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英打算速战速决,说:“顾公子,以您的角度和立场来讲一下,您与顾夫人之间的事。”
顾三缓缓道:“当年小怡拿着祖父的信物寻来时,顾家适龄且能结亲的只有我顾玄奕。爹娘便与我商议,但我并不愿意,于是趁夜翻进她的院子,想要与她谈谈,只要她愿意提出退婚,要多少钱我都会给她。”
“我是一个商人,不管威逼还是利诱,都有九成的把握能说服她,从而达到我想要的结果。可没想到的是,我所有引以为傲的谋略、说辞、机变,在看到小怡的那一刻全都荡然无存了。”
顾玄奕呼吸有些滞涩,只觉心口怦怦直跳,仿佛重新回到初遇沈怡那夜,他垂眸看向掌心,又紧紧攥起。
“我见过无数美人,或娇艳妩媚,或清纯冷冽,可从未见过她那样的,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却好像能将月光全都汇聚起来,让周遭的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衬,你们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楚元英与代兰亭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无语之意。
顾玄奕情真意切,深情款款继续说:“从那时起,我就想看她笑、看她哭、看她眼睛里映出我的身影,我感觉我这辈子……”
“停!”楚元英实在没忍住,出声打断道:“顾公子,请你讲与夫人如何产生矛盾的,这才是重点,0个人在意你如何一见钟情,如何情深,又如何对其死缠烂打的。”
顾玄奕:……
“呵呵。”代兰亭没忍住笑了一声,顾玄奕幽怨的眼神立刻看了过来,他赶忙装模作样扶着额头蹙眉,又端起茶碗品了一口。
顾玄奕伤感道:“可是她根本不喜欢我,说起来,她都快一年没拿正眼瞧过我了。”
他捧着脸,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问代兰亭:“你说她是不是嫌我年纪大,变老了?”
“……”代兰亭道:“是的,毕竟三哥哥已经二十有六,花期早已不在。”
楚元英:......
顾玄奕眼眶都要红了,像是当了真道:“就抛开脸不谈,我浑身上下就没优点吸引她吗?”
“你抛得开沈怡的脸吗?”代兰亭发出灵魂质问。
顾玄奕:......那还真抛不开。
楚元英怕他伤心过度,谈话难以进行下去,安慰道:“顾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长得跟谪仙一样,怎么会老呢?”
这似曾相识的话让代兰亭不由得反问:“那我呢?”
“……”楚元英绞尽脑汁搜索脑瓜子,道:“你仪表堂堂雍容闲雅才情出众貌似潘安,行了吧?”
代兰亭浅笑道:“勉勉强强吧。”
顾玄奕目光在二人身上逐渐变得怨毒,就连语气都变得酸溜溜的:“你俩到底是来帮我的,还是气我的,打情骂俏去隔壁那桌坐行不行?!”
楚元英:……
代兰亭“咳”了一声,正色道:“你快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产生的隔阂吧。”
顾玄奕眉宇间凝着一丝化不开的愁绪,道:“我娶了小怡以后,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她。但我送给她的东西,不管什么都会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来,甚至我带她出门见些朋友或名下产业的掌柜,她也总是推辞不去。”
他说着又透了丝委屈:“她不就是看不上商贾之家的铜臭味,不愿与我为伍,省得失了她的清高?”
“她这般拒绝我,我的心又不是铁做的,伤心难过之下就喝了些酒,然后……”
顾玄奕目光低垂,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语气带了丝懊悔:“然后跟她吵了一架……你说我也真是蠢,又不是不知她性子倔,我哪天喝什么酒啊,喝就喝了,干嘛要跟她吵架!”
楚元英若有所思,道:“那你跟她道歉了吗?”
顾玄奕苦笑:“自然,醒了酒便去道歉了,还挑了件玳瑁宝钗带过去,但我连她的房门都没进去。”
楚元英又问:“那之后呢?”
