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卖身
沐溪无奈扶额:这都什么破事啊!
她上前一步道:“诸位可否先让我瞧一瞧我家兄长。”
众人忙警惕地齐齐后退。
只为首一人答:“在下会请府医诊治令兄,但今日之事,事关我家公子清白,还请阁下给我等一个交代!”
“好。”沐溪后退,以示诚意。
大夫给阿缙把了脉,摸了摸花白的胡子笑道:“这位小公子不过是饿昏了,并无大碍。只等醒来喝些小米汤之类养胃的吃食,将养一阵便可。”
沐溪、众人:......
她愧疚地看向颜寿,想说些什么。颜寿却似有所感,微不可察地抖了抖身子。属下无奈,抱拳道:“还请阁下移步,我家主子还需梳妆。”
沐溪点头表示理解。
待人走了,属下这才颤巍巍跪倒在地,轻声呼唤:“主子,主子!您可要挺住啊!您想想老爷,想想您还未尽的大业!”
在属下一声哀痛过一声的呼唤中,颜寿终于回过神来。他攥紧手中衣袍,目眦欲裂,“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把那小子给本公子杀了,挫骨扬灰的那种!”
属下欲哭无泪:“公子,属下办不到啊!”
颜寿简直抓狂,“难道本公子的清白就这么算了?!”
属下赶忙顺气,“公子,此事是由那胖子而起,只要留着他,何愁没有机会报仇!”
颜寿后槽牙咬得咯吱作响,想了想,只得恨恨道:“梳妆!”
得了通传,沐溪缓步走进屋内,见左右前方各站一队护卫,牢牢将幕帘中人遮的严严实实。沐溪无奈,老老实实抱拳赔礼:“我无意冒犯,还请阁下见谅。”
颜寿气得差点儿没把手边的茶杯砸过去:还无意?!这分明是故意的!正常人能一上来就扯别人裤腰带?!
见自家主子一直不说话,属下生怕他又撅过气去,赶忙接话:“敢问公子名姓?”
沐溪沉默片刻,答:“我名木西,木头的木,东西的西。”
众人:……
假名对吧?若不然,还真是极其随便的名字啊!
属下又问:“那木公子此来禹朝,可有要事在身?”
沐溪一愣,“确是。”
“如此甚好。我家公子在禹朝经商多年,人脉遍布各地,木公子但有所求,我家主子定竭力满足,惟愿公子能护佑我家主子!”
沐溪疑惑:“诸位这是何意?”
“公子您有所不知,这世道人心不古啊!我家主子花容月貌,被那些权贵之人瞧上,非要强取豪夺,我家主子不从,这才……哎,也是我等护持不利,竟让主子流落到这荒郊野岭里受尽折磨,我等实在有愧啊!”
说着说着,那人话音里还带上了一丝哭腔:“公子武艺高强,若能护佑我家主子,我等感激不尽,愿效犬马之劳!”
颜寿无语地戳了戳自家侍卫:给你个眼神自己体会!找什么理由不好找这个,显得他很那什么似的!
那侍卫避开颜寿的手,继续声情并茂说了一通,其他人亦是齐齐抱拳,一双双眼睛诚恳望向沐溪,似乎她再不答应,就是她不识好歹了。
沐溪顿时有些头大,还想推辞,却听帘幕中忽地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那人语调婉转,如泣如诉,“你们不必求他,他不过是看了人家的身子,却不想负责罢了,这等薄情寡义之人,本公子、本公子……不、稀罕!”
帐内忽地闪过一道白光,一人惊呼道:“主子啊,您可千万别想不开啊!清白是重要,但您的性命更重要!您若去了,属下们也只得陪您一起去了啊!”
沐溪不由吃惊:这名节于他竟如此重要?这般刚烈,可如何是好啊!只得劝道:“阁下三思!此事却由在下而起,在下深感愧疚,只是……”
那声音冷笑一声,厉声质问:“你就说是不是你看了本公子的身子,毁了本公子的清白?!“
沐溪噎了噎,诚恳道:“是也不是。可我并非有意,你弯腰时,我不得已、才看了你的……玉臀。不过你大可放心,其他的,我并未瞧见!”
颜寿、众人:……
她言辞恳切,目光清澈,仿佛是为了让人相信她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可听在颜寿耳朵里,却无异于明晃晃打了他一巴掌,且这巴掌还十分响亮!
他“啊啊啊”地疯狂咆哮起来:“狂徒,你个狂徒,本公子要杀了你!”
