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强迫自己发出这样的声音了。”李元莫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没有发声器官，这些看似标准的人类声音，与其说是说话，不如说是模仿。
“对不起，莫莫。”它又喊道，“留、留下我。”
“行，留下你。”李元莫说道。
大章鱼瞬间睁大眼睛，似乎没想到能得到李元莫的回应，急忙向他的位置蹭了两步。
“等南汐死掉，我就离开。”小人类在小布包里翻找了两下，拿出两条内裤塞进裤兜里，冷酷地作了最后的告别，“别跟着我。”
他掀开帐篷，一语不发地快步离开。
裴义非正在观察那匹大黑马，见李元莫眉头皱得死紧，挑眉跟了上去。
“想好解决方法了吗？”他问道。
“不要它了，把它扔得远远的。”李元莫语气有些烦躁，“或者就留在这里，让小树枝看着它。”
“树又拦不住它想去哪。”裴义非看着他逃避似的表现，嘴角勾起一丝嘲意，“想躲过你的视线很简单，它要是想，你一辈子发现不了它。”
“那就让它藏一辈子。”李元莫冷冷地回应，“只要不乱吃东西，不害人，它爱干什么干什么。”
“所以——”裴义非看李元莫的表情就像看傻子，“你是指望它一只章鱼离开你之后，在外面什么祸都不闯？”
“那我该怎么做？”李元莫简直要崩溃了，他看着裴义非的眼睛有些发红：“我不想留着它，也不想让它离开，不想让它**，更不想让它变成我不认识的样子，裴大哥，我该怎么办？”
男人漫不经心地掏出一支烟叼在嘴里，微微低头。
李元莫喘匀了气，忽然心领神会。
他摸了摸衣兜，找出一只打火机，抬手给他把烟点上。
男人咬着烟嘴笑了一下。
“把它带到中央基地去。”裴义非给了个荒谬的解决办法。
李元莫面无表情地去抽他嘴里的烟，被他一把摁住了手。
“急什么。”裴义非斜睨着他，“你
把那里当成什么龙潭虎穴了。”
“交到那里把它做成刺身吗？”李元莫礼貌地问道，“哥，你是不是饿昏头了？”
“中央基地里党系众多，特研处和特防处只是其中的两支，那里有个部门专门管污染抑制，算是异种污染者的医院，里面有很多针对已经被污染的人类和动物的治疗措施，把那只鱼带过去，说不定可以抑制住它的污染。”
他看李元莫一脸“这未免太离谱”的表情，难得耐心地解释：“特医处不在中央基地的老巢，虽然它归中央管，但是因为收容患者的危险性过高，被安排在了其他省，离这里不算远。”
“在哪。”李元莫问道。
“庆昌市。”裴义非咬了咬烟头，“等哥做完该做的事，也去那里看看病。”
李元莫忽然反应过来：“裴大哥，你想带着大章鱼一起走，其实是想把它吃进去的骨头分离出来吧？！”
大章鱼吃掉了沈峥戎一只胳膊一颗头骨……七分之二的遗骨都在它肚子里了。
裴义非把没抽多少的烟掐灭，随口道：“不行吗？章鱼也恢复正常了，骨头也能拿出来。”
“可是说不定它们已经融为一体了。”李元莫艰难地说道，“大章鱼的消化能力还挺强。”
“那更要把它带着。”裴义非转身挥了挥手，“它现在就是我的任务。”
李元莫看着他离去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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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找了个地方洗漱。
他一直觉得，裴义非在赎罪。
虽然没有明说，但他似乎认定是自己所谓收集001尸骨的任务，间接导致了刘政泽那群军人被郁唯庸害**。
他想要弄清楚郁唯庸收集这些尸骨的原因，也想让他的计划全盘失败，所以他执着地寻找这些沈峥戎的遗骨，并试图摧毁它们。
李元莫的牙刷是水宫基地酒店里的存货，有点劣质，坚硬的刷头不小心刺破了他的口腔。
李元莫尝着嘴里淡淡的血腥味，表情有些出神——
异种是会不择手段完成自己的执念的，裴大哥会不会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执念，因此才想要留下大章
鱼？
如果真是如此，那他的执念必然是在郁唯庸计划完成之前毁掉这些尸骨，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些让大章鱼和骨头分离的方法。
——那如果他从鱼的身上得不到那些骨头会怎么样？
李元莫漱了漱口，把带着血丝的牙膏沫吐到小水沟里，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背后空无一人。
远处那只孤零零的帐篷打开了一个小角，半只黑乎乎的脑袋探出来悄悄盯着他看，不知道看了多久。
李元莫和大章鱼对视了一会，站起了身。
不然……留着吧？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扔出去说不定会被坏人抓到，变成章鱼刺身，留下来他还可以看着它不要做坏事——
如果真像裴义非说的那样，有一个可以抑制污染的医院，那就带大章鱼去看看吧。
虽然这想法有些可笑，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强吧。
反正，已经不会再出现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