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洒在通往紫藤园的石板路上。
时从意做贼似的溜出门,还特意听了听周围的动静,不知怎么就想到之前那个晚上。
当时她还在为被弄脏的外套头疼,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赔偿。没想到一个月后的今天,竟然会和他领了证。
夜风轻拂,紫藤花瓣簌簌落下,在石板路上铺了一层淡紫色的绒毯。
视线尽头,席琢珩已经坐在那里,恰恰是她曾等待过他的位置。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踩过几片飘落的花瓣。
一种莫名的情绪悄然爬上心头,像是被窥见了什么秘密,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动摇。
他应该是刚刚回来,白衬衫的袖口还带着些许褶皱,外套随意搭在旁边的藤椅上。
月光透过紫藤花架,在他身上如水般潺动,勾勒出挺拔而略显疏离的轮廓。
“这么晚了,是有什么事吗?”
时从意率先开口,声音不自觉地放轻,试图打破这过于静谧也过于暧昧的氛围。
席琢珩闻声抬眸,视线在她身上逡巡:“我见自己的老婆还需要理由?”
时从意被他的理所当然噎了个囫囵,脸上却腾起一阵热意。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跟席琢珩在领证这件事上的认知,似乎存在差异。
在他眼里这似乎是一桩正经婚姻,而她却只当是权宜之计,倒显得她像个什么渣女。
“那不是,假的嘛……”
片刻后他叹了口气,声音低沉:“我没有要跟你假结婚,也没有协议的前。但如果你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身份,我们可以做一个约定。”
他稍作停顿,目光沉静而认真:“这段婚姻的存续期间,我们会以真实夫妻的身份相处,但中止的主动权完全在你。任何时候,只要你觉得不合适,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妥善处理好一切,包括将我名下所有资产,与你平分。”
时从意被这过于丰厚的条件骇了一跳。
即使席家产分支繁杂,核心资产大多由家族信托掌控,但席琢珩个人名下的财富对普通人而言已是天文数字。
她下意识摇头:“我其实不需要这些……要不我们还是写个协议?”
“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么?”席琢珩说:“从法律层面,我们只是一对正常的夫妻。”
所有的承诺,都比不上“正常夫妻”四个字带给时从意的震颤。
像什么东西在时从意心上挠了一下,留下一种奇异又陌生的触动。
不等她消化完,席琢珩已从西装内袋里取出一本暗红色的小册子,推到她面前:“我们的关系,白纸黑字清清楚楚。它的期限由你决定,但我会努力让你每一天都觉得,这个选择值得坚持到永远。”
时从意完全被震撼到了,目光在结婚证和席琢珩之间来回游移。
一是居然有人随身携带结婚证,二是他对这件事近乎执着的认真,和全然不利己的态度。
“我、我觉得你可以没有必要当真的,”她结巴了,不自觉地歪了歪脑袋,“这对你完全不公平,而且我们也……”
不是这种关系。
但她没说出口,因为席琢珩此刻看着她的眼神,让她说不下去。
他眼睫微垂,那双总是清冷的眸子此刻像是骤然冷却的灰烬,所有温度都沉寂在阴影里,却又强自克制着维持体面。
“婚姻不是交易,谈不上公平与否,”沉默许久,席琢珩轻声说:“即使我不想被爷爷和顾家挟持,也不会拿它当儿戏。”
时从意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了一下。
在她的印象里,席琢珩总是矜贵从容,即使面对席老爷子也向来不卑不亢。
现在这副隐忍落寞,又全然为她考量的样子,配着额头上的伤口,衬得她像是以己度人界的德艺灯塔。
时从意有些手足无措,想都没想地哄人:“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想这么多,严格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
她想了想,又真心实意地补充,“毕竟你可是席琢珩,家世好人也好,聪明又能干,商界公认的青年才俊,年纪轻轻就接管了恒泰,没有几个人能做得到。”
这话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感慨,也带着一丝试图缓解气氛意味。
席琢珩眼底的沉郁,似乎被这句话冲淡了一丝。
他看着她慌乱又诚恳的样子,唇角几不可察地牵动了一下:“既然我这么好,那你不妨再好好考虑这段婚姻?做我太太应该不吃亏,毕竟我是席琢珩。”
他这句话说得慢条斯理,又带着几分矜持的自得。
还有人这么自夸呢!
