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离九没逃多远,那身影如烟的阳翊便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擒住。
石离九一慌,正欲反抗,可目光触及阳翊那冷峻的面容时,她忆起了在寒潭中冻成冰雕那一幕,动作僵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她缓缓低下头,带着几分无奈与妥协。
而阳翊这边也陷入了纠结,望着眼前这个看似顺从的女仙,将她留在身边不知是福还是祸。
他心中闪过许多处置她的法子,脑海中不停权衡着利弊,却始终未能想到一个万全之策。
石离九顺从地跟在阳翊身后,亦步亦趋,同样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自从她知道阳翊就是那条白龙……白蛟之后,心便一直悬着不敢落下,她明白争夺他人宝物乃是罪无可恕之举,没被他斩于寒潭之上已是万幸。
那日他入水救她,便代表他暂愿留她一条小命。
可今后在他身边伺候,她不知要面临怎样的刁难与报复。
她幻想着各种可能得场景,心中愈发不安,如履薄冰。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气氛压抑而沉重,突然,他们同时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阳翊却蓦地刹住了脚步。
趁现下无人,还有一事他需当面问清楚。
他走到石离九近前,目光赫然,“这些日子你是否还接触了他人?”
嗯?什么他人?
还未等石离九听清,她的视线忽对上了阳翊肩头一团鲜艳似火的梅花图样——
不对!好像是一团新鲜血迹!他虽着一袭黑袍,然这血迹殷红如朱砂,较之袍上暗红锦纹,更显夺目,何况空气中还弥漫着一丝甜腥味。
石离九手忙脚乱地在腰间的药囊之中飞快翻找着外敷伤药,“大人!你肩头受伤了!稍等!我找找药!……去哪了……”
阳翊却紧蹙眉头,面色冷淡,任她摆弄,仿佛受伤的是别人。
终于在一堆瓶瓶罐罐中翻到了外伤药,石离九单手捏诀,瓶内的药液汇聚成一股细小的水流,顺着阳翊的伤口钻了进去。
阳翊只觉得胸口酥酥麻麻的,一股暖流在伤口处回荡,他低头观摩着肩头,血止住了,甚至已经开始结痂脱壳了。
这药竟比他从前用的药效好上几倍有余。
“外敷伤药不用脱衣?”
“为何要脱衣?”石离九不解,连塞木塞的动作都滞了下来,忽又恍然大悟,“大人你是不是下界的话本子看多了?身为仙人,哪需要那么繁琐?”
阳翊一时语塞,每回都是属下扒了他的衣袍为他敷药,他便从来都以为上药还需脱衣。
他假装低头整理衣襟,实则用余光将石离九的神情尽收眼底。
方才在小木屋时他故意震裂了肩头的伤口,想以此为由胁石离九离开,却未料到这身黑袍碍了事,直到离开小木屋一盏茶的时间,肩头处才显出血迹来。
这女仙虽没有骨气,本心倒是不坏,手艺也勉强能入眼。
“谢了。”
石离九正蹲着收拾东西,这声小小的道谢让她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大人客气了。”石离九半晌才反应过来,喜笑颜开,先前那份被人胁迫的紧张感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不过方才我上药时,发觉大人的伤口反复撕裂,一定要好好休养才行。”
阳翊心生疑惑,他沉声问道:“你的药为何与他人的不同?”
“有何不同?”石离九抬头反问,却发现她此刻与阳翊只隔着几寸距离,在他俊美面容的冲击下差点失了魂。
阳翊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蹙眉凝神,“我用其他医仙制的伤药,虽能止血,但未必能如此快结痂。”
石离九稳定好心绪,摇摇头,耐心解释道:“那小仙就不知缘由了……我不过是随心所欲配药罢了,从不依赖上面流传下来的药方,只是根据药性自行配比。”
阳翊想象不到,也难以想象,一只鸟雀竟然有如此之高的药理天赋?莫非是草木精附身还是神农氏转世?
