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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送伞

作者:橘子小九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云骧将饭菜端上桌,红烧鱼,是她喜欢吃的。


    “祖母,不给衍之留些吗?”云骧瞧见祖母似是没有给陆衍之单独留下一碗问。


    陆老太太摇摇头,略带嫌弃地道:“不用管他,他不喜吃这些。从小到大,半点喜欢吃的东西都没有,无趣得很,一起用膳时,他只会吃个七八分饱的样子,传出去,别人怕不是以为我这个做祖母的整日里克扣他。”


    云骧不是没有与陆衍之一块儿用过膳,如祖母所说,陆衍之平日里话少就罢了,吃饭时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每回都是她与祖母有说有笑地用膳,陆衍之一个人很快吃好搁下碗筷,仅一句他已吃好。


    云骧想起陆衍之不苟言笑的模样,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其实他的这般做派,在她眼中,倒是有些刻意板着自己了,他从小到大都这般,多的是冷淡着一张脸,从不言笑。


    当初年纪小,脸上稚气未脱,面上多的是不属于他那个年纪该有的深沉,也不知道,他看见她们这些年纪相差不大的玩伴一块儿玩耍时,心底会怎么想。是嗤嘲她们不懂礼数太过放肆,还是心底哪怕会有那么一丁点儿地想要与她们一块儿呢。


    陆老太太给云骧夹菜,问道:“想到什么开心的事情了?”


    “没有的事。”云骧不好意思地摇摇头,给祖母夹菜道:“祖母也吃。”


    陆老太太心下了然,并不点破,云骧应是对衍之有好感的吧。很多年前,她曾邀云骧来家中小坐,她给她端来糖水吃,那时她就发现云骧总是会偷偷往着书房里端坐着温习功课的陆衍之看。


    陆老太太叫陆衍之出来,二人年纪小,理应可一块儿做个伴,陆衍之倔,往外看了眼,直言道:“不要。”


    气得陆老太太凶了陆衍之好几句,她带着陆衍之千里迢迢赶来这天高皇帝远的垂柳镇三里村生活,本以为日子会重新开始,谁知道陆衍之性子变个透彻,将自己隔绝起来,谁也进不去,明明该是贪玩的年纪,没有一个朋友,格外抗拒与他人接触。


    云骧与陆老太太用过午膳不久,阴云变得浓密,不知何时甚起了狂风,院外不少树叶被风吹落卷下,不大一会儿,豆大的雨点说落就落,噼里啪啦地砸下。


    陆老太太估摸着雨怕是不会停歇,想起白日陆衍之出门时未曾带有伞,这会儿难免起了担心。


    云骧恰忙完手里的活计,道:“祖母,我去给衍之送伞去。”


    陆老太太道:“也好,你一路上小心点儿。”


    云骧匆匆应过一声,拿上油纸伞没有多想地朝着叶家书院而去。


    她路过叶家书院好几次,但没有一次进去过,爹娘说女子读书无用,她与长姐没有学过一日的字。每次她从叶家书院外经过,听见里面的读书声,心中到底是充满羡慕。


    叶家书院在垂柳镇边上,莫约三里路,云骧一路轻快地小跑着去。


    路过一片野石榴林,五月石榴花开得正盛,颜色红艳灼灼,宛若艳丽十分的晚霞布落在枝头之上,分外好看。


    云骧最喜欢石榴花,她喜它赤红大胆的颜色,更爱它绽放时的赤诚与热烈。


    云骧摘下一小朵石榴花,放在鼻尖轻嗅,小心翼翼别在发间,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


    她曾听说过一句“女为悦已者容”,从前她并不懂这是何意,现在却会想着能不能让自己再稍稍好看一些。


    路旁恰有一条小溪,云骧走上前,待水波平缓后静静细瞧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


    水中女子一身青衣,发际蓬松,耳旁一抹红色点缀,是少有的俏丽,云骧自认为长得不算差,鹅蛋圆脸,清秀细眉,杏仁瞳眸清亮,唇珠圆润,细碎发丝被石榴花藏在耳后。


    云骧扶正石榴花,摸了摸不知何时泛起红晕的脸颊,少女唇边梨涡浅浅。


    -


    云骧担心待会儿陆衍之出来的时候会被雨淋着,她另一只手提了裙,不免加快步伐。


    所幸等到云骧赶至书院时,学子们暂时没有下学,云骧寻了一棵枝繁叶茂的菩提树站在下面躲雨,一路赶来,她的肩头被打湿不少。


    叶家书院是垂柳镇最好的一家书院,私塾先生叶夫子是从京城告老回乡的昔日大臣。前来叶家书院求学的人不在少数,多是一些家中有钱有权之人,若是家中清苦,自身又没有本事,根本进不来。


    云骧好几年前曾听祖母说过,陆衍之能到这叶家书院里来听学,是叶老先生瞧过陆衍之写的文章,特例许他入学,不收一点儿银钱。


    云骧深懂得在叶家书院里,陆衍之是少数,多的是一些挥金如土、养尊处优之人。


    云骧不想给陆衍之丢脸,油纸伞在她手中被紧张地转了个圈,她又再低头查看自己穿着是否有不得体之处。


    青色衣裙被她洗得有些发白,裙摆方才过来之时不慎弄上些泥渍,难看得很,云骧懊恼地想早知道今日就不穿这件淡色容易被弄脏的衣裙了。


    云骧莫约等有一盏茶的功夫,前方叶家书院逐渐传来交谈话声,是学子们下学了。


    学子们撑伞三三两两并肩从石阶上下来,嘴里说的无非是一些今日夫子所讲之学,再有一些便是郁闷突然而至的大雨,好好的一个晴朗日,非得被这雨坏掉。


    云骧焦急目光在人群中寻了许久都未见着陆衍之的身影,迫不得已,她出声询问旁人。


    学子们没有见过云骧,一时之间,众人好奇围上来,笑问道:“小姑娘,你是衍之什么人啊?找他有何事?”


