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日访水帘洞
小静才把人送走,重新向内院走去,就看到一身血腥气的宋岱在她面前轻飘飘落了地。
她有点慌神,赶忙迎上去,想着手里的碍事东西可以放到哪里,她得赶紧帮女郎检查一下伤口,“您什么时候回来的,身体如何?”
“我没事,只是我们最后被发现了,正面杀了几个人。”宋岱摆手,有些好奇地看着小静手里的东西,“你手里是什么?辛玄怎么来了?我刚才就回来了,只是血腥气冲,不好离得太近。”
“说是什么王右军的字?应是有名的?”小静不太了解这是什么人,只凭直觉猜测,“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来,我以为宵禁后还乱跑不是这些儒生会做的事呢!”
宋岱只听了上半句就把自己凑近的上身撤了回来,可不能让自己这一身弄脏了书圣大作,越想越觉得局促起来,若不是太晚实在不便,自己真该沐浴斋戒一番再来迎接这副字。
“岂止是有名,那可是大大的有名,那可是王羲之,草隶章行,诸书皆精,又自成一体,被文人称做书圣呢!”*
小静别的不太懂,书圣这个称号是听明白了,圣人那就是超脱凡人的,这人的手书就在自己手上?辛郎君就这么把这帖子交给她一个不通文墨的小侍女手里,不应该郑重一些明天再亲自送给自家女郎吗?
她捧着卷轴有点无措,“那,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没事,不要紧的,你比我身上干净多了,放到书桌上就好。”宋岱退后让开去内室的路,让小静进去,“晚上也只能随意擦擦,明早我好好洗漱后再看这幅字。”
小静看宋岱和辛玄一样都态度平常,也安心了不少,但一只手拿卷轴一手开门的时候都不似刚才那样自然了,确认了桌案干净,把卷轴好好放在桌案上,保证它不会滚下去,她才终于放松了一点。
这时她终于想起来问宋岱他们今晚的行动经历了,一边帮宋岱整理衣服一边发问,“你们既然被发现了,是怎么逃出来的?虽然不知确数,但那寨里怎么都该有上百人的。”
土匪寨里的人奔忙呼喝着围过来的时候,因为天黑,宋岱也看不清有多少人。
但看他们组织松散,就知道只要速度够快能够冲出去就可以了。
于是宋岱第一时间就给羊角打了手势,让他去马厩,只要马在手中,他们匈奴人便没什么害怕的。
同时自己抽出了今夜还没有用过的长刀,短兵适合偷袭,长武器在正面对战则更有优势。
同样受到天黑的影响,土匪们也不清楚突然闯入之人的底细,所以他们渐渐围上的动作很谨慎,希望能够先观察一下情况。
如此便给了羊角溜到马厩的机会,也给了宋岱先发制人的机会。
宋岱看到羊角指出的头目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几个喽啰身后要吩咐什么,就不再等待。
她直接冲出,垫步踩着几个喽啰跃起,凌空对着那头目的脑袋直直劈下。
因为本就警惕,头目的刀倒也及时抬了起来,勉强挡了宋岱一记。宋岱借了下坠冲势,尽管单手举刀对上头目双手力道也毫不逊色。
而在周围的土匪因头目挡下一刀而稍稍放心之时,善使双手兵器的宋岱已经将自己的短剑掷入了头目颈侧。
待宋岱将短剑转了半圈拔出后,这长得壮硕的头目才轰然倒地,砸起一片烟尘。
因她速度太快,土匪们都一时心有惊骇,有人只后退了半步,但也有几人已经杂在人群中调头逃跑了。
大石几人趁着这时掩杀而上,土匪们一时之间如猢狲纷忙。
几个小头目呼喊两句不见手下听话,却见到那杀神的飞刀冲着自己而来,也顾不上其他,还是自己保命为先。
如此宋岱也再次与大石几人汇合。
宋岱任着不放心的小静检查,把经过大概解释了一下,“本就天黑,先杀了他们胆气,这种土匪就再不成气候,之后等羊角把马带来,我们就跑了,大家都一点没受伤。”
小静看到里衣的血明显都是从外面渗进去的也放心下来,“我一直在灶上温着水等您回来洗漱,我现在去取,现在夜里还是很冷,您就这么等我,可别着凉了。”
“好好。”宋岱已经看到了桌上的糕点,知道这也是小静给自己备着的,伸手捏过来送进嘴里,“你去吧,我正好吃点东西。”
走出房间,路过窗户时,小静才想起来书案就在这窗户旁,赶紧上前又检查了一下窗户,看它栓得紧实,根本推不开才又放下心来。
等把水端进来,小静又继续问,“既然没与那伙人纠缠太久,却为何回来得如此晚?”
“出来后我们没敢把抢出来的马往我们藏马的地方骑,换了个方向跑了一些路,看那群人追不上来又弃了马去找我们自己的马,这一番路就实在不太好走,天又黑了,更慢了许多。”
宋岱看着小静忙碌,“你既备了许多水,我不如洗个澡了,这一身气味尤其头发不洗还是不太干净?”
