧异道:“怎么是你们?”他眼光立即落在辟邪和明珠牵在一起的手上,神情顿时黯淡了下来。


    辟邪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松开了手,抱拳道:“沈兄,久违了,新年好。”


    沈飞飞神色稍和,全没有听见辟邪说话,只是笑嘻嘻上前对明珠道:“姑娘,新年里大吉大利,小生有礼了。”


    明珠淡淡一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嗔道:“什么姑娘?”


    沈飞飞恍然道:“明珠兄,新年好。”


    明珠拱了拱手,“同禧,今晚是沈大公子发财的大好时机,可有斩获?”


    沈飞飞闹了个红脸,仍锲而不舍,围着明珠献殷勤。远处李师两手各举一根冰糖葫芦,咧着嘴又笑又叫,“辟邪也在这里!”奔到众人面前,仔细看了明珠半晌,突然把冰糖葫芦塞在她手里,“姑娘吃。”


    “谢啦。”明珠笑盈盈道。


    沈飞飞恶狠狠瞪了李师一眼,冲入人群中,各个小摊上搜刮了一遍,将手头的散碎银钱买了无数的小吃、玩艺儿,统统双手敬奉在明珠眼前。


    明珠微笑道:“沈兄破费了,我不喜欢这些东西。”


    辟邪见沈飞飞气馁不已,忙替她接过来,道:“多谢,多谢。明珠收好了。”


    明珠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收了,问李师道:“可有喜欢吃的?”


    “有!”李师欢天喜地跟在明珠身边大嚼沈飞飞的一番苦心,辟邪又不敢多嘴,落在他们身后几步,接着往东弘愿寺行去,目光不经意扫到街边角落,却见姜放府里的一个亲随小厮在向自己暗打手势。辟邪皱眉,慢走了几步,才向他招了招手。


    “六爷!”那小厮压低声音跟在辟邪身后道,“我家老爷在府上有请。”


    “急么?”


    “急甚。”


    辟邪点了点头,抽身退到街边,回头往街心里看,明珠身处琼楼玉阁之间,美目流盼地焦急张望,辟邪叹了口气,跟着小厮躲进小巷的黑暗中。


    他们从姜放府第的角门入内,来到东厢书房,这里是姜放平时处事办公的地方,姜放的夫人也是非请不入。小厮推开门,替辟邪打起侧室的帘子,辟邪微微弯腰进去,顿时一惊。


    “这是怎么了?”


    姜放从榻上仰起身来,道:“败了。”一面敞开棉衣,左肋下一条伤口深可见骨,虽然已经止血多时,仍觉骇人。


    “谁?”辟邪心痛得连声音都有些变了。


    小厮用绷带缠住伤口,姜放用棉衣掩住,吃力道:“是黎灿。昨夜手下人去寻闻善和尚,不料黎灿就在禅房门前守候,伤了多人,我们没有得手。我今晚去会他,轻敌而败。”


    辟邪道:“不用说了,此二人不除,终是心腹之患,我须得亲自去一趟。你这样的身体,明日万万不可再当值了,歇一歇吧。”


    “爷小心了。”姜放唤住他道,“他的枪霸道得紧……”


    辟邪见他说话勉强,忙点头道:“知道了。”顺手从他书房墙上摘下一柄长剑,说道“借我一用”,飘身跃入火天月色里。


    虽然此时已过三更,街上行人仍未稍减,辟邪持剑踏上江边的浮冰,在堤下的阴影里飞奔,顷刻便到了飘夏桥下。从此上岸,绕道小巷,不远处已见西宏愿寺门前鳌山。辟邪自庙后越墙而入,寻到昨日正殿旁的禅房套院,才跃至墙头,便觉一股狂傲杀气扑面而来,辟邪不及看清对手,抽身疾退,松枝上轻踏积雪,遥升一丈,驻足禅房飞檐的冰雪之颠,俯下眼睛微笑道:“将军缘何在此?”


    黎灿将手中铁枪挥在身后,欣长体格不动如山,仰头笑道:“与高手切磋,吾辈之乐,公公请赐一战。”


    “黎兄,那屋中的闻善和尚口出大逆不道之言,我奉皇命而来,不如让我先杀了他,你我再战不迟。”


    “且当他是个彩头,”黎灿道,“若公公赢了我,不消说他,便是我也任公公处置。”


    辟邪早存杀机,只笑道:“好!”剑光便截破一天繁华浮光,顿在语声之前杀到。


    黎灿扎住步伐,长及一尺一寸的笔直枪锋迫不及待汇聚主人杀伐之气似的,在尖端用两条凶恶的弧线猛地敛成一道漆黑的锋芒,在他弓身蓄势时,辟邪发现自己肺里的呼吸一下子好像抽离了身体,跟着禅院中所有的声音卷入了他的枪势中。


    辟邪凌空的杀势便被如此挫了挫,黎灿却在此时张臂出枪一击,枪势凛冽浩大,一去不回,肃静的禅院便随之虎口般放声一啸!


    ――那锋芒并非刺来,而是突然炸到了面前,使得扑在脸上的夜风,都带来灼热的疼痛,这么暴烈的枪势之下,辟邪也惊了一惊,卸去全身激涌向前的内力,凌空一滞――枪峰的杀气擦着他的腰际惊雷般滚过,辟邪难得生出一种摧肝裂胆的惊悚,剑尖荡地,身形猛缩,黎灿的枪锋龙尾一摆,突然往辟邪腰间横扫,辟邪在这一瞬间射回屋檐,低头看看被枪锋划破的皮袍,一声轻笑。


    “好一招不动如山,动如雷霆的枪法。”辟邪赞道。


    黎灿收住枪,月光照得他面庞上的洒脱骄纵更是醒目,浑然天成的跋扈气势,正不带半分掩饰地迅速窜到禅院每个角落。“能在我这一枪之下全身而退的,屈指可数。公公年纪轻,武功却高得很啊。”


    辟邪和颜悦色地谦道:“过奖了。”心下却已有些恼怒之意――面前这个年轻人决非寻来切磋武艺的梧州游击将军,两次截杀的猛烈凶狠,已将他的来意说得再明白不过。辟邪仔细看了一眼黎灿的铁枪――锋利坚实的侧刃实在是斩人头颅的利器,这就是长枪横扫之时,自己竟感到浓烈剑意的原因。“黎兄的枪刃长阔,有古剑之风,雷霆一击之后却是剑法的变化,应在当今枪法中独树一帜,难道黎兄原来所学的竟是剑术么?”


    黎灿目光甚是喜悦,笑道:“公公明察秋毫,在下佩服。在武学上,公公倒可称得上是在下的知音。”


    “不知黎兄的剑法师从哪一位前辈?”


    为了方便下次阅读,你可以在点击下方的\"收藏\"记录本次(二十 黎灿(三))阅读记录,下次打开书架即可看到!请向你的朋友(QQ、博客、微信等方式)推荐本书,谢谢您的支持!!</p>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快捷键) <<上一章 投推荐票 回目录 标记书签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