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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张月英的计划

作者:漫青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医院旁边有一家邮局,江禾忐忑地摸摸口袋,走进去站到打电话队伍的末尾,等排到她的时候手心里的纸条已经泛起微微湿意,仔细拨通了上面的号码,听筒里,滋滋电波声钻进耳朵,响起妇女夸张的声音:“是谁?找谁?”


    江禾着急道:“我找李敏文,麻烦叫一下李敏文,告诉她是江禾的电话,我二十分钟后再打来。”


    妇女应声后挂断了电话,江禾侧身把位置让给了下一个打电话的人,站在原地不停的揉搓早已冻僵的双手。


    墙上指针滴答滴答走了一圈又一圈,江禾的心也随之跳动,她能感受到频率越来越快,怕李敏文不能及时赶到,特地晚两分钟才拨过去。


    电话再次接通,江禾僵硬麻木的手指紧紧攥住听筒,要靠指甲掐住拇指才能维持,听筒的另一端传来熟悉的声音:“喂,是小禾吗?”


    江禾轻声:“敏文,是我。”


    李敏文的喜悦透过话筒传递给了江禾,她道:“你终于舍得给我打电话了!你是在公社吗?”


    江禾下意识地摇头:“我回家了,想试着给你打个电话。”


    “太好了你终于回家了,你这次不回去了吧?”


    “我姥姥生病了,回来看看她,你在学校里怎么样?”对着亲近的朋友江禾依然不假思索地说出母亲想好的借口。


    李敏文瞬间燃起热情:“大学里很好,有诗歌,有文学,小禾我觉得我很自由!”


    说完她想起江禾两次落榜,小心问她:“你还考吗?”


    江禾轻叹:“不考了……”


    李敏文笨拙地安慰:“没事儿,先回来看看也好,到时候再想办法回城,”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又犯蠢,一句话戳到人家痛处。


    江禾不在意,她的目的不在于此,状似无意地问:“你之前说见到过何先毅,是在哪儿见到的。”


    李敏文没想到江禾会问起何先毅,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沉默片刻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如实她:“是在教育局的家属楼,他丈母娘是我姑姑的上司,那时我刚回来,有人结婚,姑姑本想带我去散散心,没想到是何先毅的婚宴,他见到我很惊讶,还装模做样的问起知青点的众人。”


    李敏文把知道的全说了,却还是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


    古有陈世美,今有何先毅,这话真是一点都没冤枉他。


    当年江禾大冬天奋不顾身跳下冰窟窿救下公社书记家独苗,干活总是冲在最前面,积极教村里上不起学的孩子认字,公社为了立典型,给了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给她。


    何先毅和江禾在一起的时候,就因为身体不好,时常需要江禾帮他分担一部分劳动,后来为了江禾的工农兵名额,跟她撒谎他爸爸身体不好需要他照顾,向她承诺等他毕业分配后两人就结婚,到时候江禾也能回城。


    可事实上呢,还不到一年时间他就甩了江禾,更是攀上了领导的独女,几乎以入赘的姿态,在结婚后直接住进了领导家中,没几个月他老婆就怀孕了,如今那个人渣正等着做爸爸。


    这些李敏文都告诉了江禾,江禾抓住了重点:“他老婆怀孕了?”


    李敏文回想一番,有些不太确定:“好像八九个月了吧,快生了。”


    江禾垂下眼睑,掩盖住眼中复杂情绪,李敏文从她的沉默中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安慰的话却不知从何说出口。


    冬天的风如同刀子划过脸颊,冰冷而刺痛,天公不作美,细细的雪花像柳絮一样轻轻飘落,在风中打着旋儿。


    一直走到公交站,江禾的一颗心完全被裹进冰里。


    她要留在城里,这一刻江禾完完全全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的瞬间,江禾心脏一阵阵发紧,好像有什么言难以言状的东西冲了出来。


    雪逐渐变大,区政府大院的访客很少,江禾自称何先毅堂妹,找他是因为他爸摔了,门岗这才同意去帮她叫人。


    等何先毅气喘吁吁跑出来,看见江禾整个人难以置信的僵在原地。


    还是门岗大叔提醒:“快问问你堂妹,你爸咋样了吧!”


    何先毅闻言顿时像被一闷棍敲醒,一把扯过江禾,将她拉出院子,快步走过转角,等到门岗彻底看不见的地方,甩开手,厉声质问:“江禾你来这干什么!”


    “当然是来找你,”江禾皱眉,揉揉被何先毅拽得生疼的手腕。


    “你到底想干什么?”何先毅低声咆哮,银色边框眼镜话落鼻梁,撕开最后一丝伪装,露出狰狞的面目。


    “找你算账,要你欠我的债。”


    江禾想不明白他到底是易于伪装还是性情大变,总之眼前人丑陋的模样击碎了她隐藏在心底最后一丝隐秘的期待。


    何先毅没想到她会这样直白,一时无言以对。


    江禾继续道:“你说你爸病了,很严重需要人长期照料,希望我能成全你一片孝心读书的同时能够照料你爸,何先毅我有时怀疑你爸到底有没有生那场病。”


    “不是的,”何先毅被冲昏的头脑冷静下来,知道要是不给江禾一个满意的答案她不会善罢甘休,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十七岁的单纯少女了。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变成这样,当年我和……”


    “咯吱”


    脚踩在雪地上的声音。


    话音戛然而止,何先毅心里一突,这时候冷不丁来这么个声音保不准是单位的人。


    他咽了咽口水,试探着问:“是谁?”


