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盘坐槐树上,仔细用完了两块从未品尝过的美味糕点。
此时,他还未察觉出食物的不同寻常,只因他吃过的东西少之又少,虽然师傅让他做了俗家弟子,但一切饮食举止都要遵循佛门弟子的戒规来。
而今出山三个月,他,还没成功完成过一单任务,因此也就没有赚得一个铜子。
寒玉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让他下山成为一名江湖杀手,这与他十八年来的清修背道而驰。
避世而生,他有些不适应喧嚷的凡尘,今天的任务更是差点酿成大错,以后万不可轻信天机阁发布的任务书...
如此必须去一趟最近的分阁查清楚,齐少卿到底是草菅人命的侩子手还是刚正不阿的包青天,他的剑绝不斩无辜之人,这是他最后的底线。
走之前,寒玉不死心的再次踏进树冠各处寻找自己的面巾,昨日食用槐花时摘下,却不知被何处的枝桠刮走。
几经寻找,竟真的在高处的树枝上找到了那条灰色覆面~
想到又能省下几文的开支,寒玉眼里闪过波光。
随后右手竖掌向供养自己一日的大槐树行了一个稽首礼,于天际泛白时飞身而下消失在远处。
踽踽前行的流放队伍日复一日的重复着饥劳交迫的苦徒生活。
除了强迫自己适应别无他法。
“蓉娘,你瞧,这是我和惠芳新编的两双草鞋,正是相宜和三郎的脚码,你检查检查~”
休息间歇,余婆婆从包裹里掏出草鞋递给前头的孟氏。
“余婆您的手艺可没的说,编的又密又软,鞋底还厚实,穿着不比布鞋差咧~”
孟氏说着隐晦的从袖口掏出一手心大小的袖珍布袋,接鞋时顺势塞到了余婆婆的手里。
对方立刻握紧,若无其事笑说,
“人老了,多少就剩下这点本事啦~你们不嫌弃就好,以后有需要啊,一定张口!”
安静编着草鞋的惠娘子见事情顺利,冲旁边的女儿露出个笑容。
平安不明所以,但母亲高兴她就也高兴。
她并不知,前几晚和弟弟喝到的甜水是如此交换来的,如果晓得,一定会早早的就开始高兴了。
那是她喝过的最好喝的甜水,甜中带着果香,滋味十足,喝上一口能让人短暂忘却心头的苦涩,日子似乎也有了期待...
帮女儿抹了抹额头的汗,惠娘子重新低下头,她现在只想多编些草鞋,齐家要是肯一直和她们交换就好了。她并不在乎也不好奇,齐家是怎么获得这别样糖晶的。
如今的日子,她只求两个孩子能过的好一些。
而这一切多亏了仗义的段兄弟和齐家,因此她打心眼里佩服婆母看人的本事,也乐意改改自己的性子多和她们来往。
“腊腊看~你制作的糖晶多受欢迎呀,当真是得再记你一功!”
这次的糖晶其实是水果糖,为了不被人看出显眼的颜色,相宜拜托腊腊敲碎了,细小的晶块带着一点点颜色,正好让别人误会是不纯净的冰糖残料,非常适合小范围内流通~
“功劳能换成给男神写信吗,好相宜~~”
“撒娇也不能,咱没交情更没地址。”
“哎...男神离开的第五天,想他...”
“......”
小吃货改成小痴汉了。
最近几天寒玉这个名字已经快在她的脑中起茧子了...为了不让自己继续受腊腊影响,相宜赶紧溜了,说起了正事。
“娘,您怎么又让余婆给我编啊,我都已经有两双了,下次给您和爹编吧~”
“我们几个都有的,娘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只好拜托别人给你多做双舒服点的鞋子~”
孟氏心疼的看向相宜磨的伤痕累累覆满草汁的双脚。
晾着脚的相宜缩了缩脚趾,现在还算好的了。她穿过来时,小相宜娇嫩的双脚已经粗糙长茧,这些茧子简直是从磨破的血肉上生长起来的,那疼痛可想而知。
不怪很多人会绝望,身体的磨难尚难忍受,何况头顶还悬着一把身份的铡刀摧毁着人的意志。
贱籍,是任何人都可以折辱的最底层,年轻的姑娘、妇人,没有一个好归处,全凭官署分配。
这让从前的小姐夫人们怎么受的了,流放的旨意刚下来时,有些贞烈悲观的女子选择了结生命来保全最后的尊严。
像陈家孙媳赵莲枝那样,甘愿折身依附提前谋划的在礼教森严的古代毕竟还是少数。
原本相宜是理解并尊重这种选择的,但赵氏心术不正,攀附的葛大虎也行事不端、恶迹斑斑,屡屡针对齐家,这就让她很是不喜。
这次的刺杀事件,从时机到动机都很难说和他没有关系。
至于自己要如何先抱住根大腿,赢得安全时间,目前已经有了方案雏形,就是还缺一个契机。
脚上的小蓟药汁干的差不多了,相宜思绪回笼,重新穿上了鞋,打算去方便下。
和齐母说了一声叫上平安便一道往林子里去了。
平安只比相宜小一岁,自从两家交好后两人便走的很近,年龄相仿的女孩里,相宜也只认识平安,她秀气文静很好相处,像个邻家妹妹。
俩人相携走到一处灌木从旁,轮流放风,待都小解完往外走时,李家的三姑娘突然找上了门。
“相宜,你还有饼子或者其他吃食吗?什么都行,我还是拿消息和你换!”