帘帐被猛地掀开,只见他一脚踹开拦路的侍卫,拔剑指向沐溪,眼尾通红,妖艳如鬼。
沐溪愣了愣,倒不是因为对方绝世的容颜,而是她竟然看不透他!
这很不正常!
她天生一颗玲珑明净心,加上修习的功法,感知力远超一般的修士,甚至能感知人身上的气,辨明善恶是非,看透万物本质,却竟然……
看不透他!
沐溪微微沉思:难道他压制了修为?可他身上明明毫无半分灵力波动,她总不能看错!
瞧见对方似乎在走神,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颜寿握剑的手更是一紧,直逼她咽喉,“你、你竟敢如此羞辱于我?!”
啊不是,什么情况?
沐溪懵懵抬眼,却见他好似要哭了,只得干巴巴道:“阁下莫气,气大伤身。”
颜寿内心咆哮:这是哪里来的傻子?!真是要气死他了!
他恨声道:“你就说答不答应做本公子的侍卫?!”
“能、能换一个么?”
“好!”颜寿答应得极快,倒是让沐溪微微一愣。
“你发誓替我办三件事,以你修仙者的名义。”
沐溪眉头一皱,颜寿登时汗毛倒竖,下意识跳至侍卫身后,哆哆嗦嗦地攥紧裤腰带。属下亦反应迅速做出防御姿态,生怕他家主子再遭暗算。
沐溪:……
颜寿反应过来,登时羞愤欲绝。
“看什么看,再看本公子挖了你的眼珠子喂狗!你个登徒子,敢扒本公子裤子,我要你死!”
沐溪无语扶额,“我并未看到什么,你大可不必……”
颜寿啊地尖叫出声,嗓音尖利,神情癫狂,“畜生、畜生!本公子超大的,你竟敢说没看见!本公子要你死,要你死!!!”
属下跪地,一把抱住他家疯魔的主子,泪流满面,“主、主子,你少说点,要脸、要脸!”
颜寿眼尾猩红,声声泣血:“本公子守了十几年的清白,多少王公贵族、世家贵女求而不得,竟叫你一个登徒子夺了去!你这登徒子敢做不敢认,简直无耻至极猪狗不如!”
素手一指沐溪,神情愤恨。
沐溪:“……能不能再换一个?”
颜寿直接将剑搁在自己脖颈上:再问就自杀!
沐溪叹了口气:罢了,总归是她先对不住他,正好也借此机会看看他身上到底有何秘密。
遂两指一并道:“吾以心魔在此起誓,弟子沐溪自愿答应……你叫什么?”
“颜寿。”
“弟子沐溪自愿答应替颜寿完成三件事,不得违背道义,不得扰乱凡间秩序,更不可滥造杀业,若有违誓,愿受雷罚!”
言毕,她问:“满意了?”
轰隆隆,天边三道惊雷乍现,将夜空劈得宛如白昼。颜寿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却不屑地撇撇嘴:“一般。”
心里却是高兴极了:来日方长啊小子,如今不过是收了一点利息罢了!
属下:论无耻还得是主子你啊!
翌日。
颜寿在数位小厮的服侍下梳洗更衣。面前摆着上百套华服,用衣架一字排开,另有一水仆从端着檀木匣子恭敬侯在一旁,匣子里,环佩玉饰,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为首的是颜寿的贴身小厮书砚,他一身珠光宝气,低眉顺眼道:“公子昨日睡得可好?”
颜寿轻嗯一声,嗓音愉悦。一个眼神递过去,书砚心领神会,忙让人将那件桃花色束腰深衣递来。裙摆上印有大片灼灼桃花,配上同色发带,乌黑秀发松松挽着,垂泻而下,他整个人便如一朵绽放的牡丹,雍容华贵。
他又让人取来胭脂,轻轻在眼尾一抹,上挑的眉尾既显出男子的张扬跋扈又有女子的风情妩媚,雌雄莫辨,相得益彰。
若是一般人作这副打扮,定会叫人觉得肤浅庸俗,但颜寿本就生着一副花团锦簇的好模样,生生将这红压了下去,让人觉得妖而不艳。
“那块木头呢?”
