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天馨提起她最近听到的八卦，她们班的纪律委员和学校里的体育老师举止亲近。
凌和熙的心中闪过体育课上眼熟女生的侧影。
“她叫什么名字？那个老师不会就是今天带我们三班的吧？”
“猜对了。年轻的体育老师里也只有他符合八卦里的男老师条件。她叫沈珍，以前不是迹初的。”
林和熙苦着脸，为她误撞亲密现场感到很头疼，“今天我还亲眼看见班委牵那个人的手，希望不会被杀人灭口。”
“嘶，她为什么不遮掩点，这点事弄得你们大家都知道。”
名字一出，凌和熙记起了一点模糊印象，记得是个很好的小女孩。
“没没，不是当大家的面，是我从厕所出来不巧撞见……我就不该绕路看那棵大树。”
“没关系，你只是验证了八卦而已，安心吧，对了，别在她面前说出来，传言跟被看见的反应还是不一样的，反正你们班有事就找我。”
凌和熙挠了挠头，两人的班级隔得有点距离，真发生事情了怕是不能来她班里。
“不行，你还是设个紧急呼叫吧，免得出现意外来不及。”
“别担心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大家都是文明好学生。”
林天馨安慰着十足认真的凌和熙，她觉得有些小题大做。
林天馨没敢说的是，沈珍不知道她，那个老师却看见了她。
*
夜晚，凌和熙拉开窗帘照例与天馨互道晚安。
本以为又是npc刷新般一夜无梦的夜晚，却终于等来了刚进入游戏那天的梦境。
准确来说，是记忆。
凌和熙逐渐摸清想要记忆完全恢复需要一些契机，“陌生”面孔或环境的刺激有最明显的效果。
即使迹高的管理让她不能像从前那样轻易出走逃课，这段时日也一直在思考找寻新环境的路径。
熟悉的校门，不太熟悉的人来人往穿着校服的人。
凌和熙以第三视角看着自己，准确来说，是操控着林天馨身体的自己。
“林天馨”茫然地站在校门口，有些突兀地停留，同学们的视线或多或少停在她的身上交汇。
凌和熙一被投放进剧本世界，就是这副背着书包马上进学校的姿态。
没有任何游戏提示，她要去哪，她的游戏目标是什么？
噢对，游戏目标应该是游戏里的男主们？从中挑选出一个美丽、忠诚、逗乐的男主？
“林天馨”走进校门，梦境的凌和熙也跟上她，从很多学生的身体上穿过。
“林天馨”的感受同步传到了梦境和熙的内心里。
【这游戏没有一些解说，引导之类的吗？上来就是主控自行探索，那么自由么？】
【那我应该去哪个班级？那么多栋楼，好豪华啊！】
【天呐，后悔了，校园背景的游戏有什么好玩的，现在又不是不在学校，放我出去！这游戏有没有退出键？】
【破游戏啊，我要去修仙，我不要看牙酸的老套情节！！！！！】
梦境和熙情不自禁捂起了耳朵，她破天荒地嫌弃了一回自己，原来内心戏那么吵。
此时的“林天馨”被一个死装男堵了。
真要命，刚投放游戏不到十分钟，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就开始“赏”新人了么……
像艳丽的大嘴花似的年轻男生叫住“林天馨”，一步步靠近她。
“……”梦境和熙已没脸看，自己刚进游戏时那么老实吗，干嘛真听角色的话站那不动啊？
梦境和熙当自己演了场戏，一脸嫌弃的鼓励自己别放过记忆信息。
心中一动，梦境中变出个靠椅，和熙舒服地坐着看戏。
“三天没来了，今天终于蹲到你了，上次被我吓到了？没答应我又不会真打你，呵呵呵。”男生摸了摸下巴，在雌性面前雄孔雀开屏。
【无力……游戏公司或许应该全盘pass掉暴脾气大型犬的设定，全息游戏的体验很不好啊很不好。】
面前男生未好好穿的校服底下是裸露的胳膊，肌肉分明，“林天馨”不想发生冲突。
梦境和熙很不爽，她不太想那么清楚地记得这种屈服的黑历史。
清脆锐利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梦境和熙兴奋地睁开眼，来了，这才是今天的主角吧。
“再离她近点我就告诉老师了！学校是大家学习的地方，不是你找乐子的地方！”
像游戏中重要配角挺身而出拯救好友，“林天馨”以为她的未来注定与这个女孩同生共死。
程澈黑着脸挪到了一旁。
