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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魂散

作者:山月春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鬼珛带着那叫林适的冤魂回到人界,两人一路上闲聊,她方知道他今年才二十岁,生活在人界中部的周原城。自幼父母便战死沙场,祖母带着他在战乱中东躲西藏,好不容易才长大。近些年天下刚刚太平一些,不料祖母却因常年劳苦,病灶入体,已是不治。


    鬼珛听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真是轮回无常,一入轮回,便是千难万苦的日子,也要过下去。


    “我从前便听说过游魂夺舍的传说,不料今日却发生在我身上?想请问大人,是因为我的身体太弱吗?”


    鬼珛犹豫着说道:“也…不一定,或是那游魂太过凶恶……或是魂境出现了什么差错,都有可能造成这个现象。只是,这也不常见就是了。你把手给我瞧瞧?”


    “真没想到地狱里还有大人这样温和的人……”林适说着将手搭过去。


    鬼珛露出职业假笑,我们那地方叫魂境,怎么就是地狱了……她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怎么了?”林适连忙问道。


    鬼珛摇摇头,“没事,弱是弱了些,不过还好。”


    她尽量让他放宽心,可是自己心里却打起鼓来,好奇怪的脉象……那生死簿上明明写着他还有二十年的阳寿,为何魂体如此虚弱?


    两人落在荒郊的一个小屋子外面,屋子虽破,却也还算完整,比闻苁生前的屋子,好了许多。


    屋内烛光晃动,映地外面更冷凄了几分。


    鬼珛和林适走到窗下,忽见一人影在屋内走动,林适指着那个人影,情绪十分激动,是他!大人,就是他占据了我的身体!


    鬼珛将手往下压,让他先冷静,别激动,我明白,明白。


    “适儿,是不是有客人来看我们了?”


    那人影走到窗下,鬼珛果然看到一张和林适游魂一模一样的脸,她赶紧拉着林适游魂转到屋子的另一面。


    林适四下望了望,“祖母,没人啊……”


    “没有吗?大概是我快不行了……”


    “祖母,您别说这样的话,按时将药喝了,一定会好起来的!”林适说着将窗户关上,端着桌上的药碗,回到床边。


    鬼珛听见屋内声音渐渐稳定,卸下气来。


    一旁的林适游魂却问道:“大人,我们为什么要躲?”


    “他刚刚不是朝我们走过来了吗?”


    “可他不是看不见我们吗?上次我游魂出窍的时候,抓着他,他都没感觉……我在……”


    鬼珛又将头探出去,“他是看不见你。”


    “难道他能看见大人?也是……若是大人也不能被看见,那如何治得了他。不过,大人不是游魂吗?游魂如何能被看见?”游魂林适也将头从墙边探了出去。


    “这你就不懂了吧……”鬼珛伸手便捂上了他的嘴。


    两人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烛火在窗户上映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人哪儿去了?”鬼珛咕咕道。


    “姑娘是在找在下吗?”声音从鬼珛身后传过来,


    “别说话,我是在……”鬼珛察觉不对,转身一看,“啊啊啊啊!”


    林适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他指了指一旁的房间,“祖母还在睡呢!”


    林适的游魂见鬼珛被捂住了嘴巴,一脚踢上去,可是他踢不到林适,最后脚落在鬼珛身上,疼地鬼珛直咬林适的手。


    林适连忙放手,她迅速从他手里挣脱出来。


    “你这游魂,为何夺人躯体!”鬼珛退到游魂林适的身旁。


    “我说阿珛小君,你这牙口也太好了吧……”


    鬼珛大惊,“你怎么还认识我?”


    “小君前日救我性命,这么快就忘了?”


    “救你性命?我何时……等等,“鬼珛走上前去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是礼辰留?”


    “正是在下。”


    “难怪……”鬼珛昂首挺胸,“我说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光天化日夺人命体!原来是天界最受宠的司阳仙君殿下,那不奇怪了。”她说完,朝着礼辰留笑了笑。


    “小君这话说的,辰留行得端坐得正,怎么会做出夺人命体这样的事情。我还想着怎么去找你们魂境的人理论呢,奈何被这凡人的身体束缚走不了,你这来得正好。”


    “你还怪起魂境来了?还要跟我理论?”鬼珛走上前去,“来吧,理论就理论。第一,你明知轮回不可妄入,忘川不可妄渡,却还是胁迫李星星放你进去,是不是知法犯法,破坏魂境法则?第二,我好心将你从忘潭里救出来,你却不知感恩,拔腿就跑,是不是忘恩负义?第三,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礼辰留举起双手,“我投降,投降,都是我的错,行了吧,还请小君行行好,将我带回去吧。”


    “带回去?”鬼珛狐疑地看着礼辰留,“这不是你想要的转世吗?怎么又想回去了?”


