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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 当街纵马

作者:迦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沈望舒说的这些,孟南湘何尝不知道,正因为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会像现在一样生不如死。


    这些话直白的戳穿了她为了逃避现实的虚假谎言,戳穿了她给自己狼狈又虚伪的自尊找的借口。


    楚知默既然利用她,那为什么不在利用完她之后狠心将她杀死,将她抛弃?


    为什么要像现在一样,让她活得如此体面?


    她父亲既然昧着良心做了奸臣,那为什么要做一个好父亲,好丈夫?


    为什么明明这些人她都应该狠,可她一个都恨不起来。


    她不知道如今的一切她应该来怪谁,


    心底总有个声音,无时无刻地低声诱导她,这一切都应该怪她自己,


    是她贪图一个皇帝的真心,义无反顾进了宫,最终成了害死她一家的罪魁祸首,


    是她忘恩负义,没有骨气,在皇宫中苟且偷生。


    皇帝啊,皇帝,你为什么就不能是个无情无义的人的?


    这样,一切的错就都不在她的身上了,这样,她就不会因为沈望舒的几句话痛不欲生。


    很久没有如此大情绪波动的沈望舒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她不解地盯着地上泣不成声的孟南湘,大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痛,


    但心底更多的是替皇帝不值,


    为什么楚知默对这个懦弱愚蠢的女人付出了这么多的感情,即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也要将她好吃好喝的养在宫里?


    大梁本就皇嗣稀薄,尤其是楚知默的身体每况愈下,多少人都虎视眈眈盯着后宫,盯着秋水宫。


    薛昭仪本身并没有多么的重要,这后宫中每天都在死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昭仪,家族势薄,就算是被人下毒,横死宫中,也无人在意。


    但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是吗?


    中秋宫宴上的一场毒杀在前朝会掀起了多大的风浪!


    她不用想都知道那一陈子,楚知默会面对外界多少的血雨腥风。


    可他都抗了下来,一声不吭地将孟南湘锁进了昭华宫。


    一道宫门,幽禁了孟南湘,也隔绝了血雨腥风。


    沈望舒止不住地上下打量起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若说长得美,后宫中美女如云,她孟南湘容貌虽秀丽,却绝对算不上上层,若说聪慧,一个连楚知默的苦心都看不出来的废物,既不懂得人情世故,也不懂后宫之道,


    甚至连她都能为楚知默做些什么,


    而她呢?


    自怨自艾,甚至将一切推到了楚知默的身上,


    她诛的是谁的心?是她自己吗?


    她诛的心分明是他楚知默的心!


    最后,沈望舒深呼了一口气,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下自己有些凌乱的发髻,眼神中收敛了最后的怜悯,再看向地上之人时,只剩下不屑和冷漠,


    “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妃,以本宫的身份和地位,有什么必要来看你的难堪?”


    就凭她?


    “当真是不配。”


    说罢,精致华美的衣角转动,身形袅袅,高傲地转身离去。


    鸿雁飞过,在高湛的天空中不留下一丝痕迹,秋风带来的已经不止是秋的萧瑟,还有东的凛冽。


    长岚街上,人来人往,菜农摆弄着秋收后最后一批收成,眼底似有欣喜,却又带着过往一年的不舍和感叹,


    一道青色衣角从他面前划过,换回了他的思绪,身体本能地喊道,


    “这位哥儿!看看,这是今年最后一批新鲜的萝卜了,再想买到新乡的可就难了!”


    左元姝将自己缩在毛茸茸的披风中,被小贩的叫卖声喊着了脚步,不冷不淡地回过头,目光落在了水灵灵的萝卜上,一个个看着汁水充沛,若是咬上一口,肯定脆生。


    “您这是怎么卖的?”


    她一开口,温润清冷的嗓音让人不自觉地心神舒缓,小贩一拍脑袋,连忙在脸上摆出了道歉的架势,


    “哎呦,恕小人眼拙,小姐怎的这一身打扮?可是要买些萝卜?”


    左元姝并没有因为小贩的话而动怒,反而对着萝卜起了兴趣,


    小贩热切地给她报了价,


    这一个个萝卜足有左元姝的小臂大,她挑挑拣拣,最后买了个最小的,但被她抱在怀里就像是个胖娃娃,但也不过几文钱。


    小贩为了好卖些,都将萝卜洗了干净,街上,一身裹青白披风的清秀男装打扮的姑娘步履匆匆,披风晃动间,还能看到被遮在下面的绯色衣角,争先恐后地往外冒,而她的怀里却抱着一根白萝卜。


    不伦不类。


    但她面色平静,眼神沉稳,周身不凡的气度让频频瞩目的路人不敢置喙。


    吁——


    一声马啸撕开了热闹平静的长岚街,百姓的惊呼和惨叫从身后传来,绊住了她的脚步,


    左元姝回头一眼就看到了闹市中,一个晋国打扮的男人当街纵马,吓得百姓纷纷避让,甚至有些来不及躲避的人被快马掀翻在地,


    长岚街一时间乱做了一团。


    纵马的男人脸上满是兴奋和残忍,他将被他吓得四散的百姓当做乐子,津津有味地尽收眼底,高挑的嘴角和嚣张地眉眼,丝毫不把人命和大梁的律法看在眼里。


    左元姝眼尖,她一眼就看到了男人大喇喇挂在腰间的玉佩,是晋国皇室的标志。


    她微微皱眉,这人,是晋国三皇子?


