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咳嗽声回荡在延英殿内,楚知默惨白着脸,扫过殿内的众人,
左高卓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但是领子上被晕染着的血迹和微乱的发髻都让他展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狼狈,
不过相比于他,剩下的大臣可就没有他的‘气定神闲’,
殿内没人说话,除了她的一下接着一下的咳嗽声,大臣们没人愿意在这儿多待下去,恨不得脚底抹油赶紧回家,
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半天也不说话,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终于,今天这场闹剧的另一个主人公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臣,参见陛下。”
裴寂也不走心地行了个礼,目光落在左高卓身上是戏谑地停留了两秒,面露惊讶假模假样地关心到,“丞相这是怎么了?”
光说还不够,两根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比划了比划,生怕左高卓看不到。
左高卓阴沉着脸,胸腔连带着鼻腔里压出一声冷哧,一言不发的转过了头,
对此,裴寂也也不恼,优哉游哉地站在了一旁。
上位的楚知默将一切尽收眼底,喉咙中仍旧泛着一丝腥甜,但还是没有开口,
被丞相带来的大臣神色复杂地盯着裴寂也的背影,回想起今日丞相带他们入宫的目的,你瞅瞅我,我看看你,最终默契地都闭着嘴,谁也没做出头鸟。
终于,小皇帝开口打破了遮在众人头上的乌云,
“说说吧,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的裴寂也的身上,可却见摄政王神色轻松自在,没露出任何的心虚,
“回禀陛下,老臣接到了宫中左右卫送来的密信,信中称摄政王私自调动禁军,意图谋反,臣担忧陛下安危,遂进宫护驾。”
左高卓跪在地上,身板挺得笔直,还真从怀里拿出了封信函,楚知默使了眼色,赵齐亲自上前接过,呈到了他的面前,
信中却如丞相所说,但更有意思的是盖着的印章,不是左右卫的公章,而是后宫的金印。
楚知默的眼神暗了下来,掀起眼皮冷冷扫了眼左高卓,随即将这封密信扔到了殿下,轻飘飘的密函在众人如炬的目光中在空中慢悠悠地落在了地上,摄政王的跟前,
“摄政王有什么要解释的?”
裴寂也施舍般垂眸瞥了眼地上告发他的密函,目光直白地看向楚知默,“臣没有。”
摄政王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三个字后便没了下文,正等着看他怎么辩驳的众人呼吸一窒,
这就没了?
上位传来一声冷哧,“没有?那禁军是怎么回事?”
小皇帝似是被他的态度惹怒了,语气中带着怒意厉声质问,皇帝一怒,殿内的大臣和太监立马跪了下来,各个低头不语,心直发颤。
尽管他们早就知道楚知默不过是个傀儡皇帝,平日也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可当下除了摄政王,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并且丝毫没有觉得不对劲。
本就跪在地上的左高卓也不由分出了心神,上下打量了平时怯懦窝囊的小皇帝,心底泛起一丝异样,
小皇帝话音刚落,又咳嗽了起来,可能是因为刚才动了怒,没几下就将脸都咳红了,死死盯着裴寂也,想看看他到底能说出什么好理由。
气氛在皇帝这声质问中变得焦灼,让人不敢喘气的威压似有似无的压在每个人的头顶,
可就在这种时候,楚知默看到了,看到了裴寂也勾起的嘴角,
她的心骤然一沉,
果不其然,一下秒,裴寂也淡淡开口,“臣不过是奉旨在城西校场,为三个月后举办的朝会操练禁军罢了,怎么在丞相的嘴里就成了谋逆?”
楚知默攥紧拳头,是了,是有朝会这么件事,半月前,她曾看过摄政王的递上来折子,是有关今年朝会的一些事项,
裴寂也在外这两年,大梁并没有朝会,今年她在位的第一次,
不过毕竟还有三个月,她没怎么在意,一方面是因为当时正在筹谋宫宴之事,另一方面,她问过丞相,左高卓也并没有什么异议,按大梁的规矩,朝会必须是皇室子弟负责,楚知默只有一个不到两岁的幼子,这件事自然就落到了裴寂也的身上,所以很快,她就把这件事忘了。
没想到居然在这儿让裴寂也钻了空子,
显然,这个并不高明的幌子,不仅引诱左高卓上了钩,也扳了她一城。
堂下,左高卓当即就明白了过来,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没想到从开始便是一场鸿门宴!
他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怒火全都压了下去,咬住后槽牙,俯身在地,“陛下,臣接到密函后心急如焚,带人闯宫确是不合规矩,臣自当领罚,臣认。但皇上决不能仅凭摄政王的一面之词就妄下判断,还望陛下明察!”
这时候,左高卓除了咬死裴寂也,没有后路,
且不说摄政王谋逆是不是事实,左高卓率左右卫强闯宫闱可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有谢既明在,这事不好翻篇。
裴寂也冷眼瞥了左高卓一眼,“丞相说的不也只是一面之词,若陛下真信了你的话,恐怕日后就会传出您为了谋反陷害于本王的荒唐言论了。”
这话把气红了左高卓的眼,“你!”
