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二哥到的时候,罗景元他们还没有回来。
他就这样进去又出来,引起了门外站岗的士兵的主意,“罗二?今日怎么来得这么早,是你们队长又想出什么新法子折腾你们了?”
罗二哥才想起今日自己还得巡街,“没有,是我来早了。”
那人见罗二哥木讷讷的,没有一点说笑的意思,也就知趣的不再多问。
在门口又等了一会儿,终于陆陆续续回来了不少人,只是始终不见罗景元。
这可把罗二哥急得抓心挠肝的,随手拉住一个正要进去的人询问,“哦,他啊,在后面吧。”刚说完,随手一指,“诺,这不回来了?”
罗二哥抬头一眼,果然看到罗景元走在最后面。
连忙朝他跑过去,罗景元冷不丁看到罗二哥还很惊讶,“二哥,你怎么来这么早?”
这里是武侯铺的大门,夜值的人进进出出,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就将罗景元拉后面的小巷子,“跟我来。”
这条小巷平时没什么人经过,尤其现在时间还早,非常的僻静,罗二哥才将昨晚发生的事全部告诉罗景元。
说到李荞被人带走时,罗景元就僵住了,手中的木棍滑落到地上,罗二哥捡起木棍,拍着他的肩膀,“三弟,你听我说啊,璋少爷那边已经去找他舅父了,咱们就……”
话还没说完,罗景元就转身跑出去,“三弟,你去哪儿?”
等罗二哥追到巷子口,已经不见罗景元的身影,他泄气的朝头上一拍,“坏了。”
“罗二?你今日来得也太早了吧,平时不都是掐准了时间过来的吗?”说话的人是和罗二哥一个队巡街的。
罗二哥见到此人就像是见到了救星,“大吴,你帮我跟队长告个假,我家里有急事,实在是走不开。”
那人见罗二哥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连忙也正色起来,“好,你快回去吧,我帮你和队长说。”
“多谢了。”有了他的这句话,罗二哥转身就走。
他打算先去找罗景元,他害怕他贸然跑过去,反而坏了事。
先是到了大牢,狱卒说没见人来过,又跑到府衙,亦不见罗景元的身影,想向守门的衙役打听吧,还没说出句完整的话,就被敷衍着轰远了。
此刻的他真是无比自责,他认为是自己的话刺激到了罗景元。现在三弟找不到人,弟妹又被关在大牢里,他唯有捂着脑袋蹲在府衙门口的石狮子旁。
府衙内的大院儿,知府孙大人刚刚吃完早饭,没到升堂的时候,他就在院子里看着书消食,听见下人来禀报,“大人,太守大人和总兵大人过来了,已经到了门口。”
孙大人听到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快将两位大人请进来。”说完自己也起身迎过去。
公孙荣和徐明是同时到的,一个骑马一个坐轿子,“徐兄,你怎么来了?”
徐明抱拳,“公孙兄,我到此是为一人,我从前一个得力的下属,今晨突然造访,说是他的娘子被人冤枉抓入了府衙大牢,求我一定要帮忙。”
闻言,公孙荣扶了一下胡须,“哦?看来,我们是为同一人而来。”
徐明惊讶,“什么?”
公孙荣缓缓开口,“徐兄可记得那日我们在迎香阁吃饭的那个女厨子?叫,叫什么来着?”
徐明:“李荞?”
“对了,荞娘子。川柏兄清晨到访,说他酒楼里的女厨子被府衙派人抓走了,罪名是有人吃了她做的菜腹痛,认定这事其中蹊跷,所以托我过来问问情况。”公孙荣将他知道的情况和盘托出。
徐明点点头,“那看来就是了。我这个下属本是我麾下最勇猛的先锋,后来不慎受了重伤,我便同意他返乡养伤,前些日子才得知他到了金陵,本想让他继续到我身边效力,没想到今早就慌忙的找了过来。我竟不知他娘子就是这位荞娘子,还真是巧了。”
正说着,就有衙役来请两人进去。
“走吧,既来了就听听这案子是怎么情况?”公孙荣先一步抬腿跨进去,徐明紧随其后。
府衙大门外,罗二哥还蹲在那里。
“二哥?你怎么在这里?”
罗景元听到李荞被抓走的时候,心猛地下坠,危机时刻想到了徐明,就赶紧过去找他了,忘了和罗二哥说一声,此时看到他就有些惊讶。
“三弟啊,你跑到哪里去了,可真是急死我了。”罗二哥看到罗景元松了一口气似的拍了拍胸口。“我在这里等着升堂,弟妹昨夜被带走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大牢那边也不让进,只能到这里来等了。”
罗景元听了表情依旧沉重,“嗯。”
两人就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张璋坐着马车过来了。
见到两人等在这里,便过来打了招呼,“两位也不必太过担心了,相信知府大人定会查明真相的。”
罗景元得知是张璋昨夜派人打点,送了御寒的衣物给李荞,便向他道谢。
张璋:“唉,荞娘子是我们酒楼的人,此事我也有责任,理应为她打点的。”
说着凑到两人耳边低声,“我舅父早晨请了太守大人过问此事,必不会让人在其中做手脚的。”然后指了身后,只见马车边上站着一个衣着朴素却气质斐然的中年人。
罗景元和罗二哥对视一眼,对那人的方向遥遥一拜,那人也是微微点头回礼。
张璋:“那我们就先进去了,我与舅父是此案的证人,特地来给荞娘子作证的。”
罗景元:“好,我二人就在门外等候。”
……
堂上知府大人一句升堂,堂下排列整齐的衙役手拿水火棍大喊,威武!
