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沈先生带着一双白色手套,看人时目光温和却极具穿透力,哪怕露了笑也是自带距离感,让周遭人见之自敛不敢冒犯。
气氛似是一时凝固,四周的老狐狸都静之不语,连应文俊也屏住了呼吸。
顾正青的手已伸出,现在悬在半空一时进退两难。
他倒不是觉得尴尬,主要是一时没想到破解之法,A市藏龙卧虎,能让艾当董事长这些人都候在后面的人物,自然不是个简单的。
直接把手收回来会显得突兀,但事到如此,好似也只有这个丢人的解法。
丢人总比得罪一看就是大佬的人好。
念头不过转瞬间,还不等顾正青收回手,沈先生就收回了打量的视线,摘掉右手的白手套。
他和顾正青握了下手:“你好,沈”他停顿了两秒:“你可以叫我沈叔。”
顾正青:???
要不是顾正青神情稳得住,他嘴角多少要抽搐两下,这个沈先生看着最多四十出头,保养得当气势逼事,哪里是个当叔的?
自己要是真的叫他叔,那真是妥妥的二百五。
笑道:“沈先生说笑了,沈先生看上去这么年轻,我哪里敢叫叔。”
沈棣刚才是想自报姓名的,但是转念想到顾正青和他儿子认识,万一聊天要是说起他的名字,有的闹得父子俩生嫌隙。
“顾先生今年多大?”
顾正青:“今年三十。”
沈先生点点头,也不知道点个什么劲。
“12岁。”
顾正青比他儿子大12岁。
“什么?”
“我是说我比你大12岁。”沈棣笑道:“撑得起你一声叔。”
这点沈棣没说谎,顾正青比他儿子大12岁,确实又是比他小了12岁。
一时间,顾正青都觉得姓沈的有毛病,沈沉叫他叔,这个大他12岁的沈先生又让自己叫他叔。
他们姓沈的辈分都是这么算的吗?
围了一圈的人还是不说话,就看着俩人聊天,顾正青脊背都开始发凉了,有种鸿门宴的错觉。
交际归交际,现在这场景像是自己是猴子表演,他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依旧称呼沈棣为沈先生。
沈棣也没勉强他。
今天天气不错,沈棣接过应文俊递过来的球杆,问顾正青打球怎么样。
顾正青说了句惭愧,沈棣笑着说试试看。
顾正青打过很多场高尔夫,这是最让他难受的一场,沈棣问的都是一些轻松的闲话,可架不住后面一群商场老狐狸看着他打球。
原本来之前顾正青是想谈谈合作的口风,现在是提都没提,摸不住这位叫沈先生的脉妄动不如不动。
沈棣打着打着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撑着球杆叫道:“卞叔”
卞江忙上前了两步:“先生。”
沈棣:“我记得来的路上你说城南度假村的项目已经定了顾氏?”
来的路上俩人都没坐一辆车,哪里会提及这事,但是定没定不重要,家主现在的话就是定了这件事。
卞江豪爽笑道:“是的,就等着节后谈谈合作细节,没什么问题就敲定下来了。”
沈棣像是梦游的说了这句话,卞江的话说完他又侧身挥杆去了。
顾正青:他觉得自己这么多生意场上白混的。
来到这里跟个毛头小子一样,一身才艺无用武之地。
虽然,这里确实是他年纪最小。
顾正青和卞江寒暄客套了几句,两个人站在一旁聊了几句合作细节。
这个合作有点古怪,明显沈先生才是点头人。
原本初来乍到顾正青是有个底限,现在扯虎做大旗,他把底限往上提了两个点。
按照公平公正的合作原则,顾氏的出资当得起这个股份占比,甚至可以更高点,只不过之前想着初来乍到,为了争取合作站稳脚跟可以稍作退让。
卞江没当场同意,但也没拒绝,约他节后详谈。
沈先生去那边休息,卞江也和几人站了过去,应文俊拿了瓶水走过来道:“恭喜顾总。”
“多谢。”顾正青道:“出资占比还没谈成。”
应文俊笑道:“成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近处没球童,顾正青低声问了句:“沈先生是?”
应文俊浅笑着摇摇头,没多说什么。
应家算是沈家的亲信之一,应文俊不是家里的掌权人,因为Beta的性别也无法成为下一任掌权人。
因为能力不错才见过两次沈棣,第一次是他出国留学回来后被他爸带去的沈家。
第二次就是现在,算起来,还是沾了顾正青的光。
顾正青迟疑道:“这个项目?”
应文俊懂了他的迟疑,笑道:“这点放心,项目没什么坑,项目资金分批注入,双方按照占比配资,艾当投入的资金可比顾氏多。”
这点也是让顾正青心里踏实点的地方,要不然就冲今天这一场,艾当敢当场签合同顾正青都得想办法推迟。
口袋里的电话响起,顾正青摘掉手套。
还是一个没备注的号码,但是顾正青已经能认了出来,赵文博的。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应文俊:“顾总自便。”
顾正青拿着手机走远了几步:“喂,怎么了?”
那边赵文博的声音发慌:“哥,哥,槿玥要生了。”
顾正青按了按眉心,想一脚把赵文博踹到天上去。
“把槿玥送医院。”又问:“她情况还好吗?”
赵文博:“还好还好,已经在医院了,在医院住了几天了。”
又道:“情况还好,现在在病房里吃香蕉,就是你不在,我怕她怕。”
艾当这边说节后谈细节签合同,顾正青原本是打算等到合同签后才回B市。
现在顾槿玥提前生产,顾正青在A市也就待不下去了。
“我现在在A市,等下就让李特助买机票,顺利的话晚上能到。”
赵文博:“好的哥。”
挂了电话,顾正青找到沈棣道歉后解释了几句,又和众人说抱歉。
沈棣点点头没多说什么,熟悉他的几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卞江笑道:“没事,你这是喜事,顾总在A市留的有人,到时候双方碰一下就好,有需要视频会议也可以。”
顾正青又感谢了几句。
应文俊说了句:“我去送送顾总。”
万英公司的董事长笑着问:“家主喜欢顾正青?”
球杆划出一个弧度,白色的高尔夫球在绿色草地上滚动,沈棣道:“我喜欢重感情的人。”
又问道:“文俊这小子对顾正青有意思?”
其他几人笑着打趣道:“估计是,上次都当面说喜欢顾正青这样的了。”
“顾正青来的这几天也很殷勤。”
“挺好的,两个人都是Beta,能过一辈子。”
可能是年纪上来了就想说媒,几个人就着两人说了起来。
沈棣在心里默默给儿子点了根蜡,顾正青瞧着不是恋爱脑,一个Alpha,一个Beta。
不说别的,看性别自己儿子就争得过应文俊。
而且
沈棣在心里啧啧了两声,他那儿子不讨喜,看看应文俊这小子多上道。
卞江试探着打听了句:“家主之前是认识顾总?”
沈棣:“不认识,第一次见。”
卞江:“那?”怎对顾正青如此青睐。
沈棣:“哎,都是债啊!”
站在他身旁的几人在A市商场上都有些身份地位,能独当一面,此刻全一脸怔愣的看向沈棣。
沈棣又叹了一声,没多解释。
儿女都是债啊!现在自己儿子吃人家的,花人家的,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得帮他交点伙食费。
顾正青一看就是个能干的,自己那连句软话都不会说的儿子,还不得把软饭硬吃?
现在自己当爸的帮忙找补找补,以后儿子脸上不好看点?
应文俊把顾正青送上车,这次路上只闲谈了几句。
回了趟酒店换衣服收拾行李,办理退房的时候赵文博又打了电话。
这次是顾槿玥的声音:“哥,我刚才骂了赵文博,我生孩子给你打电话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医生。”
“赵文博说你和诺诺在A市玩呢,你不用今天就买机票回来,这边赵文博和医生都在的,没事的。”
顾正青眉头微皱:“什么诺诺?”
赵文博和顾槿玥怔愣了下。
“就诺诺啊,她不是一直在你那边吗?”顾槿玥说完又忍不住哭喊了声肚子疼。
十月初的天不算冷,顾正青却犹如坠入寒冬冰窖。
李特助手里拿着顾正青的身份证,不知道诺诺怎么了,就见他们老板脸色唰的白了。
顾正青稳住声音:“是在我这,别操心,我会陪着她,你好好生孩子,晚点去看你。”
顾槿玥实在是疼的受不了了,也没想到顾正青会骗她,捂着肚子,泪眼汪汪的被护士推进了待产室。
顾正青忍着她进入待产室,等到赵文博在手机那边又叫了一声哥。
顾正青猛然道:“诺诺什么时候在我这里了?”
那边的赵文博被这句话砸傻了,双腿都在发软。
“哥,你说什么?诺诺不是放假那天就在你哪里吗?你派人把她接走的。”
顾正青三两步坐上车,快速的和司机说开往机场,和李特助说改最快回B市的航班,什么舱都行。
赵文博声音都在发颤:“哥,你别吓我。”
顾正青从没这么怕过,要是赵文博在他面前,他都能狠狠一脚踹过去:“我什么时候派人把她接走的?我接走她会不和你说?你TM的有没有脑子。”
“我都在A市好几天了,我去哪里接她。”
挂了电话,顾正青握着手机的双手都在颤抖。
李特助吓的不行,把听到的内容在脑中过了一遍,一个恐怖设想在脑海浮现:“顾总,是诺诺?”
顾正青:“赵文博说诺诺被我派的人接走了。”
李特助的脸也唰的白了:“什么时候?”
顾正青:“放假那天下午。”
今天三号,那就是四天了,一个五岁的小孩失踪四天。
哪怕李特助业务能力不俗,在商场上和顾正青历经过风雨,此刻他的手也控制不住的抖了:“我,我给总裁办的其他秘书打电话,问问是不是谁不小心把诺诺接走了。”
这事发生的几率万分之一,可人总想个万一呢!
李特助一个个电话打出去,等到最后一个挂断,车厢里已经寂静无声,整个世界犹如死灰。
赵文博要疯了,听说儿媳快生了来医院的赵家父母知道诺诺丢了差点晕过去。
整个赵家兵荒马乱起来,第一时间报了警。
接诺诺的司机把情况复述了一遍,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不敢想诺诺要是真的丢了怎么办。
“有电话手表,电话手表有定位的。”
第32章
小老太的客厅里。
沈沉已经熬出了黑眼圈,三天没洗的头发乱糟糟的,他这三天基本没睡。
诺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问道:“帅哥哥,还没好啊?”
沈沉:“要是你不帮忙,我现在已经好了。”
诺诺心虚道:“我就是看着挺好玩的嘛!”
就是,沈沉扛不住在沙发上睡了会,一觉醒来,就见桌上分门别类的东西全被诺诺打乱了,有些已经做好的部件也被她不小心按瘪了。
头晕眼花的沈沉那一刻想把这熊孩子扔外面去。
“你家里人还不来接你?”沈沉问了句。
“没啊,我说再玩两天,反正七天假呢!”诺诺邹然失落了起来:“好朋友,我跟你说啊!”
沈沉手上动作不停:“说什么?”
诺诺:“我爸妈有了新宝宝,不疼我了,舅舅也是,爷爷奶奶也是。”
说到这里她用手背抹了抹眼泪,她离家出走,她爸妈都不来找她,对她一点爱都没了。
大人都是骗子,以前明明说她是他们最爱的宝贝。
沈沉:“哦。”
诺诺:“你怎么不安慰我?”她不满道:“我之前和别人说,别人都说不会的,就算有了弟弟妹妹,爸爸妈妈也会很疼很疼你的。”
爸妈是这样说,爷爷奶奶是这样说,照顾她的王奶奶也是这样说,就连她问舅舅,以后是疼诺诺,还是疼小弟弟小妹妹啊,舅舅都是骗她说疼诺诺。
都是假话,都四天了,也没人找她。
沈沉:“你又不是三岁小孩了,有些事你自己能分辨。”
五岁的诺诺捧着下巴想了想:“就愿意和你当朋友,一点都不大人。”
“谢谢,不过我挺喜欢当大人的。”
“为啥?”
“因为小了容易不被人放在眼里。”
诺诺小脸严肃,认真的点头:“就是,可惜我现在还小,没办法一夜长大。”
沈沉余光看到诺诺手腕,问:“你电话手表呢?没人给你打电话?”
诺诺心虚的提高了声音:“手表放屋里了啊,他们都给我发消息呢!我刚还回了舅舅的消息。”
警察在移动的公交车座椅下找到的电话手表,手表上还贴着通明胶带,警察跪在地上看了看座椅,应该是被贴在了座椅上。
所以打扫公交车卫生的人才没看到这块电话手表。
赵奶奶当场就哭了出来,这要不是人贩子,怎么会把手表贴在公交车上绕圈。
警察接了一个电话,是警局里查监控的同事打来的。
挂了电话,把监控里拍的照片拿给赵文博的司机看:“是不是这个人?”
