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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大雨滂沱

作者:迦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窗外的雨声连绵不绝,雨珠滴答滴答沿着房檐往下连成雨帘,


    冷意丝丝缕缕透过雨帘往屋里渗,这让楚知默拢了拢衣领。


    森冷的小雨没有倾盆大雨的豪迈,没有狂风大作的霸道,


    却一下下打在人的心上,让人不由地压着心情。


    赵齐抖干净了身上的雨水这才走进御书房,见楚知默望着窗外出神,敛了眼底的思绪,


    “陛下,时辰到了。”


    可楚知默没有立马回应他,她的目光透过雨帘望向远去,却好像没有落在实处,


    等了一会儿,赵齐仍旧没有听到回应,抬头就见小皇帝的眼神空洞,轻飘飘地坐在椅子上,侧扭过头,思绪一头扎进了外面的雨中。


    过分青白的手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纤细的手腕是那么脆弱易折,


    而那张干净朴素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就像一个木偶,失去了魂魄和喜怒哀乐。


    看到这儿,赵齐的心猛跳了一下。


    耳边的淅淅沥沥的小雨声不绝于耳,将本应该坐在他不远处的人拉得无限远。


    他们之间好像隔了一道屏障,让他只能看到小皇帝,却始终摸不到,越飘越远。


    他的嗓子一紧,仿佛被人掐住了声音,下意识破口而出,


    “陛下!”


    终于,楚知默在这声‘陛下’中,回了神。


    长时间注视着远处突然转变,让她眼眶发酸,她拧着眉揉了揉眼角,来缓解这份酸涩。


    原本在批奏折的人,不知不觉就望着窗外,望出了神。


    从今早就下个不停的小雨,让楚知默回想起了小时候,一场差点夺走了她和林老师性命的雨。


    那时,也像这样,从早到晚都是雨雾蒙蒙。


    只不过,那时已经入了冬。


    冷宫常年阴湿潮冷,宫墙也日天蔽日地高,


    一到冬天,就会有人冻死在冷宫,


    因为太冷,很难有人发现,运气不好尸体就会被寒气掩藏,直到来年春天,天气暖和后,尸体腐烂,臭气熏天,成为蛇虫鼠蚁的温床。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上来的味道,


    就像是一块肉早该腐烂,但却硬生生被压了一个冬天,爆发式地散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腥臭味。


    最后被裹上草席,草草抬走。


    死人是冷宫最常见的事,但是她第一次闻到那股味道,充斥着她的大脑,让她胃里翻江倒海。


    死掉的那个妃子据说是前朝的,曾颇受宠爱,却不知道做了什么引得皇帝怪罪,一气之下被打进了冷宫。


    她总相信皇帝只是与她置气,早晚都会将她接回去,继续当那万人之上的宠妃。


    她等啊等,


    等得一点点磨掉了她的理智,成了满嘴疯话,人人嫌恶的老婆子,


    等到改朝换代,而她早已被遗忘被湮灭。


    楚知默对她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是因为,那疯婆子总是找林老师的麻烦。


    她永远端着宠妃的架势,打心眼里看不上冷宫中这帮人,嘴上满是尖酸刻薄,


    “你们这帮下贱胚子,本宫和你们可不一样,等陛下气消了,自然会接本宫回去,而你们这帮低贱的奴隶注定要在这儿不见天日的牢笼里,磋磨致死。”


    这句话,她掐着楚知默的脸说过无数次,


    可最后,反倒是她,死在了她口中,磋磨人的牢笼冷宫。


    一到冬天,便是最难熬的时候,


    林老师的腿早年受了伤,虽然不耽误平时走路,可阴冷潮湿的雨天下,膝盖就会疼痛难忍,严重的时候连站都站不起来。


    即使太子会私下偷偷给她们送来药草,但杯水车薪,


    在冷宫中活着是每一个人要拼尽全力才能达到的目的,


    林老师拒绝了很多次,甚至厉声呵斥过太子,让他不要再来看她们,为此与太子闹过不小的矛盾。


    风雪即将来临,而她们连抱在一起都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她缩在林老师的怀里,感受着她微微颤抖着的身子,一时分不出是冷得,还是疼得。


    她回想起刚才满心欢喜捧着过冬所用的衣物和炭火,来看望他们的太子,神色落寞地被赶了出去。


    最后抬眼望向她们时,满目悲怆。


    一想到楚元廷的那个眼神,楚知默的心便像是被上下拉扯了一下,


    瘪着嘴,窝在林老师的怀里一言不发。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反常,林老师用下巴抵住了她的发顶,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


    窗外地雨声带着刺骨的寒意渗进她的骨子里,可在林老师的怀里她感受到了能够抵御风寒的温暖,让她昏昏欲睡。


    “朝安,太子和我们不一样,我宁可他是一个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太子,也不愿意他的善良终有一天会成为刺向他的利刃。”


    迷迷糊糊中,楚知默睡了过去,


    那场雨让她烧了一天一夜,最后是太子冒着大不韪,偷偷请了太医为她诊治,这才让她活了过来,


    可自从那之后,她的右耳听声音就像是蒙上了一层罩子。


    林老师的腿疾犯了又犯,最后连路都走不了。


    然后,迎来了她记忆里最严酷的寒冬。


    炭火上的小火星啪嗒啪嗒地跳跃着,熏得她浑身都暖透了,


    可她还是拢了把领子,


    “这么早就点上炭火了?”


