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糍的手触到他的手臂,烫人的温度让她心里一紧。
又发烧了?
几乎每次从外面回来,他身上都带着一股医院的消毒水味,接着便是各种小病不断。这次看起来最严重。
“别说话了,我先扶你进去。”
卧室还在楼上,温糍费力地撑着他,以往他多少还能自己使点劲,今天却整个人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从楼梯上栽下去。
“哎呦,你小心。”
见他脚下一滑,温糍急忙将他往怀里一带。
没办法,她只好将谢墨的一条手臂绕过自己后颈搭在肩上,继续艰难上行。
“你注意点。”温糍轻声提醒。
谢墨点点头,人比她还急的样子,抬脚一迈,人就晃。
“停停停!”温糍吓得赶紧拦住,“你听我指挥,我说走,然后一起用力。”
谢墨顺从地点头。
“好,我数到三,一起抬脚上。”
“1,2,3……”
温糍抬脚,谢墨却纹丝不动,全身重量压下来,害她差点被台阶绊倒。
“我打120,送你去医院吧。”温糍急得一头汗。
谢墨却慢悠悠地摇头:“我有办法。”
温糍眼睛一亮,下一秒没等她反应过来,带着烫人体温的手臂紧紧揽住他的腰。
“?!!!”
温糍整个人一僵,谢墨却气息微弱地解释:“这样就能一起上去了。”
隔着薄薄的衣衫,他手臂和腰腹传来的滚烫的热度,带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似乎为了寻找支撑点,环在她肩上的手臂收紧了少许,腰上也同时用了用力。
温糍瞳孔猛缩,几乎定在当场。
谢墨垂着头,有气无力地:“不走了吗?”
“……”温糍深吸一口气,“走,我数1,2,……”
她三字还没说完,谢墨长腿一迈,已经上了一阶楼梯。两个人几乎是相拥的姿势,她也被带着上了一层。
紧跟着后面的台阶都是用这样的姿势,一级级向上。
温糍脑中冒出了一个词:抱抱熊。
“谢、谢墨……”眼看着还有几层就要到顶,温糍牙齿都在打架,“你……”
你是不是装的啊?
谢墨头微微歪倒,差点就靠在了她颈窝边,滚烫的额头无意中贴上了她敏感的颈侧,又迅速离开。
“怎么了?
温糍一噎:“……”
算了,先把他弄上去再说吧,病者为大!
温糍抬脚上楼,谢墨却又不动了,一拉之下没拉动,自己的身体却被他坠下来。惯性之下,他头顶微硬的发渣又一次擦过她颈侧,皮肤相贴的地方像是有细微的电流窜过,让她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
“别紧张。”谢墨虚弱地道。
“啊?”
谢墨微微抬眸,淡淡地笑了笑:“你脖子又红了,不是紧张吗?”
温糍艰难地稳住心神:“我这是累的。”
话音刚落,搭在她腰部的力量重了重,将她抱得更紧。
温糍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紧紧盯着他。
谢墨却一脸认真地道:“别紧张,我抱紧些,我们就不会摔下去。”
“……”
说完,他好像力气耗尽,无力地闭上眼睛,一副烧得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的样子。
温糍张了张口,最终头朝另一侧偏了偏,避开点他喷洒在她耳廓的热气。
“先上去吧。”
*
温糍费力地将他搀到床边,让他慢慢躺下。
又匆匆打来冷水,浸湿毛巾,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谢墨已经沉沉睡了过去。
温糍试了试他的额头,烫得吓人,不能任由他这样睡。
她翻找出退烧药,将他叫醒:“吃了药再睡。”
几声之后,谢墨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人还是恍惚的。
温糍小心地扶起他,将药片和水杯递到他唇边。
他睁着眼睛看了片刻,却不张嘴。
“谢墨,吃药。”温糍轻唤了他一声。
谢墨这才低头,唇微微张开,就着她的手乖乖吃了药,眼皮沉重得几乎立刻就要合上。
温糍替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守着他。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显然是药效发作,陷入了沉睡。
一时之间,卧室里面只剩下呼吸声。
温糍不太放心,又坐了会儿,见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刚准备起身,却听床上的人含糊不清地低语,手也在半空中胡乱抓握。
“你说什么?”
她凑近了些,只听到他断断续续地呢喃:“只有我的血……”
温糍蹙了蹙眉:“你流血了?”
