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十九,不哭了。”
少女见被人发现,吸吸鼻子努力忍耐眼中酸涩,“我没事,就是想到以后……以后再也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少女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坐在她旁边的姐妹年龄也不大,听到她这么说,小姐妹也撇撇嘴,心里难过,但不想把人惹得更难过,努力找着角度安慰她,“你看,总归你去的是平城,我还不知道嫁到哪里去呢,万一去了高平,离看起来近,但还是平城日子更好啊。”
十九娘又抽抽嗒嗒流出泪来,“不要这么说自己,你要是不嫁在家里,我就希望你也嫁到平城,这样我们姐妹还有见面的机会。”
安慰十九的小少女听到这里眼眶也红了,两个小姐妹抱在一处,又引得更多人凑上前来。
姚七娘年纪大上几岁,又是前两年才来到秦州,与这些本地长大的女郎们算不上特别熟,但是她也没觉得这事扫兴,她与张橞娘改调《折枝杨柳歌》便是有感于女子婚嫁不受自主,她们说起来家世显赫,但最终能做的不过是改一调聊以自|慰。
她与更不了解情况的宋岱解释起来十九娘的婚事,十九娘未来夫婿的祖父近年来身体不好,她嫁的又是家中长孙,那边就希望早些把婚事办了,若是能冲喜也好,若是没用,也好让老人了一桩心愿,起码看到孙辈成亲。“说了也巧,这位是卫家的十九娘,与卫娘子同姓,不知道是否是一家。”
“哦?”宋岱摇摇头,这名字本就是化名,用来应付徐茂那里的,她更没给这个临时假名编什么郡望,这时候只敷衍说着,“我家祖上是军户,如今都迁到了六镇去。”
姚七娘没细问宋岱家在哪里的心思,听了后只是问,“那你从六镇嫁到陇西,可觉得有什么不适应。”
宋岱听明白了姚七娘的意思,但还是一时愣住,虽然面上没有变红,但心里多少有些害羞的心思,“我还没结婚,也不嫁到陇西。”
这下倒是把姚七娘闹了个红脸,她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这个话题了,问宋岱为什么没结婚离家这么远来找辛玄?问她不嫁到陇西,那是辛玄入赘?
好在宋岱不等她问,多解释了几句,“我家迁到六镇前也在凉州*,所以两家才有婚约。前些日子我有时回乡,正好此时和他一起往六镇去。”
姚七娘听得似懂非懂,心中好奇,想知道这两人准备结了婚后住在哪?两家离得这么远,辛玄家的祖业都在陇西这里是能放下的吗?怎么结亲是南方跑到女方家里去的?
但是两人毕竟第一次见,再如何都不好问得太深。
于是两人的聊天内容就转而说到秦州与其他地方不同的风土人情,姚七娘跟父亲来秦州前也去过不少地方,和由西到东又由东到西跑过一个来回的宋岱倒也很能聊到一处。
如此聊了一些时候,姚七娘喜欢琵琶,于是来出游的小娘子们会乐器的也都带来出来,耳旁音乐声没断过,卫十九娘虽然想到未来心有惶恐,但是毕竟还是少年心性,很快也不再哭泣,而是跟姐妹们玩闹起来。
帐中众人有胡族也有汉族,但是玩闹在一处也没什么讲究,宋岱这时候也渐渐发现,并不是所有官宦人家都是自己父亲那般的喜欢管束孩子,而她因为父亲管束不曾出门参加过这种聚会,便也不知道其他人家都该是什么模样的。
外面的日头渐渐大起来,五月的太阳已经有些晒人,于是大家都躲在帐子里吃吃喝喝,待宋岱感觉有些午睡的困意时,外面却不知怎么热闹了起来。
姚七娘听了人报,眼睛一亮,与一起聊天的几人说上一句,她小姑姑来了,她要出去迎一下。
安乐乡主在上封住了多日,大家也知道这个小姑姑说的便是他。
宋岱感觉自己跟那位乡主有可能还会吵起来,但是躲也躲不开,吵架她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站起来整整被坐皱的衣服,也跟着姚七娘一起出去看看这位乡主的排场。
只是她们走出来就看着安乐乡主往另一处帐子走去,宋岱仔细一看就是辛玄他们所在的地方,于是脚上速度快上了几分,去看看这位乡主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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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辛玄也喝了不少水酒,聚会上的酒度数并不高,只是解渴取乐而已,于是他也不好太早装醉,跟着聊了许久,才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假作酒意上头,略有狂妄地说着,“其实我知道,顾家那副顾恺之的画其实是假的。”