照片上只能看到这个人气质出众,身材高挑,五官不是太能辨认。
司机立马道:“对对对,看着年纪不大。”
警察又给同事回了个电话,带着人往警局赶。
几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不错眼的看监控。
顾正青下了飞机就给赵文博拨了个电话,那边的赵文博还没说话,他就听到了有人在压抑的哭。
是赵文博妈妈的声音。
顾正青拔腿就往机场外跑,黑色风衣的下摆随之晃荡,前面的人下意识的避让开去。
赵文博的声音泛着恐惧:“哥,警察查监控查到了最后诺诺出现的地方,可是诺诺上了那间房就再也没出来过。”
“我们,我们现在就赶过去。”
顾正青握着手机的手指青筋暴起:“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司机早就等着了,顾正青不等他叫一声顾总,就抢过他手里的钥匙拉开车门上了车。
等到李特助大跑着追出来,只能看到汽车转弯的尾巴。
赵文博带了十几个保镖,走到狭窄的路上,见到了监控里女儿最后消失的楼梯上的房间。
他双目赤红,不顾警察的阻拦带着人就直接冲了上去。
因为人在家,屋子的铁门没锁,只有一道木门,几个保镖用身体猛的撞开,那扇用了几十年的木门嘭的一声朝房内砸去。
沈沉原本能用一天多的时间把粉冠拼出来,可偏偏诺诺帮倒忙,让沈沉多费了几倍的功夫。
给那些混在一起的小东西分类让他头疼的拽自己头发。
为了赶进度沈沉连胡子都没刮,现在好不容易拼成,他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猛然间听到闷雷炸响,沈沉连眼皮都没抬,就算是天塌了他也得补补觉。
当那杂乱的拳头来到头旁,眼皮有千斤重的沈沉猝的睁开眼,熬红的双眼似野兽警觉,还没看清情形就如闪电般的跳到了沙发后。
小小的客厅突然涌进来十几个黑衣保镖,杯子板凳被踹的噼里啪啦作响,就连沈沉拼了粉冠都跌落在地上。
保镖想制住沈沉,沈沉却怎么会让自己被制住,一来二去的就打了起来。
警察都被堵在外面进不来,一个个喊着别打了。
沈沉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这些人上来就想拿他,他只能自卫反击,现在一个人对十几个人的拳脚,越打越恼火。
冲不进来的警察那叫一个急,大喊着屋内的赵文博:“赵先生,让你的人停下,一切交给警察,先找人再说。”
沈沉熬了几天的样子给人的观感实在算不上好,头发凌乱下巴有着胡茬,和监控里气质出众的人完全不同。
顾正青一路把车开的快要飞起,等到开到最后一段,才察觉到这处有些熟悉。
开到了只有单行道的路,骤然发现这是他来过的地方。
他送沈沉回来过。
只不过诺诺失踪让顾正青六神无主,拿到地址只管跟着导航开。
心里邹然升起一个念头,接走诺诺的人是沈沉?
顾正青停下车还没熄火,就听到楼上隐隐约约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不宽敞的老旧走廊上还站着挤不进去的几个警察。
他一步三个台阶上了楼梯,走到门口打斗声刚好停下。
客厅里的十几个保镖站在一侧,把房间的空间让了一半出来,几个警察忙走了进去,其中一个还摸向了腰上的手铐。
沈沉虽和人打的冒火,但也不是个冲动的,他自认没做什么犯法的事。
狠厉的目光扫过房内众人,余光看到了门外的那道黑色的挺拔身影。
沈沉:早知道刮胡子收拾收拾了,不帅了。
见色起意的饲养员是不是要把他弃养了?
不等沈沉问什么事,几个警察立马扑身上前,把沈沉按在了桌子上,那个摸上手铐的警察利索的给沈沉反剪着铐上了手铐。
沈沉刚才和十几个保镖打不落下风,现在被戴上手铐反而有些错愕。
一是他没想到警察偷袭。
二是他看到顾正青后思路有点跑偏。
顾正青也被这情况搞的有点懵。
沈沉是人贩子?这事应该不怎么可能。
但是诺诺确实失踪了四天。
“爸爸。”一道声音对于赵家人来说犹如天籁之音。
赵文博和赵家父母看过去,就见睡眼朦胧的诺诺揉着眼,一看就是还没睡好被吵醒了。
她身上穿的是一套碎花的长袖纯棉睡衣,是小老太在超市给她买的,专门洗过用吹风机吹干后才让等不及的诺诺穿在身上的。
赵奶奶猛的扑过去抱住诺诺,大哭道:“奶奶的心肝啊!”
诺诺离家出走四天,早就想家人了,心里气家里人不找她,又想他们想的厉害。
现在见到奶奶抱着自己大哭,不由的也抱着赵奶奶跟着大哭道:“奶奶,诺诺也好想你啊!”
孩子哭的声嘶力竭,一看就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赵文博抱起诺诺往外走,赵奶奶给她捂着眼,防止她再看到那可恶的人贩子沈沉。
沈沉现在大致能猜出是什么事了。
他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心大的家长。
不过这都几天了才找来,沈沉又觉得他们心大的超乎想象了。
只不过此时此景,在顾正青的注目下,沈沉被反剪着胳膊按在桌子上,沉默的不发一言。
给人的感觉就一句话:烂命一条,爱咋咋地。
两个警察查看现场,几个警察压着沈沉下去,错过走廊的时候顾正青猛然拉住他的手。
沈沉垂着眼连看都没看他。
他的睫毛浓而密,阳光撒上去格外好看。
顾正青知道怕是有误会,但还没问过诺诺,一时也不好说什么。
他松开手,警察押着沈沉下了生锈的楼梯。
楼上楼下的邻里都伸头看着,顾正青一时头疼的厉害。
那边哼着歌给沈沉送饭的胡之帆目瞪口呆,手里的饭都差点没掉在地上。
再看沈沉手上的手铐,当下打了个寒颤,这是咋了???
他们少主,咋被捕了?不就在家拼那什么粉冠吗?
忙细细把沈沉上下打量了一遍,还好还好,就嘴角有点乌青,没流血。
下了那个生锈的楼梯,赵奶奶心里的恐惧才少了些,把诺诺抱到远处的车里,用手摸着诺诺的小胳膊小腿,检查她有没有受伤。
诺诺被她的手摸的发痒,止不住的咯咯笑。
马路上停了一排车,已经有些堵路,路口有辆车想从这条路经过,看到一排警车直接把方向盘回正直着开走了。
顾正青走到赵家车旁敲了敲车窗。
赵奶奶降下车窗,诺诺甜甜叫道:“舅舅。”
顾正青:“你怎么在沈沉这里?”
赵文博站在一旁,愣了下:“哥,你认识那个人?”
顾正青嗯了声,又问诺诺:“你怎么在沈沉这里?”
自家孩子现在眼珠子乱转,身上的衣服干干净净的,头发扎的也是整整齐齐的。
好像又有点不像是人贩子拐过来的。
诺诺拉着尾音嗯了好一会,才低声道:“我让帅哥哥给我做粉冠,我要拿到学校当第一的。”
回想刚才沈沉那粗糙的模样,还有因为打架落到地上的粉冠,顾正青按了按眉心,继续问:“是沈沉拐你来的,还是你非要跟着他过来的,跟你家司机说沈沉是我派去接你的人?”
一开始因为诺诺失踪心急如焚,现在见到诺诺好好的,各个都冷静了下来。
这事真是处处是破绽。
诺诺不满:“舅舅你好凶哦。”
“别撒娇,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沈沉都被当成人贩子被你捉弄到牢里去了。”
“啊!”诺诺震惊道:“他没拐我啊!”
那边的警察把沈沉锁上警车带走了,两个警察也走了过来,顾正青说道:“不好意思,可能有误会。”
又看向诺诺:“别说谎,好好的说。”
两个警察也看向诺诺,其中一个Omega摸了摸诺诺的头,温柔道:“小朋友不准撒谎哦。”
诺诺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有些严重,她埋着头小声说:“就是,爸爸妈妈又不来接我,我很生气,就想离家出走让你们着急,我就打电话给帅哥哥,说请他喝咖啡,后来就让他给我拼粉冠。”
她把事情说了一遍,说酷奶奶喂她吃饭,还给她洗澡,买新睡衣。
说沈沉拼粉冠都没睡觉,好不容分好的零件都让她混在了一起。
最后忙道:“帅哥哥不是人贩子,酷奶奶也可疼我了。”她急的快哭了,仰着脸问警察:“姐姐,能不能别抓他们啊?”
第33章
警察弯腰道:“放心,警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的。”
又问诺诺:“那电话手表是你贴在公交车座椅上的吗?”
诺诺点点头:“嗯,我知道,知道上面有定位,我不想让他们找到我,我就,我就贴哪里了。”
好像冤枉了人,把人打了一顿,还把人家给砸了。
赵奶奶抱着诺诺道:“那这人也不对,诺诺才几岁,他也真敢信,不和孩子大人说就敢把人往家里带。”
“他给舅舅打视频了,舅舅没接。”诺诺:“我假装给舅舅打电话说去帅哥哥家做手工,按了舅舅之前发给我的语音放给他听。”
顾正青想起了吃饭时的那个视频申请,还有那句:老男人,心真大。
这一刻,顾正青才懂得心真大三个字的含义。
把外甥女交给一个不熟的人,这心不是一般的大。
警察针对细节一一提问,诺诺年纪虽小,却都能口齿清晰的答出来。
她怎么骗沈沉的,在沈沉这里都做了什么。
警察听的点了点头,看监控的时候就觉得不对,这孩子不像是被人拉着走的,配合的很。
问赵家的人,赵家的人特别肯定的说不认识,说诺诺肯定是受了威胁。
诺诺什么都说,就是问她为什么离家出走不回答,警察问了几遍都没问出来原因,就说就是想离家出走。
赵文博说最近孩子有点叛逆,诺诺搂着奶奶的脖子不说话,无人看到她的眼眶发红。
警察合上本子,疑惑的问赵家人:“孩子几天不见你们都不打电话的?”
赵文博解释道:“打了,电话手表提示没电,以为在她舅舅那里,就没多想。”
孩子丢的事网上不少见,但是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顾正青:“她的电话打不通,不知道打给我?”
赵文博也知道这事是他的疏忽,解释了句:“最近槿玥不舒服睡的不安稳,就想着哥你忙没敢太打扰你。”
赵文博知道顾正青不喜自己,平时有事都是让顾槿玥打给他,最近顾槿玥临近生产,嗜睡但是又睡不好,赵文博给诺诺打过电话后转头看到她闭上眼,就没叫她。
这话让顾正青涌起一阵心头火,当着警察和赵家父母的面他不好多说,侧过身闭了下眼压住火气。
警察对赵文博道:“平时还是多关注关注孩子,这次万幸是一场误会,要不然后果谁都承受不住。”
说完又对车里的诺诺道:“小朋友很聪明,但是以后不能再开这种玩笑,这是很吓人的,你奶奶在警局都快哭晕过去了。”
诺诺搂着奶奶的脖子,大大的眼睛也充满了眼泪,重重点头:“我,我以后不敢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让帅哥哥坐牢啊?他是好人。”
警察道:“只要他没做错事就不会坐牢。”直起身道:“需要你们去个人到警局签字。”
诺诺:“我去我去,我要去救他。”抱着她的赵奶奶道:“坐着别动,你小孩签字没用。”
没看到诺诺之前,她都已经和神佛许愿,只要诺诺安全,就算现在要了她的命都行。
诺诺的事占据了赵家人全部心神,等到顾槿玥打来电话才想起来她还在医院生孩子。
出了产房没见赵文博,一问保姆就支支吾吾,顾槿玥急的不行,再联想进产房前顾正青说的什么诺诺,哪里还能瞒得住。
她顾不得自己刚从产房出来,披上外套就想跑出来:“诺诺呢?诺诺呢?”
顾槿玥已经快哭到崩溃。
赵文博忙道:“没事没事,诺诺找到了,好好的。”
可这话顾槿玥怎么能信,赵文博忙让诺诺说话,诺诺也被顾槿玥的凄厉哭喊吓了一跳,叫了几声妈妈。
她的妈妈很温柔很优雅的,现在电话里的像是疯了一般。
没见到人无法让她安心,就算真的听到诺诺声音,顾槿玥还是会疑神疑鬼的怀疑诺诺受伤了。
赵文博哄着说现在就带诺诺去医院看她,让她别哭了,刚生了孩子,落泪太伤身。
赵文博着急的走到主驾驶的位置,扶着车门道:“哥”
“你们先回医院,派出所那边我过去一趟。”顾正青:“我晚点去看槿玥。”
赵文博:“麻烦大哥了。”
赵奶奶叹气道:“今天吓的六神无主,刚才撞门的事有些冲动了,沈家损失什么的另外算,听诺诺说他们对她很好,我们去医院看看槿玥,晚些时候再登门拜访陪个不是。”
顾正青开着车去了警局,在回执单上签了字,表示都是一场误会,沈家所有的经济损失,精神损失他们全权负责。
警察点点头:“我让他们回去列个单子出来。”
“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我进去和他说下情况就能出来了。”
这事要怪也只能怪五岁的小孩古灵精怪太聪明,把人家骗的带她回家,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末了还被砸了家。
沈沉和人家舅舅认识,以为是舅舅托付给他的,也确实是打了视频过去,只不过机缘巧合的没接到。
最多说一句粗心大意,犯罪肯定谈不上,但是想想人才18岁高三,粗心又能理解。
总归结果是个好的。
还是上次那个警局,只不过今天郑烨磊休假了。
顾正青站在院中等着,从黑色大衣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塞在了唇边。
烟抽到第二根的时候顾正青才看到沈沉走出来。
他把外套拉链拉到顶,后面的帽子也戴在了头上,他原本是如常的走着,看到树下的顾正青脚步停了下。
四目相对中,顾正青看到了沈沉嘴角的青紫。
顾正青掐了烟,刚想抬步走过去,就见沈沉猛的跑了,那速度,都快跑出残影了。
顾正青愣了下,追了几步没追上,拿出手机就给他拨了个语音申请。
他们彼此还没有电话号码。
响了几声,语音申请被拒绝了。
Azazel:跑什么?
Azazel:回来。
五分钟后,顾正青的面前没人。
十分钟后,顾正青的面前还是没人。
顾正青的脑细胞死了一大堆:理亏也轮不到他理亏,这小子到底跑什么?
