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属区派出所离基地并不远,只有两公里不到,井槿一边跑一边给向晓打电话。
向晓接到电话先安抚对方,随后在回基地的出租车上让司机掉了个头,直奔派出所,下车时井槿正在她几步前。
民警领着两人进了调解室,安静空荡的会议桌旁只坐尢长屿一人,他远远一瞥尚看不清两个教练的面部表情,只觉得两人走得很快,几乎是小跑着冲过来,立刻站起,双手向前伸,先说重点:
“先别急着骂我!我手一点事都没有!完全不影响比赛!”
“现在是手的问题吗?!”井槿见到尢长屿心总算定下来一些,拧着眉头气喘吁吁跑过去猛拍一下对方的后背,“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出问题都不行!”
尢长屿被打得一愣却不恼,脸色竟有些意外。
井槿来不及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拎起尢长屿的衣服就指挥对方转圈,一米六不到的身高愣是展现出了一米八的气势,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中单训得服服帖帖,转一圈还送了半圈。
尢长屿cos街边的土耳其烤肉,匀速旋转,井槿仔仔细细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他四肢俱在,伸缩自如,长舒一口气,随后心头又卷起更大的怒气:
“惹事那几个小子呢!!”
尢长屿指了指门外。
民警在电话里把事情经过和井槿简单说了一遍。
尢长屿回基地的路上正好路过一片学区,有几个职校学生趁着小学午间休息在小巷里堵了一个孩子,尢长屿制止不成,只好走进巷子里护着小孩挨揍,后被隔壁文具店老板听到动静报警。
“你多大了,白长这么大个儿,几个毛孩子打不过……?”井槿见警察走开,压低嗓音偷偷说。
尢长屿右手五指张开,小心谨慎地凑过去,就像两个呆头呆脑的特工碰头,“对面五个人!我带个小拖油瓶靠墙施展不开!”
“那你也……!”
“我看到巷子口有摄像头了。”尢长屿打断井槿的危险发言,又往她耳边凑了凑,“我可不想见义勇为变打架斗殴,挨两下也没什么,反正也不疼。”
井槿一时无言以对,尢长屿理不直气也壮,正嘚瑟着,眼神却在空中与向晓撞了个正着。
向晓从进门到现在一语不发,此刻正定定看着尢长屿背后衣服大片擦痕以及额角的擦伤,眼神就像一桶正面泼来掺着冰渣的冷水,冻得尢长屿一个哆嗦,立刻规矩。
民警再次进门,坐下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
“朋友。”井槿跳过联盟电竞俱乐部一系列复杂的关系解释道。
民警似乎对这个回答不满意,抬眼望着尢长屿正色道,“你没有亲属可以通知吗?”
尢长屿神情速冷又加热,笑答道:“没有哦警察叔叔。”
“……”小民警也不比尢长屿大几岁,被喊得脸一抽筋。
井槿见气氛尴尬,慌忙解释,“其实我们确实也是他的亲属,我们……我们是他姐来着!”
“哦?”民警伸手,向晓和井槿把身份证双双递上去,民警扫一眼,发出灵魂拷问,“那你们怎么姓都不一样?”
“表姐,因为是表姐。”井槿被盯得心虚,思考再三又补充道,“远房表姐。”
“家里人名字随便报三个来听听。”民警追问。
井槿卡住。
向晓脑中迅速检索尢长屿入队时填的个人资料卡,才想起“家庭关系”一栏一直都是空白。
“不用这么严格吧警察叔叔。”尢长屿笑嘻嘻加入对话,变戏法似地端出一杯温水,向对面的蓝色制服推过去,“我作为受害者,又是成年人,也没想追究对方责任,也没必要一定通知家属吧。”
“最好还是要通知一下。”民警不吃这套,仍旧坚持。
尢长屿摊手,“您这种爱岗敬业的工作方式我认可,但是我没得通知啊……”
“怎么,你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民警挑眉。
“您可太抬举我了。”尢长屿摆出一脸苦瓜相,“咱们这个社会也不是每个人都家庭幸福生活美满,比如我,爹酗/酒/赌/博死得早,妈在我小学时就再婚了,我呢,因为跟我爸长得太像,跟我妈一直关系非常一般,她已经很多年没管我的死活了,他们俩现在不管阳间阴间的,我都没法给您叫来。”
尢长屿一段苦情自白配合轻松诙谐的语调形成极大的反差,把民警唬得一愣。
他就势一转攻守,反问道,“您刚才应该尝试打给过我家里人吧,有人接吗?”