时从意脑子一热,差点就把这句吐槽给秃噜出来,好在最后关头咬住了舌尖。
席琢珩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忽然伸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是不是又在心里说我坏话?”
什么叫“又”?
时从意瞪圆了眼睛,手忙脚乱地地捂住脑袋。
而眼前这个向来矜贵自持的男人,此刻眼眸中竟漾着温柔的涟漪,让她一时看得怔住。
此刻她终于彻底明白,自己一时冲动做出的决定有多么疯狂,堪称史诗级的莽撞!
这哪里是掀翻了一盘棋,分明是把棋子都揉吧揉吧捏成了粉末,再搅拌,生生拧成了莫比乌斯环。
“真没想到,我今天居然干了一件这么了不得的事……”
她了叹口气,小声嘟囔,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的几分恍惚。
比起赶鸭子上架的领证,现在席琢珩的态度,才让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张结婚证的重量。
这个认知让她不得不开始正视这个事实,心脏在胸腔里砰砰跳动。
双腿突然有些发软,她顺势在旁边的藤椅上坐下,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那,能不能先不要公开?我是说你是跟我领证的这件事。我妈下午刚说过,我要是敢背着她跟人领证,她就打断我的腿……”
她越说声音越小,毕竟这个要求不算合理,她又不是什么公众人物,实在没什么立场提这样的条件。
席琢珩眼底浮起笑意,把她一缕翘起的头发别到耳后:“可以暂时不公开你的身份,但我会对外宣布已婚的消息。”
时从意紧绷的神经一顿,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席琢珩俯身,从石凳上拿起一个烫着某五星酒店LOGO的牛皮纸袋,推到她面前。
馥郁的栗子香气混着奶油甜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路过买的。”
时从意眨了眨眼,看了看纸袋又看了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家的栗子蛋糕?席澜告诉你的?”
席琢珩不置可否,三两下拆开包装,又将银叉的塑料薄膜撕去,才递到她面前。
“不要。”时从意别过脸,把两只手都背到了身后,“都这个时候了,吃了会胖。”
银叉在半空中顿了顿。
席琢珩的目光自下而上缓缓扫过,最后在她腰际停留片刻,喉结微动。
“你不胖。”
这个视线太过直白。
意识到他在看什么,时从意的脸“轰”地烧了起来。
“标准不一样!”
她强撑着反驳,话没说完,一块裹着奶油的蛋糕已经抵在唇边。
“一块不会胖。”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眼神专注而幽深,让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溺其中。
时从意妥协了。
其实是在奶油触碰到嘴唇的瞬间,她就已经摆烂了。
她张嘴咬住银叉,眼尾扫向席琢珩,熟悉的栗子香甜在舌尖绽开
明明是吃了无数次的熟悉味道,但此刻却因为递来的人不同而变得格外特别。
席琢珩看着她潋滟的眉眼,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好吃吗?”
“嗯……”时从意含糊地应着,突然意识到什么:“他们家不是下午就不卖了吗?你怎么买到的?”
席琢珩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可能因为我是席琢珩?”
时从意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今天就非要用这个梗词造句是吗?
就在这个时候,时从意的手机突地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她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完!把这茬忘了,是她亲师姐的打卡时间。
自从被认定她对某个男人爱而不得后,林墨仿佛在她这仿佛开启了什么签到成就,每天晚上雷打不动地视频查岗,生怕她又废寝忘食地工作。
可现在席琢珩就在旁边,她又不敢不接师姐的电话……
“接吧。”
席琢珩从一个保温杯里倒出了半杯茶,又顺手把蛋糕往她面前推了推。
视频一接通,林墨冷冽嗓音就噼里啪啦地砸了过来:“周砚给你放假了你不会又窝在房间里敲代码吧?要跟无人机过一辈子也不急这一时。饭吃了吗?吃的什——哦,吃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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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里的林墨眯起眼睛,看着时从意嘴角还没来得及擦掉的奶油渍。
“……吃、吃着呢。”时从意支支吾吾地应着,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试图把席琢珩挡在镜头外。
林墨锐利的目光扫过她身后的紫藤花架,眉头一皱:“这是在哪儿呢?没在你那狗窝?”