“你本体真是一只雀儿?”他神色怪异。
石离九忙不迭点头,“是啊。大人您忘了那日我的本体在您的头……呃,龙头上……哎呀,我的药去哪了?!”
她越讲越心虚,最后装模作样地开始在地上翻找起来。
此时此刻,她多想下一个禁言术给自己,封住这张死嘴,免得胡说八道。
阳翊将一瓶咕噜噜滚到他脚边的瓶子踢了过去,嗤笑一声,“此番寻你并不是为了杀你,待你将我的伤治好,自会放你归家。”
“大人放心!”石离眼睛一亮,拍着胸膛保证,“小仙医术尚可,定能将大人医好!”
她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总算是落下了,原来阳翊召她前去真的是侍疾而已。
眼前这人也不像他人口中说的那样冷漠无情,还是能讲通道理的。
阳翊淡淡地“嗯”了一声,一只大手伸到石离九面前。
石离九“啊?”了一声,瞬间脸涨得通红,右手在裙摆上使劲蹭了蹭,伸手去够眼前的那只洁白的大手。
还未触到,阳翊抽手而去,神情怪异,“……方才那瓶伤药给我。”
“哦……哦……”石离九结结巴巴回道,在怀中的瓶瓶罐罐里摸索一番,掏出一只小瓷瓶扔了过去。
真没良心!好歹为他止了血,竟还捉弄她!她暗自腹诽。
“继续走吧。”阳翊满意地收好瓷瓶,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
“是,大人。”石离九气得牙痒痒的,低声骂了声“无耻之徒”,忙起身追上阳翊的步伐。
“你好像在骂我。”
“没有呢大人,您听错了。”
“无耻?”
“我说的是五指,五根指头……”
两人刚欲离园,身侧却响起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童颜出现在拐角处,他先是怒目相视,接着朝两人直冲而来,声音尖利而刺耳,“石离九!你胆敢背地里告状!”
石离九下意识后退半步,阳翊却慢悠悠地抬起右手,指尖微弹。
一股无形气浪骤然炸开,童颜倒飞出去,头朝下扎进杂草丛中。
阳翊收回手,神情风轻云淡,好似方才那一击不过在驱赶扰人的蚊蝇。
可转眼童颜便从草丛中爬了出来,云锦衫被草屑和泥土染得斑驳,发髻歪斜,狼狈不堪。
他眼眶通红,泪水打转,嚎叫着再度扑来,“可恶!本少爷要杀……”
这次阳翊连指尖都未动,虚空中凝出一只无形大手,扼制住了他咽喉,整个人悬停于半空之中。
阳翊周身气势暴涨,头顶云雾翻涌,探出一条巨龙的狰狞头颅,猩红巨目紧紧锁定童颜。
童颜毕竟还是个孩童,恐吓之下双腿一软,下半身渗出一大片湿痕,滴泪横流,“呜呜……不要!……”
阳翊不耐烦地抬手一挥,童颜再次重重跌入了杂草丛中。
他回首训着石离九:“被人欺,不知还手?”
……
……
阳翊的院落十分偏僻,坐落在城主府西边,唤作龙吟小院。
“大人回来了!”白雪正幽怨地盯着吐了一地果皮的疏雨,余光瞟见一角黑袍从院外进来,她欣喜地抬头,正好对石离九四目相对。
“这是……”白雪歪着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把另一边耳房收拾出来,给她住,”阳翊并未介绍石离九的身份,他偏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番,皱着眉头又补充道:“再给她找几件干净的换洗衣裳。”
“大人,我有衣服穿啊。”石离九不解,伸手在胸口摩挲着。
阳翊懒得理她,那一身粗布衣裳他瞧着碍眼。
“好嘞!”白雪兴冲冲地从台阶跑下,牵起石离九的手就往耳房走。
大多数时间,她都是孤身一人待在这龙吟小院里,无聊透顶,如今有个人能陪她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将我院中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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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净再走。”阳翊踢了踢疏雨翘起二郎腿的脚尖。
疏雨不在意地努努嘴,敷衍地“哦”了一声,“你看你,别整天穿个黑袍,跟魔族人似的。”
“谁规定仙人必须穿白袍?”阳翊挑眉。
“那倒也……没错……”疏雨嘿嘿傻笑,话锋一转,“这丫头你要怎么处置她?”
