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莉莉把车停在江边公园的停车场，深吸了一口气，才推开车门。
她左右看了看，几对散步的情侣，几个慢跑的年轻人，一切正常。
可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像附骨之蛆，怎么也甩不掉。
她走到约定的长椅边，江龙已经在了，正看着江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姐夫。”王莉莉坐到他旁边，声音有点发紧。
江龙没回头，目光依旧落在江面上。“说吧。”
“我好像被人跟踪了。”王莉莉双手搅在一起，“从三天前开始，总有一辆黑色的本田，不远不近地跟着我。我去商场，去公司，都能看到它。”
“我试过绕路，甩不掉。”
江龙收回目光，看向她。“你看清车里的人了吗？”
王莉莉摇头。“车窗贴了很深的膜，看不清。但我有一次从反光镜里，瞥见了一个轮廓，不是上官家的人。”
她说完，抬头看着江龙。“姐夫，我不想再像上次那样，只能尖叫着等你来救。”
“我也不想成为你的累赘，成为别人威胁你的把柄。”
“你教我吧。”她迎上江龙的目光，一字一顿地说，“教我怎么保护自己。”
江龙看着她。
眼前的王莉莉，没有了往日的跳脱和娇蛮，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里却有一种烧起来的火苗。
他想起了这个小姨子之前的种种行为。
她找黑客查他，被警告后没有退缩。
她偷偷跟踪他去仓库，目睹了血腥场面也没有告密。
她主动提出帮忙，调查上官凌霄。
“练功很苦。”江龙的声音很平淡。
“我不怕苦。”王莉莉的回答没有半分犹豫，“我怕的是，当危险来的时候，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拖你后腿。”
江龙站起身。“明天早上六点，东湖后面的树林。”
说完，他转身就走。
“姐夫！”王莉莉叫住他，“你答应了？”
江龙没有回头，只是抬手挥了挥，算是回答。
王莉莉看着他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王莉莉穿着一身运动服，准时出现在东湖后面的小树林里。
江龙已经在了，像是和晨雾融为一体。
“准备好了？”他问。
王莉莉用力点头。
“好。”江龙走到她面前，“看清楚，我只教一遍。”
他没有摆什么花哨的架子，只是简单地跨出一步，身体微微下沉。
“格斗不是表演，目的是让敌人最快失去行动能力。”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咽喉、后脑。
“这些是人最脆弱的地方。你的力量不如男人，就不要想着跟人拼拳头。”
“用你身上最硬的地方，去攻击他们最软的地方。比如，用你的手肘。”
江龙话音刚落，身影一动，瞬间出现在王莉莉侧面。
王莉莉只感觉一阵风过，江龙的手掌已经停在了她的脖颈旁，分毫未触，但那股劲风刮得她皮肤发凉。
“反应太慢。”江龙收回手，“如果我是敌人，你已经死了。”
王莉莉的后背冒出冷汗。
“再来。”
江龙开始教她最基础的几个动作。
一个格挡，一个侧踢，一个肘击。
动作简单，却招招致命。
王莉莉学得很认真，一遍遍地重复。
她的动作从生涩到流畅，汗水很快湿透了运动服。
一次练习格挡时，她没站稳，脚下一滑，整个人摔在地上。
手掌在粗糙的地面上擦过，火辣辣地疼。
她看了一眼，擦破了皮，渗出了血。
她没吭声，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
“继续。”
江龙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这丫头，有股韧劲。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树林里只剩下王莉莉沉重的喘息声和身体击打空气的闷响。
训练结束时，王莉莉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
江龙递给她一瓶水。“这只是开始。”
“我明白。”王莉莉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着。
江龙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走到一边，接起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怎么样？”
电话那头，是侯坤的声音。“龙王，鱼上钩了。”
“跟着王小姐的一共有三拨人。一拨是赵家派来的，只看不动，应该是那个赵云飞的眼线。”
“另一拨，藏得很深，技术手段很高明，还在查。”
“还有一拨，就是那辆黑色的本田车。我们的人刚才跟丢了，对方的反侦察能力很强。”
江龙的眼神冷了下来。“影门的人？”
“可能性很大。”
“继续盯着。尤其是那拨来路不明的。我要知道他们是谁，想干什么。”江龙挂断电话。
他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拉伸放松的王莉莉。
这张网，越收越紧了。
几天后，一家咖啡馆里。
王莉莉把一个平板电脑推到江龙面前。
她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但精神却很亢奋。
“姐夫，你看。”
屏幕上，是一栋建筑的俯瞰图和一些零散的资料。
“你让我查的上官凌霄，最近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很少公开露面。”
“但我让小七渗透了江州高端车辆的GPS系统，发现他每天晚上，都会去同一个地方。”
她指着屏幕上的那栋建筑。
“这里，叫‘夜影会所’。一个非常私密的会所，会员制，而且入会资格审核极其严格，只在京城的某个圈子里流传。”
“小七试着攻破他们的网络，结果刚一接触，就被对方的防火墙察觉了，差点被反向追踪。他说，对方的网络安全级别，比一些官方机构还高。”
“夜影会所……”江龙念出这个名字。
就在他说出这四个字的瞬间，他胸口的玉佩，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灼热感。
紧接着，一个模糊的画面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是一个昏暗的房间，墙壁上挂着一幅奇特的挂毯，上面绣着的徽记，似乎和这个会所的标志有些相似。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檀香和血腥的味道。
画面消失得很快，快到他来不及捕捉任何细节，只留下一阵钻心的头痛。
江龙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姐夫？你怎么了？”王莉莉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脸色有点发白，“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事。”江龙放下手，脸色恢复了平静，但眼神却变得深不见底。
他拿出那个加密手机，直接拨通了侯坤的电话。
“侯坤。”
“龙王。”
“动用一切力量，给我查一个叫‘夜影会所’的地方。”江龙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我要知道它的老板是谁，会员名单，资金来源，以及……它是什么时候建的。”
电话那头的侯坤没有问为什么，只回了一个字。
“是。”
挂了电话，咖啡馆里陷入了沉默。
王莉莉看着江龙，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会所……很重要？”
“它和我家里的事，有关系，对不对？”
江龙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窗外。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王莉莉，你查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上官家的范畴。”
“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王莉莉摇了摇头。“我不收手。”
她看着江龙的侧脸，那张她曾经觉得平平无奇的脸上，此刻刻满了她看不懂的沉重。
“姐夫，我知道我很弱，帮不上你什么大忙。”
“但我不想只在旁边看着。你一个人背着那么多事，太累了。”
“我打不过那些人，可我能帮你查资料，帮你盯梢，帮你做一些你没时间做的小事。”
江龙转过头，看着她。
“从今天起，你查到的所有东西，直接交给侯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单独行动。”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王莉莉愣了一下，随即重重点头。“好！”
这句命令，对她来说，是一种认可。
离开咖啡馆后，王莉莉独自走在街上。
她握着手机，脑子里回响着黑客小七的警告。
“莉莉姐，这个夜影会所水太深了，不是我们能碰的。再查下去，会死人的！”
她抬头看了看天。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繁华又喧闹。
可她却觉得，这片繁华的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深渊。
她知道，自己今天，已经一只脚踏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