沈沉没来之前,小老太的房子破旧,更谈不上温馨,不是因为装修布置,而是只她一人。
沈沉来之后,家具还是那些家具,桌椅还是那些桌椅,可就是温馨热闹了起来,哪怕沈沉一天和她说不了几句话。
小老太提着菜篮子回家,菜篮子里都是新鲜的菜,今天买了鱼和排骨。
沈沉回来没几天她就不捡菜叶子了,虽然她觉得她捡的菜叶子也很新鲜,但总归是怕沈沉嫌弃的。
还没踏上楼梯就听身后两个人喊道:“小沉外婆,小沉外婆。”
沈沉的妈妈叫沉沉,以前大家喊小老太沉沉妈,后来沉沉没了,大家怕伤到她,都自动屏蔽了这个称呼。
现在沈沉回来了,大家又默契的喊她小沉外婆。
“怎么了?”小老太回身看过去。
这两个是结伴去超市买东西的,此刻一人手里一个塑料袋,她们俩见小老太停下来了,忙急步过来。
她们说的像是天塌了,说来了一群人过来,把走廊都挤的满满的,还有警察。
他们靠近都靠近不了,就听霹雳咣当一阵响,最后沈沉被警察铐走了。
给小老太打电话也没人接。
“我刚才看到小沉回来了,应该就在楼上。”
小老太抿着嘴听完,冷脸道:“不管啥原因,我外孙现在回来了就说明没犯错。”
这俩人见她误会了忙道:“没说小沉有错,小沉一看就是好孩子。”
拉着小老太的胳膊道:“小沉刚回来没多久,虽然把家里弄乱了,咱也得先问问清楚,不是他的错别骂人,要不然孩子伤心。”
她们三个年龄相仿,叫住小老太不是为了看笑话,就是怕小老太上去噼里啪啦一顿骂。
又不是自小养大的孩子,怕别把孩子骂走了。
小老太说了句知道了,随后闷着头上了楼梯。
两室一厅的家里门破桌椅倒,李一航和胡之帆在卸着旧门,沈沉安静的扶起桌子。
地上的玻璃渣散落满地。
小老太提着篮子站在门口,忙活的三人都停下来看她。
沈沉握着桌角的手上青筋凸起:“抱歉,我会帮你恢复原样。”
这话说的生分。
小老太抿着嘴进屋,把篮子放在一边,坐在沙发上,冷脸道:“和我说说,是因为什么?”
沈沉现在被小老太训练的,简单的家务不是问题,他拿起簸箕扫地上的垃圾:“没什么原因,我会帮你恢复原样。”
话音还没落在地上,小老太就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对他劈头盖脸的打。
“你是不是想气死你外婆,你个小兔崽子,长本事了,把家里弄成这样,我骂你了?什么都不说,还恢复原样?好好好,我这杯子,我这门,都是我用了几十年了,都是你妈妈小时候用的,你给我恢复原样?”
楼下听动静的两人气的拍大腿,这老太婆,刚才嘱咐的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人家警察都把小沉放回来了,这不一看就不是他的错。
沈沉原本是用胳膊挡着,一个妈妈让他微怔,当那枕头扫过眼尾,他连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
李一航和胡之帆也不管自己的手脏不脏,忙来拉架。
“外婆外婆,你别生气,你不能生气,少,沉哥就是被冤枉了心情不好。”
“对对对,这事我们都清楚,你坐下我们俩说。”
小老太原就不是真的想打,要不然也不会用枕头,现在闻言适时的停了手,坐在沙发上让李一航和胡之帆说给她听。
这事缘由沈沉没说,但是李一航和胡之帆也不是吃素的,都打听了清楚,当下一五一十的说给小老太听。
小老太静静的听着,嘴角崩成一条直线,不熟悉她的人会觉得刻薄不好招惹。
见沈沉去厨房了,她低声问了句:“那一家姓甚名谁,家住在哪里?你们知不知道?”
胡之舒不解但心肝发颤,试探道:“外婆是想?”
“去坐他门口骂他八辈祖宗。”小老太看着厨房的沈沉,气的心肝疼。
第34章
胡之舒:“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怎么不好?他们家自己粗心大意的,我们好吃好喝的照顾他家孩子,临了门被踹了不说,沈沉还进了趟警察局。”
小老太越说越生气,门不门的无所谓,就沈沉挨打受委屈这事让她难受。
胡之舒看了眼李一航,迟疑道:“这要是沉哥和顾总毕竟是朋友,到时候是不是不太好相处下去?”
在小老太面前胡之舒把话说的委婉了点,他家少主和顾正青的关系不清不楚的。
这事是场误会,自己少主对什么都是淡淡的,估计没怎么放在心上。
如果一来一往的闹下去,少主和顾正青别到时候也掰了。
小老太拧眉:“什么顾总?”
李一航忙补充解释道:“诺诺就是顾总的外甥女,所以诺诺才认识沉哥,留了他的电话号码。”
小老太抿了抿唇角:“是上次警察局给沈沉请律师的那个顾总?”
胡之舒点点头。
小老太唇角抿的更紧了,她坐着缓了会,没再说去赵家骂人八辈祖宗的事。
上次顾总帮了忙,这个人情小老太是记得的,这次算是给顾总个面子,抵了这个人情。
原是想埋怨几句沈沉粗心大意,但看他安静不说话,再加上嘴角的青紫,一时心疼的不想骂他了。
“外婆也不是不分是非的,不是你的错我又不骂你。”
她这时才问李一航和胡之帆:“你们和我们家阿沉是同学?”
之前没见过,这还是沈沉的朋友第一次来家里。
诺诺那小孩不算,小老太之前有多喜欢她,现在就有
在外婆的心里,再可爱的人也比不上她的外孙。
李一航和胡之帆忙说是。
小老太道:“今天幸苦你们了,那你们收拾,外婆给你们做饭去,今天买了排骨,烧红烧排骨,还有鱼呢!”
事情想开了小老太也就放下了,脸上露了点笑意。
“好咧,谢谢外婆。”
李一航和胡之帆忙活的途中还怕小老太累到了,时不时的跑到厨房帮帮忙,小老太连声赶他们出来,但是声音和脸上都是高兴的。
这顿饭比以往热闹,小老太和李一航打听了沈沉在学校怎么样,还玩笑的说他们俩性子好,沈沉性子太闷,让他们俩多带带沈沉,最好让沈沉开朗爱说一点。
装好了新门,李一航和胡之帆离开,家里邹然又安静了起来。
沈沉蹲在地上,修着那个掉在地上的粉冠,小老太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两步远处看着他。
“对不起。”
“我是你外婆,有什么对不起的。”她说:“你做坏事的话我打死你,不是你的错,外婆就永远挺你。”
她说挺你,粗糙的手握成拳,在自己胸口轻锤了两下。
沈沉笑道:“还挺时髦。”
小老太见他笑自己也笑了:“那是,外婆也还年轻着呢!”
这还是这几天诺诺教她的。
小老太之前没觉得沈沉不好,今天见了李一航和胡之帆,就发现自家的外孙少了少年的那股明媚。
这些年,那个渣男对外孙肯定不好,她的外孙,受了很多委屈吧?
当年她还迁怒了这个孩子,把他推下楼梯,这么多年更是看都没看过。
小老太想看着她外孙成家立业。
没爹没妈的孩子,她死后,他去哪里还有一个家。
夜深人静,沈沉在客厅修补那顶粉冠,小老太早已回房睡了。
等到把完整的粉冠装到透明盒子里,他才回到房间。
桌上有个纸盒,里面是一片片的玻璃渣。
是小老太说,他妈妈小时候用的水杯。
破了修不好,但或许,能拼凑起来,哪怕拼出来的会满身斑驳伤痕。
手机在一旁放着,沈沉想看看时间,按了下才发现有未看的消息。
Azazel:我在楼下。
时间是三个小时前的。
骨骼清晰的手掌打开了新换的门,沈沉握着手机走到了屋外的走廊上。
走廊的围栏是铁锈斑斑,他朝着楼下看去,刚巧楼下抽烟的人抬头看来。
路灯下,顾正青挺拔的身影被拉的修长,指尖是香烟的猩红,橘红的光倾斜着洒了他半身,温柔的璀璨。
顾正青薄唇轻启,沈沉没听到他的声音,但是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下来。
沈沉用转身回房答复了他,顾正青愣了下,这小崽子,气性这么大。
一点面子都不给。
三分钟后,沈沉重新出现在走廊上,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的造型也被简单的抓了下。
他戴着一个黑色的口罩,手里提着一个挺大的透明盒子,里面是那顶修好的粉冠。
沈沉把盒子递向顾正青,顾正青瞧了眼没接,抬手想去摘沈沉的口罩,被沈沉偏头躲开。
顾正青:“怎么,不让睡,连碰一碰都不许,这么金贵?”
野猫在墙角蜷缩着,偶尔有晚归的人路过,用好奇的余光打量着。
顾正青从警察局出来后去了趟医院,顾槿玥抱着诺诺哭的双眼通红,诺诺也被她的反应吓到了,听话的不敢动。
随后顾正青就来了这里。
这条窄路能把开进来,但是若是对面来车就错不开身,也无法掉头,顾正青把车停在了转弯处的那条大路上。
“怎么不说话?”
“心情不好,不想说话。”
顾正青原本想说沈沉笨,居然被诺诺这小孩忽悠住了,但看他真的心情不好,就不忍心再说。
这事说到底还是他们这边的错,赵家对诺诺的疏忽。
还有他对沈沉的疏忽,沈沉的视频申请他没接,消息也没回。
这几天他是在A市忙工作,但是要是说回个消息的空都没有那就太假了。
说的直白点,还是没把沈沉放到心上,把他当做了无聊时的消遣。
“疼吗?”
“还好,不疼。”
沈沉五官很立体,现在口罩遮掩了半张脸,调皮的碎发落在他额前。
“你外婆骂你了?”
沈沉没答,顾正青停了回继续道。
“警察和你说了吗?把损失的金额算下,我这边来负责。”
“开车来的吗?”沈沉突然问了句。
“嗯?”顾正青:“我飞过来的。”
“哪边?”
顾正青抬了抬下巴,示意是右边。
沈沉握着他的手腕把他往右边带,顾正青:
车辆靠边停的,还没到车旁顾正青就解了锁,沈沉把装粉冠的盒子放在了后备箱。
随后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被人抢了位置的顾正青哎了声,走过去拉开车门问:“你有驾照?”
“嗯,考了。”
“你别考了,要拿到驾照才算,要不然就是无证驾驶。”
沈沉伸手从他手里拿过车钥匙:“有证。”
顾正青这人挺惜命的,要看沈沉的电子驾照,沈沉快速的打开手机给他看了眼。
晃的速度那叫一个快,顾正青这下更不信他考好驾照了。
顾正青还要再看,沈沉直接发动车子开走了,开到五百米的地方停下,然后给顾正青发了条消息。
莫须有:我去买点东西,不放心就坐路边等我会。
前面的车里,沈沉的头探了出来,无声的问顾正青是跟着还是在这等着。
顾正青二选一,给他发消息让他把车开回来。
莫须有:叔叔跑过来。
Azazel:掉头回来。
两人僵持了一会,沈沉往前开走了,二十分钟后,车停在了顾正青旁边。
顾正青刚想说一句买的还挺快,就见沈沉降下车窗说:“上车。”
“不是买好了?”
“还没买。”
顾正青沉默了两秒:“那你这么久。”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沈沉踩了油门,快到路口的时候指了指前面,让他看禁止掉头的标志。
一个能左转不能掉头的地方。
“拐回来需要这么久?”
“那边是个小吃街。”堵车。
顾正青油然而生出愧疚感:“怎么不说?”
沈沉开着车过了马路,这次是直行,不经过那条小吃街。
“想让你的罪孽深一点。”
顾正青被沈沉噎的没话说,但见他还能开玩笑,心情也好了几分。
和应文俊在一起,应文俊是每句话都留有余地,却让顾正青放松不起来。
和沈沉聊天,沈沉是每句话都把人往死里逼,顾正青却能真的轻松起来。
“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自觉罪孽深重。”
顾正青很少坐副驾驶,有时候是自己开车,有时候是司机开车,司机开车的时候他是坐在后座。
坐在副驾驶视野开阔,又不用注意路况,顾正青看出沈沉是真的会开车,也就靠在椅背上了。
沈沉没说买什么,顾正青也没问,任由他折腾。
现在已经快到十一点,路上车流和行人都不多,只有经过地铁站的时候,才会从地铁口涌上来一批晚归的人。
沈沉把车停在建材市场外的路边,他让顾正青等一会,自己下车绕过了绿化带。
顾正青捏了捏眉心,拿出手机回了几条消息。
前后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沈沉提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拉开了车门,顾正青也看不出他买的什么。
车又停在了小老太家路口的那个位置。
现在时间已经不早,顾正青刚想说让他早点休息,就见沈沉锁了车,一只手握住顾正青的手腕。
顾正青牵过的手不少,被牵手腕还真是头一遭。
这感觉吧还真不怎么样,像是自己是什么病毒,对方触碰都不想。
和那天在车里的滋味一样,沈沉用环抱的姿势带着他玩娃娃,却后背朝后的不沾他身。
顾正青被沈沉牵着手腕往前走,直到走到那条生锈的楼梯,顾正青邹然停住脚。
“做什么?”
沈沉手上用了些力气牵顾正青:“上来。”
顾正青被他拽的往前挪了半步。
这小子力道这么大。
“做什么事?”
