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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第 14 章

作者:祝砚铮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顾清妙一把将沈明依拽回身边,低声斥道:“别胡闹!连面都没见过的事,哪能作数?”


    她的声音又轻又甜。


    沈明依不服气地挣脱开来:“怎么不作数?席家老爷子亲口允诺的,爷爷也点了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牢靠的?”


    她边说边往后退,险些撞到身后的展示台。


    顾清妙作势要拧她的脸颊,两人嬉笑着躲闪,像两只翩跹的蝶,渐渐飞舞到远处的成衣区。


    时从意望着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镜面立柱后,这才垂下眼。


    SA恰巧抱着新样册走来:“时小姐,这些您也看看?都是席——”


    “就这个吧。”时从意打断她,随手点了藏青色的料子,声音清凌凌的不带波澜。


    SA楞了一下,“不再看看其他……”


    “不用了,”时从意递出银行卡:“麻烦这个再加件浅灰的,按照席澜的尺寸。”


    结账时SA絮絮说着定制细节,时从意颔首应着,目光却落在窗外迎风摆动的银杏树叶上。


    直到林墨用胳膊肘轻碰她,才发现SA正等着确认交期。


    “做好了通知我就好。”


    她唇角微扬,笑意浅淡,没有没触及到眼底。


    时从意签完单,又跟沈明依和顾清妙做了告别。


    推门而出时,深春微燥的风卷着花香扑面而来,她深深吸了口气。


    想:姓顾的果然都是生来克她的。


    林墨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别笑了,嘴角都要抽筋了。”


    “哪有……”时从意偏头躲开,“我去趟洗手间。”


    洗手间镜面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时从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乌黑的长发垂落在肩头,衬得肌肤如雪。眼尾虽然微微泛红,但眼神依然清明。


    唇上的口红因为方才咬过的烧麦而略显斑驳,却意外地多了几分生动。


    表情管理的很好。


    她撑在泛黄的大理石洗手台边,纤细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镀金的水龙头已经有些褪色,水流哗哗地冲刷着瓷面,溅起的水珠落在她手腕内侧,凉意顺着肌肤纹理蔓延。


    有那么几秒钟,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耳边只有水流声和自己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席琢珩的对话框自动跳了出来。


    那条「你决定就好」的回复就在十分钟前。


    时从意轻轻咬住下唇,指尖一顿,最终还是点开了备注。


    “席琢珩”三个字在编辑框里闪烁,她深吸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把它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再重新输入“无人机售后客服”。


    很多年前她曾对云朵客服说,你知道土星环吗?它是由白色冰晶和尘埃组成的环,被土星吸引却永远无法靠近,就好像我。


    云朵客服回了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深夜的电脑屏幕泛着冷光,将她的眼泪映得发亮。


    但是我也可以是星!


    最后,她又说。


    做完这一切她关掉水龙头,水珠顺着她的手腕滑落,在洗手台上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最后她抬头,看向眼镜中的自己。


    不能总在一个男妖精身上栽跟头。


    这场短暂的动摇很快就会像柳絮一样,被初夏的风吹得无影无踪。


    男妖精也会马上被打倒!


    时从意推开洗手间的大门,林墨正倚在走廊的罗马柱旁玩手机,听到动静头也不抬:“我以为你掉马桶里了,正准备叫捞/尸/队。”


    “那得加钱。”时从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按公斤计价的话,师姐得赔本。”


    林墨终于抬头,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左右端详。


    时从意往后一仰,忍不住笑出声:“干嘛?我脸上开花了?”


    “嗯,还是朵霸王花。”林墨松开手,“行,不愧是铁骨铮铮时从意。走,师姐带你吃火锅。”


    时从意低头看自己的杏色连衣裙和驼色外套:“穿这样?溅到油点就完了。”


    “隔壁不是有99块一件的卫衣?”林墨已经按下电梯键,“买两套换了,过条马路就是老码头。”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的身影。


    时从意忽然说:“顾小姐气质真好。”


    “嗯?”


    “就是刚才那位穿黑色针织裙的小姐,仪态真好。”


    “无所谓,你光靠脸就赢了。”林墨安慰的很硬核,“所以你刚才在洗手间是在研究芭蕾舞史?”


    “不,是在思考为什么商场洗手间要放这么滑的地砖,哭一半了还得把自己摔着。”


    时从意表情认真。


    林墨突然爆笑出声,笑声在商场走廊里回荡。


    “你要真哭成这样了,我倒是劝你要不回去抢一抢?”