下一秒,手被他抓住。
摸到她的手之后,谢墨不再乱挥,侧过身将她的手紧紧抱在怀里,不再乱动,口中仍喃喃念着。
“玉……”
“玉?你要什么玉?”问他也不说,温糍猜他恐怕做梦了。
等他稍稍安静,她尝试将手抽出来。才一动,他立刻有所察觉,手下意识向前捞了一把,却什么也没抓住。
温糍的心也跟着一空。
她不敢再动,静静地站在他面前。
就在这时,两行眼泪清晰地顺着他的眼睑滑落,坠到耳边。
谢墨把头往枕间缩了缩,一直喃喃地不清的话提了些音量。
温糍这一次听得清清楚楚,他说:“谢煜,你用我的血。”
*
夜半,厨房里仍在煮着金黄色的小米粥。
温糍又轻手轻脚地去探了两次他的体温,热度非但没退,反而像是更烫了些。
怎么办?
温糍咬着唇犹豫片刻,翻出手机,算算M国那边的时差,想着这个时间发信息应该不会打扰到秦昀。
【阿姨,谢墨发高烧了,温度很高,需要带他去医院吗?】
信息发出去后,温糍攥着手机,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揪着。
迟迟没有回音。
她终于忍不住,再次推开卧室门,却被一股浓重的烟味呛得轻咳了一声。
谢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靠坐在床头,指间居然夹着根烟。
床头开着盏小灯,昏暗光线下,他微垂着头,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手机,听到门响低低抬眼。
屋内乌烟瘴气,烟雾袅袅,将他眼底的情绪完全模糊住。
“谢墨?”
温糍推门进来。
谢墨默不作声地弹掉烟灰,将剩下的大半截烟摁灭,手机不动声色地塞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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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头底下。
温糍捂着唇,扇了两下,空气的味道还真不好闻呢。
“你怎么抽烟,你还在发烧。”
“刚抽上。”他开口,声音哑得厉害。
“刚抽?”温糍指向床头柜上积着不少烟蒂的烟灰缸,“那这是什么?”
谢墨顺着她的指尖瞥了一眼,沉默地垂下眼睫,没有半点争辩的意思,任由她发作。
这还是他第一次,露出这么落败的神情,跟以往运筹帷幄,总能轻易掌控局面,甚至带着几分迫人气势的谢墨完全不用。也不同于先前发烧时,对她表现出的粘人脆弱的依赖。
此刻的谢墨才真的如他的名字一样,默然地坐在一片沉默的废墟中,不挣扎不反抗,带着种沉重的压抑清醒沉沦。
他这副样子,压得人心头发沉。
温糍口气一软,走过去拉开窗帘透气,转而道:“我给你煮了小米粥,要喝……”
“还有三天。”谢墨淡淡地打断他。
“什么?”
谢墨唇微微勾起,垂睫,眸中神情晦暗不明:“还剩三天了。”
温糍手指无意识地抓了抓裙摆。
空气中一时安静下来,他们彼此隔了两米远的距离,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雨点砸在窗户上,像小石子敲打着玻璃,寂静才被扯开了个口子。
“你以后还会想起我吗?”他睁开眼,抬眸看向她。
雨声淅沥,室内灯光昏暗,他漆黑的瞳仁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深邃。
温糍咬了咬唇,心脏被轻轻一揪。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办法像刚开始那样,对他解释说:我要去A大上学的,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这种突如其来的惆怅感,让温糍自己都感到陌生。
为什么?
难道她不是一直都在渴望离开吗?
“我……”
谢墨却移开目光,淡淡地道:“不早了,去休息吧。”
她站在床边,他甚至没有让她过来的意思。
“你烧退了吗?”
“嗯。”
“那你别抽烟了。”
“知道。”
“饿吗?”
他沉默,一动不动,整张脸陷在阴影里面。
温糍不再多说,默默退出了房间。
门被轻轻带上的瞬间,床头小灯也被咔嚓一声熄灭。
谢墨拉合了窗帘,让房间完全陷入黑暗,这才是他熟悉的,感到安全的环境。
他翻出手机,荧光的微亮打在他脸上,泛出白光。
【阿姨,谢墨发高烧了,温度很高,需要带他去医院吗?】
凝着这行字,他嘴角抹起一丝讥诮的笑,眸中一抹暗色翻涌。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因用力而颤抖。
【让他去死吧!】
牙关随着四个字咬紧,嘴角却噙着笑。
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字,瞳孔紧缩,倏尔,那股快要漫出眼底的晦暗又一点点敛回,归于平淡,疏冷,波澜不惊。
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删除。
直到屏幕恢复空白,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上翘的眼尾发红。
末了,他关掉界面,切换到另一个号,点进置顶的联系人。
【明天早晨,吃你做的小米粥。】