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杯盖扣上杯,发出一声清脆。
邱道长叹了一口气:“说来,是贫道大错,若是准备充足,让那女鬼和二公子当面对质,就不会酿成悲剧。”
要么是欣童当真无害人之心,邱道长化解她心中的怨气,让她投胎,不要与林逸之这个大活人相处。要么是欣童当真有害人之心,让林逸之认清欣童真面目,绝了林逸之阻扰之心。
晚明月流露出动容之情。
邱道长继续道:“那二公子发了疯冲上去抱大公子尸首,那女鬼没了理智,也要取二公子性命,贫道想,那女鬼和二公子关系甚好,那女鬼关键时候,手迟了些,偏了些,贫道得以及时用拂尘,缠住那女鬼手臂,保住二公子性命。”
“贫道从怀里摸到保心丸,让二公子让大公子吃下,或许有一丝生机,唉。”
“大公子撑着一口气,有话要对贫道讲,大公子对贫道使了个眼色,贫道知道,大公子是不想让二公子知道。贫道便打昏二公子。”
“大公子对贫道说,‘我这个弟弟,心向来软,只怕他会将我的死,揽在自己身上。我的死只是一个意外,他不该画牢束缚。麻烦邱道长让我弟弟忘了此事,将我的尸首完整无损地扔下河中,再将我二弟衣物打湿,麻烦邱道长送我二弟回去,邱道长只管对我父母说,你恰好路过打水,发现水中不对劲,意外救起我二弟。就让他们猜。”
“贫道照大公子说得做,只不过那时遗忘丹没货了,贫道等了七日才买到。”
霹雳丹、爆裂丹这类危险杀伤力大的武器禁止售卖。遗忘丹、忘情丹这类对人有一定影响,较特殊的丹药严格管控。
“事情就是这样了,至于那女鬼,贫道镇压那日相斗的河岸边。”
晚明月道:“这么说,林二公子突然将大公子忘得一干二净,是因为邱道长你喂了遗忘丹。”
邱道长道:“是的。”
晚明月礼貌微笑,话锋一转:“可否麻烦邱道长您带我们过去。”
“二位向我打林府旧事,想来是林府出了什么事,贫道如实相告,便是希望能帮到二位。不知林府出了什么事。”
晚明月便将林府发生的惨案如实相告。
邱道长一听,着急起来:“那快走。”
河水粼粼。
“封印什么时候破的!”邱道长一到当年封印处,捻诀查看,大惊失色,那女鬼不见了,“贪道有空便会查看此处。”
邱道长拧眉沉思下:“贫道十日前来过,那时候女鬼还在。这四年都好好的。”
晚明月眼睛微眯:“或许是有人解开了这个封印。”
夕阳快要坠落地平线,风凌乱吹动林府大门前的两个灯笼。
林管家站在大门处,双手焦虑扣在一起,东张西望,像是找什么人。
福来焦虑地踱步。
突然间,他二人眼睛闪亮,跌跌撞撞扑向晚明月和风清许。
晚明月还没问出口。
他二人异口同声道:“不好了!公子他们被抓了!”
.
天空光线昏暗起来,一座青山,起伏不平,怪石嶙峋。此山的树,其表如雕梁一般,又叠翠敝日,令人足停。
此山还有一座庙,荒废很久,一栋围墙倒了半,灰尘扬扬,穿进破烂的门窗,里面的地板还有一些瓦砾碎石。
庙里阴森森,地板上躺着人,双目紧闭。
佛像前,站着一个人,微笑的嘴角。
“这么快就来了。”
他的指尖捻着四张符,稍稍靠进火折子,燃起来。
指尖一松,袅袅火苗带着残缺的符纸,落下地。
他抬了下脚,轻而易举地踩灭火苗。
与此同时,低空飞行的晚明月和风清许,手上的罗盘指针暗了下来。
晚明月不明所以,手偏向风清许,无声问,这是怎么了?
