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昀知道她要聊什么，说了句稍等，将巫山月带回房间。
进了屋内巫山月想要挣脱姜昀紧握的手，无果。
“姜昀，你真的喜欢我吗？”
“嗯，不要跑好不好？”
巫山月抬眸看他，小心问道，“你真的不介意我之前骂过你吗？”
呜呜，她还是好害怕。
“月月初入江湖难免被人所获，我岂会怪你。”姜昀宽大的手掌放在巫山月的后颈，细细抚摸她耳后的肌肤。
巫山月身子发麻，他俯身亲了亲她的嘴角，手插入她的发丝，逐步将吻加深。
像是梅雨季的一场潮湿的雨，黏腻而缠绵。
巫山月推了推他，轻微喘气，“你不要黏黏糊糊的，随娘子还在等着你。”
他抬起眸子，目光丝丝缕缕缠绕在她身上，巫山月不太自然，又推了推他。
“你快点走。”
姜昀眼中闪过阴影，不悦道，“你想让我走？”
“随娘子和你有事啊。”她理所当然道。
巫山月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干脆把他往门外推。
啪嗒一声，门被合上。
巫山月转身扑倒在床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呢？
她真的要嫁给姜昀吗？
姜昀是个大骗子，明明说这是假的，还装自己不是蛊师，害得她在他面前骂了多少遍。
得知姜昀是苗疆人，会下蛊的那种，都快把她吓死了。
还好姜昀只是不让她出去，有吃有喝，身上还有这么多银子。她要求没有那么多，活着就好。
风从姜昀脸上刮过，险些夹住他的鼻子，他皱了皱眉，压下烦躁扭头下楼。
看见范令璋抱着娘子贴在她身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娘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姜昀暗无声色地出现在他们身后，随知许碰巧一扭头对上他的脸。
她倏然闭上眼，“你走路没声，吓我一跳。”
姜昀神情淡漠，瞧了她一眼，留下话，“跟我来。”
随知许与范令璋对视，她无声道，等我。
范令璋点点头，趁她离开之前偷偷香了她一口。
随知许还没反应，姜昀默默转过身，阴森森的盯着他们，甚是渗人。
“你又发什么疯？”
姜昀笑意温柔，“有吗？我们赶紧走吧，你总要知道一些事。”
随知许扯了扯臂弯上的披帛，跟上去。
绝对在发疯。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
随知许合上门转身问他，“寨子情况如何？我听见他们描述的情况不太好。”
“确实。”
姜昀拂袖坐在榻上，泡茶的姿势行云流水，悠闲无比。
若是平日，随知许还能赞赏一番，装的不错，颇为文人墨客的雅兴。
但如今……
她错了，她应该知道的，她就不应该把姜昀成亲想的那么复杂。他纯粹就是他想成亲了。
“她不会是你骗来的吧？”
随知许好似听见细小的破裂声，她挑挑眉眼见姜昀淡定地将茶杯放下。
她刚坐下去举杯喝茶，面前之人幽幽道，“你舅舅和他的手下，就是那个叫戏玉绍的，几乎占领了三部。”
“现在外面都是他们的眼线，你能上来也是不易。”
随知许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悠悠道，“哦，我知道啊。还望阿兄收留。”
“妹妹以茶代酒！”随知许很是爽快的喝下。
“牛饮。”
随知许眨眼，“反正我喝了，你要帮我，阿拿也不希望日后十三娘的牌位前少了一人上香吧。”
她淡淡看着姜昀，如同幼时无数次犯事寻求他的帮助。
只是幼时她的身边还会有十三娘的叽叽喳喳。
姜昀笑了声，阿灵比他幸运多了，有姜离的全心爱护。
姜家一脉相承的冷血无情，千百年来天赋最高的姜离更是个中翘楚，独独在她身上尽展柔情，做了好阿酿。
他想起意图强行定下婚事的父母，眸光偏冷，淡淡道，“遇见你们真是我的孽债。”
“阿拿喝茶。”
姜昀冷冷接过，冷哼一声。
他简单交代了司马显的所作所为。
“你舅舅他的手段不小，不好对付。戏玉绍更是手段毒辣，当真是他身边的一条好狗，甘心当他的马前卒。你小心一点，我听说他总是打探你从前的消息。”
随知许点点头，苗疆三部，主要是姜山越三家分别掌管，三家平日里以姜离为首，全是由于姜离武力镇压，私底下一直蠢蠢欲动。
戏玉绍居然直接杀了山家掌权人，杀鸡儆猴给越家看。
姜部姜离闭关，由司马显掌管，越部还不是手到擒来。
姜离三部圣女之位来的并不轻松。
姜离没养过孩子，更不知道血腥夺权的故事对于孩子来说是什么样的，她大大方方地把她上位的故事当做睡前哄孩子入睡的故事讲给陆蔻听。
回忆如潮水，彼时陆蔻不过六岁，在姜离怀里揪着她的衣服听她讲，既害怕又好奇。
彼时苗疆三部各自称王，十三疆域无人不知，江湖之远，朝堂之上先帝荣登大宝，根基不稳，边境更是战乱纷纷，更是无暇顾及苗疆内部杂事。
