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龙走出拍卖行，门口的冷风卷起他的衣角。他没有回头。
“处理干净。”
阴影里，两道人影无声无息地出现，躬身领命，随即又融入大厅的混乱与黑暗之中。
回到城西摩天大楼的套房。
江龙从夹克口袋里拿出那枚刚刚到手的判官令。
他指尖刚触碰到令牌表面粗糙的纹路，那枚青铜令牌就“嗡”的一声，化作一道明亮的青光，没有丝毫阻碍地射入他胸口的皮肤。
一股全新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入他的脑海。
这一次的画面，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
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宏伟祭坛，比他在海岛上见到的那个大了十倍不止。
一个身穿繁复黑袍的老者，高举着一根布满秘文的权杖，站在祭坛中央。
老者的脸笼罩在兜帽的阴影下，看不真切，但那股君临天下的气势，却仿佛能穿透时空。
祭坛下方，无数复杂的符文逐一亮起，流光溢彩，最终汇聚成一幅完整的图案。
那图案，与江龙在海岛地宫石板上看到的星图，一模一样。
权杖顶端，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漆黑宝石，像一颗跳动的心脏，正贪婪地吸收着祭坛上某种无形的力量。
“嗡——”
脑中的画面戛然而止。
江龙胸口的玄天之心印记，比任何时候都要灼热。
桌上那台经过特殊加密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忽然亮起，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
一条信息弹出，来自侯坤。
“东郊，第七化工厂，已废弃。坐标已发送。”
江龙面无表情地关掉电脑，从沙发上站起身。
“龙王。”
房间的阴影里，一名影卫现身。
江龙从衣架上拿起外套。
“备车。”
……
夜色如墨。
废弃的化工厂像一头匍匐在黑暗中的钢铁巨兽，在京城东郊的荒野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一道黑影，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叶子，悄无声息地越过三米多高的带刺围墙。
江龙双脚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刚一站稳，就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阴冷波动。
这股气息，和玄天宗那个被他捏碎的伪神“宗主”复活时的气息，如出一辙，只是微弱了许多。
他没有丝毫停留，顺着气息的源头，径直向厂区深处一栋孤零零的三层实验楼走去。
实验楼的大门由精钢打造，门锁是当年最先进的款式。
江龙直接伸出手，掌心贴在冰冷的门板上。
灰黑色的玄冥之力，如同一条条细小的毒蛇，顺着门缝钻入锁芯内部。
“咔嚓……咔……”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门内传来。
门锁的复杂结构，在极致的低温下瞬间被冻结、崩碎。
江龙随手一推，厚重的大门便向内打开。
一楼的大厅空空荡荡，正中央，赫然是一座小型的祭坛。
虽然规模远不及他记忆中看到的那座，但上面雕刻的符文结构，却完全一致。
祭坛旁边，一堆文件和图纸散落在地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江龙随手捡起几张。
上面画满了各种复杂的符号和图解，几个醒目的字眼被红笔圈出，反复出现。
“玄天之心。”
“钥匙。”
“能量传导模型。”
他的目光落在一份实验报告上，报告的标题是《关于‘钥匙’血脉能量替代方案的可行性研究》。
江龙的精神力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向地下渗透。
很快，他在地下二层的位置，感知到了一个被厚重铅板完全隔绝的隐秘空间。
他走到一楼大厅的角落，抬起脚，然后重重跺下。
“轰！”
一声巨响。
坚固的水泥地面，以他的落脚点为中心，蛛网般龟裂开来，然后轰然塌陷出一个直径两米的大洞。
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暴露在空气中。
江龙沿着阶梯走了下去。
地下二层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里面摆满了各种江龙看不懂的精密仪器，许多仪器的屏幕还亮着，显示着复杂的数据流。
在实验室的最深处，一扇厚重得如同银行金库大门的铅门，挡住了去路。
江龙没有犹豫，直接抬起拳头，一拳轰了过去。
“砰！”
震耳的巨响在地下空间回荡。
厚达半米的铅门，中心处向内凹陷出一个清晰的拳印。
江龙抬起脚，对着拳印的位置，一脚踹出。
铅门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向内倒去。
门后的景象，让江龙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那是一个比外面实验室小一些的密室。
密室中央的桌子上，赫然放着一个古朴的卷轴。
江龙走过去，拿起卷轴，缓缓展开。
卷轴是用某种不知名的兽皮制成，触手冰凉，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古老文字。
“龙渊阁、天机阁，立此盟约，共守京城龙脉，互不侵犯……”
开头的几个字，就让江龙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继续往下看。
卷轴详细记述了数百年来，这两个京城最神秘的组织，如何像黑夜中的守望者，共同守护着京城地底深处那条关乎国运的龙脉，维持着京城的平衡与安稳。
然而，在盟约的最后，却有一行用早已干涸的鲜血写下的小字，笔迹潦草而疯狂。
“盟约已破！永生之路，唯有龙脉！江家世代守护之血脉，乃开启神路最佳之祭品，可代天命之子，重开神门！”
落款的日期，赫然是五年前。
江家灭门惨案发生的前一个月。
“咔嚓。”
江龙手中的兽皮卷轴，被他攥得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
原来是这样。
五年前，天机阁内部有一派人撕毁了盟约，妄图独吞龙脉以求虚无缥缈的永生。
而他江家，就成了这群疯子计划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祭品……”
江龙的喉咙里，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
他将卷轴收好，目光扫向桌上其他的实验笔记。
上面记录着他们这五年来，一直没有放弃，试图寻找新的、拥有“江家血脉”的人，来作为启动祭坛的新“钥匙”或者“祭品”。
“老婆……”
江龙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张紫月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杀意，从他心底疯狂涌出。
龙渊阁带走她，真的是为了保护那么简单吗？
还是说，他们也知道了什么？
或者，他们本身就是这场阴谋的一部分？
“轰！”
一股沛然莫御的玄冥之力，以江龙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地下实验室里，所有正在运转的精密仪器，屏幕瞬间熄灭。
一层灰黑色的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所有金属表面。
下一秒，在一阵密集的“咔咔”声中，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齑粉。
江龙转身走出实验楼，身后，整栋建筑从内部开始崩塌，巨大的钢铁结构扭曲、断裂，在轰鸣声中化作一堆废墟。
站在废墟前，江龙拿出那部加密手机，拨通了侯坤的号码。
电话瞬间接通。
“龙渊阁的所有资料，全部，立刻发给我。”
他的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挂断电话，江龙胸口那枚滚烫的玄天之心印记，再次有了反应。
这一次，那股灼热感不再是混乱的指引。
它像一枚精准的罗盘，明确无误地指向了京城最中心的方向。
那里，一座古朴的阁楼，在夜色中，正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