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这次有眉目了。”
司机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您是说……那位薛同志?”
“你没听老严讲吗?”
江展宏缓缓说道。
“她跟那些围着钱转的女人不一样。做事踏实,有想法,关键是,有家学底子,底子清。”
司机沉默几秒,声音更低。
“可薛成斌的死一直没查清,案子还挂着。宁王陵是大项目,必须过关啊,这个……恐怕会有麻烦。”
“问题不大。而且,她跟宁王陵有缘分。”
“您是说那枚盘龙扣?”
司机试探着问。
江展宏点头:“我找了多少年都没影儿的东西,她随手就买到了。那东西材质特殊,工艺独特,不是寻常古玩市场能见到的。一般人就算拿着,也看不出门道。可她不仅买下来了,还完好无损地保存着。”
司机也点头:“确实古怪。望留三在圈子里混了几十年,见多识广,经手的物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居然没认出来。他还专门打听过,那摊主根本不记得这枚扣子是从谁手里收来的。到现在,他还不敢追查那扣子的来路,怕牵出不该碰的人。”
“这个女人,不简单。”
江展宏眯起眼睛。
“她能在那种混乱的地摊上精准挑出这件东西,说明她有眼光。更难得的是,她拿到之后没有随意处置,而是带回去仔细研究。这份沉稳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咱们等着看吧。”
司机默然点头。
夜色渐深,风从车窗缝隙钻进来。
回到博物馆,薛念云让小岚坐在角落写作业,自己抓紧时间修补那幅画。
她担心太晚回家路上不安全,手上的活儿一点不敢耽误。
灯光照在画布上,她小心翼翼地用细笔调整颜色,一点一点还原褪色的细节。
画作顺利完成了,看着这些重新展现在眼前的画,薛念云心里特别踏实。
那些斑驳的裂痕被修复。
原本模糊的人物面容也清晰起来。
她退后几步,仔细端详整体效果,确认没有遗漏的瑕疵。
这种感觉,真的很满足。
她从小学的就是古画修复,一路考院校、进单位,为的就是这一天。
不是为了名,也不是为了利,而是因为她真心热爱这份工作。
“妈妈最棒了!”
小岚蹦蹦跳跳地跑上前,盯着墙上的一幅幅画,开心地拍起小手。
她仰着小脸,眼睛亮亮的。
“这些画都活过来了,像是会说话一样。”
听着女儿软软的声音,薛念云心头一暖。
她蹲下身,替小岚整理了一下衣领,笑着说:“你写完作业了吗?写完了我们就回家。”
她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和女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够了。
每天看着孩子健康长大,自己能做喜欢的工作。
生活虽然简单,但足够温暖。
她站起身,拿起包,牵着小岚的手走出楼门,就瞧见一辆桑塔纳停在路边。
江展宏从车上下来,笑着说:“这么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外面黑,路上车也不少,不安全。”
薛念云摆摆手:“不用,我家就在附近,走几步就到了。而且孩子也累了,我想让她活动活动,散散步。”
“画也都修好了,你要不上楼看看?”
“大半夜的,你们娘俩走路上不安全。”
江展宏认真地说。
“是你为了修画才加班的,我不能让你们出一点事。”
薛念云一想,上次去古董街买东西。
她和小岚差点被人追上,当时情况十分危险。
是沈明轩恰好在场,出手制止,才让她们平安脱身。
那时候街巷人少,对方又态度蛮横,她几乎无法应对。
现在沈明轩正在参加封闭训练,手机都联系不上,短期内根本无法回来。
要是再碰上那种人,她们母女俩真的孤立无援。
她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带着小岚上了车。
“谢谢江叔叔!”
小岚甜甜地喊了一句,声音清脆。
江展宏笑了笑,看小岚的眼神满是温柔。
他帮她们系好安全带,又确认车门锁好,才坐回驾驶座启动车辆。
他把母女俩送到家门口,仔细看着她们下车,还叮嘱她们进门后记得反锁。
直到确认她们安全进入楼道,他才调转车头回博物馆看画。
薛念云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她低头对小岚说:“进去就去洗漱,早点睡觉,别拖了。”
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
“薛念云,你现在可真了不起啊,排长、老板,一个个男人围着你转,日子过得挺热闹嘛!”
薛念云猛地回头,心跳骤然加快。
巷口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她赶紧打开手电,光束直直照在那人的脸上。
光线刺破黑暗,将那张脸照得清晰。
强光刺眼,那人下意识抬手挡脸,皱着眉头,吼道:“你干嘛?把灯关了!”
“宋建华,我说过不想见你,你耳朵聋了?”
薛念云冷着脸,声音严厉。
“怎么,你手指还没好利索吧?”
宋建华不自觉地缩了缩手指。
他右手小指缠着绷带,动作僵硬。
那伤哪可能这么快就好,一碰就疼,夜里经常疼得睡不着。
他低下头,眼神阴沉,却没再往前走一步。
“宋建华,你是不是又想进治安队坐几天?”
薛念云声音一沉。
她站稳脚步,将小岚往身后拉了半步,目光直直盯着宋建华。
宋建华眼神闪了闪,脸色微微一变。
但很快低下头,装出一副悔恨的模样。
他忽然冲着小岚喊:“小岚啊,爸爸知道错了,你帮爸爸求求妈妈,让爸爸说两句话,行不行?”
薛念云侧头看向小岚。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护在女儿肩头。
她清楚,小岚在老家时特别想爸爸。
常常躲在角落里偷偷哭,就因为别的孩子笑话她没爸。
所以刚来城里见到宋建华时,小岚才会那么亲他。
她曾抱着他的腿,仰着头叫爸爸。
可宋建华是什么人?
她绝不可能再回头。
但她也怕,怕女儿心软,怕孩子夹在中间受委屈。
一个不留神,伤的可能是小岚一辈子。
她不想让女儿再经历一次被抛弃的痛。
“妈妈,咱们回家!”
小岚扬起小脸,奶声奶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