惊堂木一拍,就正式开始升堂了,这动静吸引了附近的不少百姓,罗景元和罗二哥好不容易才挤到前排。
孙大人坐在上面,看了一眼斜前方的公孙荣和徐明,见公孙荣点点头,才下令,“来人,将被告带上来。”
李荞被衙役拖着走出来,坐了一夜的她,腿部早已僵硬,那衙役一松手,她便跪倒在地,看得罗景元心一惊,恨不得上前去扶,被旁边的罗二哥拦下了。
李荞旁边跪的也是一个女人,正用袖子掩着脸哭泣着。
孙大人昨晚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原以为就是一个因为食物不洁吃坏了肚子的小案子,谁知道竟然让金陵的太守和总兵同时过问,看来不能轻易的断案了。
“原告王氏,你说你夫君是吃了被告人李氏做的菜而腹疼不止,可有证据?”
王氏还没开始说,就抹了眼泪,“昨日民妇的夫君吃了午饭回来就一直在家中休息,到晚饭时,民分妇便去叫他吃饭,谁曾想人刚坐来就开始呕吐,然后便是腹疼的厉害,等将他送去医馆,人已经晕了过去,至今还不省人事,他昨日就是吃了迎香阁的饭菜。”
这人声泪俱下,说的好不可怜,引得围观百姓一阵议论。
“被告李氏,你可认同原告王氏的说法?”孙大人转而问李荞。
这个时代没有监控,她说是就是了?都不用查证的?
“民妇不认,一来王氏的夫君说去迎香阁吃饭,不知还有其他人作证,每日迎香阁都客人繁多,万一有人浑水摸鱼就不好了。二来,迎香阁的厨子众多,且我与王氏及他夫君皆是素未谋面,不知是怎么断定他吃的菜就刚好是我做的?”
李荞的话让堂上几人都对她侧目,没想到她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再看跪在堂下的李荞,面上虽然冷静,但是内里却心跳如鼓,毕竟这可是第一次与人对峙公堂呢。
“王氏,你可有话说?”孙大人又问她。
这女人明显有些慌张,她没想到李荞竟然丝毫不乱,清晰的问出了关键问题,“回大人,民妇不知夫君昨日是跟何人一起,但是民妇知道他们昨日吃的菜是火锅。”
此言一出,张璋立马坐不住了,他跪下行礼,“禀大人,我乃是迎香阁的管事,火锅这道菜是我们昨日才推出的,中午只有不到十桌客人点了这道菜,且都是我们酒楼的熟客,不知这位原告的夫君姓甚名谁,可否当面与我对峙。”
孙大人一听,“王氏,你说。”
这女人突然慌张起来,她只知道迎香阁每日吃饭的人都很多,却没想到这火锅是刚出的新菜,点的人很少,眼珠一转,她又继续说道,“大人,我夫君真的是吃了这道菜才腹痛的,否则我一个小妇人如何得知这迎香阁的新菜是什么名字?何况我夫君现在还昏迷不醒,根本无法过来?”
孙大人觉得双方说得都有道理,但是谁也不能说服谁。
李荞:“大人,不如找一找和她夫君一起吃饭的人,看看那些人可有这种症状。”
孙大人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又问王氏,“你可知你夫君昨日一同饮宴的是何人?”
王氏只是捂着脸否认,“民妇不知。”
“这就不好办了呀?”孙大人愁得皱起了眉。
“孙大人,我乃是迎香阁的东家,昨日新菜推出,点这道菜的人不多,还有专门负责这道菜的几个小二,只要将小二传来,认一认原告的夫君就行了。”
孙大人一看,堂下说话之人果然是李昌,他吃了一惊,又转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公孙荣和徐明,心想怎么区区一件食物不洁的案子惹了这么多大人物的关注。
“是啊,李老板说的有道理,来人啊,传迎香阁的小二,再去医馆将王氏的夫君抬过来。”孙大人将手中的令牌掷下,堂下的衙役领命而去。
“哪位时王氏的夫君?”两个佩刀捕快很快就到了医馆。
王氏夫君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还虚弱着,正在为他诊断的大夫便询问道,“两位官人不知所为何事?”
两个捕快就事情解释了一遍,王氏夫君眼睛一转,“不如将陆大夫一起带过去吧,他知道我的症状是何原因?”
两个捕快对视一眼,将两人一并带走。
王氏一见到她夫君,便哭着扑了过去,哭得伤心不已,令围观群众无不动容。
孙大人一拍惊堂木,“公堂之上,肃静!”