“去我房间。”
这话说的暧昧。
沈沉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楼梯,此刻正侧身看着他,昏黄中的灯光中把他的身形勾勒的撩人。
特别是那双笔直的长腿。
不过顾正青还是有点理智的,只牵他手腕的人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给他睡。
而且,在沈沉外婆家里,顾正青觉得自己也硬/不起来。
也不敢硬/起来,害怕沈沉外婆提着刀杀进来,然后报警后自己喜提铁窗泪。
顾正青突然发现了一件事,他老老实实做生意,但是自从遇到沈沉之后,已经想过自己好几次唱铁窗泪的情景了。
这可真不是个好兆头,看来还是得去寺庙抢个头香烧烧。
沈沉把顾正青往楼上牵,顾正青发现自己的力气没沈沉大也就轻易的放弃了挣扎。
沈沉连碰都不让碰,他老老实实的,两个人清白如水,就算被沈沉外婆发现了也没什么。
只不过还是挺刺激的,这大半夜的。
沈沉轻着动作开了两扇门:“脚步轻点,被发现了我保不住你。”——
作者有话说:换封面啦[加油][加油]
第35章
顾正青用脚尖轻踢了沈沉一下:“那我走?”
沈沉摇摇头:“唐僧进了妖精洞总要脱一层皮才能出去。”
月光在黑夜中轻轻晃动,他们都压了声音,故而话语自动带了几分轻柔。
两个人无意间对视着,嘴角都带了笑意,顾正青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变的柔软了,这一刻,竟觉得这个单纯的恋爱还不错。
哦,这个是包养,还不算恋爱。
顾正青穿的是黑色红底的皮鞋,落在客厅的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白天感觉不到,但是在寂静的夜晚,犹如小锤撞击耳膜。
沈沉关上门,蹲下身握住他的脚踝,顾正青:
沈沉见他没动作,就在他腿上拍了拍,示意他抬脚。
顾正青轻轻抬了脚,任由沈沉帮他把皮鞋脱掉,又塞进了一双拖鞋里。
穿着白袜子的双脚被安放好,沈沉直起身又握住了顾正青的手腕。
他一只手牵着人,一只手提着皮鞋和那个黑色袋子。
从入室门到卧室,中间隔着一个客厅,不知道是不是周围太静了,顾正青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开了门,关上门。
直到进了沈沉的房间,那扇薄薄的木门把这间房独立开来,顾正青才觉得自己呼吸如常。
一间还没有他家杂物间大的房间,放着一张一米五的床,还有一个学习桌椅,上面堆着书本和卷子,和那个在娃娃机里抓的渐变色的玩偶。
小型的衣柜门关着,看不清里面有几件衣服。
很小,装修的也很单调,色彩更是谈不上搭配,不过很干净。
一尘不染的房间。
现在小老太不会再不敲门进来,但是沈沉要是上学走了没关门,她就会端着水进来打扫。
忙碌了一辈子的人,就算现在知道自己生病了也闲不住。
沈沉把顾正青的鞋子放在门口,一转身就看到顾正青往他床边去。
叠好的被子上放着一个半人高的兔子,腹部染上的红酒还在,仿佛能闻到那夜的酒香。
沈沉没有抱着它睡觉的习惯,只不过房间没有能放它的地方,就睡觉的时候放在书桌上,不睡觉的时候放在床上。
有些情绪没涌上来不过是被理智压了下去,静静待在心里等待着山火爆炸的那一刻。
顾正青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玩偶兔子是个没生命的死物,那天之后他静静看着它被扔到垃圾桶,觉得不过是件微不足道,不会被挂在心上。
现在猛然故人相见,才发现他心里是有愧疚的。
愧疚它给他带来了欢愉,自己却冷眼看着它沦落到垃圾桶。
顾正青抬手在它头上揉了揉,算是无形的道歉,让自己心里的五味杂谈有了个安放之处。
世界上一模一样的玩偶兔子可能有很多个,但是腹部晕染上酒色,又恰巧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有那一个。
“怎么把他捡回来了?”
“我念旧,毕竟它见证过我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过程。”那边的沈沉已经坐在了桌椅上,他把在建材市场买回来的黑袋子打开,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蓝色乳胶手套,UV胶水,还有一些小镊子等。
顾正青骤然失笑,他走过去踢了下椅子腿,说不出此刻心中滋味。
沈沉说了句:“别闹。”
他语气平淡,但这俩字自带宠溺,顾正青笑骂了句:“滚。”
这房间连个多余的凳子都没有,沈沉起身让顾正青坐下,又轻着动作搬了个餐桌的椅子进来。
沈沉重新坐下,从盒子里抽了双蓝色乳胶手套出来。
他把顾正青的手拉起来,示意他手指举着伸开,然后给顾正青把手套戴上。
顾正青:
顾正青转头看了看桌角的一个小盒子,里面是玻璃碎片,有大有小。
“你不要告诉我,是要弄这个?”压低声音,轻薄如雾的问。
沈沉把他的两双手带好手套,也给自己带上,点点头,用同样的声音回他:“嗯,你主力,我辅助。”
顾正青起身想走,真觉得自己闲的。
沈沉又把他一把拉下去坐着,椅子在动作间移动,发出一声刺啦的响声。
声音不大但让顾正青坐了下去,刚才吓了一跳。
沈沉把装碎玻璃的盒子拉近了点,把镊子塞顾正青手里,自己拿了胶水。
“你拼,我帮你挤胶。”
顾正青觉得自己已经化身为长工了,还是被主家吆五喝六安排活计的长工。
“凭什么我拼你挤胶?”
“我怕流血。”
顾正青:好气
“我不怕?”
“我凝血障碍。”
顾正青:气笑了。
“你还真是为了偷懒谎话信口就来。”
“真的。”沈沉催道:“快点,困,弄完我得补个觉。”
他是真的困,这几天给诺诺拼粉冠都没怎么睡。
顾正青看到他眼底熬夜的乌青,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了,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霸总认命的化身为长工。
“小心点。”毕竟是玻璃,沈沉怕他真伤到手。
顾正青嗯了声,用大点的镊子夹出来一个厚些的玻璃。
“杯子?”瞧着像是杯底。
“嗯。”沈沉。
顾正青把几个大块的都挑了出来,这玩意需要先肉眼拼接下,知道哪一块在什么地方才可以上胶。
要不然对不上,胶上了更是头疼。
一看就是个细碎的工程,顾正青头疼,没办法,谁让是诺诺让沈沉受了无妄之灾,自己这个当舅舅的只能赔罪,任由沈沉折腾出气。
顾正青白色衬衫袖子挽了几道,梳理着碎水杯,眉头微微蹙着。
沈沉坐在一旁原是看着玻璃,不知何时把视线移到了顾正青脸上。
半晌,他说:“有句话说的挺对的。”
顾正青:“什么?”
沈沉:“认真的男人最帅。”
顾正青动作停了下,随后嘴角微微上扬了:“不瞎了?”
他就说,他总不能没了魅力。
沈沉有些睁不开眼,趴在桌子上:“努力拼水杯的叔叔,媲美拿着钱包为我一掷千金的叔叔。”
“前者已经见到了,后面的画面希望早点出现。”
刚自信起来的顾正青:
突然觉得沈沉的夸奖都是铺垫,为了让自己对他大方点。
一掷千金“等你高考后再说,考个好成绩,我考虑考虑为你一掷千金一次。”
沈沉已经闭上了眼:“知道了,爹系金主。”
顾正青那叫一个气,不知道是气自己多管闲事,还是气沈沉说他爹系。
过了半分钟,沈沉:“按照现在的金价计算,差不多4亿,别到时候舍不得。”
顾正青手抖了下:“小孩,一掷千金是形容词。”
沈沉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什么话都没说,但是顾正青却觉得沈沉骂他了。
而且骂的还很脏。
鄙视,赤裸裸的鄙视。
但是4亿顾正青沉默了,鄙视就鄙视吧!
“这么困?”
“嗯,这几天没怎么睡。”
“因为给诺诺拼粉冠?”
“嗯。”
外甥女的债只能舅舅还,顾正青:“去床上睡”
下一秒,这话甚至都还没落到地上,睡的迷迷糊糊的人立马睁开了眼。
起身,摘手套,上床睡觉,用时三十秒。
戴着手套的顾正青:
“你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不是在吃饱喝足,睡眠充足之后才会出来的东西吗?”
顾正青一时无言以对,心情吧!像是一个壮汉走在街上,突然来了个柔软的Omega挑事,壮汉正准备反击的时候,Omega握着小拳头:来吧,决斗吧!
气吧,不至于,不气吧!又有种能被气笑的感觉。
床上的人拉过被子盖在了身上,顾正青哪怕用余光也能看到他帅气的脸庞。
帅色当前,顾正青心情都好了些。
“口罩不摘?”
“等你走了再摘。”
顾正青想起了沈沉嘴角的一抹乌青,偶像包袱这么重?
“你今天在警局看到我跑什么?”
沈沉昏昏沉沉的,睡意已经要把他包围。
“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一句含糊不清的话,顾正青听清了,但是没明白。
“什么?”
“我现在还离不开你。”沈沉最后回了一句,睡了过去。
深更半夜的,晴天霹雳般的一声告白,把顾正青炸的都精神了。
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没把告白往沈沉喜欢他的方向上去想。
把沈沉的两句话连起来理解了下。
以色侍君,色衰而爱驰+我现在还离不开你
顾正青视线停留在沈沉的黑色口罩上。
这是觉得嘴角有乌青不帅了?所以见他就跑,见面还戴了个口罩?
害怕自己因为这点事不包他了?
应该不会吧?肯定不会这么离谱的理由。
可是好像是这个解释。
“把口罩摘了。”顾正青说。
可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
顾正青等了会没听到回答,也没看到沈沉摘口罩。
沈沉房间的窗户对着一条河流,天微微亮时会会有晨跑的人经过。
此刻窗户没关,外面的夜风吹动窗纱微动,顾正青摘了手套走到床边。
他弯腰把沈沉黑色的口罩摘了下来,呢喃了句:“我有这么肤浅吗?”
然后想了想,失笑道:“好像确实挺肤浅的。”
寂静的空气蛊惑人心,顾正青突然起了叛逆的心,他指尖落在沈沉青了的唇角。
花钱包养的人,碰都不让碰,现在睡着了还不是想怎么碰就怎么碰。
对我这么放心?知道我想上你,还敢在我面前睡的这么沉?
顾正青忽而乐了,自己要是道德败坏一点,他现在欺身而上,沈沉挣扎都挣扎不开。
不过顾正青想到了楼梯口被沈沉拽着手腕拉上台阶的事情,这小崽子劲挺大。
第36章
天色泛起鱼白,那条河流旁已经有人在晨跑,顾正青打了个哈欠,他做事精益求精,熬了半夜才拼了三分之一。
转头看向说自己辅助的那个人,已经安稳的睡了半夜。
顾正青摘下手套。
自己拼三分之一已经够有良心了,剩下的让沈沉自己来。
他走到门后拿起自己的鞋,想离开这里开车回家睡觉。
只是刚把门开了个缝,就听到隔壁洗手间响起了声音,分不清是开门声还是关门声。
顾正青又把门缝关上,留心着外面的动静。
这家里一共就住了两个人,一个沈沉外婆一个沈沉,沈沉在床上睡着,外面的是谁不言而喻。
这个点不过五点多,顾正青想着沈沉外婆上个洗手间肯定会再回去睡觉,谁知道老年人觉少,直接在客厅里收拾了起来。
顾正青看了看手里提的鞋,有种偷情被人堵屋里的错觉。
余光对上一道视线,顾正青转头看过去,沈沉不知道何时醒了,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瞧着那嘴角的笑意,一看就是看了好一会的笑话。
“过来叔叔。”沈沉无声的说。
顾正青捏了捏疲惫的眉心,放下鞋认命的走过去。
沈沉往里侧睡了睡:“要睡一会吗?”
特困的时候不睡还好,一睡就想睡到天荒地老。
沈沉的声音沙哑,像是一把小刷子从顾正青脊椎上刷过,他坐在床沿,笑道:“这么主动?”
沈沉把那个兔子放在中间:“三八线。”
顾正青:“你一米五的床,睡我们两个,外加一个兔子,你觉得可以吗?”
沈沉想想也是,抬手把兔子抛向桌边的椅子,兔子腰身稳稳的卡在椅子中间,顾正青意外的挑了挑眉梢:“准头不错。”
“睡不睡?我外婆等下会做早饭。”
就这巴掌大的地方,不睡就只能坐着,顾正青说了个睡。
他躺下,沈沉把被子分了一半给他,顾正青刚才困的打哈欠,现在居然有些睡不着了。
感慨道:“盖着被子纯睡觉,我是第一次。”
沈沉还没睡过来困,又闭上了眼:“会有意思吗?”
“什么?”
“和不爱的人做A,会有意思吗?”
沈沉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顾正青沉默了。
这话莫名的扎心。
过了会:“你怎么知道我不爱?我对每一个都是真爱。”
沈沉哦了一声,没纠结这个问题。
忽然间,顾正青想起来不对,他微微转头:“会不会有意思你问我?那天在会所是谁化身为禽兽的?”
睡觉的沈沉睁开眼,也偏过头看他。
四目相对,沈沉眼里的沉默让顾正青一时没看懂。
“叔叔”沈沉迟疑了两秒,夸道:“你还挺可爱。”
傻的可爱。
顾正青不妨他突然夸这一句,差点没满头黑线。
“那天叔叔醒过来,为什么会恼怒的掐我脖子?”这个问题沈沉想过,没想明白,后来也就懒得想了。
为什么?当然是发现醒来后被开/bao了。
顾正青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被人开,当时怒的连杀了沈沉的心都有。
后来也就是沈沉说他高三,顾正青被坐牢这件事吓到了,大喜大悲间就看开了。
不过这事是顾正青自己心里的事,自然不能对沈沉说因为你是第一个上我的人,所以我愤怒的想掐死你。
“因为疼。”顾正青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
他就没那么疼过,现在回想都还在隐隐作痛。
“哦。”沈沉稍微心虚了下。
犹如饿了三天,一盘红烧肉就在眼前飘着,顾正青只能尽量忽视这盘红烧肉,连自己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直到耳边响起让他眉头紧皱的敲门上。
“谁”猛然间,一只手紧紧的扣上了顾正青的唇,把顾正青扣的理智回笼了。
就见沈沉上半身微微抬起,胳膊都压在了顾正青的胸膛上。
“外婆,我再睡会。”
“早饭做好在锅里了,起来吃了再睡。”
“好。”
门外的脚步声离去,沈沉垂眸:“叔叔乖,别叫。”
顾正青:说暧昧不清的情话时能不能别叫叔?