顾玄奕脸色有些不自然,道:“那我……我又不是个没脾气的,她三番两次都这样,我……我……也咽不下这口……然后就……”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像是破罐子破摔,道:“反正最后就是她要与我和离,我不愿,此事便搁置了下来。之后,虽住同一屋檐之下,即便相遇也是冷脸相对,与陌生人毫无区别,若有交流谈话,也是吵架居多。”
楚元英回过来味,一拍脑袋,大叫道:“顾三,你这是在玩强取豪夺墙纸爱吧?!”
顾玄奕:?
代兰亭:……
楚元英思路清晰且清奇,又带了点老母亲的语重心长道:“顾公子,喜欢一只鸟,并不一定要把鸟的翅膀折断,关进笼子,留在身边。它明明更喜欢自由自在地飞向天空,你就默默守护它,让它飞得更高更远,何尝不是一种爱呢?”
“这叫什么爱?”
“这算什么爱?”
顾玄奕跟代兰亭几乎异口同声。
楚元英:……
得,这俩人臭味相投,连观点都是一致的。
要不说跟这些古代人有代沟呢,她叹了口气,算了,反正说了他们也听不懂。
代兰亭一本正经道:“就如你所说,鸟喜欢天空,它要飞向天空,我觉得没什么问题,但天空要是也喜欢鸟,为什么不是天空飞向鸟?”
楚元英:……
顾玄奕据理力争:“我喜欢鸟,就如同鸟喜欢天空,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放手让鸟飞向天空?”
楚元英:……
代兰亭说:“任由鸟飞向天空才是最没脑子的人,鸟在天空手里就是浪费,只有在我手里才会……”
“打住!”楚元英手指插进头发里,使劲挠了两下,逐渐走向崩溃边缘,说:“不许再说鸟天空什么的了!”
代兰亭双手抵着下巴,笑眼眯眯地看着她,道:“那么小红娘,此事可有什么好的方法?”
“暂时没有,我可能需要跟顾夫人接触一下,而且这明显要从顾夫人处下手。”楚元英摊摊手,表示无可奈何,道:“顾公子,麻烦在顾夫人居所附近帮我准备客房,要是能住她隔壁再好不过。”
“小怡是住水榭楼,是单独的院子,你要住她隔壁怕是不行。”顾玄奕有些为难,略作思忖,朝旁边小厮道:“去将芳心小筑收拾一下,带楚姑娘过去。”
小厮应道:“楚姑娘,请跟我来。”
“哦,好”楚元英应声跟着小厮离开,走出门时,若有所思回头看了一眼二人。
眼看楚元英逐渐走远,顾玄奕才道:“说吧,你来洛城所为何事。”
代兰亭视线抽回,垂眸叹道:“唉,我出门就带两身你家锦芳阁的衣裳,如今破的破,脏的脏,穿不了了,三哥哥又不是不知我身娇体贵,别的穿不惯,只能来你这讨两身了。”
“少来这套。”顾玄奕嗔道:“如今上京城诡谲莫测,圣上年迈,皇权之争已见端倪,你是不想趟这场浑水才偷跑出来的吧?”