时从意清了清喉咙,腰板梆硬:“在老宅!回来看看我妈!”
语气之正义态度之凛然,仿佛刚才心虚的不是她。
“这还差不多。”林墨点了点头,语气缓和了些,“果然是钢筋铁骨时从意,之前还因为男人——”
“咳咳咳!”时从意猛地被蛋糕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席琢珩立刻伸手轻拍她的后背,另一只手把茶杯递到她唇边。
他的手臂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镜头里。
视频那头瞬间安静了。
“时从意,”林墨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你旁边有男人?”
时从意咳得满脸通红,眼神飘忽:“那个、师姐,我……”
“行,你等着。”林墨冷笑一声,啪地挂断了视频。
“完了……”时从意心如槁木,感觉下一秒师姐就能从手机里爬出来揍她。
席琢珩轻轻勾了勾她耳边的长发,被她气鼓鼓地瞪了一眼:“都怪你!”
那样子娇俏又委屈,让席琢珩笑出声,结果换来时从意更凶的一瞪:“你还笑!”
“怕什么,”席琢珩唇角微扬,老神在在:“合法夫妻。”
她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有多动人。
尾还带着咳嗽氤出的红晕,水润的眸子在月光下盈盈发亮,连嗔怒时微微鼓起的脸颊都让人移不开眼。
席琢珩抬手想抚摸她脸颊,却在触及时转为替她拢好外套:“回去吧,夜里凉。”
夜风中的紫藤花簌簌落下,有几瓣沾在时从意发间。
来日方长。
席琢珩想。
时从意一语成谶。
休假第三天的中午,她接到测试部小刘的电话,小伙子压低声音跟她蛐蛐。
“时姐,梦妍昨天跟我去科睿培训,被他们另一个项目总监要求提供系统接口文档。周总今天过去协调这事儿,他不让我打电话给你,但我怕他一个人扛不住。”
时从意诧异,“这部分不是前期在协议里已经标明,飞手我们可以进行操作培训,但是涉及到数据方面的东西,我们是酌情提供的吗?”
“我昨天也是跟他们那个项目经理这么说的,但是那个姓汪的特别强势。”
时从意蹙眉,张如芳听到动静,已经从院子里向她房间张望。
“赵明奇呢?之前都是他对接的。”
“这次培训根本没见过赵总监。”小刘说:“这个汪毅之前也见过几次,没想到这么难缠。”
“没事,我这会儿过去。”时从意说,人已经站了起来。
“时姐,还有件事,”小刘压低声音,“千万别跟周总是我找您搬的救兵哈,主要是敌人太凶残,我得保护我方周总。”
“行,我保密。”
挂了电话,时从意扬声叫张如芳,“妈,公司有事我要去看一眼,晚上就不过了来了。”
张如芳“嗳”了一声走进来,看着时从意把充电器和笔记本塞进了背包。
“工作忙归忙,要注意身体。”说完了她又叹口气,“二十七了,自己一个人又不知道爱惜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个人能管住你。”
这话一说,时从意有些心虚,转过来抱住张如芳,“谁说没人能管住我,我就算八十了您也能管的住。”
张如芳嗔怪地拍了她一下,“行了,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时从意应了声,出了老宅叫了车。
坐上车后,她不知怎么就鬼使神差想到了席琢珩,给他发了条消息。
「甲方临时要技术对接,我去看看。」
几乎是立刻,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半天过去,只回了句:「好,有事联系我。」
简洁明了,却让她莫名安心。
今天早上他特意在西院厨房等到她吃完早餐才走,中途她一直怕有人进来撞见他在厨房,却被他以这个为把柄盯着她喝完牛奶。
时从意实在没想到,她跟牛奶不合了这么些年,居然是她先低下了头。
想到这里,她看着手机屏幕,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