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日色昏沉时,祝青馀才回到了村子里。
他穿着一袭青色衣袍,头戴白色的纱笠,沿着田埂走过,引来不少目光。
因为距离较远,祝青馀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只看见他们交头接耳、指点议论。
直到与一辆牛车擦肩而过,车上几人低声说话,他才听了个清楚。
“镇上王家去找李家提亲了……我昨天又瞧见一伙人。”
“这人就是住在李寡妇家里的人?啧啧,那李寡妇倒是……哈哈哈哈。”
“嘘——”
祝青馀闻声抬眼,那几人慌忙闭上嘴又聊起了别的。
待到回到李家后,才发现李家母子俩正在院子里。
大黄狗缠着李二丫嬉戏,一人一狗瞧见他,连忙迎上来。
“先生你回来啦,我们今天有个大收获!!”
祝青馀摸了摸围着他绕圈的大黄狗,在桌前坐下,喝了口水。
李二丫兀自说得兴奋,“那王家庄子上发生了好多怪事嘞!”
祝青馀心想是不是同今日茶馆里他听到的一样,但李二丫却说,“好些人身体都变好了!有病的变没病,没病的变强壮!”
“先生你说那王家风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祝青馀无意识敲着桌子,李二丫也不等他回答,就又道,“肯定是因为风水!今天有人告诉我说他们三个月前请了好多风水先生上门看嘞。”
“不过要我说,请的都是些不行的。不然那王家少爷怎么病重到要冲喜呢?还连带着几个新娘子都死了……”
祝青馀捕捉到关键词,猛地抬头。
“你说什么,风水先生?”
“是呀是呀。”李二丫点头如啄米。“是东头卖馄饨的大娘说给我听的。她说她亲眼见着王家发了请风水先生的帖子嘞,而且好像现在还在请。”
不知怎的,祝青馀蓦然想到了白天遇到的那个奇怪的算命先生,于是开口问道,“王家的庄子可是在东北方?”
“咦?你怎么知道的?!”李二丫闻言惊讶,“先生你也去打听了吗?”
祝青馀摇摇头,皱起了眉。
明明打听到了消息,合该更接近真相才是,但他却愈发疑惑。
倘若碰到的风水先生所言不虚,东北方即王家庄子里有邪祟,那人与邪祟共处身子骨理应越来越差才是,怎么反而还会变好呢?
甚至仿佛灵丹妙药一样,不仅身体素质变强,还治好了诸多人的疾病。
这不对劲……
祝青馀又思索了一番,可惜没有什么头绪。
最终,他沉吟道,“我明天去王家庄子附近看看。”
“那我也去!”李二丫立刻接上。
祝青馀正打算拒绝,但李二丫急忙道“我对周围这一片可熟了!我能给先生你带路,还能帮忙望风!”
“不用……”祝青馀开口,但一旁突然响起另一道声音。
“先生,也请带上我吧。”
二人抬头,看到步履稳健的李阿娘。
她此刻眼神坚定。
“阿娘?”李二丫惊讶地看向母亲。
李阿娘没有看女儿,目光直直落在祝青馀身上。
她双手因为紧张而微微攥着衣角,但语气却沉静。“我晓得这要求奇怪。但是先生您想,如果只是在外头看,能看出什么名堂?”
“我已经打听过了,王家请风水先生,好像都要把人带到庄子里头去验本事。那不如……我和二丫假扮成您的仆人,这样可信些。”
“到时候要是先生您看出来点什么,就是最好不过。要是出了问题,我和二丫熟悉周围,也勉强能够跑掉。”
她这一番话很是大胆,连李二丫都稍微瞪大了眼。但少年眼里没有怀疑和怯懦,只有满满的兴奋。
“娘你说得对!”
说着,李二丫又看向祝青馀,“我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先生您怎么看?”
祝青馀闻言沉思。平心而论,李阿娘提出的倒的确是个好法子,也正是他在考虑的。但他一人行动可以,带上她们……
王家倘若真的存在邪祟,母女二人都是凡人,他不敢让她们冒险。
是故,祝青馀开口道,“王家之事不简单,你们昨日也见过了那黑袍老道。他们的手段……”
祝青馀本意是让她们知难而退,但李二丫却毫不犹豫地开口了。少年的脸色虽苍白,但语气却铿锵。
“我们都晓得!可是先生,阿娘常教我说做人要知恩图报。先生救了阿娘,还帮忙赶跑了王家的人,这份恩情即使我们还不清,也不能什么也不做呀!”
祝青馀闻言一时怔愣。
“再说了,先生,我们可帮得上大忙嘞!您打天上来不了解这里,但我们可熟悉了!这丰镇十里八乡的路,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走!!”