沈沉捂的紧顾正青说不出话来,眨眨眼,睫毛轻颤。
似金光洒在水面,带动水面波光粼粼,沈沉笑的肆意,好似枯萎的山谷开出了满地的花。
顾正青刚想不要脸面的按着亲两口,就听沈沉说:“叔叔,你脸红了。”
顾正青眯起眼:“你说什么?”
沈沉:“我哄叔叔乖的时候,叔叔脸红了。”
他手臂撑在顾正青两侧,贴着他的耳边,语带笑意的轻声道:“我叫你叔叔,你却想和我做A,老男人,羞不羞?”
羞,不羞的话顾正青就不会脸红了。
叫叔叔是一回事。
想睡沈沉是一回事。
这两者可以分开,一重叠顾正青就有些受不了了。
心里犹如两个小孩拉锯战,一个说有病吧,又没血缘关系。
一个说,他叫你叔叔,才18岁,顾正青,你畜生啊!
“小孩,别叫。”
“叔叔不要脸,强吻我,手还耍流氓的mo我。”
顾正青:“我没有。”
沈沉:“忘记了?在会所里,叔叔饥渴的都快把我吓哭了。”
顾正青:被上的细节不记得了,但是开端还记得。
好像不是好像,就是自己先亲的,而且还摸了让他留恋不舍的腹肌。
沈沉看到顾正青有些脸红的时候像是新大陆,此刻有意逗他,抓着顾正青羞耻的良心踩,更是让他浅红变成绯红。
沈沉乐的不行,他越乐,顾正青的脸越红。
在顾正青的了解里,沈沉是个很淡的人,无论是初次相识的会所里,还是后来相处中。
他可以用很平淡的神情说出噎人的话,却很少有明媚的情绪。
很平静,如果年纪再大几岁,就可以说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成熟。
可现在只有18岁,这份平静就太过要不得。
少年的年纪,就应该有少年肆意的张扬,一如现在,他笑的弯了眼帘,桃花眼里灿烂若阳。
顾正青羞愧归羞愧,但也没觉得自己治不了这小崽子。
他的手挑起衣角,手掌覆上去的那一刻沈沉脸上的笑意凝固,这次开始换顾正青笑个不停了。
顾正青那叫一个神清气爽的满足,一半是因为沈沉腹肌的线条,一半是因为终于让沈沉吃瘪了。
“小孩,身材不错。”
一张床上,沈沉还保持着支在顾正青胸膛之上的姿势,两人不是肌肤相贴的距离,却也不是清白的距离。
特别是现在顾正青流氓耍的欢。
犹如指尖在琴弦跳动,一点点移动着。
顾正青只瞧得见沈沉,却没瞧见自己,因笑的开心,他冷白的脸上已经变成桃红绯色。
那双沉稳疏离的双眸里是逗趣调皮,可爱的想让人狠狠亲上去。
沈沉按住他的手,翻身躺平了。
顾正青有些可惜。
他的手还被按在衣服之下,能感受到沈沉强劲有力的心跳。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心跳速度好像还挺稳,这家伙是不喜欢男人,还是是个X冷淡?
沈沉抽出顾正青的手,拉过一旁的薄背盖在腰腹。
顾正青搓了搓指尖,上面还残留着沈沉的体温。
“冷?”
“不是。”沈沉解释了句:“被叔叔mo的起了点反应。”
顾正青:???
转头看过去,沈沉也转头看他。
并排躺着,四目相对。
顾正青默默的看了他好一会,沈沉曲起腿支起了腰上的被子,似是想掩盖那处的反应。
只不过他动作随性又自然,丝毫不见狼狈。
顾正青突然有些好奇了,好奇那晚上把他亲的全身痕迹的沈沉。
总不能在做着那些让人血脉喷张的事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
这大早上的,谁还没点冲动,顾正青对着秀色可餐的帅脸,商量道:“加钱,我上你,行不行?”
沈沉有种自己是块五花肉的错觉,对方还是个冒着绿光的大尾巴狼。
“不需要加钱,我上你。”
“你上次不是上过了,是不是该我了?”
“不行。”
“为什么?”
“我还没爱你爱到不要命。”
顾正青脑子里一时没绕过这个弯来,他们不是在谈交易吗?怎么又跳到爱不爱的这个话题了。
退而求其次:“亲一下。”
沈沉:“不行。”
“又为什么?”
“我年纪小定力不行。”
“嗯?”
“怕一不留神又把你上了。”沈沉分析道:“我没轻没重的,一不留神把你弄伤,你一怒之下不养我了,我得不偿失。”
有个答案快要破土而出,自那晚后,顾正青想了许久,都没想通喝醉后的自己为什么会乖乖的被人上。
他独自沉思着,沈沉已经跨过他下了床,几步间开了门走了出去。
而且他不关门,房间的门半开着。
躺在床上的顾正青在心里把沈沉骂了个狗血喷头。
“饭在锅里。”小老太的声音。
“好。”沈沉:“我先刷牙洗脸。”
“有没有脏衣服拿出来洗。”小老太想进来帮沈沉收拾下房间,似是正朝着房间走来。
洗手间就在沈沉房间的隔壁,沈沉含着牙刷出了洗手间,倚靠在自己房间的门上。
正在慌忙找鞋的顾正青被他气的牙痒痒。
他昨天进来穿的是沈沉的拖鞋,现在床边是沈沉的运动鞋,顾正青自己的皮鞋在门后边。
顾正青还怕自己过去的身影被小老太看到了,那叫一个小心翼翼。
为了让自己身体隐身,顾正青挪到门后边蹲着穿鞋,不妨沈沉把手落在了他发顶,随后似哄小孩一样的揉了揉。
就差说一句乖了。
顾正青抬头看他,狭长的眸子恨不得把沈沉活吃了,沈沉叼着牙刷笑的狡黠如狐。
第37章
沈沉收回手,顺手关上门,对已经解下围裙的小老太说了句不用了,等下衣服会放到脏衣篓里。
“行,那我上班去了,记得吃早饭。”
“好,电瓶车骑慢点,戴头盔。”
“知道了知道了。”
顾正青听到开门响,又听到关门声,他伸手想拉开沈沉房间的门,却发现门外有人拽着门不让他打开。
“中午想吃什么?”
小老太的声音去而复返,差一点就和顾正青撞了个对面。
“都可以。”沈沉接了句。
“行,那我看着买。”
这次小老太是彻底的走了。
沈沉松开了拽着门把的手,见里面没人出来,手掌用力推了下。
顾正青的心情如果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操蛋。
一时都理不出自己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当真是比窦娥都冤,他什么都没做,拼了半夜的玻璃水杯,沈沉连亲都不让,自己还得躲躲藏藏的怕被他外婆发现。
总结一句,就是偷情的事没干,偷情的心情全经历了。
他的外套在挂衣服的落地架上,顾正青摘下穿上:“我走了。”
顾正青:穿衣服的动作和这句话,也挺像偷情事后。
沈沉吐掉口中泡沫:“不吃早饭?”
顾正青:“不用。”
沈沉:“有新的牙刷,要洗漱吗?”
顾正青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不用,我回家一趟。”
昨天只去医院看了两眼,今天还是要过去一趟,需要回家冲个澡换身衣服。
他扶着墙穿上鞋,走到门口的时候顺嘴问了句:“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沈沉弯着腰,捧着水洗脸:“拼水杯。”
顾正青点点头:“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赔偿记得和你外婆统计下。”
沈沉直起身,水珠从他高挺的鼻梁上坠落:“不用,就一扇门几百块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正青没再和沈沉纠结这个,关上门下了楼。
不问缘由就撞破了别人家的门,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出来,算是赵文博理亏。
几百块钱拿出来赔偿也不好看,但是不赔偿总是欠了别人的。
这事在情不在钱。
顾正青下了楼梯上了车,发动车子后想到什么,给沈沉发了个消息。
Azazel:水杯我帮你买个新的,你随便挑,不限价格。
Azazel:碎的厉害,别拼了。
沈沉已经拿出了小老太蒸好的包子。
大清早起床和面调馅蒸的包子,很香。
坐下后拿起手机看了眼。
莫须有:我妈妈小时候用的杯子,在我外婆手上几十年都没事,在我手里碎了,我想拼一拼。
莫须有:就算拼起来不能用了,最起码还能摆放起来。
顾正青看到这话直觉不好,整个神经都紧绷了。
Azazel:你妈妈?
莫须有:死了。
最可怕的猜想得到印证。
世界上的杯子千千万,顾正青可以按吨买,可是却再也买不到沈沉妈妈用过的那一个。
昨天以为是沈沉故意折腾他,现在却想让昨天晚上的自己拼的再认真一点。
Azazel:你没睡好,等下吃了早饭继续补觉,我晚上来帮你拼。
莫须有: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叔叔是分分钟上百亿的总裁,用签合同的手拼这个,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路旁车里的人回着消息,早上的阳光能瞧出他心情不错,因为脸上带了笑。
Azazel:我分分钟上百亿?学霸能不能有点常识?
莫须有:诺诺说的,说她舅舅牛逼,分分钟上百亿。
Azazel:她五岁,你也五岁?
莫须有:我还不如五岁,要不然怎么能被她骗的团团转。
Azazel:言之有理。
莫须有:她觉得你们不爱她了。
顾正青愣了几秒:什么?
莫须有:她觉得有了小宝宝,你们就不爱她了,她想让你们爱她。
沈沉在心里跟诺诺道了个歉,说好要保守秘密的。
沈沉想,他也有了大人的病症,觉得诺诺年纪太小,自己走不出来的水坑需要人拉一把。
要不然这水坑就会慢慢下陷,变成无底的深渊。
沈沉做不了这个拉她的人,能拉她的,只有心药还需心药医的家人。
顾正青把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
诺诺在大人面前没表现出来对顾槿玥肚子里孩子的敌意,当时顾槿玥决定生二胎,也是诺诺在家里闹了好久,说同学有弟弟妹妹都好可爱,她也想要弟弟妹妹。
因为有这个起因,所以诺诺情绪不对他们就完全没往这个地方想。
可他们忽视了,当全身心的爱倾斜到还未出生的孩子身上,当诺诺受到的爱意降低时,诺诺是否会委屈到难以承受。
她再聪明,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希望爱的全世界都围绕着她转的孩子。
Azazel:谢谢。
顾正青道了个谢。
小孩心里的疙瘩不能留着,要不然不知不觉间就会系成一团委屈的乱麻。
顾正青和顾槿玥之前是不知道病因,诺诺又嘴巴严实不露风声,要是沈沉不说,他们还真不好办。
沈沉发了一张照片过来。
一张铺着碎花布的餐桌上,一碗小米粥,还有一盘热气腾腾的包子。
温馨的让人心里发烫。
莫须有:我外婆做的早饭,包子很好吃。
Azazel:看起来就很好吃。
顾正青等了会,沈沉都没再回消息过来,也就放下手机发动了车子。
这个点正是早餐店生意好的时候,顾正青开过了一条条街,终是把车停在了路边,下车排队买了包子和小米粥。
有时候有些情绪很奇怪,就如顾正青现在,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停下车去买包子和小米粥。
但是又觉得这个单薄的原因不应该成为他停车去买早餐的原因。
顾正青回玉景湾又补了个觉,等到下午的时候才驱车去了医院。
诺诺正哭着,顾槿玥抱着她哄着,赵文博蹲在一旁给她擦眼泪。
顾正青把提着的粉冠放在门旁的桌子上,走过去问:“怎么了?”
闻言诺诺抽噎的说不出话来,照顾她长大的王妈道:“老夫人中午带着诺诺去沈家,沈家老奶奶没让进门,带的东西也直接扔到了楼下。”
诺诺眼泪成串的滚落:“酷,酷奶奶,说,说我是个坏东西。”
顾正青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你做错了吗?”
诺诺:“错,错了,可是诺,诺诺不是坏东西,酷奶,奶奶不,不原谅我。”
顾正青:“你知道你帅哥哥在做什么吗?”
“做,做什么?”诺诺有了一点点好奇,以为沈沉在玩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我去,去的时候没看到帅哥哥,不知道他是不是也觉得我是坏东西,不和我玩了。”
顾正青:“他在拼水杯,昨天拼了一夜还没拼好。”
诺诺:“啊,好,好玩吗?”
顾正青说:“那是他妈妈的遗物。”
房间里一时寂静,只有诺诺天真的问:“遗物是什么意思?”
因为天真,所以残忍。
顾正青腰背微微弯曲,很认真的和她平视着:“遗物,就是一个人死后,留在世界上的东西。”
“诺诺,你的好朋友帮你拼粉冠,带你回家,你却欺骗了他,你妈妈月子里是不能哭的,要休养,要不然以后会落了病根,可是已经大悲大喜的哭了两天。”
“沈沉外婆没了女儿,沈沉没了妈妈,水杯是留下的念想,却因为这事碎了。”
“诺诺,你还小,虽然聪明但还有很多事不懂得,舅舅不会去怪你,但是,你要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你伤害了别人,别人有权利不原谅你。”
顾正青刚开始的一个死字就把诺诺吓傻了,反应过来当即哭了出来,等到顾正青话说完,她已经哭的快喘不上气。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小的她不知道如何辩解,也辩解不了,是她先捉弄了人。
顾槿玥把女儿抱在怀里哄着,心里也是沉重的厉害。
有些东西,是感情的寄托,是再多钱都赔偿不了的。
赵文博懊恼道:“是我太冲动了。”
女儿失踪了好几天,他恨不得把天捅个窟窿,真的做不到敲门询问自己女儿是不是在这里。
但这件事总归是自己冲动了。
顾正青让诺诺哭了一会,让保姆把门口的那个粉冠提过来。
“你帅哥哥没怪你,把粉冠给你修好让我给你送过来。”
粉冠被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保姆忙喊着诺诺快看,诺诺小心翼翼的看过去。
相比较粉冠,诺诺更在意自己的好朋友,忐忑的问:“帅哥哥真的不怪我吗?”
