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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飞并未让二人久等,很快便与童冲一同出来。
不到一炷香后,四人已然坐在了聚福楼中厢房内。
菜还未上,桌上只有茶水,童冲为三人各斟一杯后,这才坐下。
端起面前的茶来,顾长飞同两人随意客气了一下,方道:“依先生之见,兰儿可否为疑犯?”
见他连耽搁都不耽搁,竟如此直白问起,君卿笑道:“顾大人办案自有章法,恕在下愚昧,难以妄断。”
他未曾与那丫鬟有过接触,又无直接证据可以断定那名为兰儿的丫鬟便是疑犯,自然不好直接断言。
若是依他看来,席俊楚才是嫌疑最大之人,却又偏偏摘的干净。
将君卿的话收入耳中,顾长飞饮了口茶,轻言道:“不妨碍,今日是我们闲话,先生有何看法?直说便是。”
听闻这话,君卿尚未开口,唐刃已抬眸看了顾长飞一眼,不冷不热道:“断案执法是你大理寺职责所在,你问我夫郎作甚?”
他是看出,这案子是让顾长飞为难了,这才有了聚福楼的这顿饭。
被他戳穿,顾长飞厚着脸皮一笑,再次举起杯中茶来,坦言道:“我这一时半会理不清思维,咱们人多,不如一起来理理。”
今日这案子他一番审查下来,确实没有头绪。
席俊楚与其妻孙书蝶成婚也不过才一年,正是恩爱和睦之时,他有何理由与动机要杀害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
再说席家其他人,就更没有动机了。
从下人口中也可窥探出孙书蝶与人和善,脾性温婉,从不与人交恶,自然也难有他人要害她性命的动机。
再说到那丫鬟兰儿,她本就是孙书蝶的陪嫁丫鬟,二人自幼便是主仆,她更没有动机去杀害自家主子。
顾长飞这处话音刚落,君卿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厢房的门由外推开,一副书生模样的男子走了进来。
来人在顾长飞面前站立,拱手行了一礼,方道:“大人。”
随后他又对着唐刃同样如此:“唐大人,君先生。”
君卿微微颔首,并未多言,顾长飞则是抬手示意这人起身,随意道:“叶文,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查得如何?”
叶文起身,在童冲身旁坐下,这才道:“回大人,属下已查清,席孙氏本为南山绸庄千金,与席俊楚的婚约是父母之命,早便定下。
然,这位孙姑娘出嫁前,南山绸庄的孙老爷便已身故,绸庄由孙姑娘的兄长继承。
三月前,孙家长兄携其妻外出路遇山匪,夫妻二人坠崖而亡,如今这偌大的孙家,只剩下老夫人与其幼孙二人。
属下还打听到,那孙老夫人已年过半百,其孙又年幼,席俊楚曾提及将那祖孙二人接入京中照顾,然孙小姐不同意,是何缘故,属下就不知道了。”
叶文一口气说完,这才端起面前童冲为他倒下的茶。
听罢他的话,君卿嘴角噙起一抹淡淡的笑,缓缓道:“顾大人想要理清头绪,动机这不就来了吗?若我所记不差,南山绸庄虽比不得少谨兄,却也算是富甲一方。”
话说至此,余下的无需他明言,在场的诸位又有谁不明白呢?