李丽茹语速很快,瘦削的脸上神情紧张,不时谨慎的环顾着四周。
几日不见,相宜吃惊李三姑娘的变化,她比上次更瘦了,细弱的手腕和凸出的颧骨让她看上去有些骇人。
但相宜并不害怕,也没多问,李家的家风她早见识过了。基于上次的交情,她对李丽茹有着几分信任,就凭她能想办法换取食物给自己的母亲,就说明这个姑娘至少是知恩明事理的。
她爽快的掏出今早放在怀里的半个饼子,
“我手里目前只有这么多,换吗?”
李丽茹有些失望,半块饼子根本不够她和小娘支撑多久,但她没有别的路子了,只好咬咬牙答应下来。
伸手欲拿,岂料齐相宜却抬手躲开了。
“你先说说是什么消息,如果我觉得值,这半块饼子就当是定金,晚上你找机会寻我,我再给你一整张。如果不值,那就恕我不当这个冤大头了~”
不是她吝啬,滥好人在这里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得让别人知道,齐相宜不好欺。
李丽茹有些担心自己竹篮打水一场空,想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白跑一趟,便当即答应下来,随后面有难色的往旁边瞅了瞅。
平安了然,识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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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向远处走了些,站在了和相宜彼此都能看到的位置。
“李程载又和葛大虎搭上了关系,就在你家被行刺的第二日,这次他一反常态的很低调很隐蔽,连小王氏都不知,我猜十有八九和对付你家有关。”
李丽茹低声快速交代完。
“那你是如何知晓的?”
“以我的观察和我小娘对他习惯的了解。”
相宜定定的望着她,李三姑娘不避不躲,眼神自信有力。
心中不禁赞赏,微笑着把饼子放在了她的手上,
“记得晚上来拿你的东西哦~”
李丽茹激动的捧着饼子,露出了近日来的第一个笑容。
“谢谢你,相宜!”
说完,撕下小半块,塞进了嘴里大口吞咽着,剩下的被她分成数块藏到了身上各处。
确定没露出什么破绽,冲相宜摆了摆手,小跑着走了。
装作无精打采的回到队伍里,在小娘身边坐定,便闭目休息起来。
母女俩没做什么交流,林氏却知道女儿成功了。
即便腹中只有早上的剩野菜垫底,胃部饿的绞痛也不敢心急。
因为李家人都疯了,在死了两个人后。
李老太没能熬过葛大虎和段翀的连番整治,而秋姨娘却是被走入极端的马氏害死的,她认为她会落得人人唾骂欺压的下场全怪秋姨娘当初对齐家的无中生有,说什么齐家起夜有古怪,最终害的她牵扯其中酿下大错。
马氏在一个寻常的晚上捂死了无用的秋姨娘,转头向小王氏表了忠心做起了她的爪牙,监视、克扣、连坐,比李老太在时更甚。
她们剩下的四个妾室每天总共分得两碗稀粥一个饼子,剩下全仰赖野菜充饥,凭这一点点的粮食吊着,去发挥领饭的唯一用处。
这导致剩下的姨娘们为了讨好马氏,也开始了无休止的攻讦内斗,当第一个人主动献出了自己女儿的食物后,人性开始彻底崩坏,母女相残、防备,李家如今宛如一个万恶而绝望的斗兽场。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女儿和自己被饿死,只能一边阳奉阴违一边想办法自救。
赶路的锣声响起,林氏舒了口气,再坚持坚持,路上才有机会从茹儿那拿到吃的。
果然在连续走了十几公里后,众人累的精神不济,林氏假装一个踉跄,女儿借着搀扶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小块饼子。
林氏咬着嘴唇克制着立马塞进嘴里的本能冲动,尽量自然的藏起了饼子。为了不引起怀疑,她们只又传递了一次,便停了手。
终于熬到下一次休息,林氏身边一直跟着另一个妾室,采野菜时,她饿的受不住,未经允许就往嘴里塞了一把,那个妾室见状,面露犹豫却没去告发反而也学着她的样子偷吃起了野菜,林氏趁机把两小块饼子混入其中吃了。
她这步棋终于走对了。
那赵氏紧盯齐家想拉齐相宜下水干龌龊勾当,她们用她的消息和齐家搭上了线。告发像李程载、赵莲枝这些心存歹念的人既能为女儿积些功德又能换取食物,何乐而不为呢。
晚饭时,相宜把今日换来的消息一字不落的说给了齐家人。
齐二郎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打死李程载和葛大虎,齐大郎掰开弟弟的手,看向父亲,
“爹,您觉得李程载能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