顾正青揉了揉她的脑袋:“只要你下次不坑他了,他就不怪你了。”
“下次,下次不敢了。”诺诺:“酷奶奶不原谅我了。”
顾正青:“慢慢来,你可以找机会寻求酷奶奶的原谅,但是最后就算她不原谅你也是正常的,沈沉是她外孙,她外孙受了欺负,她这个当外婆的肯定心疼的厉害。”
透明罩子遮不住粉冠的耀眼,想来是极其费时间的,更何况听诺诺说,她中途还把零件打乱过。
沈沉没表过功,但顾正青此刻却有些真心的心疼他。
神情淡淡的做着事,认真而专注,最后却落得了吃力不讨好的结果。
诺诺搂着顾槿玥的脖子说错了。
前面说的错了是真的知道错了,但大家都好好的,自己妈妈还对自己紧张了几分,她总有两分得意之处,觉得还是离家出走有用。
也就中午被小老太骂了句坏东西,难过的哭的止不住。
现在则是真的知道错了,她的好朋友相信她,她却骗了人,还害人家遗物碎了。
还有妈妈,原来妈妈这个时候是不能哭的。
顾槿玥抱着她哄了好一会:“等你酷奶奶的气消一点,再找个合适的机会去道歉,你酷奶奶之前这么喜欢你,你和她真诚的道歉,说不定能原谅你。”
诺诺重重点头:“嗯,我会的妈妈。”
诺诺被温柔的妈妈抱在怀里,几个人哄着心情才好了过来,说她一定要想个好办法哄酷奶奶。
婴儿床上一声啼哭,顾槿玥见诺诺不哭了,道:“晨晨估计是饿了,我去看看。”
她笑着摸了摸诺诺的小脑袋,把她放到了一边,赵文博已经先她一步走了过去,抱起婴儿道:“怎么又哭了?爸爸看看晨晨是饿了还是尿了。”
那是属于爸爸的温柔,诺诺小时候他用这种温柔照顾过女儿,现在他又用这种温柔照顾儿子。
沈沉提点了两句,顾正青关注着诺诺。
她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晃荡着腿,像是自己在跟自己玩。
可是细看全是失落和委屈。
第38章
顾正青抱着诺诺坐到桌前的垫子上:“我们欣赏下你帅哥哥帮你拼了几天的粉冠。”
诺诺睁着眼意外道:“舅舅你不去看弟弟吗?”
顾正青:“不看。”
“为什么?”诺诺问。
这个顾正青还真不好回答:“太丑了。”
“啥?”
“你弟弟太丑了,都没遗传到舅舅的帅气,还是我们俩最像。”
诺诺被逗笑了,又愤不平道:“他是没有诺诺好看,但是也不丑嘛,比其他的小孩好看多了。”
如果是之前,顾正青可能接一句:诺诺真是个好姐姐,亲姐眼里出帅哥。
现在则是一时不敢顺着这个话题说。
顾正青指着粉冠的透明盒子:“拆开看看?”
诺诺重重点头:“拆。”嘱咐道:“要小心啊!”
那边的顾槿玥和赵文博给晨晨换了尿不湿,走过来就看到顾正青和诺诺坐在地上聊的格外开心。
俩人笑着走过来坐在一旁,听诺诺讲:粉冠真的真的特别麻烦,说自己有多么的调皮,把零件混在了一起,说帅哥哥天塌的表情多崩溃。
阳光洒进窗台,粉冠在桌上闪亮夺目,诺诺犹如指点江山的将军,说着粉冠的各处细节。
这里的小花有多麻烦,这个连接处有多费劲,要用多大的力气,帅叔叔熬了多久才做成的。
这些事她已经说了好几遍,在车里对着顾正青说过,回来后对着顾槿玥说过,对着赵文博说过,但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三个人全都在。
中途婴儿床上的婴儿又哭了两声,不等赵文博起身顾正青就喊了句:“王妈,你看下晨晨。”
顾正青面上注意听着诺诺说话,手却按在了赵博文即将站起的膝盖上。
赵博文看了看大舅哥的手掌老实的坐着没动。
诺诺今天说的兴起,最后打着哈欠去房间睡觉了,顾正青坐在床头等她睡着了才出来。
现在还是住在医院,顾槿玥这两天情绪起伏大,想着多在医院住两天比较放心些。
家里营养师,育儿师,保姆厨师都有,住月子中心远没有家里自在,过两天出院了则是直接回家住。
顾槿玥刚才坐了一会,现在是半躺在床上。
顾正青先看了看顾槿玥,又走到婴儿床看了看。
顾槿玥的眼睛还是红肿的,一想起来就能哭一场,她被昨天的事吓的不轻,现在还在后怕着。
“刚生过孩子,别哭,容易伤身体。”
顾槿玥点点头:“哥,我知道,就是害怕,我都不敢想”
说着又哭了出来。
赵文博忙替她擦眼泪,轻声哄着。
赵文博和顾槿玥的爱情开始顾正青不去评价,他觉得赵文博不配当他妹夫,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无论是什么原因,婚后的赵文博对顾槿玥还不错。
顾正青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诺诺有和你们说为什么离家出走吗?”
顾槿玥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还不是调皮,要不是她看着我脸色苍白的穿着病房服,一看到我就抱着我哭,我非揍她一顿不可。”
赵文博担心她情绪起伏伤身体,道:“还好是虚惊一场,现在没事就好。”又和顾正青解释:“她说觉得离家出走好玩,昨天也说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
顾正青:“诺诺和沈沉说,她觉得我们都不爱她了。”
顾槿玥+赵文博发懵:“什么?”
顾正青指了下熟睡的婴儿:“诺诺觉得有了他,我们都不爱她了。”
顾槿玥下意识就想反驳不可能,诺诺没说过的。
可回想昨天到现在,诺诺确实是只看过弟弟一眼,明明刚开始她日日盼着他出生的。
“可是可是”
可是了半天,顾槿玥可是不出来。
她回想着,回想着,不由的又哭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不能哭,但是忍不住。
“怪我,怪我粗心大意,怀晨晨的时候特别容易累,她想找我聊天,我就说让妈妈休息一会,想让我陪她玩,我就让她找王妈,连换季逛街买衣服都不能陪她去。”
“是我的错,诺诺很爱聊天,诺诺这么爱说话,我因为想让自己轻松点,连倾听都没做到。”
顾槿玥和赵文博不是不疼爱女儿的父母,俩人恨自己对诺诺的粗心,互相检讨了怀孕后的种种。
不是诺诺调皮,是他们当父母的严重失职。
如果早知道会让诺诺没了安全感,他们不会再要二胎。
可是现在晨晨已经出生了,孩子没有退货这一说,更何况手心手背都是肉。
这事要如何处理?
过了半晌
“老公。”顾槿玥泪眼朦胧的看向赵文博,她抓着他的小臂,说:“等出了院,把晨晨送到爸爸妈妈那里吧!”
赵文博和顾正青都是微微一愣。
顾槿玥心口剜心的疼,声音已经颤抖:“反正,反正他还小,不懂事呢!诺诺,诺诺五岁了,她懂事了,我们,我们得先顾着她。”
她想当一个好妈妈,她也在努力的当一个好妈妈,可是她好像当不了一个好妈妈了。
她亏欠诺诺,现在又要亏欠另外一个了。
好难,她不知道要怎么做了。
如果在一个屋檐下,她和赵文博看向晨晨的每一个眼神,都有可能会刺伤诺诺,最好的办法就是分开。
可是,母爱和责任都让她觉得自己愧对刚出生的孩子。
赵文博抱住她,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可以的,他还小,爸爸妈妈都是细心的人,能照顾好晨晨。”
“真的没事,我等下去家里和爸爸妈妈说一声。”
他用指腹拭去顾槿玥的眼泪,温柔的笑中全是宠溺和心疼:“别哭,刚生过孩子,你这两天哭的我害怕。”
生诺诺的时候他什么都不懂,惹了许多笑话,但是顾槿玥是开心的。
这一次却哭了两天,都说月子里哭会落下病根,他是真的害怕。
被哄着,顾槿玥沉闷的胸口轻快了些,她搂住赵文博的脖子,似撒娇道:“好吧!那不哭了,不吓你了。”
过了几秒,顾槿玥轻声啊了一声,红着脸看向还坐在沙发上的顾正青。
她把她哥忘记了。
忘记她哥还在了。
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都红了脸,像是被家长抓包的小情侣。
顾槿玥三岁被带到顾家,小小的,瘦瘦的,怯怯的,顾家人真心疼爱她,把她养成一朵玫瑰。
这朵玫瑰现在移了花圃,却依旧明媚的盛开着,顾正青这个当哥哥的心里是开心的。
把孩子送到赵文博爸妈那边养着,这事肯定还是得当面说,赵文博离了医院去爸妈家,顾正青怕还出什么事,就在医院没走。
赵文博到了爸妈家,说要把晨晨送过来养一段时间,赵爷爷赵奶奶都惊的不行。
待知道原委点了头,赵奶奶还给顾槿玥打了电话,说让她放心,育儿嫂什么的都齐全,现在不都说什么科学喂养,奶粉并不比母乳差,没什么问题的。
顾槿玥说谢谢妈,赵奶奶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见顾槿玥又哭了,赵奶奶直叹气:“乖孩子别哭了,我今天还跟你爸说呢!这可怎么办,月子里哭的这么凶,妈心里踏实不下来。”
顾槿玥破涕为笑,说了几句俏皮话。
挂了电话,她朝着沙发上的顾正青伸出手,笑眼含泪道:“哥,我很幸福,你放心,大家都很好。”
她一直都知道,因为并不完美的开始,顾正青一直不放心她,不喜欢赵文博。
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乃至结婚,都是因为信息素的支配。
标记和被标记的两个人会被彼此吸引,这份吸引是生理影响着心理。
她暗恋赵文博的时候,赵文博不知道她,被临时标记是开始,可是他们之间是相处过,相爱后才在一起的。
顾正青望着自己护着长大的妹妹,笑着握住她的手:“好,哥知道了。”
挺好的,顾家的人没了,她还有另外一家人疼着,挺好的。
顾槿玥:“我幸福,哥也得幸福。”
顾正青:“会的。”
“哥你别老”眼看顾槿玥又要开始催安稳,顾正青忙道:“打住”
他头疼的表情露了个十成十,把顾槿玥逗的笑个不停,眉眼弯弯。
诺诺其实很像顾槿玥,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爱笑。
诺诺醒来后顾正青又陪她玩了一会,等到赵文博回来后才起身:“我走了,明天来接你出院。”
赵文博已经接替了他的位置在陪着诺诺玩魔方。
顾正青是顾槿玥最亲最亲的亲人,顾槿玥没说什么你忙可以不来的话,她虽然当妈了,但也想爱的人都陪着她。
顾槿玥点点头,希翼道:“那明天,哥要不要到家里坐坐?”撒娇道:“哥你不要太过分。”
顾正青站起身:“明天再说。”
等人走后,顾槿玥和赵文博双眼发亮的对视着。
感觉这次希望。
顾正青出了医院接到楼柯的电话,问他要不要去射击馆玩玩。
顾正青回了个马上到。
到了地方没看到郑烨磊意外了下:“他假期值班?”
楼柯从一旁接过来水:“不是,在家给他弟弟辅导作业呢!”
顾正青意外道:“来得及?”
不是他门缝里看人,实在是郑子玉的成绩稀碎,还有几个月高考,要是郑子玉自己愿意学还行,被强压着学能学多少。
楼柯:“能提一分是一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郑烨磊,要强,子玉那成绩差点没把他气出心脏病。”
“原本看郑子昂不顺眼,现在两个人成绩一对比,愣是把郑子昂看顺眼了。”
顾正青闷笑了一声:“也挺好。”
楼柯点点头:“是啊!挺好。”
说点成年人的利益关系,郑家以后肯定是郑子昂接手,郑烨磊和这个弟弟关系好起来,在金钱上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不过郑烨磊的心太纯粹,他不看重这些,不在意郑家的股份,哪怕把他扫地出门也没事。
几千块钱一个月照样过日子。
但是身为朋友,肯定希望他越来越好,生活质量有个保障。
楼柯把木仓口对准正前方的靶子,笑道:“今天原本是子玉打电话给我,让我把烨磊弄出来玩,子玉想喘口气休息休息。”
“邀约失败我给子玉回了个电话,他都快哭了,说自己单方面失恋就够惨的了,还要面对残酷冰冷的大哥,人生都快绝望了,还说对烨磊的滤镜彻底破碎了。”
“对了,还控诉你了,说你过分,一切都是因为你。”
顾正青:应该的,他上次确实是没做人,现在想起来良心还是阵阵发疼。
两个人没戴耳罩,一发发的子弹射出,空隙间聊两句。
楼柯:“他到底喜欢谁?听说你看见了。”
顾正青:他喜欢我“男朋友”。
为什么男朋友要加个引号,是因为这男朋友是单方面的。
顾正青为了逼格,不愿意让自己沦落为包养小情人的金主行列。
恋爱高尚多了。
沈沉却不认同,他坚持自己是被包养。
顾正青:“不知道,没看清。”
日升日落,楼柯约顾正青进入夜生活,顾正青直接拒了,说有事。
“大晚上的有什么事?”
