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清晨，横滨的风里有冷冽的海的气息。
织田作之助骑着单车穿梭在大街小巷中。
最近一段时间，天气直线降温，横滨的气氛也愈发紧张，好像一根紧绷的弓弦，等一个临界点，就会断掉。
因此街上的人并不多，偶有一两个也步履匆匆。
但信件的往来却更多了。
这并不奇怪，向外汇钱的，绞尽脑汁另谋出路的，在外亲属对于横滨家人担忧的，横滨的大多数或许并不清楚到底要发生什么，但是他们对于混乱有很敏锐的嗅觉。
横滨户籍的人轻易无法迁出去，但是哪怕临时向外躲避也好，或者最起码送重要的人出去，大家都在做着本能的努力。
因此这段时间织田作之助反倒更加忙碌了，但他不是个会抱怨的，反而很平常地接受了骤然增多的工作量。
他一只手拢了下衣领，一只手握着车把，在即将撞上某个过马路的小猫前及时停下，而后绕过这个受惊的小可怜。
一上午的忙碌很快过去，织田作之助和人交班，开始他被缩减至半天的假期。
今天，是圣诞节来着。
织田作之助买了一些食材和礼物，往擂钵街方向去。
并非日本传统节日，但是在横滨，好像大家还蛮重视这个日子的。
大概？织田作之助之前并没关心过。
擂钵街。
比之前整洁不少，可以说焕然一新的住所里。
织田作之助敲开门。
给他开门的是个白发的少年，少年正在和屋内的其他人说话，脸上的表情不耐烦极了，可也还是一句一句地回应着。
这会少年看见织田作之助，愣了一下，而后撇撇嘴，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把人往里迎。
织田作之助也不恼，老老实实跟在少年屁股后头。
他这段时间经常会来这里看顾一下，也许是在帮西川姐关心一下，也许他就是觉醒了什么保父属性，就像中原中也这段时间愈发明显的态度一样。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半大少年和一群还没半大的的少年，他们之间或许没什么谁照顾谁的，更像有特殊联系的邻居，因为有共同的纽带而在脆弱的社会里互帮互助。
粉发的少女看到白发少年手上提着东西，眼睛一亮，赶忙跑过来低身探看一下，而后笑着对织田作之助：“织田，你来了？我们还正打算去你那里过圣诞呢！”
不用中原中也提，羊们自己都觉得和他们一样受到西川姐帮助的织田，是独自在横滨求生的，这种时候未免孤独。
这段时间到底承情，在没有生死危机的时候，他们不过就是一帮三观正在长成的孩子，面对善意自然会有感情。
因此，提前几天就有人提议要去织田家里过圣诞，说什么“要是放任不管的话，那家伙肯定会随便买块咖喱炖点土豆鸡块之类的吧！”
嗯，这话肯定不是白濑说的，
肯定啦。
而且，虽说这段时间他们的日子好起来了，但擂钵街可不是什么过圣诞的好地方。
总之，羊的大家伙头一回经历过节日这样新鲜的体验，这段时间东跑西跑，有的甚至在课后多打了好几分工，总算是采买了一些打听来的节日相关物品。
也得多谢横滨同意小孩打黑工呢。
结果还没等中原中也回来，和他们一起去找织田，这家伙竟然自己来了。
白濑和柚杏面面相觑。
“那，还去吗？织田家？”
柚杏小小声问。
“你这样有什么用，他听得见！”
“！”
织田眨眨眼，无辜道：“啊，是能听得见。”
没等柚杏炸毛，他又点点自己的脸：“是要去我哪里吗？可以哦。”
……是个天然呢。
柚杏挂起笑：“那就好，但是我们还要等中也回来。”
织田作之助点点头，找个地方坐了下来。
没过多久，大门闪过一道红光，随后“砰”的一声打开了。
中原中也大跨步走进来，嘴里念念有词：“真是，费了好一番工夫啊。”
他扛着，呃，一棵树？
是的，他看着一棵小树走了进来，就是那种欧美电视剧里常见的三角形圣诞树。
不知道中原中也从哪大发神通搞来的，总之这东西一被放下来，别管有没有装饰好，整个室内的圣诞氛围蹭的一下就涌了上来。
他进来看到了织田作之助，稍稍顿了一下，而后表情有些不自然：“嗯、织田，你，来这里过节？”
织田作之助回他：“不，刚刚和柚杏他们说了，还是去我那里好了。”
中原中也松了一口气，好歹没白忙活。
这两人配色相似，却气质大相径庭，一个像山丘，一个像钻石。
但这时他们更像，家人。
像兄弟。
中原中也莫名想，要是真像得不得了，一摸一样的那种，反而可能难以融洽。
他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出去，环视一圈，笑：“啊，那就出发吧。”
…………
我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手里拿着个苹果，一上一下地抛掷而后接住。
