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长乐滔滔不绝，自顾自地说着。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假装自己没有注意到，一旁渊帝的脸色，早已难看到了极点！
“老四，你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长乐忙不迭点了点头。
“儿臣看得真切极了，绝对不会看错！”
“父皇，您的脸色为何这样难看？”
“是不是儿臣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惹父皇不开心了？”
赵长乐一脸委屈，有些失落的低下了头去。
渊帝铁青着脸：“不！”
“做错事的人，不是你。”
“你很好！”
“你的孝心，朕都明白。”
“朕还有事要处理，你先退下吧！”
赵长乐乖巧点了点头。
“是！”
“儿臣告退！”
离开松鹤斋后，赵长乐从怀中掏出一条揉皱了的纸条，看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
“呵呵……”
“想不到这行宫当中，竟然还有人和我一样，也如此痛恨赵无极！”
“此人心思如此缜密，若是能为我所用，那便是最好不过了……”
赵长乐重新将手中的纸条揉碎，随手扔到了路旁的草丛里。
他向前走了几步，想了想，还是重新折返回来，将那纸条捡起，重新塞进了怀里。
他并不知道的是。
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中，有双眼睛，正牢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
“属下程柏樵，拜见陛下！”
赵长乐走后，侍卫统领程柏樵悄无声息，单膝跪在了渊帝的面前。
渊帝面无表情，开口道：“朕嘱咐你查的事情，查的如何？”
程柏樵低头禀报道：“启禀陛下，属下已将最近出入过骏马园的闲杂人等筛查过一遍。”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发现！”
“不过，属下同时也查了太监小梁子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与他同屋的小太监说，不久之前，他曾看见小梁子和东宫的太监福康安一起说过话……”
听到“福康安”这个名字，渊帝的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寒光。
“你可问打听清楚了？”
“是东宫的太监没错？”
程柏樵很是惶恐：“兹事体大，属下绝不敢出错！”
“属下再三确认过，的确是东宫太监福康安无疑！”
对于太子赵无极，渊帝所给出的关心，是其他皇子的十倍都不止。
渊帝记得十分清楚，这个太监福康安，正是伺候了太子多年的东宫太监总管。
若此事当真与福康安有关，那十有八九，也和太子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又是太子……又是太子。
想到此事竟再次牵扯到了太子的头上，渊帝便觉气血翻涌，心中的怒火猛然蹿起！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谁都不准再次提起。”
“太子那边，你还是继续给朕盯着！”
渊帝脸色铁青，向程柏樵吩咐道。
太子毕竟是被他寄予了厚望的孩子，看到太子如今不断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渊帝比任何人都要痛心！
但，在他的心里，太子始终都还是个孩子。
既然是孩子，那偶尔犯点小错，也是人之常情。
只要日后可以改正，那犯点小错，也实在不算什么！
更何况，这件事究竟是不是太子所为，还有待商榷。
毕竟也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
渊帝思来想去，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在试着说服自己，他忍不住苦笑了起来。
“是！属下明白！”
闻言，程柏樵立刻向渊帝拱手点头道。
“对了陛下，关于四皇子，属下还有新的发现。”
“今日从围场回去之后，四皇子派人偷偷跟踪了太子殿下，好像是为了查探太子殿下的行踪。”
“方才从松鹤斋出去之后，四皇子殿下朝草丛里扔了一个纸团。”
“属下本想着等四皇子走后，去看看四皇子扔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但四皇子行事十分小心，他没走开几步，就又将那纸团拣了回去……”
渊帝沉着一张脸，听到这里，他脸上的厌烦与嫌恶，已经丝毫不加掩饰了。
“老四向来心机深沉，心眼活络。”
“朕就知道，他绝不会平白无故，给朕送什么汤膳！”
“也更不会故作无知，在朕面前说那样一番话！”
“继续盯着老四，不，加派人手盯着老四！”
“无论他有任何动作，第一时间向朕禀报！”
说着，渊帝一伸手，嫌弃地指着面前桌子上的瓦罐。
“将这东西给朕扔掉！”
“是！”
程柏樵不敢有任何耽误，连忙上前端起那瓦罐，飞快地退了下去。
房间内终于静了下来，渊帝闭上双眼，向后靠在了榻上。
心乱如麻。
……
入夜。
杨凌百无聊赖，躺在床上左右睡不着，不如披衣起身，来到院子中纳凉。
刚一推看门，便见一道熟悉的瘦小身影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正抬头望着夜空出神。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那背影回过头来，一看来者竟是杨凌，她嘴巴一咧，笑了。
“怎么还没休息？”
“有心事？”
杨凌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径直走到梅彻的身边，挨着她坐了下来。
“心事倒是算不上。”
“就是想起白天发生的那一幕，有些失眠了而已。”
“对了，我托你送到赵长乐行宫里的纸条，你可是都送到了？”
梅彻点了点头。
“嗯，送到了。”
“我还是亲眼看着赵长乐读了那纸条上的内容，才离开的。”
“可真有你的，明知我和赵长乐是什么关系，竟然还让我来干这种事！”
“你就不怕我去送纸条的时候，顺带给赵长乐通风报信吗？”
梅彻脸上浮现一抹坏笑，忍不住向杨凌揶揄道。
杨凌摇头：“你不会的。”
“你如果想这么做，又何须等到这个时候？”
“若是你真的还在为赵长乐办事，我怕是根本活不到这个时候吧！”
闻言，梅彻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来，杨凌对自己的信任，比自己想象当中还要深许多！
“那你让我去给他送信，是因为……”
“当然是因为你武功高强，是我身边轻功最好的人，没有之一啊！”
杨凌冲梅彻眨眨眼，“说真的，日后你若得空，也传授我个一招半式。”
“如此一来，我也不必事事都麻烦你了。”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