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问过这个问题。”
“嗯，我还记得你撒谎来着。”裴雪庭死死地盯着江临，让他的视线无处可躲。
江临正拨弄着头发的手猛地一顿，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起来，撞击着肋骨，发出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轰鸣。
是你。
一直都是你。
这句话几乎要冲破喉咙的禁锢。
但紧接着，那个春日傍晚的画面——梧桐树下，裴雪庭与沈宇扬并肩而立的耀眼景象——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冲动。
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吧？
在裴雪庭看来，那或许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来自于过去的笑话，甚至可能会打破他们现在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衡。
他迅速垂下眼睫，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完美地遮掩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
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了一个略带无奈又有些刻意轻松的笑容。
“怎么突然问这个？都是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他试图用轻飘飘的语气将这个问题带过。
裴雪庭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沉静而具有穿透力，仿佛在说：我在等一个答案。
空气仿佛凝固了。
江临感到那视线如同无形的丝线，缠绕着他，让他无所遁形。他知道，裴雪庭不会轻易放弃，他必须给出一个回应。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眼，迎上裴雪庭的目光，眼神里带着一种被追问后的窘迫和抗拒。
“是一个你不熟悉的人，甚至你可能都不认识。”他给出了一个模糊至极的答案，声音比刚才低了一些，带着一种不愿多谈的回避，“而且早就没有联系了。”
裴雪庭的眸色似乎更深了一些。
他看得出江临在隐藏，在构筑防线。那句“你不熟悉的人”像一层薄雾，反而加重了那个暗恋对象在他心中的存在感。
好像对他挺重要的。
他没有再逼问。
只是极轻地、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听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他收回目光，转而望向漆黑的海面，侧影在火光中重新变得冷硬而疏离。
“是么。”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话题似乎就此终结。
但江临知道，这件事没有完。他成功地隐藏了那个名为“裴雪庭”的答案，却也亲手在两人之间，又筑起了一道新的无形的隔阂。
一边是他兵荒马乱的过去和依旧悸动的心，另一边，是裴雪庭永远也不可能知道的真相。
篝火依旧燃烧，却再也驱不散不了两人之间那片意味深长的沉默。
“那我们两个做个交换吧，如果我告诉你我在没人的地方在干什么，你就必须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裴雪庭咬了咬牙，心想最后的答案只在这最后一搏了。
江临快被他的执着逼疯了，“你就不能允许我身上有任何秘密，对吗。”
裴雪庭想了想这个问题的答案，点了点头。
他可能早就把霍尔姆岛和岛上的所有都当成了自己的所属物。
江临可没打算将这个秘密告诉给裴雪庭，因为会得到可想而知的嘲讽和疏远。
但他确实能先知道裴雪庭的秘密。
哈哈。
裴雪庭就没想到自己会耍赖皮吗。
“咳，”江临摸着鼻尖问，“那你在没人的地方到底在做什么？”
裴雪庭稍稍迟钝片刻，假装若无其事地说：“我这人性-欲挺强的，又没人帮我，所以……就求人不如求己了。”
“……”
空气仿佛在裴雪庭那句话落地后骤然凝固，连海浪声都似乎被屏蔽在外。
江临整个人都僵住了，指尖微微发麻，他几乎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裴雪庭……刚刚说了什么？
性-欲……强？
这三个字从裴雪庭那张总是紧抿着的唇里说出来，带着一种近乎野蛮的力量。
这与他平日里那种目无下尘的禁欲形象形成了极致的反差，震得江临头脑一片空白。
裴雪庭的目光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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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锁着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火光映照下，跳动着暗沉而直接的火苗。
他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脸上也并无狎昵之色，反而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坦诚，用一种近乎是谈判的姿态，将自己的一个极其私密的层面，粗暴地摊开在了江临面前。
“我用我的一个秘密，换你的一个秘密，公平吗？” 他潜藏的逻辑无声地逼迫着。
江临的脸颊不受控制地烧了起来，一路蔓延到耳根。
他下意识地想避开那灼人的视线，但身体却像被钉在原地。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被巨大的信息量冲击后的混乱，以及被直接冒犯，却忍不住被吸引的躁动。
“你……”江临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难以置信的微颤，“你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他想维持镇定，但溃不成军的语调出卖了他。
裴雪庭向前倾了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交融之间，也让他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更加清晰。
“你说呢？”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像带着电流，钻进江临的耳膜，“我想知道答案，任何答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如有实质地扫过江临泛红的脸颊和微微张开的唇，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剖析，继续道：“而且，我不想再听‘你不熟悉的人’之类的废话。那没有意义，江临，给我一个名字。”
他用自己最私密的信息作为筹码，粗暴地撕开了江临之前用来搪塞的、轻飘飘的伪装。
他不要模糊，他要确切的名字，他要那个能让江临在提及大学时光时，眼神闪烁和语焉不详的根源。
江临感到一阵窒息和烦躁。
裴雪庭的进攻太猛烈，太不按常理出牌，将他逼到了悬崖边上。
承认吗？
承认那个名字就是他“裴雪庭”本人？在对方刚刚抛出如此具有冲击性的话题之后？
这太危险了。
会让一切都变得无法收拾。
强烈的羞窘和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猛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