书砚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谁。“公子说的可是木侍卫?他一直守着那位。”
“把人带过来。”
……
另一边,阿缙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喝了一天的小米粥了,连个咸菜都不给,嘴里都淡得没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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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气无力地喊:“小溪啊,饿饿,肉肉——”
沐溪坐在房檐上闭目养神,只当没听到。她可是被这货坑惨了,不让他吃些苦头,只怕以后要翻天。
檐下,侍卫对沐溪恭敬抱拳道:“两位,我家主子有请。”
见人到齐,颜寿手中算盘哗啦啦一抖,笑得像个奸商,“来人,将东西呈上。”
他话音刚落,便有小厮将一件墨色长袍摆至二人面前,那长袍上沾染了一大摊污秽,氲得布料皱皱巴巴,还十分难闻。阿缙只觉这件衣服说不出的眼熟,瞅着瞅着,脸色微变。
颜寿边说话边拨算盘:“皇室贡品蜀锦,千两一匹,有市无价。十五位顶级绣娘日夜兼程半月才赶制出来,工艺用料自不必说。”
他手里劈里啪啦一顿算,盯着阿缙似笑非笑道:“算你……一千两!”
“另外,你毁了本公子心头至爱,以至于本公子茶饭不思精神萎靡,这笔帐……”他指尖敲在茶几,每敲一下都像敲在阿缙心尖上。
“自当翻一番,一口价,两千两!”
此话一出,便是沐溪都微微变了脸色。她心内一阵盘算:她总共带了一百两,如今只剩下一半,连个零头都还不起。遂默默往屋外挪远了些。
阿缙眼珠子瞪圆了,“你怎么不去抢?!”又自觉理亏,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我给你洗还不成吗?”
颜寿冷笑:“那味道你洗的掉吗,溶掉的蚕丝你补的回来吗?”
阿缙顿时一噎,说不出话来。
颜寿又道:“昨日延请府医和一日养生粥加房费算五十两,给你抹个零头,两千两,拿来!”
“不是!一千两就算了,但你直接翻一番也别太过分!”
阿缙急得抓耳挠腮,忽地看向沐溪,一把抓住她的衣袖,愤愤道:“小溪,你也说句话,可不能由着人欺负到咱们头上!”
“而且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他这什么狗屁茶饭不思要翻一番,我看啊他就是故意坑咱们的!你快把他……”
话还未尽,阿缙猛地察觉出些许不对劲来,只见众人都死死盯着他做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更有甚者,颜寿不知何时早已躲至层层叠叠的侍卫身后。
沐溪神色古怪问:“我问你,你为何昨日要我扒他衣裳?”
阿缙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我这不是看他衣服好看,觉得死了也得有身像样的行头上路不是?”
真是离了个大谱!
“我以为你中毒了,解药在他身上,你倒好!”
颜寿更是气得七窍生烟:所以他到底是为的什么丢的清白?!难不成就因为他太美?还有没有天理了!
“把卖身契拿来!你们两个——”
“都得签!!!”
契书火速被摆放在二人面前,两人只觉得天都塌了。
阿缙哭爹喊娘,“小溪,这是奸商啊奸商!咱们快走!”
沐溪木着脸,无情地将某人的猪爪拍开。“我昨日已经答应你的条件,此事与我无关。”
“好!”颜寿爽快答应,盯着阿缙笑容阴森。
阿缙忙抱住沐溪的腿,“小溪、小溪,你想想咱俩的关系,你怎能忍心抛下我!我知道你身上定有什么灵丹妙药仙器法宝的,咱都给他!日后再也不回来了!”
沐溪不带感情地将人挥开,她一个剑修,兜里比脸面还干净,这是想屁吃呢?
她只漠然抛下一句:“阿缙,来世我再来接你。”
看着阿缙心如死灰地被人压着画了押,沐溪十分深刻地理解了她师叔常说的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
颜寿一挥手,“拖去马厩,”而后笑眯眯地打量起沐溪来。
面前之人约莫十四五岁,只着一袭朴素至极的白袍,周身气度却不凡,似天边月,如云中仙,茕茕孓立,自带一分超然物外。
可对方虽样貌出众,却仍是不及他三分颜色。颜寿顿时像个斗胜了的花孔雀,骄傲地高昂着头。
“怎的没换身衣服?莫不是……太穷了?”语气揶揄,神色戏谑。
沐溪:……
好想揍人啊怎么办,应该不会给揍死了吧?沐溪转了转手腕,神色平静。
颜寿却忽然神情一收,淡淡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便动身罢。”
让人替他易了容,看着沐溪离开的背影,颜寿笑得像个老奸巨猾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