    云骧攥了攥衣角,拘谨答话:“我,我是他娘子,来给衍之送伞的。”


    她话一落,周遭顿时响起不小的笑声。


    云骧耳根起发烫,她,她好像是不是说错话了。


    “娘子,什么娘子?陆兄不过十七,我们瞧着妹妹你不过十五六吧,你们何时成的亲啊?”学子之中,一位身着雍紫锦服的人出头拔高音量笑道。


    “莫不是陆兄的哪位爱慕者,专程来给陆兄送伞的?但咱陆兄眼界颇高,小姑娘你这伞,拿到陆兄面前去,可是要遭陆兄嫌弃的。”


    此人正是陆衍之同窗李员外之子李高旻,李高旻财大气粗,平日里最是见不惯陆衍之,他瞧不上陆衍之家中低微只是个卖豆腐的,讨厌陆衍之在学文上次次压他一头,更厌恶陆衍之那双像是看谁都入不了眼的薄情眼眸。


    三四年前,李高旻不是没有想过既然陆衍之文学才华高,那他就将陆衍之拉过来,让他跟在自己身后做个顺从小弟也成,陆衍之文章写得好,说不定还可成为他的代笔,那他陆衍之便高抬贵手,多看陆衍之两眼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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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成,只可惜陆衍之骨子傲,听了他派人传过来的话,神清淡淡眼皮也未眨一个,反倒是让他李高旻成了笑话一个。


    自此,李高旻处处与陆衍之做对,日常的讥讽,以及隔三差五的找茬,寻着缝挤压,他就是想要陆衍之在叶家书院里过不下去。


    今日逮着陆衍之娘子亲自来学堂接夫君这事儿,李高旻恨不得让全学堂的人都知道笑话笑话。


    在场的哪一个不是胸怀抱负想要考取功名建功立业之人?叶家书院竟是出了个本就家境贫寒还半道成亲醉生梦死温柔乡之人。


    云骧一个小姑娘被几个男子围在中间为难,她攥紧了伞柄,咬唇想要迫切离开,雨幕顺着伞面顺流而下,逐渐让她视线模糊起来。


    最后还是另外一个学子看不下去,好言出声提醒,“衍之被夫子留起来了,你到学堂里面看看吧。”


    云骧道了谢,深深呼出一口气,逼着自己不再去理会身后传来的低低笑声。


    另一边,平日里与陆衍之关系不算差的同窗在见着这处怕是不好收拾的模样,先一步跑去学堂内叫陆衍之快些出来。


    是以云骧方迈过石阶,就见着陆衍之正出来,他一袭素色长衫,身形清癯,衬得生得极好的骨相愈发清绝,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只是,云骧好像在陆衍之面上见着了对她的厌烦。


    “陆衍之!”云骧尽量掩藏自己低落的情绪,双手高举着油纸伞,一路逆着人流往上行。


    “你怎么来了?”


    比之她这处的欢喜,陆衍之道出的冷冽声音中透着十足的疏离,他目光本就清冷,隔着现下的一层骤雨,眼眸之中是透彻的冰凉。


    云骧不是没听出陆衍之对自己的厌嫌,她握着伞柄的手指节一点点发白,她小声道:“下雨了,我来给你送伞。”


    陆衍之抵开云骧的手,“不用,等雨停了,我自己会回去。”


    在叶家书院里,陆衍之一直是最特别的那个,衣裳料子最差,所用纸笔墨水是最差,偏生他素来高傲,对此又最是敏感,往日里他一个人就罢了,现下云骧举着一把旧伞立在他身侧,只会让他觉得难堪。


    伞面破旧,他能一眼看出在接近伞沿的地方,破了条细小的裂缝,她一路走来,肩头湿润,竟一点儿不知晓。


    云骧瞥见陆衍之眸色暗了暗,像是在极力忍耐,她不安地拽了拽陆衍之衣袖,小声道:“陆衍之,我们一块儿回家吧,雨越下越大,祖母会担心的。”


    这会儿两人周围围起不少人群,为首的依旧是李高旻,有家中小厮为他谨慎打着伞,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摇头嗤道:“小姑娘,你看我说对了吧,咱们陆兄可傲着呢,你在这儿会让他觉得丢脸的,倒不如回去吧。我发发好心,让家仆送你一程。”


    云骧衣裳尽湿,这会儿风一吹,刺骨的凉,她抬起头倔强地望向陆衍之,眼眸之中无不是盼着让他能跟她一同回家。


    “你自己回去吧,不用管我。”陆衍之蹙眉道,转过身拂袖头也不回地离开回到学堂内。


    徒留身后不知所措的云骧与周遭的嬉笑声。


    云骧眼前视线被雨水模糊,脚下低洼处积了不少雨水,她木讷望着陆衍之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人群中,这样的陆衍之,让她感到无比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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