    拐角处,一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缓缓走出来,男人身着灰色中山装,年轻俊秀,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温和地笑:“我抽支烟。”


    “冯……冯科长!”何先毅眼神中带着一丝震惊,似乎在重新确认眼前人。


    男人微微颔首,咬住烟蒂唇齿间吐出白烟,目光扫过两人淡淡开口:“就不打搅二位了。”


    说着在墙上摁灭烟头,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只留下浓烈的烟草味。


    何先毅后背早已沁出冷汗,他不敢想冯春生到底听到了多少。


    他失魂落魄的样子被江禾看在眼里,她忽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个很好的机会,“回来之前我到公社盖一个章,幸好有书记在,很顺利,大致内容说明了你是怎样从我的手上哄骗到工农兵大学的名额。”


    何先毅如坠冰窟:“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是何先毅第二次这么问她,江禾垂下眼,看到的是一双簇新的皮鞋和一双破旧的棉鞋,她抬头说:“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一份工作五百块,大学的名额不是一两份工作能换来的,最冷的时候我差点烧成肺炎,最累的时候我冲在最前……”


    何先毅打断她:“小禾,人要往前看,当年我也是没有办法,我爸病得很重,是兰芝帮了我,她很热情,全心全意为我付出……”


    “够了,”江禾痛苦不堪一颗心被无形的大手反复蹂躏,她用力抬手,重重扇下一个耳光,几乎咆哮出来:“往前看,好,我要三百块加一份正式工作!”


    “什么?”何先毅被打懵了,他哪里见过江禾这样,哪怕他当年单方面宣布分手,也只是收到一封谴责的信。


    江禾冷冷地注视他眼神平静,“三百块加一份工作,三天时间,少了任何一样,你就和我一样做个没有工作的盲流子,一个萝卜一个坑,相信不是没有人盯着教育局的工作,我也不介意让刚才那位冯科长了解清楚所有的事。”


    她成功捏住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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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毅的七寸,冯春生是隔壁科室的领导,如果让他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何先毅愤怒地低喊:“江禾你怎么变成这样,我上哪儿去给你弄工作!”


    江禾没有多废话,扔下一句:“你老婆快生了吧。”


    转身走出了巷子,只剩面如菜色地何先毅留在原地。


    无非是鱼死网破,江禾并没有所谓的证明,公社不会在那种东西上盖章。


    她在赌,赌人心,赌何先毅不敢赌。


    厂办的人早就听送张月英去医院的邻居说起张月英摔骨折了,只是那几个人都是车间的,没时间问细节,所以等江禾来请假时他们都七嘴八舌的问她。


    谢过这些或真或假的八卦关心之后,江禾拿着请假条回了家,把要用的东西装好,没时间煮粥,拿钱的时候多摸了几张粮票,直接拎着饭盒去医院食堂打一份小米红枣粥,又买了一个白面馒头。


    病房内有别人说话的声音,也有她妈的,推门进去,有人来探病一男一女,男同志坐在板凳上,女同志坐在床边,握着她妈的手,而她妈在哭。


    女同志一再表示:“你放心养病,我一定会向上级反映。”


    张月英垂泪:“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本来不应该给厂里添麻烦,可是我们家实在。”


    张月英年轻时长得很漂亮,岁月不败美人,现在哭起来也让人心疼,果然原本默不作声的年轻男同志不忍也开口安慰,“厂里优待烈属,张姐你要对厂里有信心。”


    “小葛说的是,”女同志表示赞同。


    几人说话时,江禾走上前,张月英连忙给他们介绍:“这就是小禾。”


    女同志瞅一眼笑说:“真是个好孩子,和你妈长得真像。”


    张月英的目的达到,没有多留他们,让江禾去送一送。


    一打开饭盒她狐疑地瞅着站在门口的江禾两眼,这丫头别不是看她受了伤要住院花钱,就只买一个馒头省给她吃,自己扛着吧。


    不奇怪张月英会往这方面想,毕竟江禾是有“前科”的人,昨天还说少买点白面呢。


    顶着她妈古怪的眼神,江禾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这么看我。”


    张月英捧着饭盒问:“怎么只买了一个馒头?”


    江禾:“妈你不够吃我再去买。”


    眼瞅江禾会错了意,张月英说:“一个馒头我是够吃了,你吃啥啊?”


    江禾的脑筋这才转过弯来,无奈的摇摇头:“实在是吃不下干的,瞅着胸口就堵得慌。”


    昨天下车起一件接一件的事儿扑过来,砸得她胃口全无,要不是得有力气守着她妈,连点稀的她也是不想吃的。


    这么说张月英就能够理解了,做这件事之前她没和任何人商量,江粟兄妹俩正上学,正好下乡的江禾在家,只要受点伤,几个月不能进车间,又需要人照顾,江禾就能名正言顺的接班儿了。


    张月英是小组长,要组织组员生产,短时间不在还好,长期可不行,要是江禾接班,就得从剩下的组员里面提拔一个新组长起来,等那群人知道消息,活络的自然会想办法促成此事。


    实在没有办法她才出此下策,穿进这本书后有太多事偏离原轨反而有了更坏的结果,她看到过江禾纠缠男主被嫁给傻子的后果,虽然这次江禾并没有喜欢上男主,但是她不敢赌,所以江禾只能留在城里。


    分析着利害关系和成功概率,张月英没发觉江禾已经趴在床边昏昏欲睡,等她反应过来,江禾早就闭上眼。


    折腾半天,又是跑医院又是回厂子请假,真真儿是累坏了,她又受了伤,小姑娘嘴上不说,心里哪能不担心,毕竟也不是小伤。


    张月英便牵起一角被子小心的搭在她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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