我刚吃完午饭就到横滨了，特意没发信息，一来就直奔小织田的公寓，结果扑了个空，而后又去擂钵街，又扑了个空，郁闷之下，懒得走路，干脆让小豆抱着我又跑回了织田那里。
还是没人，我气鼓鼓，开门进去沙发上坐着。
啊呀，是还在上班上学吗？！日本不是过圣诞的吗？怎么不给放个假啊！
可恶，我拿着苹果恶狠狠咬了一口，嚼嚼嚼。
小豆倒是先把刚开始放在这里的东西规整到厨房里，开始思索着要做点什么圣诞主题的甜点。
我盯着门，幻想着开门声响起，“咔嚓”。
“咔嚓”，开门声真的响起了。
扛着棵小树的少年雄赳赳气昂昂（并没有）地进来了，直到放下东西，面容才露出来，橙红色的头发，有一撮搭在两眼间，隔开两洞明亮的钴蓝，是张扬美丽的长相。
中原中也放下树，一扭脸看到了我，惊了一下而后平复：“是你啊，我说怎么莫名那么开心……”
越说声越小，我都没听清几个字。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我没理他，转头往他身后看去，小织田，白濑，柚杏他们一股脑涌了进来，刚才还充斥着无聊冷清的公寓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中原中也有点炸毛：“你……”
随后别过脸叹了口气：“算了。”
这小孩自己在演电视剧？
也是呢，我这个年纪也特爱在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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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戏。
我翘着二郎腿，也没有起身，就看着小织田他们把食材之类的一股脑塞到厨房里，本来不算大的空间一下子挤挤挨挨，给大厨小豆（莫名好笑）都挤了出来，丈二摸不着头脑。
中原中也“喂喂”地管教了几句，没拿出气势，也没什么用，还给自己整破功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失笑地看着，摇摇头，知道小豆在让着小孩，招手把小豆叫到跟前：“让他们玩吧，我们一会吃火锅好了，很方便的，现在就不用准备了。”
其实是我看到他已经把蛋糕送进烤箱了。
嘻嘻，在日本过洋节，吃中国火锅。
又有何不可？
小孩们闹闹哄哄整了一顿，竟然真做出了点什么，他们把一只鸡收拾好了，还腌上了！
甚至还备了其他菜，弄得整整齐齐还很有规划，只待一会真要吃的时候开个火就行。
也对，我怎么能低估擂钵街出身的孩子们呢？
就像在低估流星街出身的孩子一样离谱。
我看着他们弄得有模有样，突然想起我是要吃火锅的，连忙尔康手对着厨房：“哎哎，我要吃火锅欸~！”
弄了这么多菜，可不能给我的火锅ban了啊！
“知道了西川姐！”里面传来一声，“我们有看到放在这里的，唔，火锅底料？总之有准备哦。”
那就好那就好。
我松了一口气，转了下身子仰躺着蹬了下自行车，以示我的开心。
布兑，我这样什么都不干岂不是显得很差劲？
无所谓（摊手）。
嘿嘿。
中原中也倒是和小织田嘀嘀咕咕地说着话，大概是在交流近况吧，我也不是很好奇。
而后，他别别扭扭地走到我跟前，揉了揉脑袋，后神色正经起来：“这段时间我们一切都好，只是横滨好像要不太平了。”
这个我来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小织田也看了过来：“是这样的。”
“不过，”他补充，“我会经常到擂钵街看看的。”
“喂，别小看我啊！”中也展示拳头，但个子小小的真没什么威慑力。
我稍微有些担忧，这种担忧都浮到脸色上来了。
中也一定看到了，不然他怎么会说：“你这个表情……别小瞧我啊，真是的。”
哎呀，那这也没办法嘛，他看起来也就是个长得好看的小孩啊，除了有会飞这种超能力。
欸，是超能力吗？
话说我好像都没问过欸，真不应该，于是我张口问他：“中也，你的会飞的能力是超能力吗？你还有其他超能力吗？”
万一他就是齐木楠雄那样拥有复数超能力的厉害家伙呢？
结果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小织田：“你没告诉过她吗？”
小织田面色没有波澜：“啊？是的，没找好时机。”
什么？在说什么加密通话啊？
中也眼神斜了一下，跟我说：“我是异能力者，我的异能是操纵重力。”
啊？
啊？！
我的第一反应不是“那不就是超能力换个名头吗好吧依你依你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而是，
那中原中也算不算一种清洁能源？
零碳排放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