    “我想要的转世是那种失去记忆,重新出生的那种,哪里是这种……”


    又没按规程渡忘川,自然不会失去记忆……鬼珛心中咕咕,又说道:“噢……占用了别人的命体还嫌弃别人的人生呗……”


    “不是……不是嫌弃……你看我这带着记忆,一下子就被你找到了。”


    “噢……那就是想我带你回去再转一世不好找的?”


    “不不不,”礼辰留连连摆手,“不转了,不转了,只要小君带我回去,我马上就回天界去,绝不给小君添麻烦。”


    见鬼珛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又补充道:“不给魂境添麻烦。”


    “真的?”


    “真!一万个真!”礼辰留竖起四个手指,“我对天发誓。”


    鬼珛心中不屑,还对天发誓,天上不就你家说了算吗……


    “你还没说,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呢?”


    礼辰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辰留虽不才,在天界还是能说上一些话的不是?魂境别的机密或许难些,但是要打听一个人的名字,那还是可以的。况且,小君“小下”的名号也不过是为了在外行事方便而已,又不是要刻意隐瞒什么。”


    “你倒是很了解魂境?”


    “那也没有,就是去之前提前打听了一下下。”礼辰留像是受到表扬似的,脸上都是自豪,“再说了,鬼君若是真想隐瞒,我们也不会知道小君的存在了。”


    鬼珛嘴角微微扬起,“那是自然。”


    “怎么样?小君可以带我回去了吧?”


    “记得你刚刚答应我的话!”


    “是是是,我回去后立马就回天界去。”


    鬼珛看着面前的人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又开始咕咕,三界竟夸此人温润有礼,有继承天界大统之姿?


    算了,反正也与我没关系,还是先干正事……她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道:“走吧,现在时间差不多。”


    “诶!等等!”礼辰留站在原地,似想起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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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悔了?”


    “不是……”礼辰留看着鬼珛,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这……我这身体的祖母,病重地很,我若是现在走了,祖母恐怕是……”他说着余光扫过窗户上的烛影。


    鬼珛一笑,倒还算是有点良心……


    “放心吧……你以为我怎么会这么快找到你?”


    礼辰留摇摇头,“为何?”


    “就是因为这位被你夺了舍的冤魂闹到魂宫去了啊!”


    “啊?这位?兄台在这里吗?”礼辰留左瞧瞧右悄悄,朝着鬼珛后面作揖道:“对不起,实是一场误会!”


    “错了!是这边!”鬼珛揪着礼辰留的衣服将他拖到林适的游魂前。


    林适见礼辰留的道歉如此真诚,也没再说什么。


    “大人让这位兄台快起来吧,没关系。”


    鬼珛点点头,真是善良的人族……她转头对礼辰留说道:“人家说了,你们天上的神仙不要想一出是一出,你们经得起折腾,人界可经不起折腾。”


    一旁林适的游魂听到神仙一词,眼睛都瞪圆了,没想到竟真是天上的神仙?


    只见神仙继续道歉:“是是是,这件事的确错在我,这位兄弟若是有什么心愿,可以告诉辰留,辰留一定尽力相助。”


    游魂林适一时呆在原地。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鬼珛转头问道。


    “诶……能把祖母治好吗?”


    鬼珛面露难色,“游魂的命数在生死簿上,他一天界的人可管不了。”


    “这样……”林适脸上遮不住的失落。


    “但是他能做的还是很多的,荣华富贵?升官发财?你不想要吗?”


    林适摇摇头,“大人还是早些帮我还魂吧……”


    鬼珛点点头,行,她拍了拍礼辰留的肩膀,“他刚刚说了,要荣华富贵升官发财,你回去后自想办法吧……”


    “行,这好办。”礼辰留一口应下来。


    三人来到屋后,鬼珛看了看方位,让礼辰留坐在地上。


    礼辰留似懂不懂地坐下,视线一点儿也没有从鬼珛身上移开,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又想说什么?”


    “这……不会有危险吧?你有把握吗?”


    “放心,这样的小事平时请我我还不一定有空呢……赶紧闭上眼睛!”


    月上中天,鬼珛坐在两人中间,左手扣着礼辰留,右手扣着林适,口中开始喃喃念诀。


    月辉从天上落下来,落在两人的头上,礼辰留的游魂慢慢脱离林适的命体,两个游魂慢慢从地上升起来。


    鬼珛的手心显现出明显的红色的印记。


    礼辰留完全脱离林适命体的那一刻,鬼珛迅速将两人换位。


    她将礼辰留放在地上,正准备用还魂诀将林适推回去,不料面前的游魂却虚若轻纱,像是透明的一般。


    “啊?”鬼珛大惊失色。


    她低头一看,手上的红色魂印已经消失。


    怎么回事?


    鬼珛试图推魂力过去,已然无力回天。


    其实她刚刚看到游魂进入透明态,就已经知道难有转圜……只是这一切的发生,未免太突然。


    林适的游魂消散了,一瞬间,就在她的面前。


    礼辰留在旁边一愣一愣的,他刚睁开眼睛,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这是……这是……”回到自己身体了?


    “消散了。”鬼珛眼中都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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