祝青馀无奈,李家大娘上前来给他添水。
“二丫说得对,多个人就多份力。并且王家是大户人家,您上门兴许打听不到什么消息,反而是我们娘俩扮作仆人,消息到手要简单的多。”
“还有还有!万一先生您走了,那王家的狗又上门来怎么办?干脆我们混进去,这叫出其不意!!”
李阿娘按住了女儿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直视祝青馀。
“先生您昨日说,‘修道之人见了不平事便不会置之不理’,我们娘俩都是女人,不懂什么大道理,可也明白王家这是在害人。让我们干看着,心里也难受啊……我知道先生您在担忧什么。您放心,要是出了意外,我们娘俩绝不拖累您。”
“就是就是!!”李二丫从李阿娘身后探出脑袋。
不明所以的大黄狗也围着几人叫,“汪汪!”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叫祝青馀哑口无言,但却不得不承认她们说的有道理。
一方面,将她们留下未必安全,倘若王家再派邪修来怎么办?另一方面,有母女俩加入确实比他一人单打独斗要好得多,毕竟二人所说确实都是他的短板。再一个……祝青馀目光落到二人浑是坚定的脸上,低声叹息。
“倒是我过于狭隘了……”祝青馀心中自嘲。
放下万千思绪,他重新恢复了冷静,开口道:“那我们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只是——无论如何先以保证自己安全为前提。以及倘若真出了事,及时来寻我。”
他想到芥子袋里的飞舟。有飞舟在,高低也能保证李家母女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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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三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
待到翌日,祝青馀从镇上买了衣裳回来,三人稍作乔装打扮。
李二丫年纪小,束起头发来认不出性别,乍一看像个小书童,也不怕被王家的人认出来。
而李阿娘穿一身靛蓝衣裳看着像是个照顾主家饮食起居的婆子。
两人扯扯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局促,但也有种说不出的新鲜劲。
做戏做全套,这是祝青馀去镇上买的。
他芥子袋里有些原主留下的金银——修仙界凡人也用,但价值远比不上灵石,是故在修仙界不值钱。
来了凡界,这些东西倒是派上了用场。
正值清晨,太阳挂在天上还未完全升起,空中浮着一层薄薄的雾,有点冷。
祝青馀从芥子袋里召出飞舟,打算以此代步。
昨日几人商讨后,一致认为与其打探一下消息就回来,倒不如扎根王家混进去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以才有了早上这一出。
随着飞舟落地变大,李家母女二人顿时发出了惊呼。
“我们乘这个去。”祝青馀开口道。
“这是什么?!”李二丫好奇地凑近去摸摸看看。
祝青馀见状解释道,“这是用于飞行的法器。”
“可以飞!!”二人又是发出惊呼。
待得几人都上了飞舟,阵法亮起,光辉一闪,飞舟缓缓升空。
阵法阻隔了风,母女俩坐在飞舟上失神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只见飞舟穿过薄雾,天地骤然开阔。
朝阳正升起,霞光映照下,往日熟悉的一切都在视野里变得渺小。村庄、田野、大山……尽收眼底。
光影流转间,李二丫心头不由得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
飞舟在王家宅院不远处的空中停下。
祝青馀有意窥探一番王家宅院中的景象,但视线却被一层薄薄的灰雾所隔绝。
“阵法?”祝青馀神色凛然,暗自沉思。
这灰雾一眼望过去就让人感到不详,还散发着同那日黑袍老道一般令人作呕的气息。
“这王家恐怕与邪修牵扯很深……”他心想着。
“先……先生!呕……”耳边突然响起李二丫的声音。
他侧头,瞧见少年额上冒着冷汗,正扒着飞舟的边沿颤抖干呕。
她身后的李阿娘亦是一张脸苍白至极。
血腥气冲天,祝青馀循着二人的目光往下瞧,正看见王家大宅门前的数十人。
只见一个浑身刺青的大汉,正捧着一根手臂送到嘴边,大口撕咬。
而他身前赫然躺着一个小童。
小童的右臂被生生撕下,断臂处淌着猩红的鲜血,双眼紧闭,已然是疼昏了过去。
而那大汉吃地满嘴血,犹嫌不够,又扯下了小童的另一只胳膊。
“啊——啊——”小童又醒来,身体挣扎着扭动,他大张着嘴想发出尖叫,嗓子里却只传来低低的嘶声,显然是声带受损不能说话。
祝青馀一时攥紧拳头,脸色发青。
“这位道友还没看够么?”突然,王家宅院门口其中一人抬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