沈珍是班里的纪律委员，如果每周上报的违纪名单里出现了他的名字，他的父亲又要发一顿火。
“程澈，你已经够乱来了，但林同学病刚好，我不希望你带头破坏班级氛围。”
“行行，我走。”名为程澈的新人物走前还对口型说着什么。
梦境和熙开始警惕，如果她没弄错，如今林天馨班级里并没有“chengche”的存在。
如果她见到此人，肯定也会记起一部分记忆的。
“谢谢你，我……”
凌和熙的话刚说出口，沈珍就疾步往前走。
和熙对这个疑似女主好友的角色行为感到疑惑，但她赶紧跟在沈珍的后面，跟着沈珍就能找到正确班级的路。
梦境和熙坐在椅子上在空中随着她俩移动，乐得靠椅上下晃动。
她单纯觉得原来从前的自己傻得可爱，清澈得好笑。
如果从游戏时间来算的话，凌和熙至少再度成长了四五年？
梦境和熙突然释怀，“过去版”做的脚扣地蠢事与她成熟凌和熙有何关系？
都是自己，当然是选择溺、爱。
【啊，完全没提示我好朋友叫什么啊，怎么喊住她？】
【为什么走那么快，快迟到了吗？该死，都怪那个‘暴露花’，男主候选人已滚一个。】
“跟着我干什么，你真的是个麻烦精。”
沈珍停下转过来骂“林天馨”，差点撞到她后背的凌和熙更觉得无辜。
“啊？我怎么了？”
沈珍似乎被她气得说不出话，一股脑儿跑远了。
凌和熙伸长手，“诶，对不起嘛朋友——”
【啊？好朋友走了？】
有人叹了口气，凌和熙感受到她的书包被动了一下。
“别动，你的书包拉链开了。”
“噢噢。”
女生的声音让凌和熙放松了警惕，待同学绕到她面前后她诚恳道谢。
“你好，天馨，生病有完全好吗？”
凌和熙眼前一亮，又是一个同学。
“谢谢，活蹦乱跳呢。”
“我们一起走吧。如果你需要，这几天的笔记我可以网上传给你。”
看着“林天馨”跟着女生开心地走向班级，梦境和熙凑到她们的面前，记下女孩的面孔。
下一瞬，梦境骤然变幻了一个场景。
梦境和熙坐在沸腾的教室里，看见学生们的眼神时常向她这个方向望来。
自己这回有戏份吗？
又是一阵哄笑，梦境和熙实验了下，依旧没人能看见她。
讨论的或许是她位置上的前主人。
但伴随着嘭的一声，有书磕在了桌上又掉在地上，本聊着八卦的人统一转移视线至后方。
“林天馨”一来便听见八卦的男生们说沈珍喜欢上了一个老师，求爱被拒以后再也不来上学了。
猥琐的话语和笑容让男生们心照不宣地哄笑起来，整个教室的气氛仿佛都热了起来，但和熙浑身发冷。
“林天馨”没像之前一样忍耐，拎起程澈的书丢到了聚集的男生堆里。
可惜，有男视线里看见飞袭的书，躲得快，没被书砸中头。
“她不是高傲得很吗，居然能看上学校老师，肯定是……欠……内个……了哈哈哈哈，找我们谁不好，啊！谁丢的！差点打到老子了！”
“林天馨”站直身，等着他们发现，那群男生的目光逡巡也终于落到了她的身上。
真正的林天馨也在这，她是灵魂状态，离开不了“林天馨”太远。
她飘在桌子上，俯视着那群男同学，眼神冰冷。
男同学很惊讶，个子小、好欺负的林天馨居然敢丢他们，丢完还敢站出来，他们面面相觑。
梦境和熙看得分明，他们的轻视，是对着“林天馨”，他们的畏惧，是对着趴在桌上补眠的程澈。
过去的自己应该没有足够的时间，应该很慌乱，很多事情处理得很不好。
不然这群男生们不会将她视作程澈的附属。
“嘴不要就捐了，做男的不要太犯贱。”见他们不说话，凌和熙先开口。
魂状天馨则团着“空气”砸向他们。
“我说，林天馨关你屁事？你也喜欢那个老师啊，跟我们纪律委员抢人啊？”
接话的是最后说出污言秽语的男生，他叫柳是钦，成绩不如沈珍，但瞧不起沈珍。
柳是钦捡起地上的书，撕成两半，“一本破书还想砸人，来吧，想要就来求我，不然它的结局就是被撕得稀碎，”
“诶诶，别撕。”站他对面的男生怕真挨骂，连忙阻拦。
“撕吧撕吧，你要撕就撕。”
当和熙让撕，柳是钦倒停手。只甩开男同学们拉着他的手。
“钦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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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封写的不是她！”是旁边那位啊！