阳翊细细抿了口茶水,不着痕迹地踢了踢掉落在鞋靴上的果皮,“还未想好。”
“不是跟你说了我这有半卷搜魂术……”疏雨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捆卷轴,将桌上的果皮拂去,小心翼翼铺展开来。
“目前不行。”
阳翊没十分把握,这卷搜魂术内容残缺,若贸然施法,他与石离九两人下场不敢细想。
“那咱们尽快找个借口回边界,去寻那另外半卷吧。”疏雨也不愿待在这儿,他总感觉极其不自在。
阳翊沉默不语。
他也想回边界,但是青卮仙王是一个极其固执的人,眼下他伤势还未痊愈,怕是不会轻易放他们离开,另外还听说天宫已调了另一位将军前去驻守边界。
“大人,小仙换好了。”
声音不大,却恰好传入他俩耳中。
只见石离九正双手攥着裙角,有些不自在地站在耳房门口。
她换了一身和白雪同样式的仙侍服,鹅黄色外衫倒是衬得她的圆脸有些娇嫩可爱。
特别是白雪还顺手给她挽了个飞仙髻,簪了两支云石珠钗,比她来时随手挽的束发瞧着顺眼多了。
“入了我龙吟小院,可莫要再那般畏首畏尾了……免得丢人,”阳翊将一枚玉简扔给白雪,“白雪,教她如何签订契约。”
石离九眼珠一转,偏头看了看他身侧端端正正的白雪,白雪朝石离九偷偷勾了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些,她才壮着胆子走下了台阶。
她移步到白雪身侧,分出一缕神识探入玉简内。
“契约如下:
第一:大人书斋,禁止擅入。
第二:禁与城主府他者交游,往来事宜悉委白雪。
第三:尔需专司疗治大人之伤,其余内事皆由白雪主之。
第四:须随时侍奉大人左右,无顷刻离。”
第一和第三她晓得,但第二和第四是什么强权之约?凭什么不让她和其他人说话?凭什么要时刻守在他身边?
石离九气鼓鼓地瞪大眼睛,刚想反驳,又听见阳翊慢悠悠补充道。
“另……每月给你增加五十颗仙石、一颗罗青丹。”
居然不是白干活?还有仙石拿?罗青丹也是个增长仙力的好东西!不过……
“罗青丹这东西我都当糖丸吃。”石离九得寸进尺,小脑袋扬得高高的。
“那便换成一颗祝离丹。”阳翊亦不是吝啬之人。
“祝离丹我见的可多了,上次我爹还给我了一壶……”石离九继续谝道,全然忘了眼前的人是何身份。
“那不如,换成五次雷罚如何?”阳翊嗤笑一声,将一节捆仙绳扔在她面前。
“不了不了,”石离九笑容一滞,慌忙将捆仙绳推了回去,她向后退了一小步,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小仙觉得一颗罗青丹也够了。”
“不过……”她话音一转,尾音拖得老长,似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大人,小仙听说城主府中有一百家书阁,能不能……”
“不能。”阳翊坚决打断,生怕多一个字都冒犯了他的耳朵。
“小仙只是想每月……”石离九厚着脸皮再度争取。
阳翊眉头一蹙,冷冰冰地开口:“再多说一个字就罚你禁言三日。”
“……”
哼!不讲道理的霸君!大魔头!
石离九心中如是想着,身体却诚实地分出一缕神识在白雪手中的玉简中签下了字。
疏雨吐出最后一口瓜子壳,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抬头望向阳翊,“我们是不是该去流珠阁算账了?”
阳翊轻轻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