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遥知重复了三遍。
“哦。”
穆良朝似没听见般，清冷的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袖摆一拂，将身侧的娃娃拉到二徒弟面前，介绍新的成员。
“小、小知啊，这……这、这是你新来的小师弟，日、日后你、你们要同、同心协力……”
遥知从师父哆嗦的牙齿和话里的颤音，就知晓师父心里绝对没有表面那般镇定。
她将手中大刀一挥，身旁几棵大树应声而倒。
杀气腾腾道：“师父，我这就去把三师弟捉回来！”
说罢，转身就要走。
“给我站住！”
穆良朝将她喝住。
她身为他们的师父，觉得自己有必要时刻保持冷静自持，头脑清醒，特别是像现在这般危机时刻，她更得收拾混乱的局面。
她上前将二徒弟手中的大刀夺下，语重心长地道：“小知啊，老三只不过是一时糊涂，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何必这般大动干戈？未免太伤和气。”
遥知蹙了蹙眉，不可置信道：“难道就放任不管了？”
“发生这么芝麻大的小事就按耐不住了？”
穆良朝一面心里滴血，一面道：“老三不就是卷走宗门一年的口粮吗？讲真的，钱不钱的不重要，我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
她唠叨了许久，从玉芥子空间掏来一把短刀，递给二徒弟，严肃道：“拿着。钱财是小事，但是品质问题是大事。你……”
她瞅了一眼火爆脾气的二徒弟，叮嘱道：“你下手千万轻一点，莫要弄出人命。”
遥知：“……”
回到宗门后，穆良朝坐在宗门大殿，盯着眼前的小豆丁，目光里承载着希望。
大的废了，小的得好好培养。
她理正衣冠道：“为师拨给你的房间可还喜欢？”
小徒弟端端正正地坐在木椅上，搁置在腿上的手却紧揪着衣角，眼睫低垂，显然一副不满意的模样。
穆良朝油然升起一股没钱给孩子买点好的穷苦母亲的无力感。
她沉默了半晌，笑道：“你房间屋顶虽然漏雨，但好在宽敞明亮，你大师兄手艺颇好，宗门房屋桌椅板凳坏了都是他修好的，过不了三天，保证和新屋一样。”
“我不要新屋。”
小徒弟怯怯地抬头，道：“我想和师父住一起。”
闻言，穆良朝眼神软下了三分。
自己这个小徒弟一看就是挺会疼人的。
大徒弟也疼人，只是木讷的性格给自己添的堵也不少。
至于老二、老三……
啧，不说也罢。
她道：“徒儿，你已经不小了，要学会独立。修行注定是一条寂寞的路。”
小徒弟似懂非懂地听着，小嘴依然撅着。
“你还没有名字吧，为师今日就赐你一个。”
小娃娃点点头，嘴角终于愉快地翘起，眨巴着的眼睛里满是期待。
穆良知随之也笑起来，摸着下巴边思索边喃喃道：“取名要富有诗意，我想想有什么诗与你比较贴切……嗯……你入了玄霄宗，便有了家……那就家的诗句吧……”
穆良朝苦思半晌，直至从屋顶破洞射进殿内的夕阳逐渐变成了月光。
她看着地上的月光，忽然福至心灵。
“有了！”
她敲定主意，拍拍不知何时趴在自己膝上的小徒弟。
笑道：“好徒儿，你看地上。”
娃娃从她膝上抬起脑袋，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在洒满月光的地面。
“？”
“月光漂不漂亮？有没有诗意？有没有令你感怀？”穆良朝捏了一把他的肥脸。
“漂亮。”小徒弟忽而咧嘴笑起来，眼中似盛满了星辰：“和师父一样。”
穆良朝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姿态，摇头吟唱起来：
“床头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从此你就叫‘望月’吧。”
“望月？”
“望月。”
这和她二徒弟的名字有异曲同工之妙。
“遥知”二字就取自“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下，老五的名字也想好了，就取“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红掌拨清波”里的“清波”二字。
她真是一个文学大才。
她看着小徒弟一脸学霸的模样，十分欣慰，名字有了，迫不及待想知道他的灵根属性了。
潜意识告诉她，这个小徒弟一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天才。
她掏出验灵根石，道：“望月。把手放上来，测测你的灵根。好让为师替你选择修炼之法。”
望月依言将手放在验灵根石上，昏暗的房屋内，红光大起。
穆良朝捂眼，大为惊叹：“好纯粹的火灵根啊！”
忽而棕色光芒射出。
“土灵根也很纯粹。”
下一刻，绿光、蓝光、金光相继大闪。
“嗯……木也纯粹……金木水火土灵根都很不错，挺亮眼的反正……”
穆良朝安慰地抚摸他的脊背。道：“没事，你拥有灵根，就已经打败世界99.999%的人了。俗话说的好，三分靠天份，七分靠打拼。”
从玉芥子空间掏出一本最基础的练气引体的书籍和一个小型储物囊。
递给他道：“这书你拿回去好好预习，明日我再教你——你识字吧？”
望月点点头。
“不错。”
看他这么乖巧，穆良朝忍不住伸出手揉揉他的脑袋，笑道：“这锦囊是为师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空间不大，只能容下一张桌子……为师争取下次给你换一个更大更好的。”