她拍着她的背，声音温柔讲她出生于此，年纪增长她展露出天赋，遭人妒忌。她的父亲妄图利用她称霸三部，试图将她炼制成蛊人任他操控。
她反其道杀了自己的父亲，血溅当场，她操控蛊虫杀了所有看守她的人逃出苗疆，一路逃亡到长安，远离苗疆三部对她虎视眈眈的人。
她父亲已死，掌控姜家之人成了她的兄长，姜昀的父亲，严厉捕捉姜离。
碰巧遇见参加完诗会的司马显，他救了她。
不过他们并没有上演救命之恩，以身相许，郎才女貌的话本子故事。
姜离最开始觉得司马显只是一个没有用的前朝余孽，不过念在他救了她的份儿上，她勉强可以不杀了他灭口。
一路逃亡，姜离杀了无数的人，宣平郡王府是她待的时间最长的落脚地。
他们之间是司马显主动招揽，他帮她夺得圣女之位，从今之后她为他做事。
姜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纯粹秉持着现在答应你了，之后的事之后再说的态度。
夏日的夜，山中寨子里还带着丝丝凉意，姜离轻轻给怀中的范令璋扇风，床头还有小青盘绕，并无蚊虫敢接近。
“他借了顾清漪给我，你老师确实聪明，挑拨离间的一把好手。让山部和越部自相残杀，我哥哥是个蠢货，更是被她玩弄在鼓掌之间。借着她，我再弄点蛊轻松的收服了苗疆三部。”
“他们的伴生蛊在我看来不过花生米，小青一口就能给他们全吞下去。我还给他们下了蛊，他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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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个不想听话也不行。”
姜离语气骄傲，幼小的陆蔻拽住姜离的衣襟眼睛瞪得圆圆的。
正是因为姜离常年用蛊虫控制他们，他们心中早有不满，心念他们不能，可他们的儿郎能暗戳戳搞事。
也因此此次苗疆不安稳。
“她为什么会受伤闭关修养？”
姜昀叹息，“她自诩天纵奇才，却次次破解不出你的蛊虫，上次你大病她为救你耗尽七天七夜之后身子一直不好，她害怕你出危险她不在才让小青分离出小小青……”
喊出阿灵所取的名字时，姜昀语气略微停顿。
“三尸蛊规模宏大，母蛊更是在她体内滋养，再加上三部的一些杂碎，她便病了。她不是神仙，所谓的百年难得一遇，说的是她的身体可以温养蛊虫生长，她的伴生蛊强悍才能压抑住其他的蛊虫。一旦小青势弱，她体内其他的蛊虫马上就会反咬她的身体。”
许是察觉她沉默，他宽慰道，“姑姑最近好多了，我能感受到她的伴生蛊精神多了。小小青也是很好的证明。”
“我……”
随知许刚开口又闭上嘴，浮生若梦，一切发生的都是那么巧。
偏偏在她伤了姜离之后让她知晓过去的一切温馨，她的阿酿。
姜离不算个好人，冷漠无情，对世人感情淡漠，她势力强悍，大多数人的生死只在她一念之间。顺她者昌，逆她者亡。
她懒得杀人，也别指望着她有善心，她难得的善心与爱意全都给了阿灵。
从前的阿灵也是如此。
“她不会怪你的，你能平安无事就是她最大的心愿，她只会先把我揍一顿。”
姜昀无奈闭上眼，都是他的债。
随知许点点头，垂眸不语。
“你的楼被姑姑封起来，不过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你舅舅……”
凌厉的眼神刺向他，他坦然地换了说法，“司马显的七个手下有几个不安分，你在他们之中名声貌似不太好，他们对你的小楼起了心思。”
“谁！？哪个不长眼的胆敢觊觎我和十三娘的小楼。”随知许拍案而起，她楼中密阁中还有十三娘的牌位。
“明日指给你看，天色不早了。带着你家那位自己找个屋子歇着去，有事叫我。”
苗疆的小楼世代传承，陆蔻两人的小楼不同，是姜离“抢”过来的，随带着给姜昀也“抢来”一个。
姜离是苗疆圣女，三部当然紧着她，寨子里的所有好东西都让她先挑着。
随知许坐在屋子里，通过窗户看从前自己的小楼，一片黑暗，像是不能踏足的禁地。
“阿灵，床我铺好了。刚沐浴后不要待在窗户边，会着凉的。”
范令璋刚扭头就看见她坐在窗户边，无奈走到她身后抚上她的肩头。
“哦。”
“怎么不开心？”范令璋替她揉起肩膀。
“想起当年姜离给我准备的嫁妆都在小楼里，比起阿酿的司马显都是小虾米，他是不是没钱了来贪图我的嫁妆？”
范令璋眨眨眼，“应该不会吧，当年你的嫁妆还都在范家，他并未派人来取。”
当年司马显给陆蔻准备的嫁妆属实不少，不过比不上姜离全副身家压下去罢了。
随知许冷哼，他做不出不代表别人做不出，叶桃夭一定想，明天别让她知道如今七宝里有她安插的人。
否则新仇旧怨，她先全算在那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