“王氏,你夫君醒了正好,让他说说是同哪些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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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吃的饭?”
这人不知张璋先前说的话,还狡辩着,“回大人,草民昨日时一人吃的饭,不曾与人一起。”
“撒谎!”张璋猛然对堂上禀报,“回大人,昨日点了火锅的客人,根本没有独身一人的,而且这位相公也绝对没有去过我迎香阁,我所说的都可小二可证。”
孙大人惊堂木一拍,“杨大明,你可有撒谎,这里有迎香阁的管事和小二作证,你到底有没有去过迎香阁。”
杨大明眼神闪缩,说不出话来。
“孙大人,为杨大明诊治的大夫刚好来了,不如就让他说说杨大明到底是什么原因引起的腹痛。”李荞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是故意冤枉自己,就想知道他的腹痛是不是也是装的。
大夫陆林被带上来后抖个不停,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他不敢看向公堂之上,而是看向王氏夫妇二人,不好,这人可能也是和他们串通好的,李荞暗道不好。
陆林刚要开口,就被一直沉默听审的徐明打断,“孙大人,刚刚过来的几名证人,没有听到之前宣读的公堂守则,不如请师爷再念一遍。”
孙大人不知徐明是何用意,不过他既然发话了,读一遍就读一遍吧,左右也不怕耽误这一会儿,便下令让师爷念。
“公堂之上,不可随意走动,违者……”
“不可咆哮公堂,违者……”
“不可诬告,作伪证,违者受反坐处罚。”
“不可隐瞒案情,违者罪加一等。”
……
其他人或许还好,但堂下的陆林却听的心惊胆颤,尤其是听到不可作伪证时,身子抖动的幅度都大起来,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夫,昨日收了杨大明几两银子,便按他的意思假意诊断,但是他没想到还要到公堂上面作证。
从捕快过去的时候,便开始惊慌了,以前他还是个学徒的时候,就亲眼见到过在公堂之上被用刑的犯人,血淋淋的被送到他们医馆,当时的场景让他做了几日的噩梦,所以一听说到公堂上来,他就先软了腿。
此刻听完师爷朗读完公堂守则之后,更是吓得脸色惨白,全身抖如筛糠。
孙大人又一拍惊堂木,“陆林,赶快将你所诊断出的结果如实禀报,否则将与犯人连坐。”
陆林不敢说假话了,他连连磕头,“大人,大人恕罪,小人不敢隐瞒,这杨大明身体并无问题,他只是吃多了巴豆导致的腹痛和腹泻,昨日他来到医馆,给小人八两银子,让小人替他撒谎,小人实在良心有愧,那银子也还在小人枕头下,没有动用一分。”
什么?
真是惊天大反转,没想到这大夫竟是良心发现揭穿了这个杨大明,但还有一点想不通,自己并不认识这人,为何他要陷害自己呢?
孙大人大怒,惊堂木猛的一拍,“大胆,公堂之上,不可胡言!”
那陆林磕头不停,“大人,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要是不信,可传其他大夫为其诊治。”
孙大人有种被愚弄的感觉,“杨大明,王氏,你二人赶紧如实招来。”
没想到陆林会临时反水,这两人也开始害怕了起来。
“再不说话,就给我各打十大板。”
王氏二人看向身强力壮的衙役和他们手中五尺长的水火棍,顿时扑倒在地,“大人饶命,小人招了!”
两人将一切都如实交代了,“大人,小人与迎香阁的厨子孟良是在赌坊认识的,他前日找到小人,说给小人五十两银子,让小人去办件事情……”
杨大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其本上案子已经很明确了,李荞就是被人陷害的,只需要再将孟良传唤过来对峙就行了。
等待捕快去拿孟良的间隙,公孙荣与徐明打算先行离开了。
公孙荣:“孙大人,案情已经很明确了,我还有事,后半堂就不听了。”
孙大人拱手,“是是是,公孙大人公务繁忙,万不可耽误了,请大人放心,下官定会秉公处理。”
徐明:“我军营也还有事,也先走了。”
孙大人躬身送走两人,“两位大人慢走,下官不送了。”
徐明走到府衙门前,看了一眼站在堂外的罗景元,罗景元似有所知的转身,走上前去抱拳行了一礼,徐明扶住他,看了公堂一眼,“等你处理好之后,再来找我。”
说完就上马走了。
孟良被被捕快找到的时候,正在和迎香阁几个厨子喝酒,莫名的被压了过来跪在堂下,他还不知道杨大明已经将他招供出来。
看到李荞虚弱的伏在地上,还嘲讽的笑了笑。
“大胆,竟然敢藐视公堂,来人,给我打。”孙大人这命令打得他措手不及,等捱完了几下结实的杀威棒,他还不知错在何处。
直到听到杨大明几人再次指认他,才慌了神。人证物证俱全,他再想反驳也没有机会了。
最后李荞被判无罪释放,王氏和杨大明因诬告他人,但念其及时醒悟且不是主谋,被判监禁大牢三个月,孟良因指使他人诬告是为主犯,被判监禁一年,即刻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