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老房子确实大,院子能种菜养鸡,还能晒被子和粮食。前阵子我晾的咸菜,一排排挂在竹竿上,风吹着,香得很。最苦那阵子别人啃窝头,念云还能想法子搞点肉给我们换换口味。炖个肉,炒个蛋,时不时还能包顿饺子,比现在在城里吃食堂强多了。”
宋建华点头:“到底是资本家出身,家里底子厚实!以前遭了难,家当都没了,可人脉还在。她认识的人多,路子广,办事就是方便。咱们在这边挤着,还不如让她把你们接回去,安安心心过日子。”
“那你也不该这么马虎,让她知道姚瑟瑟的事,现在闹得鸡飞狗跳的!”
宋母越想越气,抬手就在宋建华肩上拍了一下。
“你做事从来不提前想清楚,风风火火的,一开口就把天给捅漏了。人家念云脾气再好,能忍你这一回?你现在倒好,把责任推给她,说她不懂事,可你自己呢?”
“吃都吃了,还不记得擦嘴!”
宋建华心里窝火,等半天也不见姚瑟瑟和家俊回来,心里越来越烦躁。
他来回在客厅踱步,看了好几遍墙上的挂钟。
天都黑透了,晚饭也没做,家里冷冷清清。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干脆懒得再等。
“行了行了,我知道错了。你放心,念云跑不了,过几天她自然会低头回来认错!她那个人,嘴上倔,心里还是在乎这个家的。只要她回来,我该哄就哄,该道歉就道歉,总能圆回来。”
说完这话,他脑子里又闪过那个“陈哥”,心里更不踏实。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转身就出门去找姚瑟瑟娘俩,一边走,一边掏出烟点了一支。
这时,巷口那边,姚瑟瑟正牵着儿子姚家俊从一辆车上下来。
家俊怀里抱着桶上海产的奶糖,包装亮闪闪的,糖块堆得满满当当。
他一路上舍不得撒手,连车门开了还死死搂着。
脚边还停着一辆新儿童三轮车。
红漆锃亮,车把上挂着铃铛,轻轻一碰就叮叮响。
家俊一落地就跑去骑车,咧着嘴笑得合不拢。
姚瑟瑟眼神温柔地看着陈老板,轻声问:“陈老板,上次那件事……你现在总算是信我了吧?我说过不会连累你,也绝不会让那些人查到你头上。事情都按计划办妥了,证据清干净了,风头也过了。你现在心里该踏实了吧?”
陈老板咧嘴一笑。
“当然信!你要戒指,直接拿去就是了,何必偷偷摸摸的?那枚戒指本来就是给你留着的,金店老板那边我也打过招呼,账目上全走明路。你缺什么,尽管开口,不用绕弯子。我信你,自然也护你。”
姚瑟瑟点头,假装抹了下眼角。
她垂着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那个女人一直跟我过不去,处处想整我。每次开会都挑我的刺,项目分配也故意卡我。还好您明察秋毫,没有听信她的片面之词。”
“哎,别说了。”
陈老板摆摆手,脸上露出几分同情。
“以后多出来陪我坐坐,比啥都强。工作上的事,我自然会帮你压着。”
说着,他的手就不安分地往姚瑟瑟胳膊上蹭。
指尖刚碰到她的袖口,就被她轻轻避开。
姚瑟瑟早有防备。
那是练过的“柔弱小白花”人设,哪能让他轻易得逞?
她笑着往后一缩,身子微微侧开,语气带着嗔怪。
“大庭广众的,被人看见多不好。我可是烈士遗孀,我男人是为国家出力走的!我得为他守住名声,不能让人说闲话。”
陈老板干笑两声,收回手,嘴上应着。
“行行行,你懂分寸,我懂。下次咱们换个清净地方,就咱俩,好好聊聊。”
姚瑟瑟红着脸点点头,低头整理了下裙摆。
她目送他开车离开,直到引擎声远去,才收回目光。
车子刚走,宋建华就从巷子拐角冒出来。
他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没说话,转身大步回了家,钥匙在锁孔里拧得咯吱响。
姚瑟瑟一边叮嘱儿子进屋别乱跑,别去碰热水壶,一边也跟着进门。
她把袋子放在沙发上。
正要脱鞋,就听见宋建华在屋里问。
宋建华抬头打量她,眼神冷了下来。
“刚去哪儿了?一早出门,到现在才回来。”
他又盯上她身上那条裙子,领口微开,裙摆垂到小腿。
“这裙子我咋没见过?你啥时候买的?上个月你不是还说钱紧,连洗衣粉都省着用?”
姚瑟瑟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宋母,对方正想开口说什么。
她直接冷冷道:“我自己攒的钱买的!省吃俭用两年,一分一分抠出来的。你妈穿过的旧衣服,我是不会穿的。我现在是烈士家属,有补助,也有单位发的慰问金,花自己的钱,不犯法。”
宋母刚想开口,声音才出一半,宋建华赶紧拦住,抬手制止了她。
他拉着姚瑟瑟进了房间,顺手关上门。
房间里,他压低声音问:“你哪来这么多钱?那条裙子少说得三四百。还有,家俊那辆三轮车不是我上个月刚买过吗?怎么又冒出来一辆?新的,还带遮阳棚?”
姚瑟瑟抱着手臂,站得笔直。
“你买的那个?就那破铁架子?锈得掉渣,踏板松了,孩子一踩就要倒。你还好意思说是车?那是拿去废品站都不收的玩意儿。”
“我的钱要留着给我爸看病,我没拦你。”
宋建华声音发紧。
“可我愿意花钱给孩子买好的,不行吗?你就不能体谅我爹一把老骨头,省着点花?”
宋建华皱眉,总觉得姚瑟瑟最近变了样,说话做事都不一样了。
她的语气比从前急躁,做事也显得匆忙,不再像过去那样细致周到。
他几次想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
但看到她疲惫的脸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记得以前她总是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可现在这些都变了,厨房经常冷锅冷灶。
她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说的话也越来越少。
他心里不安,但又不愿把事情闹大。
只想等念云的事情告一段落,一家人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可他心里还是疼她,不想吵架。
只想赶紧把念云和父母的事处理好。
他知道姚瑟瑟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
自己在工厂上班,收入有限,家里大事小事都靠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