储物袋看着很小，但其实里面有独立的空间，高级储物袋，里面足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
该交代的事都交代了，穆良朝开始赶人：“晚饭时间到啦，你快随大师兄去膳堂吧，去晚了，做饭的老灶伯可不管你是否饿肚子。”
“师父不去？”
穆良朝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子，微笑道：“为师已经辟谷，吃饭只会阻挡为师修炼的脚步。”
望月不情不愿地走后，穆良朝的意识潜入了玉芥子空间。
玉芥子空间内除了中间矗立了一座八层琉璃塔和一棵槐树之外，其余是一片荒芜的草地，大小只有足球场地那么大。
那棵槐木附着玄德的魂魄。玄德真人说那座八层琉璃塔藏着玄霄宗的千万年底蕴。
“师父。”
穆良朝在槐木前打了声招呼，没有回应，便知师父在沉睡。
师父睡着的时间总比醒着的时间长。
她转身进入了琉璃塔。
琉璃塔一层堆满了低阶法器、丹药、符咒。她开始东找西找起来，想为小徒弟选一把合适的法器。
她最后挑了一把黑铁剑。
唔，这剑虽有些普通，但很适合新手。
老大老二都已筑基，第一层的物品只适合筑基期以下的。
她得为他们提前准备更高阶的法器、丹药。
她抬头望了望宝塔上层，她使出浑身解数，可第二层的通阶依旧打不开。
“别白费力气了。你没有达到元婴期，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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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不了第二层的。”玄德真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就试试。”穆良朝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宝塔二层。
心里想不明白，不知是玄霄宗哪位祖宗将宝塔封锁。
居然连她这个宗主也不能随意打开。
自己五百年内，炼气期、筑基期，最后达到结丹期，才解封了第一层；接下来要解封第二、三层，则要到达元婴期；第四、五层则需化神；第六七层要大乘期；第八层必须达到修真界最高等级——合体期。
穆良朝叹了口气。自己用了五百年时间，才堪堪结丹。看着这高塔，觉得自己前途就这样了。
“这就泄气了？”玄德凉凉道。
穆良朝道：“这座宝塔对我自己的修炼没一点用处吧？”
她达到结丹期，来到宝塔第一层，全是适合低阶的法器，没有一个适合自己的东西。
玄德道：“没错。但你到达第八层就不一样了，玄霄宗珍藏的所有物品都能解锁。”
“唉——这就是养徒专用宝塔呗。”
玄德感叹：“这座宝塔是我玄霄宗的根基。培养出来了无数个修炼大才——你得加紧修炼了，怀璧其罪。”
“那我将宝塔拱手送人好啦。破财消灾。”
玄德冷笑：“拱手送人？你舍得么？”
穆良朝：“……”
舍不得。
宝贝在手，何人能做到视而不见。而且她还得为那几个傻徒弟铺路呢，免得他们死在修真界。
“师父，我走了。”
“等等。”玄德真人硬声道：“除了那把剑之外，其余东西留下。”
穆良朝摸摸鼻子，义正言辞道：“我徒儿需要。为何不能拿？”
玄德魂魄飘到她面前，眼神透着鄙视。
好吧，被看穿了。
穆良朝只得老实地将多余的物品放回。
唉——她还想偷偷拿一点出去卖呢。这小老头可真抠。丝毫不懂掌家的难处。
为了打开宝塔第二层，为了快速成长，她出了玉芥子空间，就马不停蹄地修炼。
不过苦于宗门地域没有灵脉，仅凭空气那点稀薄的灵气，修炼常常事倍功半。
唉——她得带着徒弟们去秘境修炼了，那里灵气充沛。同时还得去捞一些宝贝，赚取修炼灵石……
清晨，天还未大亮。
宗门西北方向忽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
穆良朝“刷”的一下睁开双眼。
那是望月的住处！
她脸色大变，向望月的房屋飞奔而去。
“望月！”
她大力推开房门。
“师父？”
只见望月好端端坐在床榻上。望月看到她，高兴地跳下床榻，飞扑入她的怀里。
“你没事吧？”穆良朝不放心地将神识探入他的体内。
只见他丹田处，凝聚成了一道灵气漩涡。
她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你……你炼气初期了？！”
望月拿出她赠与他的炼气期册子，疑惑道：“书上是这样写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不，对极啦！”
穆良朝捧着他的脸，欣喜若狂，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
一天就能到达炼气期，到底是多具有慧根呐！别说他是五灵根啦，哪怕是单灵根也未必能做到。
穆良朝笑容还没完全放下，大墩急匆匆跑来：
“师父！大事不好啦！二师妹和三师弟回来啦！”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大徒弟脑子怕是坏掉了吧，他俩回来，怎么又大事不好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