民警低头不答,算是做了回答,咳嗽两声,终于放弃纠结亲属问题,拿出拷好的监控视频,“我们很感激当事人对未成年人的见义勇为,我们也已经通知了涉事方家长,但是……”
视频点击播放,角度正从高处俯拍整个窄巷,这里空间狭小,堆满杂物。空隙中先是闪过一个矮小的身影,应该就是那个路过被拦住的小学生。
他在巷口徘徊一阵后像是被什么东西威胁,止不住地后退,随后画面左侧缓缓出现五个校服歪七扭八的男生,嘻嘻哈哈仿佛在说些什么。
尢长屿在小男孩被逼到墙角时赶到,他手里拎着从文具店新买的纸袋,踹倒了巷口几个纸箱,引了一束光线打进巷子里,出场时自带一圈金色的描边,倒真有些像擒苍里某些英雄开大进场的样子。
他本想救小男孩出来,却被五个男生封住了退路。
尢长屿生得高大,气质张扬外放,就算被围攻也丝毫不见势弱,起先能看出他表情非常从容,抬手像是已经准备反击,却不知为何,猛得僵住。
对方五人先是被他唬得一愣,见他没有后续动作,立刻组织进攻,拳脚像暴雨一样砸在身上,尢长屿整个人也像是丢了魂,只是紧搂着怀里的孩子,在狭窄的巷内闪转腾挪,直到文具店老板听到动静越来越大,出来阻止报警,事情才总算告一段落。
视频到此结束,民警收好手机,见井槿面色铁青,倒真有点相信她表姐的身份。
至于另一位……老实说看上去表情淡薄得多,如果真是表姐,这位恐怕是个被拉来凑数,远房中的远房。
向晓听不到对方的内心os,左手拇指缓慢地掐在食指上,脑中正在回放刚才的视频。
从尢长屿的口述来说,他是因为看到了墙上的监控才决定不反击,但这骗不了动态视力以帧计算的向晓,他眼神从未看过监控方向,哪怕一秒。
尢长屿突然改变的动作,倒像是……游戏里突然踩中了机关触发的被动僵直,受外部的影响而动弹不得。
“这几个是隔壁寄宿学校的学生,已经被带回所里,我看他们下手没轻没重,第一时间劝说当事人去医院检查伤情,但被拒绝了,不管你们是他的朋友,还是表姐,我建议你们还是带他去医院看一下。”小民警认真负责,好意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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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另外,这几个人的老师已经到了,监护人我们也都在联系,只是都表示暂时没空来……”
“不会来的啦……”墙角传来一阵小声嘀咕。
“什么?”民警没听清楚。
“我说——放心吧警察叔叔,我非常健康,完全不需要去医院——!”尢长屿双手聚拢在嘴边,唱山歌似地回应。
民警有点怀疑他被磕破了脑子,转头问两个看着正常点的表姐,“那你们是想调解还是……?”
“当然要追责!”
“不用了,调解书拿来我签字就好。”
井槿和尢长屿的声音叠在一起,回答得完全相反。
“你呢?”民警无奈,转问向晓。
向晓递给井槿一个眼神,随后平静道,“按当事人的意见来就好。”
民警点头,少数服从多数,起身离开去准备调解书。
空间暂时安静。
井槿思索再三,慢慢移动到中单身边,谨慎开口,“那个……小鱿鱼,你刚才说的关于你家的事……”
“当然是编的啊!不然怎么走呢!是不是特别惨!特别真实!”
井槿愣住,尢长屿转而一脸惊叹地反问,“你不会真信了吧教练!”
“我就知道!”井槿抚着心口瞪道:“你以后换个借口,别编这种诅咒自己的话了!”
她说完狠点了一下尢长屿的脑门,没想到一下精准命中伤口,疼得尢长屿吱哇乱叫。
井槿手忙脚乱递上纸巾,不满嘟囔,“你真不打算追责?”
“跟孩子计较什么。”尢长屿擦了下额角的血印,将纸团成团,一个骚包地投篮动作,扔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孩子?!都快成年了能叫孩子?!”井槿不服追问,“那你头上的伤也就这么算了?!”
“那是我自己磕的。”
“那你这么贵的外套也蹭破了啊!”
“假的,高仿,不值钱。”
“那你时间也浪费了啊!”
“今天休息日,也不算误工。”
“那,那……”井槿气绝,眼神扫到桌上,“你文件袋也破了啊!”
尢长屿骤然一顿,又转而嬉皮笑脸道,“哎呦,没事啦,这都不是啥重要东西……”
他说着将一堆文件资料仔细收拢,一抬头又对到向晓的视线,后者就像有某种被动加持的英雄——沉默状态下全身依旧自带30%谎言反伤效果,尢长屿感觉浑身被戳了个遍,视线迅速撇开。
民警带着调解书回来,尢长屿果断签字,拎东西离开。
向晓和井槿跟在后面,只见隔壁房间,吊儿郎当五人组正把腿架在桌子上边哼歌边刷手机,反倒是一旁的女老师疲惫又无奈。
“都坐好!”民警拿调解书走进去训斥一句,五人组极不情愿地换了个坐姿,又半躺回了椅子上。
门外的走廊座椅上,一个小男孩正低头擦着眼泪,看见尢长屿出来,带着哭腔喊了声“哥哥”。
尢长屿心里一软,刚想应声。
走廊另一头,一对中年男女跑着进来,衣着素雅的女人看见座椅上的小男孩带着哭腔一把抱住,心肝宝贝地叫着随后紧紧搂在怀里。男人只听民警说了个大概,以为见义勇为的是向晓和井槿,急忙鞠躬感谢。
井槿一通解释,正被这一幕温情画面感动,一回头,却见自家中单早已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