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三个女仙凑在一处，顷刻间便叽叽喳喳热闹开来，彻底将他晾在了一旁。
石离九：“暗黑仙果王？可是那千年一熟的奇果？”
纳兰缦：“对！过一阵便是千年之期，此刻岛上怕是早已挤满了夺果的修士。”
小柔：“暗黑岛因暗黑仙果而命名？那仙果长什么样？”
石离九抢答：“我曾在书籍上见过！普通暗黑仙果形似白骨骷髅，拳头大小，嚼起来伴有咸腥味，岛上遍地都是，而仙果王……其形更小，传闻其有拓宽经脉之奇效。”
纳兰缦：“长成这副鬼样子？那我去抢它作甚，光看着就倒胃口！”
说罢，她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副骷髅轮廓，好奇地戳了戳，逗得小柔咯咯直笑。
小柔：“闭眼一吞便是，不吃白不吃，咱们去抢几个仙果王尝尝？”
三女一拍即合，方才的嫌隙似是一扫而空。
阳翊：“……”
“对了，少主，”小柔扭过头看向阳翊，“你方才说了什么？”
另外两人也止了话题，齐齐转过头看向他，灵舟上霎时陷入诡异的寂静。
阳翊抽了抽嘴角，“无事。”
小柔“哦”了一声，又兴致勃勃地转回头去，与另外两人开始密谋起“抢果计划”，声音却不由自主压低了几分。
纳兰缦指了指一旁闭目装聋的阳翊，笑道：“有他出马便是，哪轮得到我们亲自出手？”
暗黑仙果王虽珍贵，但金仙级以上强者不屑争夺，故而岛上参与夺果的修士至高不过天仙后期之境。
小柔疯狂摇头，“少主金尊玉贵，岂能为我等琐事出头？”
“少主？！”纳兰缦讶异，她将阳翊从头到脚又打量了一番，“他亦是龙族之人？那他……为何不姓龙？”
小柔分享之欲正旺，她将脑袋凑到纳兰缦耳边，压低嗓音，“我跟你说，少主他……”
话未说完，她忽然被石离九猛地撞了一下，力道之大险些让她咬掉舌尖。
石离九一把捂住小柔的嘴，“你自己去问他吧……小柔若多嘴，只怕舌头当场便没了。”
小柔一顿，浑身冒出冷汗。
她与纳兰缦聊得投机，失了分寸，全然忘了与她才相识半日，而且两人聊的……正是少主最不愿揭开示人的过往。
“也罢，反正我对他不感兴趣，”纳兰缦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将话题重新拽回正轨，“不如，我们来讨论如何争夺仙果王？”
石离九松开手，赞同点头，“甚好。”
小柔僵硬地附和，眼神始终不敢飘向阳翊，只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
“本小姐近日正好炼制了一副玄铁机甲，一拳便能轰碎一座山头，由我出手，决计无人敢与我们争夺。”纳兰素缦眼中迸发出狂热的光芒，仿佛已预见仙果王到手时的景象。
小柔指着自己鼻尖，嗓音带着一丝怯懦，“那我和离九仙子呢？”
纳兰缦胸有成竹，“咱们三一起上，打趴几个算几个！”
石离九：“……”
虽说纳兰缦是金仙之境，但也经不住众仙一拥而上。
她全凭意气行事，只因身后有纳兰氏族撑腰，若非如此，只怕早成他人刀下冤魂了。
可石离九与小柔并无倚靠，又身无长物。
小柔也如石离九一般犹豫，她指尖绞着裙摆，“我与离九仙子战力皆不高……”
“怕甚？有我顶着。”纳兰缦拍着胸脯保证。
阳翊本想静心打坐，谁料这三个女仙声音愈发洪亮，挥之不去，吵得他脑仁生疼。
他烦躁地揉着颞部。
“你们不是有金刚阵的阵旗吗？”他忽地开口。
方才小柔掏储物戒指时，他分明瞧见那套赤金阵旗。
这三个女人，缺乏战斗经验，竟未想过向他讨教一番？
话音落下，灵舟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纳兰缦和小柔霎时住了嘴，面面相觑。
石离九却眼睛一亮，让小柔将整套阵旗掏出，铺展在甲板上。
她蹲下身，开始摆弄起阵旗来，小柔和纳兰缦好奇地凑上前去。
“你们附耳过来，”石离九朝她们两人招招手，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我跟你们说……”
她压低声音，将心中计划娓娓道来。
听完石离九的谋划，纳兰缦一拍大腿，眼底涌动着疯狂之意，“此计划甚妙！我喜欢！”
小柔虽还仍有犹豫，但石离九压低声音又劝了几句，她终于咬紧下唇点了点头。
至此，三人“抢果计划”正式敲定。
终于耳根清净了。
阳翊淡淡地瞟了一眼还在埋头思索石离九，似有话要说。
小柔眼神飘忽不定，缓缓靠近阳翊，“少主，方才……确实是无心之举，我绝非有意那么说。”
阳翊阖上眼皮，似不愿搭理她。
可小柔依旧在侧旁磨磨蹭蹭不肯离开，脚尖不安地蹭着甲板。
“还有何事？”阳翊压下心中烦躁之意，皱起眉头。
“那个……”小柔猛地抬头，神情沮丧地吞吞吐吐说道，“二长老知晓姑姑在冥界惹了祸事，直言要将姑姑逐出龙族……少主，是我一时情急说漏了嘴，您责罚我吧！”
“你亦不是头回如此鲁莽行事了，”阳翊长叹一声，终是不忍她自责，安抚道，“此事不是他一人说了算，我们回去再行商议。”