    这两年楚知默的身体一直不好,每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大病一场,前几天的风寒属实吓到了赵齐,早早就备上了炭火,生怕有什么意外。


    楚知默挥了挥手,想要叫人撤下去,但没架得住赵齐一番恳求,无奈地叹了口气。


    御书房内暖洋洋的舒服,舒服到楚知默不愿意踏出一步。


    可她听到了,赵齐说,时辰到了。


    到了她要出宫去看摄政王的时辰了。


    赵齐不是没看出她脸上的倦色,心底里劝她去摄政王府不去也罢的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最终被他咽了回去。


    楚知默收了收眼底的疲惫,换上一抹狠厉,


    “影三,你留在宫里,影五跟朕出宫。”


    暗处沉寂了片刻,低低传来了声是,


    赵齐为她披上狐裘,身后传来声响,一身绯红千牛纹样的带刀中郎将阔步走进来,屈膝跪在地上,


    “参见陛下。”


    楚知默回身,见影五冷着的脸,还有那与影三略带几分相似的眉眼,可尽管没什么表情,但也难掩稚嫩。


    影三与影五这兄弟俩脾气也好,样貌也好,几乎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身好本事也难分搞下。


    她轻轻点了点头,


    “走吧,摆驾摄政王府。”


    皇帝摆驾摄政王府,声势浩大,


    楚知默带着浩浩汤汤的一群人到了摄政王府前时,却见摄政王府的大门,依旧紧闭未开。


    伞下,赵齐紧拧着眉头,脸色难看了几分,


    摄政王这是要做什么?


    楚知默出宫前,早已派人知会,怎么到了这时还没有人出来迎接?


    这成何体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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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上,楚知默双目紧闭,察觉到外面传来了不小骚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透过轩窗,她瞥见脸色不好的赵齐,心又沉了几分。


    “发生了何事?”


    赵齐回到,“回禀陛下,摄政王府并未有人出来迎接。”


    回应他的,是马车中的一声冷哧。


    正当赵齐想要派人去敲门时,马车的帘子突然被掀了起来,他没想到小皇帝会就这么走出来,赶紧上前为她打伞遮雨。


    楚知默大步走下了马车,


    雨滴无情地拍打在伞上,落在地上的水珠被高高溅起,打湿了她的披风。


    透过雨幕,望着那扇紧闭的朱门,红得刺眼,红得仿佛在滴血,


    空荡无人的街道上除了马蹄践踏地上水洼时发出的踢踏声外,这剩下哗啦啦的雨声,


    随行而出的宫人皆低头不语,也不敢抬头,一个个撑着伞,在雨中站桩。


    楚知默缓缓走近,


    既然这门不开,那她就敲开。


    赵齐看出了她的意图,刚想要劝说她这不违常理,摄政王分明是大逆不道,


    可刚要说出口,皆被淹没在了雨中。


    叩,叩,叩,


    纤细的指骨下,三声规律的闷响回荡在雨中,传到了每个人的心上,让人不寒而栗。


    只有这三下,敲完后,楚知默便静立在门前,


    斜风带着冰冷的雨水打湿了她的半边披风,也溅湿了她的发梢。


    啪嗒,啪嗒——


    雨水狠狠砸偏了伞,她侧目望了出去,


    雨大了。


    咯吱——


    被雨水打湿的大门发出淡淡的木朽的味道,两扇厚重的门轴转动,门内的场景随着沉重的声响渐渐在楚知默的面前展露。


    雨丝斜斜密密,编织成了一张朦胧的水网,将整座摄政王府笼罩在了一片洇湿的氤氲中。


    唯有那把撑在院中的红油纸伞抓住了她的眼球。


    赵齐拉长了嗓子,扬起高声,


    “陛下驾到——”


    楚知默抬脚,迈过门槛,雪白的狐裘下摆被雨水和泥土沾染的斑斑点点,她索性没有将它提起,任由它拖过门槛。


    院内,裴寂也孤身一袭墨色长袍,如同一尊雨中雕像,始终微动分毫。


    沉敛的墨色在阴雨连绵的天气中,更显他周身的气度沉如寒潭,


    一眼望去,在一片灰蒙中艳红的伞面如同一簇火,生生撕开了暗沉的雨天。


    随着门被推开,他微掀眼皮,与面容肃穆的小皇帝四目相对。


    水汽和阴冷柔和了两人之间的边界,


    从楚知默进门开始,裴寂也的余光不知觉被小皇帝湿了的大半身子所吸引,


    雨水打湿了狐裘上的毛,七零八落的黏在小皇帝纤细青白的脖子上,


    小皇帝架势摆的足,但自己倒是穿的低调,除了一身白色狐裘外,只束着一顶青玉冠,


    可能是越来越大的雨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居然看不清小皇帝的眼睛,


    随着她迈步时扫过青石,带起了一阵轻俏的水声,


    纤细瘦小的人踏着雨渐渐向他靠近,每一步,透过雨声传进他的耳朵里都是那么有力。


    明明素白的狐裘已经脏了,那张寡淡无味的脸也只能称得上清秀,


    可这场雨愣是将她衬得清透,愣是多出了几分翩然。


    终于,在裴寂也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楚知默停在他五米之外,


    “臣已恭候陛下多时,叩谢陛下圣驾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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