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月挺直了背,目光毫不退让地迎着这位自称管家的老者。
“什么麻烦?”
“他在那座不该去的岛上,拿了不该拿的东西,杀了不该杀的人。”龙三用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京城上官家在他手里一夜倾覆,影门的据点被他连根拔起。这些事,每一件都足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龙三顿了顿,语气放得更缓。
“我们请你来,不是为了伤害你,而是为了保护你。外面的风浪太大,他护不住你。”
张紫月忽然笑了。
“保护我?”她看着龙三,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说不出的光亮,“我不需要你们的保护。”
“我丈夫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们清楚。如果真有麻烦,我会和他一起扛。”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片修剪整齐的竹林。
“你们也不用白费力气了。”
“他会来接我的。”
龙三看着张紫月的背影,温和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意外。
这个女人,和情报里描述的那个柔弱可欺的张家大小姐,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
江州,云顶山别墅。
江龙看着侯坤快步离去,转身走向地下密室。
那扇厚重的金属门在他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密室里冷得像冰窖。
江龙盘膝坐下,从怀中摸出那本从藏经阁带出来的金色册子。
他没有立刻翻开,只是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张紫月被人带走的画面,和茶几上那张冰冷的卡片,反复交织。
一股暴戾的气息在他体内冲撞。
“嗡……”
他胸口的玉佩印记微微发烫,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强行压下了那股即将失控的杀意。
江龙猛地睁开眼。
他摊开金色册子,目光落在《御神诀》的法门上。
京城,龙渊阁。
既然敢动他的人,就要有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在此之前,他需要更强的力量。
玄冥之力在他经脉中奔涌,这一次,不再是修炼时的温和流淌,而像一条咆哮的冰河,冲刷着他的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江州的夜,被彻底点燃了。
“动手!”
虎爷挂断侯坤的电话,抓起一旁的开山刀,对着身后上百名小弟吼道。
“龙王有令!把赵家那群杂碎的场子,给我砸了!”
黑蛇的地盘上,几十辆面包车同时发动,引擎的轰鸣声撕碎了夜的宁静。
“目标,城西物流园!上官家留下的那些狗,一条都别放过!”
一栋刚被赵家接手的商业大楼下。
几名穿着西装的赵家管事正在谈笑风生,规划着如何瓜分江州这块肥肉。
“轰!”
大楼的玻璃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碎。
十几名手持钢管的黑衣人冲了进来,见人就打,见东西就砸。
“你们是谁?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吗!”一名管事色厉内荏地吼道。
回应他的,是一根呼啸而至的钢管。
“啊!”
惨叫声响起,随即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之中。
同样的场景,在江州各处同时上演。
仓库、会所、公司、码头……
所有被那张名单标记的地点,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最猛烈的攻击。
侯坤开着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在城市的街道上穿行。
他没有参与任何一场战斗,只是冷漠地听着耳机里不断传来的汇报。
“侯总,城南赵家商贸大楼已控制,所有抵抗人员,全部处理干净。”
“侯总,东城李家的娱乐会所已经清空。”
“下一个。”
“侯总,西郊的几个仓库也拿下了,对方的人跪地求饶,问我们是谁……”
“杀了。”侯坤打断了他的话,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城市里,警笛声响成一片,却诡异地绕开了所有正在发生火并的区域。
无数电话打向京城,哭喊声、求饶声、绝望的嘶吼声,通过电波传到那些世家大族的耳中。
“救命!我们被攻击了!他们是疯子!”
“对方是谁?报上名来!”
“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说,只管杀人……”
京城赵家。
赵云飞听着电话里传来的盲音,脸色铁青,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
“废物!全都是废物!”
他派去江州的人,不过一天时间,就被人屠杀殆尽。
他甚至都不知道对手是谁。
是那个从岛上活着回来的江龙?
他怎么敢!
……
地下密室里。
江龙身边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他体内的玄冥之力,已经运转到了极致。
放在一旁的手机,每隔十几分钟就会震动一下,屏幕上亮起侯坤发来的简讯。
“三个据点,已肃清。”
“十二个据点,清理完毕。”
“名单上最后一个目标,已拔除。”
江龙始终没有睁眼,甚至没有去看手机。
那些震动,就像远处传来的鼓点,单调,却充满了血腥的节奏。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对力量的掌控之中。
精神力在《御神诀》的引导下,如同一根根无形的丝线,探入奔腾的玄冥之力中,试图将这股狂暴的力量彻底编织、掌控。
一夜无眠。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别墅的落地窗,照进客厅时,江州的喧嚣,终于彻底平息。
空气中,似乎还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
侯坤拖着一身疲惫,走进了别墅。
他身上沾着血污和尘土,双眼布满血丝,眼神却亮得惊人。
他走到地下密室门口,单膝跪下,像一尊等待检阅的雕塑。
“吱呀……”
密室的门,缓缓打开。
江龙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风衣,一夜的修炼,非但没有让他疲惫,反而让他的气息变得更加内敛,深沉。
那双眼睛,像两口不见底的寒潭。
“龙王。”侯坤低下头,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狂热。
“江州,干净了。”
江龙没有看他,径直走到落地窗前。
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地平线上升起,将天边的云彩,染成了血一样的颜色。
那里,是京城的方向。
江龙看着那轮红日,仿佛穿透了千里之遥,看到了那座古朴的四合院,看到了那间雅致的房间。
他缓缓抬起手,对着玻璃上的倒影,轻轻抚摸着。
那里,似乎映着一张担忧的脸。
“老婆。”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只有自己能听见。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