转眼灵舟已在濂海之上行驶了两日，该探讨之事探讨完毕，各人开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来。
小柔蜷在角落，指尖捏着金刚阵阵旗，阵旗上的金线在她指尖闪烁，却总也游走不出完整的纹路来。
纳兰缦则在一旁的案几上锤炼新制的机甲，锤击声与金属碰撞声此起彼伏。
阳翊为躲清静，出了内舱，抬手掀帘间自动换上了一身淡蓝色衣袍。
他伫立在甲板上极目远眺，濂海之景确实极美，比起封神海的死气沉沉，此处倒显出了几分生机勃勃。
石离九亦跟着出了船舱，抬眼便见阳翊衣袂飘飘，眉宇间满是清冷，一席素色外袍更是衬得他气韵非凡，身姿挺拔。
“找我何事？”阳翊背对她，神色不明。
石离九缓过神来，快速向前迈了几步，与旸翊肩并肩而立。
海风将她的发丝吹乱，扫过阳翊的衣角，飘来一缕若有若无的药香。
她歪着头疑惑问道：“方才不是……大人您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跟上吗？”
他不过随意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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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地就成了故意暗示她了？
阳翊眉梢微挑，刚欲开口解释。
忽而心念一动，他指尖微动，一道透明禁制荡漾开来，将两人笼罩其中。
石离九连连后退几步，一脸警备地捂住胸襟，“大人……你想做什么？”
阳翊不屑地瞥了一眼，指尖轻点虚空，精致的竹桌与竹椅便凭空出现。
他自顾自地坐下，“你若想一直站着，那便站着。”
石离九舔着脸坐了下来。
“我且问你，”阳翊给自己沏了一杯茶，茶汤腾起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你是否知晓我们初遇那日，我其实是想杀了你。”
石离九一怔，转而讪讪一笑，声音带着几分干涩，“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为那宝珠是无主之物，便想夺之嘛。”
阳翊并未接话，他食指不停抚着茶盏盏壁，眼神却眺向东方出了神，那是万龙界的方位，声音沙哑地继续说道，“其实，我是被驱逐出万龙界的……”
“因为，”他指节泛白，声音发颤，茶盏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似乎随时会在他掌中碎裂，“他们说我是母亲与魔族之人的‘野种’……我知晓自己亲生父亲并不是青卮仙王，他只是我母亲的爱慕者之一，一直不遗余力地照顾我……”
石离九整个人如雷击一般，僵在竹椅上。
她脑中反反复复皆是“野种”二字。
从没想到身份尊贵的阳翊竟与她一样——是“捡来的”，二人唯一的区别便是阳翊不知父亲身份，而她……双亲身份皆不知。
如此说来，自己倒是比他惨多了……
见石离九愣神，阳翊自嘲一笑，如饮酒一般快速咽下一杯滚烫的茶水，声音哽咽不清，“那颗血龙珠，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遗物，比我性命还重要，绝不能落入他人之手。”
石离九吓得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她伸手夺过阳翊手中滚烫的茶盏，带着几分急切，“大人，你糟蹋自己身体作甚？！”
说完，她才反应过来，他一个堂堂仙人怎会害怕滚烫的茶水？
复又悄悄将茶盏塞回了他掌心，“大人，您放心，小仙绝无觊觎血龙珠之心，天地可鉴！”
阳翊长叹一口气，幽幽说道：“只怕他人不会同你一般好心。”
石离九信誓旦旦：“小仙今日便发誓！此事从未告诉过第二人，以后也决计会守口如瓶，若违反则天打雷劈、魂飞魄散！”
“此去万龙界必将危险重重，”阳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一只手抚上肩头的伤口处，“我的伤虽还未痊愈，倒也无妨了，只是担心你会遇险……你还是留在岛上吧。”
石离九摇摇头，“不行，大人的伤一时半会好不了，我必须随行才方便照顾……我要与你们一同前往万龙界。”
她更想去下界体验一番人间烟火，想必是与天界截然不同的景象。
阳翊飞快将“泫然欲泣”的神情收起，满意点头，声线恢复往日的清冷，“那便如此定下了。”
也不等石离九开口，他飞快地将她从椅子上拉起，大手一挥，将桌子、椅子和茶具统统收了起来，潇洒地转身离去。
转变之快，让石离九目瞪口呆。
不过她……怎么觉得阳翊方才行事，举手投足间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