    宝马飞驰而来,但左元姝站在原地始终没有要动的意思,神色坚定地看着向她冲过来的马,神色淡漠地注视着马上嚣张跋扈的男人。


    南宫霄同样直勾勾地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站在理他不过十几米远的女人,原本还游走在脸上的游刃有余和嚣张渐渐收敛了不少,


    随着距离的逼近,他看出了这个疯女人平静的眼神,她根本没有要躲避的意思!


    南宫霄居然在她平淡无波的眼中看出了挑衅,


    这个女人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再说,有胆子,你就撞过来。


    眼底的戏谑被愤怒和疯狂彻底取代,他有力的双腿夹紧马腹,没了要停下了来的意思,一股脑地冲了过来,想要将这个胆大包天的蠢货被马蹄践碎。


    左元姝藏在披风下的手攥紧了萝卜,脚底下的土地被马蹄践踏地颤抖不止,连带着她的心也飞速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了胸膛。


    可她却依旧寸步不让,双脚没有挪过一寸。


    就当那匹马与她不过五米时,左元姝甚至都能清清楚楚地看见那匹马的睫毛,


    一支长枪破地,从天而降,插在了马的脚前,阻挡它势不可挡前进的路线,


    身下的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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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惊,失控地抬起了前脚,但南宫霄也不是吃素的,双腿夹紧马腹,死死地勒紧了缰绳,等马蹄再落地时,马匹已经被他控制住了。


    南宫霄瞥了几眼那支长枪,视线最后慢慢转移到了左元姝的身上。


    他傲慢地上下审视了这个瘦弱的女人一番,轻佻地吹了个口哨,


    “这大梁的女人还真是有意思,各个瘦得都像没了骨头似的,连脑子都没有吗?马来了都不知道躲?”


    被嘲讽地左元姝只是睫毛微颤了几下,脸上也失了不少血色,但这并不是因为南宫霄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是因为刚刚死里逃生的后怕。


    南宫霄见她不回话,骑在马上不善地向四周看了看,随即高升呵斥道,


    “是哪个无耻小人,居然还搞偷袭,你可知本王是何人!这就是你大梁的待客之道吗?”


    刚才还一声不发的左元姝脸色慢慢回过了血色,她轻吐了口气,不卑不亢地回道,


    “阁下错了,在我大梁,就连三岁孩童都知上街不可随意冲撞他人,大梁律法更是明文规定,不可随意当街纵马,违者仗责三十,游街示众,以示警告。可能是习俗不同,大梁还从未有过如何轻被狂妄之徒,恕在下见识短浅,晋国的三皇子倒是带我大梁百姓开了眼。”


    “你!”


    南宫霄被左元姝这一番话气得不轻,怒不可遏地盯着这个不知死活的疯女人,周边看热闹的百姓议论声四起,尽管害怕,但都指指点点地小声鄙夷着他。


    这下,南宫霄的面子是彻底挂不住了,手中马鞭高扬,眼看着就要朝着左元姝的身上落了下来,可左元姝就像个木桩子似得,一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


    “这就是你大晋朝圣的诚意?”


    一道火红色的身影飞来,打破了南宫霄一人独大的局面,身子利落轻盈,稳稳立于长枪之上。


    比起左元姝的暗讽,谢既明可是相当直白,轻蔑地扫了马上的南宫霄几眼,连句话都没有多分给他,轻跳转身,对着左元姝微微行礼,


    “左大人,今日是他金吾卫玩忽职守,这才险些让你受了冲撞,改日,小爷我就带着监察司抄了这些懒皮家伙,让他们知道知道,我大梁天子脚下,绝不容许任何人藐视天子威仪。”


    左元姝也不拘谨,大大方方地回了个礼,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也没用了,道了声谢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身后的南宫霄忽略了个彻底。


    他顿时怒火中烧,马鞭毫不留情地向谢既明抽了过来,可谢既明可不是好惹的,脚踩长枪纵身一跃,轻盈的身体犹如飞燕,轻轻松松就躲过了飞来的鞭子,落身时一只脚勾住了长枪柄,竟将长枪就这么拔了出来,


    原本插在地里的枪头骤然被拔了出来,溅起了不少的尘土,全都溅到了马眼前,马被沙子迷了眼,长啸不止,马蹄乱践,马上的南宫霄身形不稳,无论怎么控制,马都不听话。


    谢既明从路边商贩的摊位上扯下了一块布,趁着南宫霄全部的注意力都在马上时,一脚将他踹下了马,用布蒙住马眼后,拽着它的缰绳,将马拴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没过一会儿,马就安静了下来。


    他摸了摸这匹宝马柔顺锃亮的毛发,感叹道,


    “马是好马,只可惜,马生不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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