“晚上洗了头发不好干,您还是将就下,等明早再洗吧。辛郎君今日也喝醉了,我跟辛远说好了,明日午后再出门也可。”
宋岱不太明白,“不是说要去山里,怎么午后出发?那到山里岂不是就全黑了?还是要宿在山里?所以让我带上厚披风。”
小静回:“我看辛郎君醉了,也是问这明天出行是怎么计划的,要不要迟上一日?他便告诉我明天是去辛家一个族叔的庄子上,等后日再带着当地的向导一起进山。”
宋岱点头,“那于我们也是好事,明天的时间便宽裕很多了?”
想了想她又问小静,“辛玄今天醉得厉害吗?我看他一直没有说话啊,怎么今天醉了不念经了?”
小静听了也是笑,换了干净布巾正要给宋岱重新包了头得手都跟着轻颤,弄得宋岱头上发痒,于是也笑着仰头去看她,“怎么笑成这样?”
“我正要跟您说呢,辛郎君今日确实多了,不过不念经了,改修闭口禅了。”小静便笑着把她和辛远的对话又学上一遍。
宋岱听着直摇头,“这个人……”
“如今来看对您还是不错的。”小静把她的头发包好,又去整理床铺,“不过郎君早说了,男人在女人颜色好的时候,便是什么都做得,哪一日容颜不再,他们变心负幸都是寻常。”
宋岱跟自己二哥就是欢喜冤家,听着有些不屑,“你也不要尽听我二哥的,他今日这么说人,且看他明日自己要娶妻该如何。”
“郎君勇猛,自然是不缺贵女喜欢的。”
宋岱躺到床上,便觉得困意渐渐涌上来,“但他明显是不开窍,自己一个想结婚的都没有。我都觉得,他这么多说法也不是看不惯汉人儒生,就是自己不结婚也看不得我结婚……”
小静这几日也看出女郎几分心思,有些试探询问,“那女郎如今是满意的?”
她正低头收拾宋岱用过的水,端起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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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回应,便转头看去,宋岱原来已经睡着了。
小静的动作便又轻了几分,悄悄退了出去。
……
第二日再见面的时候,宋岱的房中一室檀香,坐车而来的辛玄身披深青鹤氅裘,头冠佩玉打理得无一不精致,宋岱清嗅香烟,感觉他这一身打扮好似真要引自己寻缘法,登台羽化去了。
她笑着看这人走近,“这书圣真迹想来你赢得也不多容易,就这么送我了吗?”
辛玄也笑,自信十足,“我既能赢来,那便没什么不容易的。只要你愿意收,便是再不容易我也得试一试。”
“这时候不应该说,只要我想要,你什么都给我取来吗?”
辛玄摆摆手,“那不成,若是这么说了,你肯定要让我取来天上月试试我是否真心了。”
“连讨人欢心的话都不肯说,那岂不是更没有真心了。”宋岱态度还是随意,但嘴上一点不饶人。
辛玄摇头晃脑,一脸狡黠,“也是,若这就是宋大娘子让我做的事,这话我确实说得。”
看辛玄竟真要说些表忠心的肉麻话,宋岱看着旁边的那明显在看自己笑话的小静,赶紧出言阻止,“好了,今日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那向导真找得到瀑布里的洞天福地吗?”
辛玄看宋岱还是害羞,也如她所愿换了话题,说起这武山里的水帘洞。
“早年间,这武山附近之人进山,就时不时有人说在山中遇到洞窟得以托庇,但世人都不知为何其他人过段时间再寻就看不见了,于是就传说这是神仙洞府,唯有缘人可得见。直到后来一个熟悉地形的猎户遇上大旱进山,看到一处瀑布枯竭,露出了里面的天然洞窟,才知道这就是那传说中神仙洞府。”
宋岱听了这段过往,颇有感想,“这说明很多神鬼故事也不是那么神异吗?”
“也不一定,许是其中真有人误入了神仙洞府,后世人看了一水帘洞,便觉自己窥见真相也未可知。”
宋岱昨天忙了半夜,今天也不想骑马,看辛玄掀了帘子邀请,就不客气地坐了进去,“看你这一身打扮,今天又要说些道家神仙故事了吗?”
辛玄摇摇头,“我既不觉得刻意寻仙有什么意义,也不认同看了一种真相便觉得那是对的。”
宋岱从来不敬神佛,看多了虔信之人,更觉这种观点有趣,还跟着一起猜测起来,“有道理,说不定那里开始真是神仙洞府,因收留过太多凡人,失了灵性就显化世间了。”
辛玄赞同:“这确实也是一种可能,既如此,那便真没有未现世的神仙洞府了。”
“无事,这水帘洞只是听听就极有趣。”宋岱本也不太在意什么洞天福地,“你们读书人原来这种事也会写进书里,你在敦煌读了书就可知天下了。”
“这很正常,凡所见所闻、所思所想,皆可成言,亦能作书。干宝作为史官闲暇时还写出了《搜神记》呢,史书于他怕是不如搜神有趣。”辛玄一向什么书都看,对于这事的看法很是开放,“再者如今造纸术便利,买书习字都逐渐便宜。也许过些年这茶馆话本、乡间社戏都会被人记到书上好教徒弟呢!”
“若是话本都可成书,那天下这么多说书匠还要都识字,我实在有些想不出了。”宋岱越发觉得,兄妹俩从自家阿爹那了解的文人风骨,并不普世皆可用,她只摇头,“这话你肯定没给敦煌的宋大人说过,在他看来,经史子集之外的书都不配称作书,都没资格进他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