代兰亭透过门外屋檐往天上看,如今正值初秋时节,蓝澈的天空并非一望无际,层叠的朱墙瓦砖严丝合缝的扣了上去,就仿佛无论走向何处,都逃不出这四四方方的院子。
良久,他道:道:“知我者,莫过三哥哥也。”
顾玄奕神色复杂,轻叹一声,正欲开口,又听代兰亭淡淡道:“先给我裁两身衣服吧,好哥哥,这衣裳穿的我浑身刺痒。”
顾玄奕:……
·
芳心小筑居于水榭楼的右侧,从三楼的位置往下看,刚好能纵观整个水榭楼。
水榭楼极为安静,只有寥寥数人洒扫小厮忙碌着,楚元英趴在栏杆上看了好一会,来来回回都能把这些小厮的面容记了个大概,也没瞧见沈怡,一时困意上头,就想去洗个澡休息一下。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楚元英换了身青色衣裙,对着铜镜整理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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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发髻,带着狗,跟着前来引路的小厮去了膳堂。她本想在房间里吃的,奈何小厮却说代兰亭要她务必前去,她总不好拒绝。
等到了膳堂,楚元英的出现引得屋子里一桌子人齐刷刷看向她。
楚元英:……好多人啊~
也没人跟她说有这么多人啊,早知道就不来了,她又不是社牛。
楚元英被看得头皮发麻,手脚不知往哪里放。除了代兰亭和顾玄奕,早前在凉亭看到的沈怡也在,反正这一桌子人,除了这几个,她一个也不认得。
这排场倒像是家庭聚餐,给人接风洗尘设的,感觉不是她能掺和进去的,桌上连空余的位置都没有。她求助的目光落在代兰亭的身上,谁知代兰亭好假以寐,选择直接当看不见。
正当楚元英不知所措尴尬之际,其中一位长相跟顾玄奕三分相似,年纪略长的男子,眼睛更像黏在她身上一般,男子旁边的妇人发觉后,目光挑剔的打量她,道:“这位是?”
顾玄奕用手肘撞了撞代兰亭,代兰亭这才抬了一眼,道:“哦,我的丫鬟。”
“哟!我当是谁呢,这么大架子,原来是个丫鬟?”妇人用手帕掩着嘴,面露嫌弃,言辞犀利,又故意将“丫鬟”二字咬的极重,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道:“来得比主人还晚,真不懂规矩,这也就罢了,怎还牵了条畜生进来?这还不得给她好好立一立规矩?”
顾玄奕出言提醒:“大嫂嫂,兰亭身边之人他自有分寸,咱们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什么叫瞎掺和?这丫头长得就是一副狐媚样,跟你屋里头的人不遑多让,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这不也是怕兰亭被勾的入了迷,这才好心出言提醒一下。”
妇人声音娇俏,却无端刺耳得很,说话也极有艺术,一语双关,连带沈怡都阴阳了一下,真真是厉害极了。
楚元英不动声色观察了一下沈怡。
沈怡衣衫得体,发髻梳的一丝不乱,乍看之下还算得体,可若细究,那衣衫的款式是几年前的,针脚虽密仍能看出与原来线色有着细微差别。
楚元英早前见她时就觉得有些不协调,但说不上来问题出在哪里,此时与这满屋穿金戴银、琳琅钗环的人坐一起,她总算是看出来了。
太素。
沈怡发间插了几支发簪,却不精致,甚至款式还有些老旧,她耳上也空空,耳环首饰皆没有,此时又低眉顺眼,似乎对方才的话毫无反应,完全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位夫人,人之尊卑,从不在门第,而在品性与胸襟之中,至于规矩……”楚元英收回打量的目光,面上荡开从容浅淡的笑意,不急不缓,却掷地有声:“我究竟是不是代公子的丫鬟暂且不提,即便我是,主人家还没意见,您却代俎越庖,是不是更不没规矩?”
代兰亭眼皮慢挑,眸光清亮,掠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又被压了下去,旋即嘴角勾起浅笑,笑吟吟地看向她。
感受到代兰亭的目光,楚元英毫不客气白了一眼他,接着说:“再者,代公子是客,同理我亦是客,你们顾家便是这种待客之道?”
“你!”妇人气结,帕子猛然被拍在桌上,“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竟会如此搬弄是非!”
不等楚元英反击,一直装哑巴的代兰亭拿着筷子在桌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声音散漫,道:“顾玄策,你的眼睛都快从眼眶中掉出来,黏在我丫鬟的身上了。”
闻言,顾玄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目光抽离,左晃右晃,最后落在身前的碗碟上。
“既然大嫂对我这丫鬟意见这般大,这饭不吃也罢。”代兰亭将筷子随手丢在桌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侧顾玄奕,道:“出去吃吧,也有段日子没去百味庄了。”
他走到楚元英身旁时,很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狗绳,“牙尖嘴利的丫头,走吧。”
楚元英刚跟上去,代兰亭又回头道:“沈嫂嫂,你也一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