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兰眼神飘忽，游离地在房间四周打转，但组长正高兴呢，没有太注意。
“前几天适应就先跟着巡逻队的记录吧，熟悉一下各个污染物。”
污染物大多长相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说恶心，组长怕诺兰不适应，还试图鼓励，“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能支持都尽量支持的。”
诺兰终于后知后觉地点了点头，“可以预支工资吗？”
头顶的白炽灯兢兢业业，诺兰注意到组长一瞬间就变得怜悯的神色，“可以，干得好还有奖金。”
……
角砾星。
这是这个星球的名字。
在这里接触到权贵的几率仅仅比主星次那么点，可以说砸下一块石头都能带个某某知名家族。
诺兰跟着的是巡逻队，那些五大三粗的军雌总是快速地飞来飞去，没什么照顾他的意思，诺兰也乐得清闲，安安分分地记录。
白天的星球依然发达，繁华是这个地方的主色调，比起当初那不知名的垃圾星，要好上太多。
唯一可惜的是……
那张海报被收起来了。
大概是白天不放吧。
诺兰的目光从上面的建筑中移开，他注意到前面的军雌骂骂咧咧地追踪着什么，一个透明如同泥巴一样的玩意在地面上诡异地高速移动。
诺兰还是有些恍惚。
虽然这一天内见的都是这种低级污染物，但长得都挺不能见人的，组长说的话还算是委婉了。
“小心！它冲你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N199污染物冲到了他的面前，似乎是因为那边堵得严实，直接捡了软柿子——
但诺兰确实是软柿子。
包括那些军雌也急了，这脆弱的亚雌可是他们组长专门交待要保护好的啊！这可是第一天。
哪怕军雌们极限奔赴，可死亡的危机却近在眼前，在N199扑过来之前，那腥臭的透明泥巴团就已经甩到了他的面前。
“滴——”
诺兰已经在很努力地举起从海塞伊瑟那里拿到的能源枪了，只可惜他毕竟是头一次，手还没找到扳机位置呢，那污染物就不客气地来到了面前。
透明的能量罩挡住了一切的威胁，追来的军雌手起刀落砍下了那透明泥巴，特殊能量带来的烫伤让污染物发出“滋啦”的声响，像极了铁板上煎面的鱿鱼。
诺兰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他看向了自己校徽弹出来的界面：
【一次性能量罩已报废】
诺兰：……
#杀鸡蔫用牛刀
反复循环的话语在脑海里回响，但诺兰却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这个能量保护，他怕是早已经受伤。
而且……
这么看来，这个情报局工作好像没有他想的那么安全啊。
“没事吧！一般不会出事的实在抱歉，”其中一个军雌微微蹙眉，“我们都是基础巡逻队的，没啥异能，不过刚也确实是我们的失误。”
这些巡逻队不是情报局的，诺兰也理解，被一堆军雌硬塞了赔偿钱后，他终于完成了一天的记录工作，可以回宿舍休息了。
而他不注意的头顶，高档餐厅的落地窗前，一个银灰发的青年也在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看什么呢？”
旁边的军雌也跟着扫了眼，他注意到那下面巡逻队在例行收摊换班，“其实要不要这巡逻队都一样，全民皆兵可不是吹的。”
其实污染物不算多，巡逻队大部分都是闲的，那些随便一踹就能死的污染物，能威胁到的只有亚雌和雄虫。
“还是有必要的。”
“角砾星最靠近主星……也不是没有雄虫来这里旅游。”
哪怕那些雄虫出门都会很有自觉性地带上五六十个保镖。
海塞伊瑟目送着那黑发少年往宿舍的方向走，垂着羽睫想了会儿，“今天就这样吧。”
“我倒是收到了一个消息，你要看看吗？”
那军雌倒是不见外地将一个朋友圈展现在海塞伊瑟面前，“戴西.克拉克最近发的。”
那是一个共餐的照片，只是配文上“打倒海塞伊瑟”几个字格外醒目，他瞬间就明白了旁边军雌看笑话的心态——
银灰发的青年漫不经心地理着自己的袖扣，不紧不慢地开口：
“所以呢？”
“议会可不是亚雌能去的地方。”
那照片中的两虫都不算高大，以他的眼力见轻易就判断了黑色剪影的性别，自然是不给军雌这个机会的。
整个坎伊联邦议会……
其实说到底，只有他一个亚雌罢了。
海塞伊瑟露出了一个从容的微笑，“戴西不是克拉克家族最受重视的。”
当然也没有必要在意。
……
诺兰怀揣着校友们的支援和自己预支的工资，在商场里寻找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第一个想的就是能量罩。
虽然手捏着自制的炸药，但那玩意不分敌我；哪怕他还有大概还能打几发的能源枪，但今天的实战告诉他，没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果然还是要买能量罩更合适。
