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川举起了右手。
没有虎符,也没有兵刃。
那只手里,空空如也。
赵纯看着他这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那病态的笑容更加浓烈。
“怎么?李贤川,你这是吓傻了?”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下踩着干枯的落叶,发出“咔嚓”的脆响。
“n你是举手准备投降吗?晚了!”
“我告诉你,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他眼中杀机一闪,举起的手臂就要狠狠挥下。
“是吗?”
李贤川看着他,脸上没有恐惧,没有绝望。
那是一种……看死人的眼神。
“赵纯,你回头听听。”
李贤川的声音很轻,却让赵纯心中一顿。
听?
听什么?
除了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手下人的呼吸声,还能有什么?
赵纯皱起眉,但还是下意识地侧耳。
山谷的风,似乎带来了一丝异样的震动。
很轻微。
像是远处沉闷的雷。
不。
那不是雷声。
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密集。
轰……轰隆……轰隆隆……
是大地,在颤抖。
赵纯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他猛地回头,朝着身后望了过去。
就是这一眼。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在他们身后那半山的平台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潮水。
那是一队骑兵。
他们身披厚重到夸张的黑色铁甲,连人带马,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在头盔处露出两点寒星般的目光。
他们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里,沉默着,像一群俯瞰着羊圈的狼。
为首的,是一名同样身着黑甲的将领。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狰狞的恶鬼面具。
他手中,握着一杆丈八长的黑色长槊,槊尖在火光下反射出的幽光。
在看到李贤川举起右手的那一刻,这位鬼面将军,也缓缓举起了他手中的长槊。
一个声音,从面具后发出,响彻整个山谷。
“西凉铁骑,在此!”
“奉魏武侯军令,前来护驾!”
鬼面将军手中长槊,猛然前指。
“犯我侯府者——”
山崖之上,数百名骑士同时举起兵刃,用武器敲击着盾牌,汇成一道钢铁的咆哮。
“杀!”
“无!”
“赦!”
j几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山谷中炸响!
鬼面将军动了。
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身下的战马发出一声裂金碎石般的嘶鸣,沿着那往下的的陡坡,如履平地般俯冲而下!
碎石飞溅,烟尘滚滚。
在他身后,那数百名黑甲骑兵,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他们不是在冲锋。
“不……不可能……”
赵纯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手下的那些黑衣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是杀手,是死士。
但他们不是怪物!
“放箭!放箭!拦住他们!”赵纯发出变了调的嘶吼。
他手下的黑衣人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调转弓弩,朝着那片黑色的洪流,胡乱地射击。
箭矢如蝗虫,密密麻麻地飞了过去。
叮!叮!当!当!
清脆的撞击声连成一片。
那些足以洞穿普通甲胄的破甲箭,射在西凉铁骑那厚重的黑甲上,除了溅起一串串火星,连一道白痕都留不下。
“轰!”
鬼面将军,第一个凿入阵中!
巨大的冲击力下,他面前的数名黑衣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的木偶,身体扭曲着倒飞出去,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手中的黑色长槊,顺势一扫!
噗嗤!
拦在他左右的几名黑衣人,腰部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猛地向内一折。
上半身和下半身,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温热的鲜血和内脏,混杂着碎骨,泼洒了一地。
这血腥无比的一幕,彻底击溃了赵纯手下那些杀手的心理防线。
“魔鬼!他们是魔鬼!”
一个黑衣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扔掉手里的弓弩,转身就想跑。
可他刚跑出两步。
“轰!”
又一骑西凉铁骑,如陨石般砸落,战马的铁蹄不偏不倚,正好踩在了他的后心。
人和马的重量加在一起,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他整个人被硬生生踩进了泥土里,成了一滩无法分辨形状的肉泥。
“杀!”
数百名西凉铁骑,像一群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结成一个锋利的锥形战阵,就那么硬生生地,朝着赵纯那已经乱成一团的军队,碾了过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赵纯手下那些所谓的精锐死士,在这群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西凉悍卒面前,脆弱得就像纸糊的灯笼。
一触即溃!
惨叫声,兵刃入肉声,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
赵纯呆呆地站着,看着自己的人被砍倒,被撞飞,被踩烂。
他以为自己是黄雀。
他不知道,在这片猎场里,真正的猎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他李贤川!
不。
是他们魏武侯府!
火海之中,李贤川缓缓放下手。
他看着那个曾经不可一世,此刻却面如死灰的赵纯,脸上没有半分得色。
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