“做劳工去。”
楼柯:???
顾正青把车停到那条路上的时候时间是晚上九点,他给沈沉发了条消息。
Azazel:你外婆睡了没?
莫须有:还没有,在看电视。
Azazel:等睡了告诉我。
莫须有:你在哪里?
顾正青直接发了个定位给他。
一分钟后,莫须有:今天开的车牌号多少?
顾正青看向转弯出,还以为是沈沉下来找他了。
心情很好的把车牌号发了过去。
可是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转弯处还是没人来。
顾正青:就这几步路,跑十个来回都够了,沈沉这是爬过来的?
就算爬也应该到了。
等到时间走到三十分钟,顾正青的车窗被人敲响。
“先生,你的外卖。”
坐在车里的顾正青看向骑手递过来的外卖袋子。
备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车牌号。
如果沈沉点的是饭菜,哪怕是烧烤之类的夜宵,顾正青都能安慰自己说这是沈沉担心他饿了。
可是,沈沉点的是两杯饮料。
外卖单上的价格,实付:5.9
5.9两杯的饮料。
骑在电瓶车的骑手神情有点复杂,很明显的看了眼车前的小金人。
开劳斯莱斯的人,为了加入外卖大战,点5.9两杯的雪王套餐?
确定小金人不是拼夕夕九块九包邮的?
还是说越有钱的人越会省钱?
等到顾正青接了外卖骑手点了送达,骑了十几米还回头看了眼——
作者有话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来更新啦,大家周四愉快。
第39章
Azazel:饮料到了,你上来,别敲门,到门口了发消息给我。
顾正青额头青筋跳了下,后槽牙发痒。
提着两杯饮料下了车,拐弯后走在那条路上,踩着地上斑驳的光影,一时不知道该气该笑。
小兔崽子。
上了楼梯停在门口,给沈沉发了个消息。
两分钟后,手机震动:自己开门进来。
顾正青:
还别说,挺刺激。
铁门是虚掩着的,门木没锁,从外面也能拧开。
顾正青推开门往里开了一眼,迈过门槛的时候,那种偷情的感觉又上来了。
客厅的电视还在放着年代剧,不过现在没人,顾正青穿着皮鞋走了两步,皮鞋落地的声音又在安静的客厅响了起来。
顾正青:脱鞋是不是有点怪?
穿鞋被抓住还可以说是来上门道歉的,脱鞋被抓住就有点说不清了。
沈沉站在小老太的房门外,手握着门把手,冲站在客厅的顾正青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他去他房间。
顾正青在迟疑,因为他考虑了下,自己是来帮忙的,为什么要把光明正大的事,变成见不得人的事。
“小沉,这门怎么打不开了。”小老太提声在门内喊了声。
刚才沈沉说要什么毯子,问她房间有没有,小老太就起身去房间给他找毯子。
小老太在里面转门把手,沈沉在外面扣着,用空着的那只手做了个手势,让顾正青快点进去。
此时此刻,顾正青像是身后有只无形的手掌推着,一步步走到了沈沉的房间,关上了门。
就听见外面沈沉的声音:“估计门坏了,我从外面给你开开看看。”
过了几秒,小老太隔着两扇门的声音清楚了些:“这门奇怪的,我刚才在里面都转不动。”
沈沉:“估计坏了,到时候再坏让人换一个。”
“换什么换,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我到时候抹点油看看,说不定是里面生锈了。”
“好。”沈沉:“我回房间了,你早点睡。”
小老太:“行,我把这集电视剧看完,之前都看不了,说我没有什么什么会员,现在能看了我得赶紧看,别到时候又提示什么会员了。”
电视里的弯弯道道太多小老太琢磨不明白,不知道是沈沉把会员全开了,只以为像超市里打折活动一样,是什么电视活动的能看了。
沈沉进来的时候顾正青已经脱了外套,衬衫袖子也挽了起来。
他坐在学习桌前,小心翼翼的拉动放水杯的硬纸片到面前。
顾正青说了让沈沉白天睡觉,晚上他来帮忙黏水杯,原以为这么重要的东西沈沉会迫不及待的想拼好。
哪怕拼不完也会拼一点,谁想到这水杯还是顾正青走时的模样,沈沉是一片碎片都没动。
顾正青:霸总很好气,但霸总得绅士,要气度。
两杯饮料放在桌角,沈沉拿到手里看了看。
来B市之前,沈沉没点过外卖,更别提秒杀折扣饮品。
就算没遇到顾正青之前沈沉也没怎么挨饿受冻过,他长相气质出众,随便找个五星级酒店大厅坐一晚,歪着头睡一会也没人赶他。
哪怕有酒店的人来问,他说句等人也就完事了。
饿的话也不急,颇有种饿死净化世界的淡然,弄的李一航和胡之帆想尽办法的给他悄悄弄吃的。
例如,送给路边小孩一个玩具,让他找沈沉帮个小忙,帮过忙之后小孩抬起笑脸:哎呀,好撑啊,这个玉米送给哥哥吃。
直到在六中认识了江一阳。
沈沉想着自己现在被顾正青包养的人设,顺嘴问了句:“资金紧张的高三学生都是怎么生活的?”
他知道自己是真穷,但是和正常的穷估计还有些差距,所以想着学习学习。
资金紧张四个字让江一阳愣了好一会,然后就感动了,沈沉居然用资金这两字来形容他的五十多块钱。
资金紧张,多么高大上的用词。
不像他,只会用穷来形容。
为了报答沈沉的用词体贴,江一阳对自己穷逼生活倾囊相授,然后他就在他沉哥眼里看到了震惊。
再然后沈沉就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江一阳反思,自己好像没说什么夸张的啊!
“两块钱一个的甜筒?”
“嗯,是啊!雪王家的,贼划算,柠檬水现在才一块九,放学了我请你喝。”
“三块钱一根的烤肠还要和人拼着买?”
“是啊!三块钱一根,五块钱两根,拼着买可以省五毛钱。”
沈沉安静的沉默了。
过了半分钟:“倒也不用紧张到这个地步。”
江一阳:???
上课铃响起,江一阳突然明白了沈沉的话,他说的应该是:倒也不用穷成这个地步。
下课的时候,一边听课一边思考的沈沉跟江一阳说:“像你学习。”
于是,江一阳受宠若惊的带着沈沉开启了节约资金的模式。
这两杯奶茶就是江一阳的教学成果,说点两杯的套餐贼拉便宜,还贼拉好喝。
买两杯,喝不完没关系,今天喝一杯,另一杯放冰箱明天还能喝。
两杯饮料,一杯蜜桃的,一杯柠檬的,沈沉有点都想尝尝。
顾正青已经戴上了一只手套,就见沈沉弯了腰,和他同一个高度轻声问:“你介意和我间接接吻吗?”
这句话沈沉问的很真诚,一双眼沉静如月光下的湖泊,完全不添加一点杂念。
但是顾正青很难没有杂念,他视线落到沈沉的唇上,一看就很好亲。
“直接亲也可以。”顾正青不介意的。
突然,就见沈沉似想到了什么:“犯蠢了。”
“什么?”顾正青的视线依旧在他的唇上。
“我可以插两次的。”
脑子不健康的顾正青:
顾正青突然觉得自己脏了,青春一去不复返,他再也不是那个少年了。
沈沉直起身,拆开一个吸管,把两杯饮料都喝了一口,最后留下蜜桃味的。
贴心的给顾正青插上一个新的吸管。
顾正青:“柠檬味的好喝?”
沈沉:“我喜欢蜜桃味的。”
顾正青看了眼自己手旁的柠檬味:“呵”
这小孩,真是一点都不招人疼。
因为小老太还没睡,就没去客厅搬餐椅,两个人轻着动作把桌子移到了床边,一个人坐在床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
顾正青戴了一双手套,沈沉因为不接触玻璃就没戴。
他在顾正青拿起的碎玻璃边缘抹上UV胶,抽空喝一口蜜桃果茶,偶尔还拿起柠檬味的喂腾不出手的顾正青喝一口。
房间的灯不是很明亮,桌上又开了一盏台灯,顾正青余光瞥见一抹桃红,是沈沉只顾着回消息,把自己的蜜桃果饮送了过来。
眼看就到唇边,顾正青犹豫了一秒喝还是不喝。
吸管若有若无的贴在唇边,还没等顾正青反应,看到的沈沉立马把手收了回去。
那速度快的有些伤人。
自觉心脏□□的顾正青也有些扛不住了。
“抱歉,拿错了。”沈沉换了柠檬送过来。
顾正青脸色有些难看,他视线盯着沈沉反而让沈沉不解了下。
随后自我理解的把顾正青柠檬果饮的吸管插到自己蜜桃果饮里面,大方的送到顾正青嘴边。
“叔叔你喝。”
顾正青脸色更难看了叔你妹。
喝一口你的饮料是能把你毒死,谁家金主像他这么憋屈?
沈沉继续自我理解顾正青生气的原因。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手握住顾正青的手腕,帮他褪去两只蓝色手套。
随后站起身想和顾正青交换位置:“你休息,我自己拼。”
不可否认,顾正青是骄傲的,沈沉一而再再而三的避如蛇蝎让他心里窝火。
客厅里电视的声音还没消失,顾正青不好直接出去,他站起身把位置让给沈沉。
顾正青从口袋里摸出烟和火,走到窗前推开了窗户。
修长的身形侧身站着,猩火伴着烟雾在指尖燃烧。
沈沉手里的手套还没戴上,这次是真的没太明白顾正青的恼火点。
但是他能感觉的出,顾正青肯定是在想弃养他的事。
之前两人你来我往的斗嘴,把顾正青气笑的时候不止一次,那时的顾正青都没什么恼怒,这是第一次。
顾正青察觉到了沈沉在看他,没管也没回头看。
刚才就是一股火上来,现在抽了半支烟稍微冷静了些。
说实话,真的要现在弃了沈沉顾正青还有点舍不得,新鲜感还没过去。
顾正青觉得,正常来说,无论是男朋友还是金主,自己很明显的生气了,沈沉多少要过来哄哄。
可是烟抽了两根都没等到人过来,客厅里的电视已经关了,黑夜犹如按了暂停键,整个房间都静静的。
顾正青回头看,沈沉戴着一双蓝色乳胶手套,一手用镊子夹着碎玻璃,一手涂着胶水。
不规则的碎玻璃在灯光下闪着光,锋利的犹如利刃。
四周的棱角涂抹均匀,沈沉脑袋微微偏着,把不规则的玻璃按在缺口的位置,很专注很认真,好像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也像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人。
指尖泛起一抹疼,顾正青这才发现自己被烟烧了手。
他走过去:“没发现我生气了?”
沈沉镊子里已经夹了另外一块碎片:“外婆睡了,钱过两天打你账号。”
“什么钱?”
“欠条。”
“撕了。”
“嗯,没事,我人品好,欠条撕了我也认账。”
一句话又让顾正青差点笑出来:“脸皮挺厚的,自己夸自己。”
他依靠在桌边:“过两天怎么还?”
沈沉专注的做着自己的事:“山人自有妙计。”
顾正青:“找另一个金主?”
沈沉:“那算了,金主太难伺候,还是得自立自强。”
顾正青差点没在他头上拍一下:“我难伺候?”
谁家的金主有他这么好伺候?钱砸进去不少了,连个手都没牵,唯一一次亲人还是自己被上。
沈沉很认真的点点头:“难伺候,我学霸的脑袋都没想明白你为什么生气,叔叔霸总的气势太足,吓的我害怕。”
对于顾正青来说,沈沉有很多缺点。
不服软,不顺着他,说话噎人,争强好胜的一句话都不让。
可对顾正青来说,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
和沈沉在一起很自在,沈沉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都是未知的。
顾正青的理智不喜欢这种未知,可情绪却能被这种未知引诱。
好似平淡的水面来了只受伤的雀鸟,虽然是短暂停留,但那双爪子却能让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波澜。
一圈圈,无法控制,无法自主的波澜。
趁沈沉镊子上没东西,顾正青终于在他头上拍了下:“道个歉。”
沈沉终于抬头看他:“道个歉叔叔就继续养着我?
顾正青:
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可真是花钱买苦吃。
“嗯。”
沈沉摘了手套,从桌上的一摞书里翻出纸和笔。
顾正青:“你干嘛?”
“道歉。”
“道歉拿纸和笔?”
“不是写道歉信?”
顾正青又神清气爽了,垂眸淡定的嗯了声:“写吧!”
年纪小几岁就是单纯,还挺正式。
沈沉:“有字数要求吗?”