诺兰左顾右盼。
“想买什么？”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诺兰一愣，他惊讶地看着旁边银灰发的青年，对方戴了个遮住全脸的狐狸面具，镇定自若地继续，“太有名了是有点不好。”
诺兰目光漂移，“嗯。”
他注意到青年像是被惹了兴趣，笑吟吟地微微俯身，将压在角落里，“你的枪法可真烂。”
诺兰仗着身高优势从青年的胳膊旁钻了出来，“咱俩很熟？”
诺兰很快转移了话题，“我想买能量罩。”
黑发少年捋了捋微微凌乱的发丝，修长的手从脖颈间格外不协调又难看的虫纹上移开，“你知道在哪里买吗？”
海塞伊瑟当然是知道的，但他就是看那虫纹不太顺眼，半晌才摆正了姿势，“你不想去修一下虫纹吗？”
“这还可以修？”
顺着海塞伊瑟的目光，诺兰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他低头看了眼鬼画符似的“虫纹”，又瞧了眼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有的银灰长发青年，“你没有……”
“不是所有虫纹都在脖子上啊，”海塞伊瑟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是病的话，还是要尽早治疗为好……”
诺兰严词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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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好心的提议，得知商场没有能量罩后，就转战生活用品区。
“你工作不忙？”
“忙啊。”
“那你……”
“这不是第一个混进情报局的嘛，怎么都要多拉拢一下。”
诺兰想到了组长的话，尴尬地看了看四周。
“其实不拉拢也是可以的……互利互惠。”
“那怎么能一样？”
海塞伊瑟不愧是能混到议长的虫，哪怕对方没什么特别的举动，但诺兰就是奇异地不反感对方，哪怕那人大摇大摆地跟着自己走到了员工宿舍，也只是赢得了机器人的识别，毫无阻碍地成了宿舍的一员。
诺兰再次看了眼蹲在门口的机器人，“它是不是坏掉了？”
“没坏，但雌雌恋多的是，它习惯了。”
海塞伊瑟习以为常地解释。
诺兰走到了宿舍里，把东西从空间钮里掏出来后，他的工资就只剩下预留的生活费了，只是在铺床的时候诺兰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什么。
“雌雌……恋？”
反射弧跑了大半圈的诺兰震惊地看向海塞伊瑟：
“那是什么？”
海塞伊瑟见黑发少年是真的惊讶，当即起了兴趣，“你想雌雌恋？”
“亚雌在雌雌恋市场还是很受欢迎的。”
诺兰神情恍惚，犹豫地坐在床边，一整个都备受打击的样子。
主要是每一个字他都理解了，为什么连在一起他就没听懂呢！？
刚扔掉基础语言课本的诺兰有些怀疑人生，他发现每次听不懂，都是遇到海塞伊瑟所说的话。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诺兰抹了一把脸，捧起来书包里的笔记，拿出光脑云课堂就准备继续深造。
但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他的朋友说语言不通……而这个世界的语言要从零开始很难，如果能通过他们自己的汉语转化就会好学很多。
可是……群聊关了。
诺兰抿唇，他看向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青年，“可以再加一个吗？”
“我想出书。”
汉字版虫语从零开始，帮助他那些校友们更好地在这个世界生活。
本来打算找个机会教诺兰会枪好自保的海塞伊瑟顿了顿，看着黑发少年诚恳认真的表情，头脑一蒙就决定好了。
“可以。”
“但我也想教你点别的。”
在诺兰疑惑的目光中，海塞伊瑟图穷匕见，“枪、一些基础机械的使用，其他武器之类……”
“我是在帮你，诺兰。”
“身为亚雌，总要有点防身手段的，今天有多危险你也看到了……当然嘛，我也不是无偿教导的，也是有点条件的。”
海塞伊瑟掩盖了眸底那种微妙的烦躁，“议会那些家伙对我的亲事十分上心，我总要交差……”
“我们雌雌恋吧。”
诺兰目光呆滞，“等——”
“等一下！”诺兰跳了起来，“你不是情报局塞人不想被发现吗？”
“哦不是，我是说塞虫。”
“而且……”诺兰扶起快掉下去的眼镜，“我不是百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