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想给我家说媒?”赵大娘警惕起来,“可不劳你大驾,我家翠儿沾不得你的晦气。”
楚元英向前一步,引诱道:“翠儿姑娘是您心头肉我知道,您说您想给她找个什么样的?村头那家卖肉的张家?倒是听说他家小子挺壮实的,家底也厚。”
赵大娘啐了一口:“我呸!一身猪骚味!挣几个铜板瞧把他家嘚瑟的,我闺女能嫁这种人?”
楚元英道:“那……村尾念过书的陈先生家?”
赵大娘:“穷酸!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一家子饿得脸都青了,我闺女嫁过去喝西北风?”
楚元英点点头,故作沉思:“赵大娘眼光是好的。想着给翠儿姑娘寻个有家底、又体面、您还得看得上,可这样的人家,咱们村里可不好找。”
赵大娘被说到痛处,愁了起来:“可不就是!”
“不过我能跟您保证,不出一个月,准给翠儿姑娘找个知根知底、老实本分的好人家,彩礼还不少于二十两!”楚元英拍拍胸脯道:“只要您再免我三个月房租,我……”
楚元英话还没说完,赵大娘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的要都直不起来,肥硕的肚子一颤一颤的,指着楚元英的鼻子,讥讽道:“楚元英啊楚元英,你可真敢说,整个村谁不知道你做的媒晦气?你就算不想交房租也别来祸害我闺女!”
楚元英:……好家伙油盐不进。
此时赵大娘彻底没了耐心,冷哼道:“少说废话,要不交钱,要不搬走,不然我现在就给你把东西扔出去!”
眼见毫无通融的余地,楚元英苦闷地叹了口气。
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就三个铜板,几件打了补丁的衣裳,还有一条大黄狗。
当她拎着那点可怜的家当,牵着一条瘦巴巴的大黄狗走出门时,脸还是垮了下来。
人生还真是起起落落落落落落落落落……
楚元英摸了摸大黄狗的头,苦笑道:“没事,租房子的钱是没有,但还有买包子的钱,咱俩总不会被饿死。”
她花了两文钱去集市上买了两个包子,分了一个给大黄狗,一人一狗蹲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思考人生。
其实就是发了一下午呆。
风一阵紧似一阵,天色愈发昏沉了下来,乌云层层叠叠,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
要下雨了。
楚元英抬头看了一眼,本就无处可去,天公还偏不作美,稍作思忖,决定去村西头外三里远的破庙里暂时住一段时间。
听说那里原先供的是位战神,后来战神金身被偷了,就彻底荒废了。
大黄狗的步子有些拖沓,她牵着狗慢慢地走,鞋底摩擦着干硬的土路,她一边走,一边嘀咕:“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断其财路,收其房租,夺其体力,再降恶劣天气,使其苦中作乐,而后必成大器。”
大黄狗“汪”了一声,似在认同附和。
等她到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这破庙庙门半塌,门窗破烂,泥塑像上落满了灰,蛛网结的到处都是,好在能遮风挡雨,对此楚元英已经很满足了。她找了个干净的角落,把行李放下,又打扫出来一块地方,找来些干草铺上,大黄狗蜷在她腿边。
这边刚忙活完,外面就开始下起雨,起先只是淅淅沥沥的小雨,愈下愈大,最后铺天盖地,变成条条雨丝噼里啪啦打在屋顶上,漏下来的雨水险些打湿干草。
“咕噜”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大黄狗也眼巴巴的望着她,尾巴有气无力的摇着。她这一整日就早间吃了一个包子,身上的衣裳又单又薄,冷得直发抖。
楚元英体会到了什么是饥寒交迫。
“小鄂。”楚元英伸出手指戳了戳大黄狗的腮帮子,大黄狗蔫了吧唧的抬了一下眼皮,她鼓着腮帮子,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块硬馍馍,沉重道:“再这么下去,咱俩就得比谁先饿死了,你赌谁先?”
被唤作“小鄂”的大黄狗摇尾巴:“汪!”
“行!那我押你赢。”她把硬馍馍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剩下的都丢给了小鄂,拍拍手,找出一件破蓑衣披上,嘱咐道:“你在这看家,我去找点吃的,很快就回来。”
小鄂抬起头,呜咽了一声,像是在担心她,随后又“汪”了一声。楚元英揉了揉它的耳朵,又拆下供桌一条腿当拐杖,随后冲进了雨里。
庙外是一片荒郊野岭,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偶尔闪过的雷鸣能照亮周围景象,风吹过树林时,又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鬼哭狼嚎。
楚元英心中发毛,又冷得直哆嗦,只能裹紧身上那层蓑衣,硬着头皮往前走。
可围着破庙转了三圈,只有几座孤零零的矮坟墓冢散落在野地,走了半天,连个野果都没找到,她饿得眼冒金星,走路都深一脚浅一脚。
正当绝望之际,她忽然看到一座墓冢前,摆放着几碟贡品。
楚元英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看,没人,内心开始进行天人交战。
最终还是饥饿战胜了理智,她蹑手蹑脚地走向贡品。
“墓主大人莫怪莫怪,对不住了,小女子今日走投无路,实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借点贡品填填肚子。”
楚元英双手合十,朝墓碑拜了拜,道:“等小女子发达了,不会忘记各位大恩大德,日后定会十倍奉还,另附三炷高香,纸人纸马大别墅,说到做到,天地良心。”
说完,她伸手掀开供盘上的粗瓷碗,瞬间眼泪就要落下来。
呜呜呜……是肉啊,肉啊!