风清许看了眼手中的罗盘,表情冷疏扫视四周道:“有人毁了我的追踪符。”
他说人这一字,重音。
“我们应该离他们不远。”说着,他仙气落地。
晚明月紧随他,她看着周围,只觉茫茫一片,她语气急了点道:“我们分头找。”
风清许道:“好。”
晚明月走得疾速又左顾右盼,昏暗的环境之中,她手里的斧头,银光粼粼。
奇怪,晚明月停下脚步,心想,我好像在这里打转。
她手一挥,右脚之处地面,出现一道斧头划痕。
她继续向前走,视线处出现一道熟悉斧头划痕。
果然,我在这打转。晚明月心道。
晚明月警惕地看着四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或许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起雾了,很大一层雾。
几乎罩住晚明月视线,晚明月内心拉起警报,进一步攥紧斧头,等待某“人”偷袭。
时间仿佛静止了。
一阵幽香飘来。
晚明月眉梢似疑惑一抬,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现一个人。
披了一层轻薄白衣,坐着那,衣摆柔弱又似花瓣,片片缀地。他侧着头,露出一张美不胜收侧面,莹莹的。他的睫毛轻颤,轻轻柔柔地撕下自己左肩衣物,透着一股入骨媚惑。
他的手松了,一条白布轻舞着,飞来。
晚明月不明所以地蹙眉,布条触手可及,她迟疑了会,侧过身,布条掠过她。
片刻后,布条转变方向,继续向她舞来。
晚明月面容动了一下,像是在说,怎么还来。
她头一低,布条从她上方掠过。
晚明月回头看,那布条停在空中,无端透着一丝不可置信,又扑空了。
它重整旗鼓地飞来。
晚明月眨眼,手一挥,布条分了两条,飘落在地上。
晚明月盯了地上布条两秒,转头看白衣男子。
作为修行之人,她视力极佳,她看到男子睫毛挂着一颗小巧玲珑泪珠,男子侧脸显现一层黯然神伤。
晚明月心想,她是进了一个阵法,眼前之人并非真人,不过是阵法弄出来的假象。
问题来了,这个假象要做什么?
晚明月摸不着头脑,她又想,设下这阵法的人,想做什么?是单纯想将她困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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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阵,还是要取她的性命。
晚明月眼帘微垂,她在思考,她现在是静观其变,还是直接动手。
她略微扬了下手中斧头。
白衣男子委屈地哭泣起来,眼睛轻闭,一颗又一颗泪珠落下,我见犹怜。
晚明月:“……”这是什么情况,她伸着脑袋看了下四周,嗯?我弄哭的?啊?
白衣男子似乎看读到晚明月心声,他向晚明月深深投去一个谴责目光。
晚明月犹豫了下,不太诚心道:“对不起。”
白衣男子勉强接受,半起身向她行了个礼,白雾再起,笼罩着他。
下一秒,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出现,素色长衫,神情专注地望天,还背了一个竹筐,里面装满了雪白书轴。
书生有声有色地开口:“举头望明月——”深情地低下头:“低头地上霜。”
书生吟完诗,热情地对晚明月发出邀请:“姑娘,相逢就是缘,我们这么有缘,一起结为夫妻如何。”
晚明月面目表情扬起斧头,劈开脚下一块石,冷冷道:“不好。”
书生目光流露点害怕,他继续道:“姑娘,有道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在下乃是一名读书人,正要上京赶考成为国家栋梁,姑娘不和在下结为夫妻,是在下一生之痛,痛到茶饭不思,姑娘你忍心让国家失去我这这么一位宝贵的人才。”
晚明月头掉黑线:“…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你诗念错了。”
书生从竹筐抽出一个书轴,探出一只纤纤玉手,翘翘地指着他:“死鬼,老娘省吃俭用不是让你丢老娘的脸。”
纤纤玉手动了下,凭空捏着一张帕子,打了个大大喷嚏。
帕子扬起,猛然地飞出一张脸。
纤纤玉手向下扬,沉默片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一个木锤,锤了下书生脑袋:“都怪你,害老娘又丢了一张,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脸蛋。”
纤纤玉手生气地自己卷起书轴,那书轴蹦蹦跳跳地回竹筐,竹筐边竖出一个牌子——再打扰人家美容觉,小心明天变太监。
晚明月原本对书生言语的轻薄有几分不悦,因这书轴里手一闹,消了去。心里反倒升起几分好笑。
书生面不红心不跳望着晚明月道:“姑娘好文化,在下的娘子就应该像姑娘这样饱读诗书,姑娘我们天生一对,姑娘你——”
晚明月故意板着脸,斧头一举,作势对他劈来。
书生眼珠子一瞪,原地一跳,白雾再起,笼罩着他,白雾一片只听书生呜呜声音:“在下要收回对姑娘的一片真心。”
晚明月一个踉跄。
什么鬼?!
晚明月好笑又无语地扯了下嘴角,她完全不知道这个阵法要做什么,她也不会破阵法。
白雾散去,地面长了两个大蘑菇,两侧的树活了起来,挠了挠头,拉出一个琵琶。
蘑菇各发射一束白光,一个剑眉星眸,蜂腰猿背的男子,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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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在摇他,在呼喊他:“二哥。”
林逸之睁开了眼睛,林清之的面容映入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