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过去时，A班还没下课。
老师讲得兴致勃勃，一副完全停不下来的模样。
经验丰富的我，判断至少还要五分钟。
我只好在走廊找了个角落站下，确保迹部出来时能看见自己，顺便……发呆。
中午吃什么比较好呢……周四食堂会有鳗鱼饭？
可是第一次一起吃午餐，这个选择会不会不够优雅？
于是，当迹部从教室里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灰发少女静静望天的模样。
他停下脚步，凝视两秒，才迈步走过去：“栗栗。”
我闻声回头，他已经停在眼前。
“抱歉，稍微晚了一点。”
我摇头：“没关系。”
迹部颔首：“那我们走吧。”
我点头，跟着他下楼。一路上时不时有同学与我们擦肩，目光全都若有若无落过来。
我偏头看他：“景吾，你很引人注目。”
“嗯？”迹部回望，又扫过周围，“你讨厌？”
我摇头。
对我来说并不困扰，被人看看又不会少块肉。
“只是突然觉得，你也蛮辛苦的。”我感叹。
迹部轻哼：“为什么？”
我想了想，脑海中立刻浮现漫画般的场景——迹部华丽地一摔，全场惊呼：“迹部大人摔倒了！”随后整个学校流传一个星期。
“因为做什么都会被人关注吧。比如如果你突然摔跤……”我语气缓慢，越说越觉得画面感强。
“……不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过来慰问的。”
迹部景吾：“…………本大爷不会让那种不华丽的事情发生的。”
我：“……哦。”
*
食堂，依旧人山人海。四周的议论声因为他的出现，隐约有了些变化。
我却只盯着餐牌：“我打算吃鳗鱼饭，你呢？”
优雅也不能当饭吃！鳗鱼才是正义。
“那就鳗鱼饭。”迹部极其自然地顺着我的话。
我怔了一瞬，有些诧异。
他注意到我的表情，眉梢一挑：“你这是什么表情？”
“是惊讶。”我如实回答，“我以为你只会吃西餐之类的。”
说完，视线落到他蓝灰色的眼睛上：“感觉，我还需要多了解一点你。”
“哼……栗栗，你要了解的东西，还多得去了。”
我盯着他唇角上扬的弧度，看了两秒：“是吗？我会努力的。”
接着我也提出自己的要求：“那你也要多了解我一点。情侣就应该像漫画里那样——你来我往才对。”
迹部微顿，笑意更深：“当然。”
*
窗口前，我点了一大一小两份鳗鱼饭。正准备掏钱包，旁边传来一句“谢谢惠顾”。
我：……？
回头一看，迹部正淡定收回钱包。
他侧头：“发什么呆？走吧。”
“嗯……”我拿着号牌，老老实实跟上。
在附近找了张桌子坐下，我看着手里的号牌，张口：“我——”
迹部淡淡打断：“不需要A给我。”
他撑着额角，语气理所当然，“本大爷没有让女朋友付钱的习惯。”
话被堵住，我思索要不要换个方式补回来。
他又慢条斯理地补了一句：“也不需要你请回来，买东西。”
我：………………
话被彻底堵死。
迹部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轻笑：“恋爱，不需要分这么清楚。”
我想了想……也对。
于是点头：“嗯。谢谢。”
冰帝食堂的鳗鱼饭一直是现杀现烤，要等一会儿才能端上来。
闲下来，我掏出纸笔，开口：“景吾，你介意我写点东西吗？”
迹部：“随意。”
得到对方的同意，我拿出纸笔，慢慢写了起来。
刚才他说的那句话，倒是挺帅的……未来用在漫画里应该也不错。
写着写着，我突然顿住：我好像……还没跟他讲过我在画少女漫？
于是抬头：“景——”
声音一顿，正好撞进他注视我的眼里。
“…………”我愣了愣。
迹部平静地看我：“怎么？”
“…………”我的声音有点飘，“我想说……我在画少女漫。”
迹部景吾没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所以你每天放学都早早赶回家？”
我眨了下眼，点头：“……嗯。”
对话结束，我却没收回视线，仍旧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对视了几秒，迹部缓缓开口：“你在看什么？”
我坦然：“你的眼睛。”
迹部挑眉：“那，好看吗？”
“很漂亮。”我语气极其诚恳，“像雾天的朦胧海面。”
……而且，这片海面，现在装着我的影子。
不知是哪个词触动了他，迹部忽然低笑。
雾气散开，海面变得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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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嗯？”迹部语调微扬，“很会形容啊，栗栗……”
“我也觉得。”我很认同，“毕竟我是浪漫的少女漫画家。”
迹部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我觉得他似乎对我“少女漫画家”的身份有所怀疑。
正准备再辩解两句，鳗鱼饭端了上来。
——民以食为天！
掀开盒盖，刷着棕色酱汁的鳗鱼香气扑鼻，是我最喜欢的甜甜口味。
我刚吃了两口，碗里忽然多了一条鳗鱼。
我愣了下，抬头。迹部收回筷子，神色淡淡。
“不是刚夸了我？”
言下之意，这是奖励？
我若有所思：那如果再夸一句的话……？
“景——”
迹部提前截断：“别想了，本大爷不会再给第二次。”
“……”被识破了。
我老实低头继续扒饭。
*
吃完午餐，最重要的当然是午休。
我问：“景吾，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去播音室。”迹部淡定回答。
“学生会会长还真是辛苦啊……”我感叹。
“能者多劳罢了。”迹部语气里带点习惯性的傲慢。
我想景吾以后一定能成为很棒的社畜……
不对，他以后是老板。
我眨眼：“那我就先回教室了。”
迹部点头：“嗯，回见。”
“回见。”
我抬腿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过去。
“给你。”
迹部景吾一顿，低头接过。糖纸是淡绿色的。
“青苹果口味。”我说，“犯困的时候吃吧。”
迹部轻笑：“你还真是喜欢随身带糖啊……”
“因为需要补充糖分。”我挥挥手，“那我走了。”
“嗯。”
迹部目送灰发少女走远，又垂眸看了眼手里的糖果。
她倒是喜欢这个口味。
上次在公园哄小朋友，也是拿这个吧？
小男孩哭个不停，她递过去几颗糖，自己利落地爬上树，不到半分钟就把卡在枝头的气球取了下来。小孩止了哭，她却一脸无奈。
而那时的自己……好像在车上，等红绿灯。
迹部漫不经心地拆开糖果，一口咬碎。酸酸甜甜的苹果味充斥口腔。
他迈步，朝播音室走去。
不够喜欢又怎样。
本大爷有的是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