双反争论不休,你来我往,恨不得趴在对方身上撕下他们身上的肉,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楚知默深呼了口气,此刻,脑海里巨大的不安将她所剩不多的精力全都分走了,裴寂也今日的谋划绝不是单单想要‘去父留子’这么简单,他调走了那么多的禁军到底要干什么?
“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在左高卓的喊冤中,楚知默的头传来了撕裂般疼痛,
吵吵吵,
左高卓和裴寂也永远都在吵!他们不把人命当命,不把百姓当人,满肚子的算计就为了自己手里那点权势,
如果他们全都把心思放在大梁,放在大梁的百姓和社稷上,就不会有今日这些闹剧了。
他们为什么就不能私下偷偷拿刀捅死对方,这样天下就太平了!
有心无力的疲惫席卷了全身,楚知默很累,累得现在闭上眼睛就能一睡不醒,
她揉了揉额角,慢慢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心里自嘲的笑了笑,
还说他们满肚子的算计,她又何尝不是?
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今日的纷争已经到了死胡同,裴寂也和左高卓都不会轻易松口,能削下对方一块肉对他们来说,宫道上的尸山血海都是值得的。
楚知默也是,只不过她想要他们两个一起死,一起滚出大梁的朝堂。
就在这时,在不起眼的地方,一个小太监着急忙慌地伏在赵齐耳边说了几句,赵齐脸色一变,赶紧低声报给了楚知默,
楚知默闭了闭眼,顿时卸了力,声音有些嘶哑说道,“让他进来吧。”
赵齐回是转身喊道,“宣监察司主事觐见。”
谢既明的出现打破了僵局,
他一共汇报了两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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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左右监门卫和左右千牛卫的三个将军皆以服毒自杀,并且留下了自白书,其中道明了他们几人合谋策划了今日之事,伪造密函,想要借丞相之手意图谋反。
第二件事,宫中出现的黑衣刺客皆以查明,是江湖上恶名昭著的杀手组织,今日是为了刺杀丞相而来。
这真是,把左高卓摘得干干净净。
楚知默望着殿下从始至终都自信满满的左高卓,突然很想笑,
没想到最后,她倒是给左高卓做了嫁衣。
从进来后便一脸煞气的谢既明盯着摄政王和左高卓的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星了,现如今,他们不仅没扳倒裴寂也,连左高卓除掉。
筹谋多日,却只得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不甘心啊!
所谓的罪魁祸首都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想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有利的证人了,
这一局,楚知默输了。
眼底的血丝丝丝缕缕地往外冒,不光是他裴寂也不甘心,最难受的是她楚知默,不尽人意的结果,摸不透的裴寂也,留有后手的左高卓,
这两年的蛰伏,让她自以为看清了朝中的局势,摸透了每个人的底,
工部和兵部除去的太过轻松,以至于楚知默忘记了她之所以会如此顺利,很大取决于她始终都在按暗中,打得是出其不意。
最后贸然出手的结果,就是将她所有的底牌全都曝露在敌人眼皮子底下,
自以为是,
到了这个时候,楚知默终于明白了裴寂也那句话的意思,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
楚知默不欲与他们多纠缠,她不想坐在这里面对他们其中任何一个,
“丞相虽被被利用擅闯宫闱,但念在其心赤城,这些年尽心尽力鞠躬尽瘁,且没有酿成大祸,不予重罚······”
她单手撑着额头,正愁要怎么处罚左高卓时,跪在地上的人先开了口,
“陛下,臣受小人蒙蔽,险些将大梁的基业毁于一旦,是臣之过,臣愿辞去丞相一职,流放出京。”
左高卓先声制人,主动提出了辞官,楚知默挑了挑眉,好一招以退为进。
说实话,带兵私闯皇宫,罪同谋逆,不管他左高卓到底是不是被利用蒙蔽,罪过不会太小,但他就是算准了她根本不会重罚他,
毕竟,裴寂也在其中并无大错,
这两年丞相无数次向灌输这一种思想,决不能让裴寂也掌权,
皇室血脉,战功赫赫,世家背景,外戚专权,
在左高卓的口中,裴寂也就是一个虎视眈眈窥视她龙椅的佞臣,
虽然,他说的并没有大错,
所以,‘小皇帝’就算为了活命,决不能轻易让朝堂全都掌握在裴寂也一人手里。
如果今日丞相的罪当真罪无可恕,顾不顾及裴寂也都是两说,但难就难在,丞相的罪,可轻可重,全由她随口决定。
她的丞相打了一副好算盘。
“丞相严重了,大梁能有今日,丞相功不可没,若重罚丞相,朕岂不成了大梁的罪人?今日终究是一场误会,但毕竟引起了不少骚动,丞相也确有错处,丞相也受了伤,想来受了不小的惊吓,借此,丞相就多休息一阵吧,等身体养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话音一顿,她的余光瞥见了始终站在一侧的另一位主人公,冷着脸将没有说完的话说完,
“至于摄政王,虽事出有因,但调度不当,使宫中值守不利,就发其半年俸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