“怎么会呢?虽然我没看过,但是家中的老人听了都说见过那副画,谁听了都觉得可惜。”
“哈哈哈哈。”听到这里,辛玄却大声笑了起来,“若是顾老知道大家评价如此,一定非常高兴。”
还没等其他人哄着辛玄解释,一道女声由远及近传了进来,“说什么呢?笑这么开心,也让我听听你辛微之今天准备编什么瞎话。”
辛玄本就是装醉,被安乐这一吓,本有的两分酒意都褪得七七八八,他哭笑不得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安乐乡主,倒是也不影响他发挥,但是这可真是……真是有些意料之外。
希望别出些大差池吧。
辛玄心中早有打算,没有安乐乡主这个插曲,他也要取信于其他人的,当下也并没有太大不同。
他依旧懒懒散散地斜靠着,举杯对着安乐乡主的方向迎了迎,没什么对于她身份的尊重,然后没等对方回应,他便自己将杯中酒饮尽,之后才目光在帐中转了一圈,看过
席间众人,才轻笑着开口,“刚才确实是辛某酒意上头孟浪了,但是此事也没什么不可与大家说来听的。”
宋岱赶到时,就看见那作半醉模样的男人拖着声线懒洋洋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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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因早上一场骑射,两人都穿着窄袖劲装,但看那男人的模样,就让人想到竹林七贤酒醉后的放诞风流是否便是如此。
哪怕知道这男人又是演上瘾了,但宋岱还是感觉这中午的日头太晒,她急急走来都有些出汗了。
“顾老喜爱顾恺之的画大家都是知道的,但是因顾老是后来者,大家看他的仿画总有千般说法,说仿画终究不如原作。”
安乐乡主不知道什么顾家什么顾恺之,因为对辛玄本就有成见,虽然知道此次来上封查案要与对方合作,但还是冷呵了一声,略带嘲讽地说着,“你莫不是要说,这老头儿后来拿给人看的画其实是他自己仿的赝品?”
辛玄微眯着眼,晃着脑袋听完安乐乡主的嘲讽,脸上表情却没什么不妥,只笑着答道,“乡主聪慧,正是如此。”
安乐可能是被这人的无赖样惊到了,又或者是因为不了解顾家情形所以问不出来具体问题,所以就让其他人的质疑抢了先。
“辛兄如何能知道此中秘辛,我们可是听说顾家人都因为《斫琴图》被烧很是难过。”
辛玄转头看去出声的人,是那个画画的柳郎,没因为他说起顾家人伤心就敛了笑意,他拿起酒器又给自己满上一杯,并不看任何人,“因为《斫琴图》真迹被顾老送给了我祖父啊。”
安乐乡主这次没让别人抢了先,“我就说你这人说是读书人,其实就是个商贾模样,说来说去就是想卖画对吧,反正现在这画是真是假都是你一家之言了,你要是不心虚就把这画卖我,我拿去京城去验验这画是真是假。”
“呵。”辛玄心中觉得安乐乡主这番插曲倒是正巧,但面上对这位大魏乡主依旧没什么恭敬神色,看也不看她,又自顾自饮尽杯中酒,“要是卖了不才是应了乡主对某的污蔑,不论是乡主前些时候所求的羲之字,还是今日要买的恺之画,某自诩文人,都是不会卖的。”
“文人?”安乐乡主被他这作态也激出一番火气,甩了甩手中马鞭,指着坐中醉得没有形状的男人,“你以为如今是什么年岁,你又是什么能人?如你这般无官无职的无用之人,我想要什么岂有你不给的道理?”
辛玄晃了晃手里的酒壶,把最后一些直接倒入口中,然后扶着辛远站起来,也不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
他走路倒也不摇晃,但是帐中人都有些担心他发酒疯,尤其李四郎站起身跟在后面,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拦在中间阻止事态进一步严重。
不过辛远知道自家郎君还没有真醉,于是站位隐隐拦住了李四郎,自己也安静看着自家郎君表演。
辛玄站在安乐面前长身玉立,虽然无官无职,刚才还被骂作无用,但他此时姿态却并不会让人轻看,站在乡主面前也不落下风,他说话间居然还能带着几分笑意,“乡主这鞭子可以驭马,却写不了书画,所以马鞭自有用处,笔墨纸砚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