还是一整只鸡!
虽然被雨水淋了,也凉透了,但丝毫不影响此鸡在楚元英眼里品相端正,油脂饱满,以至于在心里占据了举世无双的地位。
谁懂啊,她三个多月没吃上荤腥了。
二话不说,她抓起来就直接啃,几乎是囫囵吞枣式进食,什么餐前礼仪,淑女形象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吃的是满嘴沾油,脸颊鼓鼓。
在咽下不知道几口后,美味二字已经刷爆楚元英的脑袋瓜了,她终是没忍住,流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
活过来了。
她踉跄扑跪下去,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着墓碑作辑,含糊不清喊着恕罪。
“呵……哪里来的小贼,连死人的东西都要抢。”
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毫无预兆的在楚元英背后响起,惊的她一哆嗦,三魂七魄都要飞出窍,还未来得及咽下的鸡肉噎在喉间,差点原地去世。
好不容易将嘴里的鸡肉顺了下去,她缓慢而僵硬地转头,只见一袭白衣入眼,旋即她的惊叫响彻荒野:“啊!鬼啊!”
白衣男子:……
他面带疑虑低头打量自己一番。
“你你你……你……”楚元英“你”了半天才抖着嗓子道:“你……是人吗?”
“……”白衣男子诚恳道:“我不是,我就是上来看看谁吃了我的贡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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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过来啊!”楚元英瘫坐在地,想也没想将手中吃剩的鸡骨头砸了过去,鸡骨头不偏不倚,精准在白衣男子身上留下两道油渍。
白衣男子:……
楚元英目光落在他衣袍处的油渍上,心神却缓了下来,如果是鬼,鸡骨头是砸不到他的,由此可知,他是个人。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劲呢。
楚元英沉思间悄悄打量起他。
这人衣不染尘,衣领处以银线暗秀流云,左手撑着柄油纸伞,伞骨微黄,伞下是一张清寂的面容,右手提着一只篮子,篮子里倒扣着一只发黑的盆。
他墨发以一根素银簪松松挽起,眸光极静,映不出半分情绪涟漪。
长得还怪好看的。
她又摸向供碟上的糕点,想要打包带回去。那男子注意到她的动作,不悦道:“你这小贼,偷吃了一只鸡还不够?”
楚元英一脸认真朝男人解释:“这位朋友,首先我不是贼,我是人,而且还是个好人,再者我也不是抢死人的东西,我这是人生遇到困难了,借点贡品暂渡难关,来日一定还上。”
白衣男子缓步走近,道:“借?你朝谁借的?问过主人了吗?”
楚元英双手合十,对着墓碑一叩首,以行动示意:“问过了啊,我刚才都发过誓了,说等我发达了十倍奉还。”
“哦?”白衣男子停在她身侧,笑道:“那他答应了吗?”
楚元英一时语塞,硬着头皮狡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墓主人应当是愿意的。”
“嗯。”白衣男子倒是没否认,又轻飘飘说:“可是你手里的糕点,包括你刚才吃掉的烧鸡,都是我买来放在这里的,是不是也应该问一下我?”
楚元英动作一停,顺势塞了一块糕点在嘴里嚼嚼嚼,扑闪扑闪着大眼睛,抬头天真地看向他,问:“啊?你说什么?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白衣男子登时眉头蹙了起来,道:“你怎么还吃?这是给死人吃的,你是死人吗你就吃?!饿死鬼投胎啊你。”
楚元英点头嚼嚼嚼。
白衣男子:……
就这吃相,也是离饿死鬼不远了。
楚元英咬字含糊不清:“我还没说你大半夜的穿着白衣服出来溜达吓人呢,差点给我吓死,你怎么赔?”
白衣男子脸上漫上些许不可置信,像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惊道:“我还没说你吃相凶残难看,我快吓出心悸了呢,你怎么赔!”
楚元英整个人藏在笨重的蓑衣里,额边碎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虽稍显狼狈,但眉眼难藏艳丽之色。
她若有所思摸了摸自己的脸,反驳道:“谁凶残难看?我明明是乐溪村出了名的美人,你眼睛不好就赶紧去治!”
“美人?我怎么只看到一只落汤鸡?”白衣男子四下搜寻,“你不会是生癔症了吧?”
楚元英:……懒得理这人。
她将兜好的糕点紧紧抱在怀里,准备溜之大吉,刚转身却被白衣男子伸手拦住,绕到她面前,惊叹道:“居然还连吃带拿?”
“……”楚元英脸皮薄,被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放软了些语气,诚恳道:“这真是家中揭不开锅了,不然谁也不会来拿贡品吃对不对?你等我有钱了,我会还你钱的,我发誓。”
白衣男子却好整以暇,不依不饶:“我不管,反正你吃了我的贡品,就得帮我干活,公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