他房间里没有烟灰缸,顾正青把烟在桌角按灭后扔到垃圾桶。
“随便。”意思意思得了,他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
而且现在想想,那股火来的也不是很合理。
“嗯。”沈沉。
一张桌子,沈沉坐在床上写道歉信,被哄好的顾正青又开始做苦工,黏那个水杯。
沈沉用的是一个A4本,他把纸撕了一张又一张,撕到顾正青眉眼愉悦,都快开始反思自己了。
“意思意思就好。”
沈沉又撕了一张:“第一次写道歉信,不是很熟练。”又补了句:“以后多写几遍就会快点。”
并不想多收道歉信的顾正青:
顾正青给了沈沉很大的耐心,对沈沉的道歉信也没多大的期待,毕竟,沈沉是个学霸,唯一的拉分项就是作文。
顾正青的脾气算的上好,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他自己忙活着玻璃杯,任由沈沉撕撕写写着那个道歉信。
只要沈沉把他哄的高兴,让他心里舒坦,沈沉用道歉信的名头磨洋工也没什么。
“好了。”
沈沉终于说了这两个字,顾正青正弄着指甲盖大小的碎玻璃,他这一会没干别的,光找这一块适配的玻璃了。
“放哪,我等下看。”
沈沉往这边坐了坐:“我给你念。”
毕竟是在小老太的家,两个人说话时都下意识的放低了声音。
顾正青瞥了一眼他,算是同意了。
第40章
“尊敬的叔叔您好”
顾正青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怨自己视力太好,看到了那个您字。
算了,不和他一般见识。
“现在,我怀着无助而绝望的心写下这封道歉信,在此之前,请允许我先阐明一下我们的关系。”
顾正青手抖了下,他并不想听他们俩是什么关系,禽兽的行为彼此心知肚明就行了,不用明说出来。
这块玻璃是彻底拼不好了,他认命的结束工作,冷着脸听沈沉的道歉信,看看他还能写出什么花来。
“那是个灯红酒绿,暧昧多情的夜晚,我们相识在不正经的会所包厢里,那一夜,我伤害了你,那一夜”
顾正青忍无可忍,一把抽出了沈沉手中的纸自己看。
沈沉写的那叫一个多,A4纸写了两页。
“时间线来到今夜,今夜,叔叔偷偷摸摸的来找我,今夜,叔叔小心翼翼的偷渡到我房间,我原本在伺候着叔叔,但是不知为何,叔叔突然恼了火发了脾气”
心中坦荡的顾正青:这谁看了谁不觉得他禽兽?
“你是不是故意的?”
“写的不好?”解释道:“前面就是叙述,最后面是我的认错态度,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顾正青:怎么说呢!信确实是道歉信,就是写的让人心黄黄。
后面大半页纸都在写他思虑顾正青生气的原因。
最后把原因定在了顾正青欲求不满上,因为俩人离的近的时候,他感受到了顾正青心有波澜的眼神。
然后沈沉的信上开始了关于对顾正青欲求不满的一些建议。
建议顾正青可以用右手,或者是买一些辅助的玩具来帮助自己得到身心愉悦。
对于和顾正青真刀真枪的做A这件事,沈沉重申了自己的坚持,千言万语化为一句话:我上你下,可以。
我下你上,不可以。
原因:虽然,世界很大心很空,虽然,黑夜很长身很冷,但是,我暂时还没活够。
顾正青冷着脸把信撕了,撕的碎碎的。
这不是道歉信,这是一个老流氓的犯罪证明。
猛然间,顾正青的右手被握住,碎纸犹如流星一般落在桌上,地上。
一直挂在沈沉书包上的小熊被包在了顾正青手心。
沈沉两只手前后夹击着顾正青的右手,带着他蹂/躏那小熊。
“作个弊。”
道歉信没哄好。
顾正青心头犹如抚过一只温柔的手掌,把那不多的尘埃全都带走,指尖划过,在最脆弱的心尖处留下一阵阵轻颤。
“你也知道是在作弊?”顾正青靠在椅背上,声音已经温和了两分。
他允许沈沉作弊,沈沉才有弊可做。
顾正青手上完全没用力,全是被沈沉的力道带着走。
掌心柔软,手背和手指间全是沈沉,他修长的手指骨骼清晰,存在感极强。
顾正青闭上眼感受了下沈沉中指的长度,脑子一瞬间又想偏了下。
他心中的愉悦带了两分在眉梢,一直打量着他的沈沉叫了声叔叔。
顾正青没答。
“为什么生气?”沈沉手上的速度快了些,那小熊的绒毛从顾正青的指尖溢出。
就是这种感觉,看沈沉的那张头像时,顾正青就在想这种感觉。
顾正青知道沈沉的速度是蛊惑,但也愿意把那原因说出来。
“没意思。”
沈沉手上的力道停了下,差不多一秒的时间,顾正青察觉到了。
“腻了?”沈沉的声音如常。
顾正青靠在椅背上,似玩笑道:“不让上,不让亲,不让抱,连喝杯奶茶都要把吸管换来换去,唯恐我是病毒把你感染了,有什么意思。”
沈沉抬眼看他,漆黑的眸子里犹如覆雪的深渊,月光落在上面交相辉映,美的让人生叹却看不到内里。
过了几秒,沈沉抽回了一只手,拿过一旁的蜜桃果饮,张开嘴把吸管含住,边看着顾正青边吸着里面的半杯饮料。
刚才换过吸管,蜜桃果饮里是顾正青的吸管,柠檬果饮里是沈沉的吸管。
顾正青:
顾正青觉得自己被勾引了,S的他腹部发紧。
沈沉明明是简单如常的动作,可张嘴含吸管的动作在顾正青视线里却自动慢放了,他看到了他的唇齿。
两个人隔着桌子而坐,视线焦灼着,桌面上的两只手握在一处,还在玩着那个可怜的小熊。
沈沉把一杯饮料喝完丢在了垃圾桶,拿过了柠檬的递到顾正青唇边。
“喝吗?我错了。”
顾正青迟疑了那么两秒,唇齿轻启。
顾正青:突然觉得自己好没出息。
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动,杯中的水位一点点下降,直到最后一口喝完,吸管发出一声咕噜噜的声音。
刚才觉得自己是霸总喝饮料的顾正青耳朵有点发烫。
这咕噜噜的响声太破坏气氛了。
沈沉眼中露了一抹笑,把空杯扔到垃圾桶。
长夜漫漫,两个人的配合越来越默契,只是话少了点,好似都还没从刚才的气氛中走出来。
“诺诺今天来了,你外婆没让她进门。”
“嗯?估计是我出门的时候,今天出去了趟。”
“生气吗?”
大块的玻璃好拼凑,小的有些麻烦,沈沉用镊子翻找着对应的玻璃:“不至于。”
顾正青:“你外婆呢?你觉得能哄好吗?”
沈沉:“她现在比较生气,等她消消气。”
顾正青:“过两天我找个机会带诺诺登门,看能不能让你外婆消消气?”
“嗯好。”沈沉问:“为什么是你带诺诺来?”
顾正青:“多少有点交情。”
沈沉:“确实。”
顾正青笑道:“我是说和你外婆,上次在警察局的时候见过。”
他给沈沉找律师,小老太过来道过谢,多少,也算是有那么一丢丢面子吧?
沈沉看他:“我说的就是你跟我外婆,叔叔想的是我们的交情?”
顾正青:
笑道:“别贫。”
刚才那些仅有的暧昧随着这两句话消散,可似乎又好像留在了什么地方。
一只水杯满身伤痕,但好在已经能立在桌上。
不是每一块碎玻璃都被找到,但依旧是个水杯不是吗?虽然这个水杯已经不能用来喝水。
天色已泛白,月光和日光短暂的交汇后各自奔向自己的道路。
顾正青这几天也没睡好,眉眼都有些疲惫,他揉了揉熬了一夜的眉心:“晚点我让人送来一个玻璃罩,稳妥一点。”
要是再碎,顾正青是没本事黏在一起了。
这一刻,这一秒,这一瞬,沈沉很清晰的感受到心脏强烈的跳动了下。
现在不是顾正青最风光霁月的时候,因为熬了一夜,甚至有些许的狼狈,可是
就像越过高山后看到的炊烟渺渺,没有绚烂的光彩,却让人心中发暖。
这个男人是有魅力的,不止是外形上的。
他身上不自觉流露出的某些特质或许在不经意间就打动了你的心。
无关yu望,无关色彩。
沈沉嗯了声,两个人把桌子移回原地。
“你在床上睡会。”
“不用”细微的水流声响起,是沈沉的外婆起了,顾正青改口道:“好。”
沈沉外婆是起的真早啊!
“我出去看看我外婆。”沈沉说了句。
顾正青:“嗯。”
顾正青算不上洁癖,但是基本的卫生习惯还是有的,脚在鞋里待了一天一夜,拿出来时多少有些不舒服。
这个时候最好是用温水把挤在一起的脚趾晕染开。
房门被人用脚推开,顾正青看着沈沉端来的一盆水愣了神。
他的裤子口袋里掖着毛巾一角,随着动作在他腿边晃了两下。
“端水做什么?”
沈沉把水放在地上,单膝点地,随后拿起了顾正青的脚。
顾正青就看到沈沉帮他脱了袜子,然后把他的脚按在了盆里。
温水四面八方而来,那双脚从狭窄的牢狱逃脱出来,经历春风后落入广袤的天地。
一双手落入水中,大刀阔斧的动作着,和夜里挑选对应玻璃的时候一般认真。
不是敷衍了事,不是嫌弃的小心翼翼,似是想解释什么。
没想和顾正青暧昧,但是也不是拿他当病毒看。
顾正青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洗的差不多了,沈沉一手握住顾正青的脚腕,腰背挺直了点,从口袋里抽出毛巾给顾正青擦掉水珠。
他从衣柜里翻出来一套夏天的短袖短裤:“凑合着穿,干净的。”
顾正青抬手看了看时间,六点多,原本只是想在这里眯一会。
沈沉端了洗脚水又走了出去,顾正青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睡意了。
洗手间的水流声响了好一会,这间房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的盆换了个花色。
刚才是蓝色,这次是粉色。
沈沉把盆放在椅子上,小声说了句洗脸,然后转身出去再回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刷牙的塑料杯,还有一支新的牙刷。
他用脚踢上门,见顾正青坐在床上还没动,往地上看了看,把自己的拖鞋脱给了他,自己光着脚。
“先洗脸再刷牙。”
见顾正青还没动,沈沉意外:“这也需要我帮你?”
想了想:“也行,我的手刚才用洗手液洗了五遍,干净的。”
顾正青:五遍也不怕洗秃噜皮。
“不用。”在沈沉动作前,顾正青穿上拖鞋走到了椅子旁。
他用盆里的水洗了脸,还没直起身面前就多了几张抽纸巾。
顾正青接过纸擦了擦脸上的水珠,玩笑道:“连毛巾都不给我用?”
也就这么一说,顾正青没有用别人毛巾的习惯。
沈沉:“我也是用纸巾,没怎么用毛巾。”
“嗯?”
沈沉回来后小老太换过新毛巾,把自己的旧毛巾当成了擦脚毛巾,那条边边角角都磨出毛的擦脚毛巾就扔了。
可就算换了新的,还是只有一条新毛巾。
沈沉不知道是自己矫情还是冷血,他感受到了小老太的好意,几次伸手都收了回来,最终还是抽纸擦脸。
就不太习惯和别人共用一条毛巾。
顾正青没等到回答,但感觉到了沈沉的心情变化。
好似晴空转阴,闷雷压在了他头顶。
“怎么?”
“没事。”
沈沉不想说,顾正青也就没再问。
当着顾正青的面拆了新牙刷,用水杯的水冲了下,挤了牙膏递给他。
小时候的记忆模糊了,长大后的顾正青还没被人这么伺候过。
伺候他的人还一直站在旁边看着,跟个哨兵一样。
顾正青觉得自己的老脸啊!
“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沈沉一本正经道。
顾正青嘴里已经有了泡沫:“什么?”
“我们相差12岁,到时候我要是还是没钱吃饭,我就去养老院上班专门伺候你。”似乎是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沈沉还加了句:“到时候给叔叔换尿不湿。”
万里晴空降下一道霹雳,不,是千万道霹雳。
正当年的顾正青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嘴里的泡沫憋死。
成熟稳重,成熟稳重,忍忍忍艹,忍不了。
一脚踹沈沉腿弯:“我打死你信不信?”
沈沉挨了一脚也没喊疼,他弯腰拍了拍膝盖处,识相的没顶嘴。
一不留神惹的叔叔炸毛了,这次是真的炸毛了,危险值+10086。
在顾正青的怒火中,沈沉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意思,随后端着那堆东西出去了。
顾正青的牙刷被沈沉擦干净丢进了黏了一夜的玻璃杯里。
玻璃杯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时,顾正青的心都颤了下。
不是你妈的遗物?能不能珍惜点?放牙刷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顾正青刚才还在想买玻璃罩罩住的。
手机震了下。
莫须有:我在客厅,你换了衣服睡会,早餐好了端进去给你。
顾正青回了条:嗯。
熬了一夜确实困。
顾正青有一米八三的身高,沈沉像是被化肥养大的,18岁就有将近一米九。
一件白色T恤穿在顾正青身上稍显宽松。
床铺柔软,薄背舒适,原觉得自己睡不着的顾正青昏昏沉沉睡去,睡前脑海中的画面是沈沉把牙刷轻丢在玻璃杯里的画面。
痕迹斑斑,残缺不全的玻璃杯里,一支蓝色牙刷静静的矗立着。
今天还要接顾槿玥出院,顾正青睡前给李特助发了消息,让他八点半送衣服过来,又定了八点半的闹钟。
他想着小老太是八点上班,差不多是七点多出门,八点半不会撞到人。
当闹钟响的时候,顾正青扶额缓了下迷糊,没睡够。
当隔着门传来小老太的高嗓门,顾正青愣了下,忙拿起手机看时间。
是八点半,没错。
她今天不上班?
手机解开锁就想给李特助拨电话,手指刚要点上去,那边就响起了敲门声。
小老太家不大,几十年前装修的房门也不会要求隔音如何,只图价格合适就行。
此刻李特助弯曲的手指敲在铁门上,怕里面的人听不见,又从铁门的缝隙里敲上了里面一层木门板。
“顾总?”他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喊了句。
李特助在心里为自己的能干比了个赞,顾总说八点半,他就八点半,多一分少一分都没有。
沈沉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睡觉,小老太看着无声的电影,她起身去开门。
门外的人精英范,西装领带银眼镜,一看就是属于高档写字楼里光鲜亮丽的牛马,和这里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找谁?”小老太扶着门问。
李特助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道:“你好,我来给顾总送衣服。”
被敲门声吵醒的沈沉:
这叔叔勇敢的自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