“知道是谁的就不敢撕了？”被发现了，和熙无比遗憾。
“你不就仗着程澈看上你了么？装什么啊林天馨。”
“我去。”班上其它同学不由得感叹出声。
男同学们看两人都表情认真，意识到要坏。
“好了好了，各退一步。我们都是好同学。”
“谁跟她好同学啊，跟沈珍一样的*货。”
装满水的粉色小水杯路径明确的冲向柳是钦的下三路，出言不逊的人疼得倒在兄弟们的怀间。
凌和熙没料到那么准，但是她的心中畅快了许多。
混乱中，同桌程澈终于在闹剧中抬起头，男生全围着柳是钦，班上女同学受不了闹剧跑出去找老师。
和熙说着“你为什么要往前走，你讹我也别牺牲自己啊”，但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啼叫的柳是钦身上。
“林天馨”站那仿佛被所有人孤立。
时间仿佛静止。十几年来类似恶劣的话语总兜头向林天馨袭来，在凌和熙到来前她只有忍让。
和熙比她冲动，但这样潇洒的人成了她以后，也受她身体影响，束手束脚。
第一次助力和熙“伤害”人，林天馨觉得脑海轰隆隆间推开了一些屏障。
她居然没有害怕。不害怕搞砸事情后众人的目光，不害怕被父亲得知后可能挨的打。
不是因为她已逃避，已以无人看见为代价的逃避。
反而，若感知到和熙的情绪中有一丝害怕，她会立刻进入身体，即使代价是她的灵魂更加黯淡。
林天馨所想和熙不知道，她单纯的高兴，单纯地欣赏着男同学们间的感同身受。
后果？积怨已久，管什么后果。
梦境和熙喜欢这场戏。
她看着天馨和还藏不住神色的自己，给予她们无人知晓的绵长的掌声。
回忆着半梦半醒间耳边争吵的话，程澈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澈没有放过柳是钦的意思，先指使着一个人捡起粉红水杯，用消毒湿巾擦了又擦。
最后粉红水杯立在他的课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了水蓝色的水杯放在“林天馨”的桌上。
“我们交换。”
凌和熙克制地翻了个白眼，将程澈买的蓝水杯收在了抽屉里。
接下来是书，依旧有人恭恭敬敬地递到程澈手中。
程澈翻看着书，如果不是场景不对，周围人都会以为他真的在学习。
但正是场景不对，曾与柳是钦站在一起的男同学们默默地散开了，露出了靠在椅子上颤抖的柳是钦。
“澈哥对不起，马上我找个胶粘住。”
神医附体，柳是钦刚才还呻吟得走不动路，如今已快速站起身走向讲台方向。
“站住。”
和熙第一次明了何为两股战战。
复杂地看向程澈，对校霸名声有了新的认知。
【极度危险的花……可恨我没实力。】
梦境和熙不自觉摸了摸手臂上的肌肉，如今的她不会被动了。
“不要惹林天馨。这句话我没说吗？”歪着头撕下书的几页，程澈看向众人。
“说了说了。”
“没惹嫂子，不敢不敢。”
凌和熙看见撕的几页书上满是她抄的笔记，不知道程澈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风水轮流转。以后落在我手上，他每天要念八千遍‘我是小弟’，写一万遍‘小弟求死，放过我’】
在众人的瞩目下，程澈拖着椅子将柳是钦摁在椅子上。
“好好聊聊，别抖。”
与话截然不同的是手中动作。
不薄的书被一页页撕下，如小刀割肉，缓慢撕响，再揉成团塞进男生的嘴里，伤害不大，心理破防程度高。
撕了几遍，程澈的耐心告急，又想出了新的法子。
“来，主动吃。”
书页吊在程澈的手中，不断抬高又骤然降低，不小心刺到柳是钦的舌头，也不敢呜咽。
凌和熙麻木地坐在位置上，看着课本。
程澈不知为何，从刚开始让她看血腥的揍人场面，变成现在的钝刀子磨肉。
“看，我是不是很文明？”
这话是看着“林天馨”说的，围着的男生统一转向“林天馨”。
照例，和熙没说“是”或“不是”，“哼”了一声，敷衍了事。
但程澈心满意足，将整本书一齐塞给了柳是钦，坐回林天馨的身边。
班级里只剩柳是钦的喘气声，可以听见门口渐近的多人脚步声。
狼狈场面的始作俑者依旧气定神闲，甚至在说一声“散了”后，趴下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