    说完她一把推开隔壁卖场大门,从货架上扯下两件卫衣扔给她,把她推进试衣间。


    “以为超市抢鸡蛋呢,无人机和男人掉水里我都先捞无人机。”试衣间里,时从意的声音闷闷的,“至少无人机不会突然冒出来个未婚妻。”


    “出息。”林墨在外面敲隔板,“赶紧的,毛肚在召唤。”


    五分钟后,两个穿着oversize卫衣的女人冲进老码头。


    红油锅底沸腾时,时从意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


    她是吃辣的,而林墨不是。


    林墨盯着翻滚的辣椒,表情视死如归:“记住,这顿火锅价值我半条命。”


    “师姐的命就值一顿火锅?”时从意把毛肚在锅里涮得虎虎生威,“太看不起自己了,至少值两顿。”


    林墨倒了半罐雪碧:“时从意,你知道你最让男人挫败的点在哪里吗?”


    时从意她夹起一片快煮老的牛肉,眨眨眼,“长得还行但偏偏只想跟无人机过一辈子?”


    “错!是明明有让男人倾家荡产的资本,”林墨指了指太阳穴,“偏偏要靠这里吃饭。”


    “所以,什么都比不过你自己。”林墨说


    火锅蒸腾的热气中,时从意的眼尾和鼻尖都染上淡粉,像雪地里落了几瓣樱花。


    邻桌几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频频侧目,有个胆大的甚至掏出了手机。


    “看来我们这桌很受欢迎。”林墨头也不抬地往锅里下虾滑。


    时从意耸肩:“毕竟两个化着全妆的疯女人在火锅店里大吃特吃,确实挺有观赏性。”


    “疯?”林墨挑眉,“这叫活得通透。”


    时从意忽然停下筷子:“师姐,你还记得我研二那次无人机失控的事吗?”


    “记得,”林墨灌了口雪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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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不是靠备用系统救回来了?”


    “嗯。”时从意望着锅里沸腾的食材,“有时候觉得,人生也该装个备用系统。”


    林墨的手越过蒸汽,轻轻按在她手背上:“你早就装好了,叫林墨系统。”


    时从意反手握住她:“那这个系统明天能提供早餐服务吗?福记的灌汤包。”


    “明天?”


    “要第一笼的灌汤包,配他们家的辣椒油。”


    林墨作势要敲她筷子:“得寸进尺是吧?”


    时从意忽然倾身抱住林墨,辣油蹭在林墨的肩头:“师姐,我有没有说过,你比所有男人加起来都好?”


    “少来。”林墨拎着她的后领把人提溜走,嫌弃的拍了拍肩头,“记住啊,以后找男人就按折腾我的标准折腾他,要敢有意见就让他滚蛋。反正你有无人机,要什么男人。这世上只有两样东西不会辜负你——”


    “知识和存款。”时从意接得飞快,“吸烟刻肺,一天朗读记忆并背诵三遍。”


    回去的路上,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时从意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座上,卫衣帽子半遮住她微微眯起的眼睛。


    林墨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调低了空调温度:“吃饱了就睡,你是猫吗?”


    时从意半眯着眼,轻轻打个哈欠,懒懒道,“昨天晚上没怎么……”


    “睡”字还没说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席琢珩在书房中蓦然睁开的眼,她又倏地噤声。


    车窗外,午后的阳光把行道树的影子拉得很长。一个外卖小哥骑着电动车从旁边经过,后座上红色的保温箱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时从意盯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事也该像这样被妥帖地打包好,藏在无人知晓的角落。


    “师姐明天几点来?”她在小区门口拽住林墨袖口,浑然不觉地撒娇。


    林墨拽回袖子,指了指自己发红的嘴唇:“我今晚胃没出血,你都该去给火锅店送锦旗。”


    摇上车窗前她又交代,“回去好好睡一觉,别又半夜偷偷看什么技术文档。”


    四月的午后,柳絮在老旧的楼道里打着旋儿。


    时从意站在小区门口,看着林墨的车尾消失在漫天飞舞的柳絮中。


    楼梯间的窗户透着斑驳的光影,时从意一步步走上四楼。


    拐角处堆着邻居家的花盆,去年枯死的月季枝桠上挂着几缕柳絮。


    像雪。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冬天,在老宅的走廊上偶遇席琢珩。


    当时他带着一身寒意从外面回来,黑色大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两人擦肩而过,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冷香气息。


    走到她租住的楼层,钥匙在生锈的锁眼里转了两圈才打开门。


    装在购物袋里的驼色外套沾了几缕柳絮。


    她轻轻拍打干净,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挂进了卧室衣柜的最里侧。


    阳台上,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进来。


    本来就是遥不可及的东西,就像土星环跟土星,远远看着就好,没有必要靠近。


    她想。


    窗外的柳絮依旧飞舞,她拉上纱帘,打开了电脑,开始调试新的飞行程序。


    那些不合时宜的念头,就像程序里的错误,该修复的时候就要修复的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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