顾长飞眼底划过一抹深思,他自然是怀疑过席俊楚,只是那人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伤心不似作假,又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昨日一早便不在府中。
那毒经君卿口中所述,是沾上不足一炷香,便会要人命的。
而据席府下人口供与他们所勘察的现状来看,孙书蝶这毒属实中的太过蹊跷。
且他们口供相差不多,皆是有言,孙书蝶是他们亲眼看着从水中打捞上来的。
若不是仵作验尸过后,证明孙书蝶是死后被人丢入水中,恐怕连他都要相信那人是溺水而亡了。
而唐刃则是在君卿话音落下后捏了捏他的手指,眼中不满一闪而过。
君卿回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满眼无奈,他倒是忘了一事,他与周少谨于买卖一道上素来谈的拢,私底下可没少交流,久而久之,此等小事,他又岂会特意同自家夫君提起。
两人兄弟相称,方才一时顺嘴,他便秃噜出来了。
唐刃这人心眼如同针尖,从前,他唤一声林大哥,这人都是不喜的,何况今日那少谨二字。
两人被桌子掩藏之下的小动作,他人自是不晓。
唐刃心眼虽小,却也不是不分场合,他惯会将这些不满的醋意发酵起来,私下里同君卿清算,逼得那人割城让地,对他予取予求。
顾长飞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也不过是瞬间,他抬眼看向君卿二人,神色倒是一改了先前的笑意,颇为正经开口:“这孙姑娘属实命苦,待本官查明真相,也好还她个公道。”
对此,君卿眼中也是冷意闪过,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开口:“在下相信以顾大人的能力,必能够尽快查出此案,还那姑娘公道。”
他与顾长飞不同,这人办案需要证据,即便心中已确定是何人所为,若无证据,也是不可妄下定论的。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这也是他不愿多说的原故。
他这人通晓人心,当初长街上那一眼,席俊楚意外惊慌之下所暴露出来的虚心,他皆看得清楚明白。
心下早已断定,席俊楚即便不是凶手,也必然是与其同谋之人。
只是他毕竟是个身外人,不该多言之事,自然不能由他口中说出。
唐刃在一旁未开口,却握紧了君卿的手,他听出君卿话中的冷意与对那姑娘的怜悯。
他知,君家惯爱出些痴情种,自家小大夫自幼便见惯了其父对娘亲的痴情,又知自家祖训,不可做那负心之人。
因此对于世间薄情寡信之人,无论男女,他皆是厌恶的。
让君卿厌恶的人,他自然也是厌恶的。
君卿对席俊楚的怀疑并未隐瞒于他,在他看来,能让自家夫郎怀疑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顾长飞不知道这夫夫俩此刻心底想到了一处,又恰逢小二送上菜肴来,几人便暂时闭嘴。
待小二走后,两人又说起了案件,顾长飞苦恼于孙书蝶究竟是如何中毒,毕竟他们查遍席府,也未查到毒物。
君卿见此,点明道:“府内不行,那不妨查一查府外。”
事发已是一日有余,席府又怎么可能还会留下证据呢?大理寺必然是查不到的。
他开口时,顺手接过唐刃递过来的牛乳,桌上有一道辣炒肉片,属实开胃,他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可又偏偏是个不能食辣的,好在唐刃早已习惯,有所准备。
听了君卿的话,顾长飞还未开口,叶文便道:“属下今日有打听,那孙姑娘平日里就是个不爱出门的主,即便是离府,也是坐在马车之中,极难与外人接触,近些时日来,她并未出府。”
他此话一出,又是片刻的沉默过后,君卿方道:“我倒是在铺子里见过这位孙姑娘,她与另一位姑娘一同吃茶,至于那位姑娘是何人,我倒是不晓得了。”
他此刻也是忽然想起,对于另外一人的长相,他倒是记得,不过究竟是何身份,他是不知的。
听他给出如此线索,顾长飞明白,接着往下探查便容易多了,当下便笑着颔首道:“我便说今日这顿饭,绝不白吃的。”
他话音落下,唐刃在一旁淡淡开口:“自然是不能白吃你的。”
桌上有一道早春的河虾,肉质不算肥实,却也足够鲜美。
这河虾本就嫩,整个一起嚼了也不妨事,可君卿不吃壳,也不吃虾头,唐刃便将虾肉取出,面前碗中显然已是堆了不少。
他几乎是不开口的,此刻听他开口,顾长飞笑嘻嘻道:“我看先生是大才之人,我大理寺正是用人之际,唐兄不妨割爱。”
他这话并非玩笑,而是当真,他自信,若是这两人愿意,他有办法说服皇帝。
然而,唐刃听了这话,双目如刀似的剜了他一眼,缓慢吐出两字:“做梦。”
顾长飞可不怕他,他知这人是做不了主的,于是看向君卿,结果却见君卿掩唇而笑,那双藏在面具下的明眸只看向正在神色严谨剥虾之人。
见此,顾长飞撇了撇嘴,得了,这下他是看清楚了,这场饭席,他与童冲叶文皆是多余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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